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石承先,久久,忽然争步趋前,拜倒在地,低声道:“婢子多谢公子成全之德,石大侠的后人,当真是铁铮铮的好汉!”
她这等举动,只把石承先瞧的一愣!
他徘徊的步履一停,沉声道:“你……知道石某的一切么?”
其实,他问的乃是多余,紫烟自从入房以来,每一句话都已说明,她对石承先的一切了如指掌!
紫烟-目睹石承先这等神情,低声接道:“公子,有关公子的一切,堡主早已对小婢提过,而且……而且……”
石承先怒道:“而且什么?”
紫烟道:“公子,这……小婢不该说将出来!”
石承先道:“为什么?”
紫烟沉吟道:“这个……因为此事堡主不许小婢告诉公子!”
石承先怔了一怔,暗道:“什么事这般神秘?你越是不说,我可越是要听……”
敢情,石承先除了心中甚是气恼之外,这时更有了一股好奇之心!
心念一转,不觉笑道:“不许你讲出来么?”
紫烟道:“正是不许小婢告诉公子!”
石承先一挥手,道:“你起来。”
紫烟乖乖的站了起来,退后了一步,神情之间,变的十分庄重。
石承先目光在她脸上一转,喝道:“姑娘,这卧室之中,别无他人,姑娘如是说出于堡主要你所作之事,在下相信,决不会让那第三人听去!”
紫烟闻言,颇似为难的看了看门外。
石承先笑道:“姑娘,这卧室的四周,杳无一人,你不用担心了!”
紫烟道:“公子,你怎知晓这四周无人?”
石承先道:“在下潜心默察,三丈之内,可辨飞花落地之声,左近如是有人,自是瞒不过石某耳目了!”
紫烟嫣然一笑道:“公子功力,真能在三丈之内听出飞花落地之声么?”
石承先道:“在下似是用不着哄骗姑娘的了!”
紫烟低头沉吟了一下,忽然摇头道:“不行啊!”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为什么?你莫非不相信石某?”
他想不到紫烟依然会吐出那等话来,是以一怔之下,只道她不相信自己了!
紫烟道:“公子,小婢不是信不过公子,只是……只是……”
石承先心中大感不耐,怒道:“只是什么?你如再不说出来,在下可要赶你出去了!”
他究竟年轻,一急之下,大有出尔反尔之意,用不许那紫烟留在房中,作为威胁手法。
紫烟果真脸色一变,道:“公子,不是小婢不愿说,实是因为这神机堡中,处处布满了机关,稍不小心,就会落入堡主算计之中……”
石承先闻言怔了一怔,道:“怎么?你是说这卧室之内,可能藏有堡中弟子?”
紫烟道:“那倒不是,小婢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石承先突然笑道:“用不着害怕,如是这房中真的另有别人,姑娘适才所说的一切,也足以让于堡主对你生出戒心了!”
紫烟陡地浑身一震,道:“是啊,不是公子提起,小婢倒真的忽略了……”
语音一顿,不住的举目四顾不已!显然,她真的十分害怕了!
石承先这时反倒大笑道:“姑娘,多说一句和少说一句,都没有多大差别,你如是个聪明的人,就该把一切真相告知在下!”
紫烟一愣道:“公子……你……想帮助婢子么?”
石承先道:“不错!”
紫烟低垂了粉颈,想了好久,这才幽幽一叹道:“公子,于堡主的用心,是要婢子以身奉献……”
石承先面孔一热,怒道:“无耻!”
紫烟吓的退了一步,接道:“公子,你别生气行么?”
瞧她那种可怜相,石承先只好点了点头。
紫烟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于堡主原想以公子这等少年血气方刚之人,自是难抵美女的引诱……”
石承先忽然又大声道:“石某岂是那等人?”
紫烟柳眉低蹙,接道:“公子,这乃是于堡主知人不明之处,公子又何必动怒呢?”语言顿了一顿,又道:“堡主在指令小婢来此之时,特别交代小婢,不惜任何手段,也要与公子结成这番孽缘,事成之后,并且许小婢以义女的身份相称!”
石承先冷哼道:“老匹夫!无耻得很!”
紫烟黯然一叹道:“公子,其实,小婢根本不愿依他之命行事哩!否则,只怕公子早已……早已……”忽然满面通红,羞得说不出话。
石承先闻言,不由得呆了一呆,道:“姑娘,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紫烟低声喃喃接道:“公子,你真的不明白么?”
石承先诧异的接道:“区区本来就不明白啊!姑娘,你莫要再卖关子了。”
紫烟沉吟了一阵,忽然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袋,倒出了两根长达一寸七八分长,粗如麦管的淡红色信香,递给石承先,道:“公子,识得此物么?”
石承先摇头道:“可是信香之类?”
紫烟道:“不错,正是两段信香。”
第十三回父女不同心
石承先没有伸手接香,只是就着紫烟的手上,仔细的瞧了一瞧,皱眉道:“这信香是作什么用的?”
紫烟娇靥蓦然再度嫣红,低声道:“这香唤作十步催情香,无论男女,一闻此香,不出十步,必将乱了心性,不知廉耻……”
石承先一怔,道:“这信香怎会如此厉害呢?”
敢情,他对于男女间之事,所知不多,只知那紫烟所说,十分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何等程度,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紫烟一面将那两截催情香包好,放入怀内,一面低声道:“公子,如是小婢真个存心对公子加以陷害,只要公子入得此门,即已中了暗算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你……姑娘是有心背叛于逸了?”
紫烟道:“那倒不是!于堡主待小婢有如子女一般,小婢怎会存下背叛之心呢?”
石承先皱眉道:“但姑娘明明有了背叛之实啊!”
紫烟道:“这个……”
显然,紫烟已然无话可答。
石承先道:“姑娘,你明日见到于逸之时,又将怎生回答呢?”
紫烟沉吟了半晌道:“公子,如要骗过堡主,似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石承先道:“哪一条路?”
紫烟道:“明日堡主问及,小婢回禀他,只说公子身怀辟毒至宝,迷香失却功效!”
石承先心中一动,忖道:“这倒使得,只是如若那于逸再要暗中试上一试,那岂不糟了?”他心中虽然在转动着念头,口中却是应道:“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如是于逸再差别人暗中一试,岂不……”
紫烟接道:“公子,这倒不用担心,小婢怀有专解此香之药,公子只要暗暗服上一颗,可保四十八个时辰!”
说话之间,自怀中取出三颗碧绿色的药丸,交给石承先,又道:“余下的两颗,公子不妨留下,以作不时之需,此丸功效甚多,对于各种邪恶淫药,均有解毒之用,公子今后行走江湖,说不定尚有用着之时。”
石承先十分感激的接过三粒丹丸,并且,当着紫烟之面服下了一颗。
紫烟瞧着他微微一笑道:“公子,时辰已然不早了,公子早些调息一番吧!”
石承先先收好了另外两颗丹丸,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姑娘,在下有件事甚是不解,尚盼姑娘指教!”
紫烟道:“什么事?公子,你如不调息,只怕天就快亮了!”
石承先摇头道:“调息倒也不必,在下只望姑娘能够释我之疑。”
紫烟道:“公子既然坚持,小婢恭敬不如从命了。”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姑娘,你说于堡主待你如同子女一般,为何你今日竟然不肯对石某下手?甚至姑娘还将解药相赠,这中间的道理,姑娘可否见告?”
紫烟似乎是早已知道他要问的必是此事,是以,闻言倒是毫无诧异,只是微微一笑,道:
“公子,其中道理,说来只怕公子不信!”
石承先道:“姑娘快快请讲,在下自然相信的了!”
紫烟忽然长长一叹,道:“公子,婢子说将出来,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石承先此刻只想知道其中理由,当下不暇思索,连声应道:“在下向姑娘保证,决不透露口风与人就是。”
紫烟瞧着石承先好一会,这才低声道:“公子,小婢乃是奉了我家小姐之命,不许伤害于你。”
石承先一怔道:“于苓姑娘么?”
紫烟道:“不错!”
石承先大为意外地皱眉沉吟道:“这就奇了,他们父女怎会各行其是呢?姑娘,你……”
敢情,石承先有些不信!
紫烟低低一叹道:“公子,此事休说你不相信,就是连小婢也觉着奇怪,当小姐要婢子不得伤害公子之时,小婢真以为小姐发疯了,不过,此刻小婢可是明白了。”
石承先道:“你明白了什么?”
紫烟道:“我们小姐没有错,石公子当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少年,堡主存心为祸公子,实在太不应该!”
石承先只觉心中一阵激动,不知道是感激那于苓,还是怒恨那于逸,刹那之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紫烟语音一顿,可未曾留心到石承先的脸色,她兀自叹息了一声,接道:“公子,我家小姐对你这番情意,公子可千万莫要忘记才是!”
石承先只感浑身一震,失声道:“姑娘,你们小姐现在何处?”
紫烟闻言呆了一呆,道:“公子,是问我家小姐么?”
石承先道:“不错!”
紫烟笑道:“夜已三更,我家小姐是回转后院安歇去了!”
石承先道:“姑娘,你能不能代区区辛苦一趟?”
紫烟道:“干什么?”
石承先道:“请那于姑娘来此一晤!”
紫烟道:“公子,明早你就可见到我家小姐了。”
石承先皱眉道:“姑娘可是不愿去请于小姐么?”
紫烟笑道:“不是小婢不愿,而是小婢如此刻入内去寻找我家小姐,必然瞒不过堡主的法眼了!”
石承先沉吟道:“不错,于逸如是知晓,只怕对你和你家小姐,均所不利!”语音一顿,接道:“姑娘,那于小姐可曾说她为何要你如此做?”
紫烟闻言,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石承先一怔道:“姑娘为何发笑?”
紫烟摇头抿嘴道:“公子,你可是真的不懂我家小姐为何不许小婢害你么?”
石承先道:“当然真的不明白了!否则,在下又何必相问?”
紫烟长长一叹道:“公子,看来我家小姐的心意,是白费了!”
石承先一呆道:“什么心意?怎生的白费了?”
紫烟道:“公子,就小婢与我家小姐相处以来,这多年中,小姐的个性小婢知道的不少……”
石承先道:“日夕相聚,姑娘自是要比别人明白!”
紫烟淡淡一笑,道:“我家小姐向来眼高于顶,天下少年儿郎,都不曾在她眼中!”
石承先暗道:“那于苓果然长的甚美,她不把男人放在眼中,也不足为怪……”但他口中却道:“于姑娘的眼界很高啊!”
紫烟道:“可不?但她却……却……终于有了中意的人儿了!”
石承先笑道:“什么人?姑娘应为你家小姐高兴!”
紫烟闻言,心中暗道:“他是真的糊涂,还是假的装模作样呢!天下哪有这等木头男人,偏偏却被我家小姐看中……”但她口中却道:“公子,你……你不明白么?”
石承先一怔道:“在下明白什么?”
紫烟格格一笑道:“公子,你真是很笨!”
石承先道:“姑娘,有什么话,你最好明说,莫要跟在下打哑谜了!”
紫烟苦笑了一声,道:“公子,这事照理你应该早就瞧出来才是,我家姑娘心目之中,已然把公子当作了知心的朋友啦!”
石承先闻言,大大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于苓会对自己有意……不由得张惶失措,不知如何回答!
紫烟微微一笑道:“公子,你怎么了?”
石承先怔怔的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姑娘,在下可不是那等轻浮之人……”
他一急之下,竟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颠倒!
紫烟只听得娇声笑道:“公子,本来你就不是那等轻浮之人嘛,否则,我家小姐也不会暗中属意公子,而要小婢背叛堡主之命了!”
石承先越想越觉不是滋味,当下十分烦躁的一挥手,道:“姑娘,别再谈这件事了!”
紫烟听得一呆,石承先已转身走到那张大床之前,接道:“姑娘如要调息,不妨自便,在下有些疲累,恕我先行安歇了!”
说着,人已和衣倒卧床上。
紫烟柳眉皱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声,就地盘膝而坐。
石承先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窗外已然日上三竿。
揉了揉眼,房中已然不见了紫烟。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就那早已摆在桌上的瓷盆,稍稍漱洗一遍,大步向外行去。
只见简鹏等三位老人,已坐在前楼聊天。
雷刚一眼瞧见石承先走来,立即笑道:“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石承先走了过来,在雷刚身旁坐定,接道:“连日舟车劳顿,不想竟是睡得这么久……”
语音一顿,向简、齐二老抱拳一笑,道:“于堡主来过没有?”
简鹏摇头道:“没有!”
齐逖却哈哈一笑道:“那一本过山拳谱,够他忙上一夜的了!”
二人说话之间,只见于苓姗姗而来。
石承先一瞧见她出现,心中顿时大感不自在,而于苓也似有些不安,只看了石承先一眼,便低着头向三位老人问好。
显然,那紫烟已把昨夜之事,向她说过了。
简鹏这时微微一笑,向于苓道:“姑娘,令尊呢?怎地不见到来?”
于苓笑道:“家父尚在书房之中,苦读拳谱……”话音一顿,接道:“简伯伯,早点已在前厅备下,侄女特来请几位过去用餐!”
简鹏笑道:“有劳姑娘了!”
四人随在于苓身后,出了那迎宾楼,来到了大厅。
石承先目光过处,只见那大厅之中,已热腾腾的摆子一桌酒席,如说是用作早点,未免教人难以相信!
于苓肃请四人入坐以后,笑道:“简伯伯,家父立即就来,四位请稍坐一刻……”
娇躯一拧,转身由侧门而去。
齐逖睹状,一扬白眉,冷哼道:“这是什么意思?于逸的臭排场倒真是不少!”
雷刚也冷哼道:“放过这一回,他可莫叫老夫在江湖上遇到,哼!……总有一天,老夫叫他知道雷某不是那等叫人指使之辈!”
四人正自心中不快,只见于逸在于苓和另外一位中年文士陪同之下,含笑而来。
几人略一见礼,于逸指着那位一身杏黄衫的中年文士,向几人介绍道:“这位老弟,人称‘圣手药王’葛天森,不知简兄可曾耳闻?”
简鹏、齐逖、雷刚三人,闻言同时一怔!
这“圣手药王”葛天森,在武林之中大有名望,据说此人不但一身武功,十分高明,而且尤精歧黄之术,几乎经他伸手医疗之人,就从无不治之症。
想不到此人竟会在这神机堡中!
只有石承先因对葛天森之名,乃是茫然得很,是以十分从容,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那葛天森在于逸话音一顿之间,立即抱拳向三人一揖道:“葛某有幸能会见几位高人,实是有幸得很……”
简鹏心中虽是吃惊,但此刻却不能失礼于人,连忙大笑道:“葛兄好说,圣手药王之名,老朽闻名久矣,今日幸会,实在是平生一大快事……”
齐逖、雷刚,这时也略略欠身还礼。
圣手药王葛天森淡淡一笑,道:“葛某区区微名,如与铁胆简兄、铁拐齐兄和烈火太岁雷大侠相较,那真是腐朽莹光,难期皓月,简兄这等客气,叫葛某汗颜得很!”
敢情他对三人的来历,明白得很。
石承先闻言,心中却是愣了一愣,暗道:“原来雷大叔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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