《太玄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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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如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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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衣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若是碍了你的事儿,只怕你要恨我一辈子。只是我想知道慎之哥哥的计划,也好让我有个打算。若你遭遇不幸,也好设法为你收尸。”颜素衣强止住哭泣说道。

    周青听罢,又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才说道:“我已算计了好几个月,现在有毒药若干,宝甲一件,利剑一把,当下要找到茶山寨林通。那人与我惺惺相惜,是个好汉,自会帮忙。只要他能将一种无色无味、延时发作的毒药放入狗贼饮食中,我便能依计行事。

    那毒药会延时两个时辰发作,我在此期间引狗贼出来,贼厮独居,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到时与他比斗,即使斗不过他,只要他击中我,也会被宝甲上的毒药所伤。那毒见血封喉,配上饮食中的毒,再有陷阱埋伏,纵然我死也可报得大仇。

    到时素衣可向林通打听消息,若狗贼已死,素衣只需邀江大侠前往茶山寨要人,再将我尸骨埋于延安府牛山县周家村周家祖坟即可;若那狗贼未死,素衣便忘记此事,永世不得再想。素衣之情,周青来世再报。”

    这就是他一直一来的计划,从未想过从容离去,只想以命换命。

    有一点,周青没说,就是这几日观察,张恒总时不时的大笑,恐怕他功力已然大涨。只是事已至此,不得不发,自己不能因为敌人强悍便连报仇的勇气都没了。

    周青不是没想过潜心练剑一段时间再找张恒报仇,只是他这剑法当今之世已登顶峰,若想进步,靠的就不光是努力,还有机缘、悟性。若无机缘悟性,只怕自己再练二十年还是伤不到张恒。

    颜素衣听完,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江南女子果真都是水做的,这半年来也不知流了多少泪。

    周青看着颜素衣,说道:“结果或许没那么遭,素衣也不必难过。若我侥幸未死,咱们便永世相守,万劫不负。”

    颜素衣听完也不说话,她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她听出了周青必死之志,也不敢劝他,像他这样的伟丈夫又岂会甘愿屈辱一生。当下轻轻解开自己长裙的系带,双手刚想把长裙脱掉,便被周青抓住。

    只见周青摇了摇头,伸手把颜素衣斜抱起来,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毯子,坐在榻上说道:“素衣你这半年来千里奔波,我都知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回江宁去吧。”

    颜素衣攥着周青的手笑了笑,也不说话,只一直盯着他。两人互相望着,仿佛千言万语都在这凝望之中,势要将对方刻在心里。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相继睡去。

第16章 林通依言探虚实 周青按计诱张恒() 
次日天色未亮,周青将颜素衣送出门,自己则继续在房中打坐。过了一个多时辰,估摸着城门已开,再化了妆前去买了干粮饮水,又奔向茶山镇门前那处树林。

    颜素衣等周青走后,在客店草草吃了些干粮,又自行前去张贴询问。一直到午时,将整个宣州城张贴完毕,才出城往江宁府赶。宣州与江宁府之间再无城镇,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出反常。

    颜素衣自去江宁府不提,单说周青到了树林,仍隐藏于大树枝叶中。第三日一早,终于看到林通带着两人赶着驴车似要往宣州城去。周青跳下大树,远远吊在三人后面。

    行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住,那二人想要解手,都朝路边走了两步。周青看那两人正好背对自己,待他俩尿到一半,便将怀中备好的纸条裹住一片石子,掷向林通。

    林通正思索事情,忽觉一物袭来,下意识的一侧身,待看清来物,才发现不过是一团纸,速度并不快,到了跟前几乎停了下来。忙将纸团抄在手里,藏于袖中。

    周青见林通收了纸条,又绕回山坡,依旧趴在原处,继续观察。

    到了午末未初的时候,照例还是那个小厮前来送饭。一切如常,周青吃了点干粮,趴在那里闭目养神。到了戌正时分,天上已繁星点点,就听得山坡正北方向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心说林通来了。

    周青矮着身子往下走了几步,接着站起身来往前迎去。这处山坡比水潭高出许多,只需三五步,山头就能完全挡住身影。走了三四十步,前方一道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可是慎之兄弟?”

    周青忙低声回道:“正是小弟。”他此时虽化了妆,声音却未变。

    林通自草丛中走出,见到周青忙快走两步,一把将其抱住,低声说道:“贤弟受苦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快说与哥哥。”

    周青拉着林通坐下,压低声音,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说清。

    林通听罢,怒道:“好狗,果真是他。那日饮酒,就见他有些反常,只是未曾多想。自打贵镖行及颜家找上门来,愚兄才知贤父子出了事,于是开始留意狗贼,只是那厮每日都闭在房中,实在查不到什么线索。”

    “小弟已在此观察狗贼多日,见他每日里除了早晚出门,其余时间尽在房中。”

    “是啊,也不知那贼厮鸟每日在房中鼓捣什么。狗贼本事当真如此诡异?贤弟本领已是哥哥平生仅见,竟连伤他都做不到,他还是人吗?”

    “正是如此,小弟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讲起,那厮应是来自另一世界,那里本事比他高的还有不少。”

    “竟还有这种地方?哥哥我当真是井底之蛙。”林通叹气道。

    “小弟又何尝不是!”

    “不知贤弟有何打算,哥哥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

    “正要求林大哥一事。”接着便将自己计划全盘托出。

    林通听罢,心里叹道这兄弟为报父仇当真是不择手段了,自己又何所惜。此人不除,往后何人能够制他?现在他无所欲求,若是他将来有所求,只怕皇帝老儿也挡不住,于是点头答应。

    “小弟准备有各种剧毒,饮食中的不过其中之一,即使失手,狗贼也万万怀疑不到林大哥。只是仍有一事,怎样才能确定那厮吃了。”周青仍有顾虑。

    “此事易耳,愚兄有一侄儿前些日子被那厮看中,传授了一些心法,让他去给那厮送些水果,一探便知。”

    “只是……”周青刚想说出顾虑,林通已接道:“贤弟放心,哥哥岂会害自己子侄,只需到宣州城买些时令鲜果,让他前去表表孝心即可。我那侄儿自幼随我长大,对我言听计从,断无不允之理。再安排他回来时顺手带回饭篮,自然可知那人吃是没吃。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无人会怀疑到咱爷俩头上。”

    “好,如此有劳林大哥了,咱们后日动手。若林大哥下药得手,只需在院中舞剑,若未得手则舞刀。若狗贼吃了,则舞枪;没吃,则舞鞭。小弟这几日常见有人在院中舞刀弄枪,想来无人怀疑此事。只是,此处看不清人,林大哥需穿一件与众不同的衣服。”周青细细说道。

    林通听完,暗赞周青心细,笑道:“此事更易,哥哥生长在北方,不似南方人耐热,到时只穿短裤耍弄一番。现在其他人还穿着短打,哥哥我早就光膀子了。”

    “如此甚好!”

    “咱们就如此说定,后日依计行事。得手舞剑,未得手舞刀,吃了舞枪,未吃舞鞭。”林通又重复一遍。

    “正是!”

    “贤弟既有必死之志,哥哥也不讳言,贤弟需将周家祖坟告知哥哥。若遭不幸,哥哥定设法将你尸骨收集,与令尊葬于一处。”

    “如此小弟再无牵挂,周家祖坟在延安府牛山县周家村东六里,林大哥到了就可见到小弟立好的墓碑,将我与亡妻合葬即可。小弟来世结草衔环再报林大哥大恩大德!”说罢深揖到底。

    林通往旁边一让,也不多话,转身走了。

    周青趁着夜色又往宣州城赶,依旧于次日买了干粮饮水,在城中寻一客店,休息一天。由于本朝几乎没有宵禁,一般到了下半夜才关闭城门。之前之所以未在半夜进城,不过是怕人多眼杂、引人疑心,似这般出城,除了那张恒,还没人能跟踪上自己。周青好好休息一番,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宣州城往那处山坡掠去。

    伏在山坡直到天亮,周青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向院中观瞧。当今之时只有大户人家一天才吃三餐,很多人都是一天两餐。这茶山寨能吃上午餐的也不太多,所以趁早餐动手最不易让人起疑。

    等了半个时辰,厨房烟囱里开始冒烟,再等半个时辰,约莫到了辰正时分,才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往厨房走。周青从身影上判断出有一人正是林通,也只有他大早上光着膀子。

    又等一刻钟,就见有一小厮从厨房里拎着篮子往山上走,不一会林通也从厨房走出,到了院中练武场,在兵器架上取出长剑舞了起来,周青心里一跳,心道得手了。

    再看那林通舞了一刻钟,走进一处房子,转眼拎了个篮子出来,直奔另一处房子,不一会又和一个个子矮一点的人一起走出。那人想必就是他侄子,篮子里装的应是鲜果。

    林通侄儿出来之后,拎着篮子径直朝张恒住处走去。只见他到了张恒住处后,先是敲了敲门,片刻后,张恒开门出来,未接篮子,也未让他进屋。

    只能看到林通侄儿将篮子放在门口,接着在房前耍了一套拳。张恒看上去是在给予指点,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林通侄儿才将门口另一个篮子拎在手里,下山去了。

    下山又需一刻,周青眼睛一直跟着林通侄儿,直到他再次碰到林通,周青一颗心才拧在一起,紧紧盯着林通。只见林通在自己侄儿肩膀上拍了两下,才迈步走到练武场,在武器架上取出一把长枪挥舞。

    待看到长枪舞起,周青激动不已,当下不敢再耽搁,自那张恒接到饭篮到林通舞枪,时间已然过去一个多时辰,只有不到一刻毒药就要发作,自己必须赶在毒发之前引出张恒。若被他及时发觉,运功逼出毒药,再想杀他可就难了。周青也不再隐藏身形,直奔那处水潭。

    两里地,奔跑起来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待跑到水潭边,距离那房子还有百步之时,周青闪身藏于大树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枚匕首往上一抛,长剑抽出对着匕首一斩,当即发出一声脆响,周青再压低声音啊了一声,转身就跑。边跑便回身看,张恒果然追了出来。

    周青身穿黑衣,又易了容,张恒一下没认出他来。只觉前面那人轻功不错,落地之时步伐飘逸有序,心道莫非那些人竟追到这里,不然这深山里怎会有人埋伏在自己房前。他自己心里有鬼,当下就想探个究竟,一提真气,速度便展露无遗。

    周青距他不过百步远,回头看时,只见张恒竟凌空半丈高,往自己方向飞来。每飞十几步只往地上一借力又飞起来,周青心道此人果然还有手段,中原武林,轻功最好的也不过三五步一借力。

    眼下不容多想,全力往前跑,又跑了几十步,只觉得身后劲风袭来,周青头也不回长剑往回一抹,继续前跑。

    张恒被长剑一阻,本欲一掌震开那剑,只是那剑走势诡异,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竟朝自己小腹袭来。无奈只能顿了下身体,这下又让周青多跑了十几。他此时一脸冷笑,也不再追,手里凝出一道腰粗水柱直奔周青后心袭去。

    周青听得后面破空声响,心说这就发绝技了,无奈之下,身体侧移了半步,那水柱也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竟也转了个弯仍奔后心。

    周青已无时间转身,只能将手中宝剑往后心抹半圈,那剑化气为芒,将其后心挡住,连四周空气都被压缩成一块坚硬的壁垒。水柱先触到被压缩的空气,迅速被耗掉一半,再往前进时又遇到剑芒,眨眼剑便四分五裂,消散一空。

    周青这才喘了口气,心道若不是这把宝剑,只这一击就够自己受的。当下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跑。

    张恒见前方之人竟挥手破了自己的法术,心里再不疑有它,定是仇人薛家找上门了。他根本没想过是周青,周青当日后心受他一脚,不可能不死,即便不死,以周青的剑法也没可能挥手就破掉自己法术。见周青继续往前跑,忙又追上去,这次不敢大意,心里想着如何能生擒了他,好问出薛家是怎么找到这里,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何人,若是被此人跑掉,只怕自己又得逃命。

    周青又跑了不到百步,张恒再追上来。只见张恒待追到周青身后七八步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短剑,竟如飞刀一般凭空刺向周青。

    周青感觉到极度危险,忙挥剑往后一撩,身体也往后转。只听的当啷一声,手臂被震得发麻。待转过身来,那把短剑又调转方向直刺自己面门。当下聚精会神,剑意贯通剑体,真气凝于剑刃,斜着斩向那把短剑。

    宝剑压缩着四周空气,带着剑芒,一往无前,还没劈到短剑,那短剑竟自行掉了下来。

    周青心里极度诧异,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也不敢大意,又挥剑斩向落在地上的短剑,那短剑在地上刚跳了下,又不动了,被周青长剑直直斩上。

    一剑斩在短剑上,短剑毫无痕迹,张恒却抱头惨叫起来。周青心想莫非毒药发作了?趁他抱头,一剑直刺他心口。

    原来那张恒用神识操纵飞剑,不料周青剑意所过之处竟连神识也能斩断,这几下竟弄得张恒神识大损。

    张恒强忍头痛,见眼前那人长剑刺来,又不知从哪变出一副铁链。

    铁链迎风见长,直长到手臂粗细,两丈多长,接着一抖,直直缠向宝剑。

    眼见着铁链将宝剑死死缠住,张恒发力将其收回,刚到手中猛然发觉不对,惊道:“是你!”

第17章 张恒难逃灭身计 周青终报杀父仇() 
原来张恒见宝剑明明被铁链缠住,收回之时却发现宝剑已然刺到自己面前,哪里还不知道是周青,这时再运气凝冰已然晚了。

    电光火石之间,张恒手中捏出一张黄纸,遇风即燃,眨眼间,身体多了一层壳子。

    周青心道不好,忙往回退,只是他退的快,张恒出手更快,一掌便往他胸前拍去,周青挥剑一挡,那掌中途一变拍在他左肩上。一击之下,肩胛骨又碎了,也顾不上疼,忙往陷阱方向跑。

    张恒看周青又跑,刚想提气前追,忽觉手掌处发麻,低头一看,手掌上竟被扎了无数针眼,正往外冒黑血。冷笑一声,左手在右手上点了几下,封了手掌气血运行。接着提气再追,他自那个世界而来,讲的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上一次没杀死周青,这次便伤了自己,若这次再杀不了,不知又要如何算计自己。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

    这次给周青缓的时间较长,足足让他掠出四五百步,距那处陷阱已不过五六百步。奔跑中,听到身后又有破空生响,忙凝聚剑意往身后斜扫,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又被击到地上。

    张恒刚吃了神识受损的亏,又操纵了一件锥子刺向周青,他暗道自己气糊涂了,却不知这是掺在饭食中的剧毒发作了,那剧毒是楚怀信精心调制,最能扰乱心神。若是普通毒药,以他的修为,又怎会毫无察觉,只有这扰乱心神的毒药才最不易分辨。

    张恒不疑有它,聚齐全身真气凝出一道井口粗细的水柱,击向周青。

    周青奔跑之时不停回头,看到水柱袭来,忙转过身,凝神静气,运剑左斩右削。

    张恒故技重施,凝水成冰。

    水珠甫一结冰,周青剑芒更胜,削斩之时急荡宝剑,不消片刻,水柱四散开来。谁知张恒还有什么手段,眼下不敢贸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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