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古月摇头说道:“没看见,有什么事?恩主!”
萧涵秋苦笑说道:“桑大哥,咱们上了人的当,险些铸成大错!”接着就把龚家寨内一番情形说了一遍。
听毕,桑古月轩了眉,道:“怪不得他连石玉也不知道,而且言语跟石玉大有出入,也怪不得他知道那东厂领班庞天化跟黑衣七煞……”
萧涵秋摇头说道:“此人可说十分机智了,桑大哥,走吧,跟我到龚家寨中坐坐去!”当先转身,双双腾身掠起,直射龚家寨。在那龚家寨前寨中,龚氏三兄弟正站在大厅前恭候,一见萧涵秋带着无影神驼桑古月进寨,不由一怔!
三人趋前相迎,龚天雕问道:“萧大侠,这位是……”
萧涵秋道:“萧涵秋挚友,无影神驼桑古月。”
有道是:“人名树影”,无影神驼早在数十年前便纵横武林,威震宇内,龚氏三兄弟吃了一惊,忙再见礼。见礼寒喧已毕,龚天雕殷勤让客上了大厅。
萧涵秋摇头说道:“一时糊涂,险铸大错,所幸我没有伤人,要不然萧涵秋将不知如何自处,如今也无颜再打扰了!”
龚天雕道:“这是什么话,世上误会之事常有,萧大侠初次出关,人生地不熟,似这类误会那是难免……”
萧涵秋苦笑说道:“大寨主再这么说,萧涵秋形将更为不安厂!” 龚天雕忙点头说道:“好,好,好,老朽遵命,不说就是,不过,萧大侠跟桑大侠仍请厅内坐坐,让老朽……”
萧涵秋忽地截口说道:“大寨主,既如此,我俩只好打扰了,不过,待客似不必老是上大厅,咱们那八角小亭中坐坐如何?”
龚天雕老眼深注,点头说道:“自无不可,只是……老朽觉得萧大侠不进大厅上小亭,好像有什么用意……”的确是块老姜!
萧涵秋点头笑道:“不错,我是有点用意,我不但要请大寨主改在后寨小亭中待客,而且我还要清大寨主下个令,将贵寨所有明桩改为暗卡,任人出入,除了有人要放火外,一概别露面!”
龚天雕矍然说道:“老朽明白了,萧大侠是要……”
萧涵秋点头笑道:“能不能收到效果,我不敢断言!”
龚天雕道:“试试何妨,只是老朽三兄弟的尸体……”
萧涵秋道:“那该在藏宝楼中!”
龚天雕道:“还有龚家寨的弟子……”
萧涵秋说道:“萧涵秋心术不恶,他发觉杀错了人之后,焉会任人横尸四处?” 龚天雕叹道:“萧大侠高明,以智对智,看来谷逸要遭殃了,三弟!”
龚天鹏应了一声,飞步而去,龚天雕又往后寨让客。
后寨中,那朱栏碧瓦的八角小亭,座落在一片浓浓树荫之中,夜色本黝黑,那八角小亭中更黑。
小亭中坐定,萧涵秋笑道:“这地方最为理想,由后山可俯视全寨,唯独看不见这八角小亭,咱们可以一边畅谈一边等了!”
龚天雕插口说道:“假如有人登上了前寨屋面,第一眼就可看见咱们!”
萧涵秋笑了笑,道:“到了那时候,我不以为他能走得掉了!”
龚天雕一怔,赧然失笑,没说话。
龚天雕望了望萧涵秋,道:“萧大侠,老朽至今尚不知……”
萧涵秋截口说道:“告诉我纪奉先进了龚家寨,而且说三位寨主跟纪奉先沆瀣一气,专门残害过往客商的,就是那自称笨鼠谷飞风之人!”接着,就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龚天雕挑了眉,恨声说道:“好匹夫,龚天雕与你何恨何仇……”
萧涵秋截口说道:“大寨主,有些事不必仇恨,他们敢勾结北敌,专门打劫过往客商,该是为了钱财,那么我以为他们一再威胁三位加盟,其目的固然也为增加他们的实力,而最主要的恐怕还在三位那藏宝楼中的财富!”
龚天雕点头说道:“萧大侠说得不错,他们每次都要老朽出资招兵买马!”
萧涵秋淡淡笑道:“那就不错了,大寨主,但不知道‘他们’二字包括多少人?”
龚天雕道:“他们的人数倒不多,真要算起来,仅二三十人!”
萧涵秋道:“大寨主,真要算起来何解?”
龚天雕道:“算得上一流高手的仅有二三十人!”
萧涵秋道:“那其余的呢?”
龚天雕道:“大约有七八十人!” 萧涵秋道:“为数不少,为非关外,对付过往客商,该绰绰有余了,大寨主,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龚天雕道:“全是关内武林的败类,在关内立足不住,于是先后跑来了关外,他们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萧涵秋点了点头,道:“该不是各自为政的乌合之众吧?”
龚天雕道:“一群杀人掠货,坐地分赃,横行关外的强盗寇贼,他们有个组织,自取了个名儿,叫做‘铁骑会’!”
萧涵秋把这三个字玩味了一下,道:“他们总该有个瓢把子!”
龚天雕道:“那是个冷酷凶残,阴狠毒辣的人物,叫‘九头狮子’戚大东。”
萧涵秋眉锋一皱,道:“以前江南武林中有个‘九头狻猊’戚长春…….”
龚天雕道:“戚大东这个人身躯魁伟,长相凶恶,头上长有九个肉瘤!”
萧涵秋双眉一层,道:“那该就是九头狻猊戚长春了,此人自江南武林中突然失踪以后一直下落不明,想不到他跑到了关外,当起了铁骑会的瓢把子了,大寨主,以我看,这九头狮子也是个听命于人的人!”
龚天雕道:“萧大侠以为他听命于谁?”
萧涵秋道:“该是那小温侯纪奉先!”
龚天雕呆了一呆,猛然点头,道:“是有可能,两方面都勾结北敌,本是一路人,那戚大东一身功力虽然了得,但若比之纪奉先,那自然差多了!” 萧涵秋道:“便是论心智也难及纪奉先万一,大寨主,他们总有个安帮立寨的地方,大寨主可知在何处?”
龚天雕摇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他们一半驼队,一半徒步,纵横关外,出没无常,行动极其神秘迅速……”
萧涵秋道:“他们总有个落脚处!”
龚天雕道:“今东明西,始终令人摸不透!”
萧涵秋点了点头,道:“看来这铁骑会大大地不简单……,”眉锋一皱,接道:“我很奇怪,处于这班人之侧,贵寨如何能平安无事!”龚天雕脸色一变,道:“那是因为老朽三兄弟有一种仗恃,令他们为之侧目,只敢在寨外觊觎,而不敢轻易进入龚家寨半步,要不然就为藏宝楼那些财富,老朽三兄弟这龚家寨也早变为废墟了!”萧涵秋“哦”地一声说道:“但不知三位仗恃的是什么?”
龚天雕道:“就是那藏宝楼中的财富!”
萧涵秋一怔说道,“大寨主,这话我不懂!”
龚天雕唇边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意,道:“萧大侠可知老朽:兄弟那财富是怎么来的么?”
萧涵秋心中一跳,道:“萧涵秋不敢胡乱猜测!”
龚天雕摇头苦笑,道:“萧大侠莫要误会,那是老朽三兄弟凭这三个人换来的,也是拙荆及两位弟媳带来的嫁妆!”
萧涵秋“哦”一声;道:“原来是三位寨主夫人的陪嫁,但……”
龚天雕道:“陪嫁是不错,可是那也是老朽三兄弟那岳丈嫁女儿的条件!”萧涵秋刚明白过来又糊涂了,诧异地望了龚天雕一眼。
龚天雕接着说道:“老朽三兄弟那位岳丈在嫁女之初,曾有一项声明,说谁想要他那足可敌国的财富,就必得娶他那三个女儿不可!”
那有这种嫁女儿法的?难不成怕女儿嫁不出去?
其实,那似乎也是天经地义,想要他的财富,当然便得做他的半子,他自不会将财富双手送与不相干的人。可是,萧涵秋耳觉此中内情不简单,然而他又不便问,就像不便问那藏宝楼上的三具水晶棺一样。
他明白,龚氏三兄弟拼死不让任何人登那藏宝楼,那藏宝楼必有不可告人之秘密。他适才由龚氏三兄弟话意中听出,那不可告人之秘,是跟那三具水晶棺中少妇有关!秘密不可告人,他怎好问!是故,他只有摇头苦笑:“大寨主的话令我越听越糊涂!”
龚天雕强笑说道:“本属不可外扬的家丑,也是老朽三兄弟引为羞惭一生的事,但对萧大侠,老朽无不可说……”话锋微顿,满脸羞愧地接道:“事情是这样的,拙荆及老朽那两位弟媳在未出嫁之前,声名极为狼藉,委实是没人敢要没人敢沾,只有老朽三兄弟贪图那足可敌国的财富,就把她三个娶了过来,老朽三兄弟本以为只要财富人手,管得她们严一点,谅不会出什么差错,谁知……” 苦笑一声,摇头接道:“她三个天性淫荡,自嫁老朽三兄弟后,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一年总有十个月不在家中,闹得外面脏言满天,令得老朽兄弟无法做人,那一年老朽三兄弟联袂出去把她们找了回来,谁知不找还好,一找之下她们反说老朽三兄弟是她们以财富买得的名义当家,老朽三兄弟羞怒之下,忍无可忍,当即就把她们……”
叹了口气,改了话锋说道:“萧大侠看见那三具水晶棺么?那就是拙荆及两位好弟媳……”
萧涵秋静听之余,早就猜到了八分,所以并没有感到意外与震惊。
龚天雕接口说道:“萧大侠也许不解老朽三兄弟为何又把她们的尸体赃贮在那么名贵的水晶棺中,而不……”
萧涵秋赧然说道:“我正感诧异!”
龚天雕道:“那是因为老朽三兄弟在杀了她三个之后便懊悔了,那倒非老朽三兄弟没志气,而是觉得错不在她们三个,老朽三兄弟不该杀她们……”
萧涵秋道:“那么大寨主以为……”
龚天雕道:“错在老朽三兄弟,老朽三兄弟那是咎由自取,人家既有言在先,对她三个的狼藉声名老朽三兄弟又不是不知道,谁叫老朽三兄弟贪图那笔财富……”
萧涵秋双眉轩动,未说话。
“所以……”龚天雕接口说道:“老朽三兄弟在懊悔自责之下,不惜巨资购了三具水晶棺,把她们的尸体放置其中,并在她三人口中各置一颗冰魄珠,更在楼上正梁上放了一颗避尘珠,以防遗体之腐朽及尘灰之污蔽……”
萧涵秋道:“我不以为令岳会放过三位!”
“自然!”龚天雕点头说道:“无论怎么说女儿总是自己的,他自是不能忍受别人杀了他的三个女儿,无如,他在嫁了女儿之后就死了!”
萧涵秋道:“那就难怪三位能平安无事了,可是,大寨主,我仍不明白,这跟铁骑会不敢动贵寨,与那藏宝楼中财富有何关系?”
龚天雕道:“萧大侠可知家岳是谁?”
萧涵秋道:“是谁?”
龚天雕道:“萧大侠可曾听说过不老仙翁风流叟此人?”萧涵秋一怔说道:“大寨主是说那余乐色?”
龚天雕点头说道:“正是此老!”萧涵秋动容叹道:“要是此老,那的确可收震慑之效,但是他已经……” 龚天雕道:“可是别人并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萧涵秋呆了一呆,道:“那就难怪了……”
龚天雕道;“自那时起,老朽三兄弟遂将她三个及那笔可耻的财富深锁在藏宝楼中,不许任何人进入,也绝不动用那笔财富分毫,老朽预备他日做为济贫之用……”萧涵秋听完后刚要说话,倏地目中飞闪寒芒,淡然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大寨主,有人上了后山……”
不错,此际那龚家寨后山之上,刚掠上了两个人,一个是那自称笨鼠谷飞风,如今已证明是大漠飞鼠的谷逸!
另一个则是个身着青衫,身材瘦高,面目阴沉的白脸中年汉子,这汉子一双目光犀利逼人!
他两个的落足处,是那后山半腰上的一株大树之前,站在那儿,可将整座龚家寨尽收眼底。
只听那面目阴沉的青衫汉子道:“谷老,我看有些不对!”
那大漠飞鼠谷逸翻了翻一双耗子眼,道:“总座,怎么不对?”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抬手一指脚下龚家寨,道:“那地方太静了!”
谷逸嘿嘿笑道:“不静难不成要敲鼓鸣锣,来个死人走路?”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冷静地摇头说道;“有时候太静并不是好兆头!”
谷逸仍大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我认为那是总座多虑!”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道:“谷老认为龚家寨里没有活口了?”
谷逸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有也快咽气了!”。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道:“那么,龚家三兄弟呢?”
谷逸笑了笑道:“该死在藏宝楼那第二层中!”果然被萧涵秋料中了!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道:“龚家寨人手不少,也该有遍地的尸体!”
谷逸嘿嘿笑道:“总座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那南龙圣手书生萧涵秋,是武林皆知的一代奇豪仁侠,他在发觉错杀了人之后,焉会任龚家寨尸陈遍地,一走了之?”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阴阴笑道:“谷老,你有几分把握?”
谷逸道:“我要是没有十分把握,也不会把总座请来了!”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猛一点头,道:“好,让我看看谷老的神机妙算灵不灵?”
话落,手一抖,一道五彩光华直冲夜空,在那半空里“波”地一声轻响爆为——篷,四下激射,冉冉落下。
适时,两条矫捷人影由龚家寨前百丈外冒起,直扑龚家寨前寨,后山上,大漠飞鼠谷逸一怔说道:“总座何必费这么大事……”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阴阴笑道:“谷老,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再有把握的事也得防着点儿,你且先瞧瞧这办法好不好?”
说话间,寨前那两条人影已近龚家寨正门三十丈内,那两条人影倏地刹住身形,各一抖手,向着龚家寨内打出两团黑忽忽之物。 谷逸悚然说道:“总座,你要放火?”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阴笑说道:“反正咱们只要那藏宝楼中的东西,且放把火试试看,看看有没有大活人救火,谷老,快看!”
谷逸忙抬眼望去,只见那两团黑影忽忽的东西已然落在了龚家寨前寨屋面上,“嗤”“嗤”两声轻响,两片火光冒起,那前寨两栋房屋瓦面,立刻着起火来。
火头刚自冒起,只听几声冷叱,龚家寨前寨各处暗隅中掠出十几条人影,有的纵上屋面救火,有的则掠出寨外,扑向那放火的两条人影。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哈哈笑道:“谷老,如何?你那神机妙算不灵了吧!”
谷逸那一张瘦脸通红,强笑说道:“多亏总座心智过人,要不然我……”
那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一摆手,道:“谷老,人有失神,马有乱蹄,圣贤也有个错处,幸好咱们没上萧涵秋的恶当,不提了…… ”
脸色一转狠毒,狞笑说道:“好吧,我倒要看看龚家寨这三个能顽强到几时,谷老,走,咱们且先回去!”话落,转身欲去,但,他两个刚转过身,立即神情震动,勃然色变。眼前,站着四个人,是萧涵秋与龚氏三兄弟!
龚氏三兄弟中,老三龚天鹏最为性烈暴躁,怒叱一声,便要飞扑,那素称冷静的老大龚天,雕伸手把他拦住。
适时,萧涵秋淡笑开了口:“谷老大,怎不替我介绍介绍这一位!”
谷逸一脸惊恐之色,强笑说道:“萧大侠,彼此……”
萧涵秋截口说道:“彼此是好朋友,我跟令弟谷飘风是莫逆之交嘛!”
谷逸越发地惊恐了,强笑说道:“是,是,是,咳,不,不,不,唉,萧大侠,姓谷的几个,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