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崆峒派方面,除了天昂道长之外,尚另有一名老者是“天昆”道长。余下十
人便是晚辈了,与阮土豪年龄相差无几,是他们“心”字辈的师任们。
只听天昆道长,在天昂身边悄声道:
“据谆宇师见报来的急讯说,这“石家车队”上下颇为难缠,怎料到一个车前
卒子,也这般聆牙利齿,不可一世。你得在意了!”
“师兄放心!收拾下这个小卒,也可给许师兄出口怨气,不出剑放血,咱们已
留下退路!只要石青玉来宫中道歉。
争回个场面,见好即收。弄不出大乱子来的,手下自有分寸。”
“若存此心最好!”
“将他们这六十几人,一总缴了械!在崆峒山脚下,咱们塌不起这个台的!”
“这批江南蛮子,竟敢吃到大西北来了。岂有此理!”
而阮士家身边的两人七奇“章启黄”也悄声道:
“阮大哥!这老杂毛是……”
“我知道是崆峒派长老级的人物。你且放心,自行小心了。他们打意掳人,用
以侮辱我们石家车队。”
“是诚心来找麻烦的了?”
“那可不!”
他们不知情况,只得默然退下,对阮土豪迎接崆峒派高手,不无惴惴不安。
这心意,是与一群客人中的某些人不谋而合。
其中有两席客人,是由长安西去的。他们是批回民,来办了两车日用货品,押
运回兰州。其中两人是以青丝巾蒙面。
女客也,回族年轻妇女,是不能将那付如花似玉的容颜,抛头露面,为人瞧见
的。
有相当程度的诱惑力与神秘感。
当地人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对江雨来的“石府武士”来说可是透着古怪。
不过她们相距甚远,不易引起注意。
堂倌也向他们兜专专用码牌,这交易是公平的。愿者上勾,非赢即输。
“我们买二十只五两的。”
这是赌阮土豪赢,本钱一百两。中了,赢五百两。
这虽然是笔小钱不算多。万一阮土豪真赢了,庄家老掌柜的,可得赔出几千两
去。这是一百近两百客人都想赌一赌眼力手气的事。
收拾桌面是有些麻烦。消息外泄,门外又拥进一批闲人来看“打擂台”的。
尤其是由崆峒派的长老级的人下场,大有看头。也有赌头。
老掌柜的眉开眼笑,也大有赚头。
双方南北对峙,学起方步向中间靠拢,走的很慢。
各自杀气膺胸,进人搏斗的最后阶段。那是一触即发,生死以抉了。一股杀气,
扑身而出。
他们双方施展出来的攻击准备,防卫罡气,令众人感受到无比的震荡。不能打
扰,静心以待,这石破天惊的大搏杀!
是生命与技艺、组合声誉的总对垒!若要江湖称霸,优胜劣败,便在此一击。
以江湖地位言,老道是以大欺少了。
阮士家得先出手,以下犯上。同时老道也不必让招。
双方的反应敏锐得不可思议,念动掌出,在同一瞬间,此动彼应,不差分秒!
阮士豪掌出“龙爪手”,即是“天龙掌”。
五指屈张如支钢锚似的抓出!劲气嘶嘶有声,寒风余力逼人……
天昂道是,口唇一撇,那股不以为然的嘲笑浮现出来,掌出崆峒绝学“大罗手”,
一股旷世无匹的劲风,对向拂出。
掌力与指力在空中相遇,顿时“轰”然激起数声震暴!
“龙子初显”碰上了“大刀涧斧”!
一方是指如利锥,一方是掌如铁板。真力相触,功深者胜。
阮土豪被迫后退一步。爪下招变“亢龙有海”,右手“龙战于野”,双手互用,
才退更进,这是说他潜力雄厚,只是未曾劲力尽出而已。
这是已加强了劲力,开始反击了。后退一步不算失招。
天昂老道,如向斯应,“大有可为”“大名鼎鼎”双掌齐下。
一场平日罕见的大搏杀,由此展开序幕。距离在逐渐接近。
由遥遥对掌而进入近身拼命的形势了。
双方伸手可及。一旦失招,重则丧身,轻则重伤。
指风破风尖锐刺耳,劲道远及丈外,听声便知这指力的可怕程度。
用来突袭,必定万无一失!江湖少辈能具有这种功力的,足以跻身特级高手之
林而有余了。然而,这年轻人却是个马前小卒。
实在令人纳闷,他所自报的身份之可靠性。
大有扮猪吃老虎,狡诈其心了。王八蛋,老子这十两银子的赌注要泡汤。
他们渐渐体会出阮土豪,越战越勇,潜力无穷。
人影不时的风狂接触,老道成竹在胸,掌出“大张旗鼓”,“大张挞伐”稳扎
稳打,心毒招狠,节节进逼,江湖搏斗经验丰富。
而阮土豪也不气馁含忽,爪上奇招送出,“龙争虎斗”,“龙蟋虎踞”,双爪
下共有十股爪风激射而出纵跃转折,身手矫健。
拼到一个结点,四掌硬碰硬,力拼两掌——
“拍拍”声大震,人影互被震退,各不相让,半斤八两,各不输手。
阮土豪逐渐用上了“天雷掌心诀”。每次对掌,都能抵消对方掌力,存于体内,
补充上他消失的体能。
而“九转玄功”有能迅速恢复体能的特性,外表上看,他似乎有用之不竭取之
不尽的生命活力。他年轻气壮也。
而崆峒心法,也是以速成见长,能将本身潜力,一鼓脑儿摧发出来。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生命有透澈性的运化作用。
天昂老道这一次拼搏,有可能要浪费掉五年的生命!
他之所以要找上阮士家,股子里是看准了,他怀中那瓶“百花仙露九”!对宝
生贪,这药应是练武的人最珍贵的良药仙丹!
如果他能收拾下这小辈,那么他在崆峒的地位,身家性命,则超越同侪了。
因之他要搏此一局,怎知这小辈实在难缠。
阮土豪却没领悟道是他“财货露白”而引来的杀身之祸。
战搏之激烈已迫使人提心吊胆,有些人在为天昂老道呐喊鼓掌加油了。
这些人都是赌老道胜。
另也有批人不甘示弱,也如向斯应,为阮士家打气。
如是形成两派。各出手段,希望对战局能稍有影响,造成扭转战局的因由。
鼓励、打击、来挖空心事,来打打边鼓。
当然拥护天昂道长的人占多数。气势雄壮,已形成压倒性的声势。
那个掩面的回装少女,觉得不公平。以平常而论,这是会迫使战搏中的人,无
形中遭受到莫明其妙的压力,构成心灵上的负担。
“叔叔!他们偏心,这不公平!”
她身边有位颇为雄健庄严的老者,满腮生了把苍黑泛采的大胡子。
“菁儿!别急,这小伙子,身手底子厚,稳的很。输不了!”
“可是,菁儿真替他担心。”
“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青年,可惜了。”
这话是说他的身份地位,只是个为人帮闲的小头目。
这小女听了她叔叔的评语,劳心中甚是中听,将露在外面的一双秋水双眸斜睨
了叔叔一眼,那是英雄所见略同也!
她暗自对这一面不认的青年,一缕芳心,已被他那身材高挺雄壮如狮的体格,
浑身焕发着的青春气息,和蓬勃的生气所陶醉。
暗中爱慕不已,称得上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男儿。坦率、猖狂、豪迈,这武功
技艺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她已暗自桃腮泛潮,心醉神摇,以他的惊险为惊险,安危为安危了。
叔叔带着她千里走长安,也是想让她见见世面。
有合缘的人为她物色个如意郎君。
在兰州,他们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世家,野僻之地,英雄少见也。
可惜,他们没有赶上“石家车队”与“聚花宫”的大搏战。
这几个月来石府的人,难得在长安市上出现。人人都忙着提升自己,为西征作
准备。没有人敢自行去逍遥自在。
第二章燕翅扬威豪士结娇娃
第二章燕翅扬威豪士结娇娃
阮士豪并没有跟踪上去,只退下数步,仰头上望,注视着他。心付:
“让过这逃犯吧。久日无怨,近日无仇,就此打住。免得少夫人知道了,说咱
替石家惹事生非。崆峒是个江湖上的老门户。”
然而,天昂道长一亮剑,又激起阮土豪的心火。喝道:
“不上路,输了便输了。你想动剑,可耻可鄙!”
他手握刀柄,严阵以待。当那手一握上刀柄,神态严肃。
天昂道道并没有马上踪下来,他在利用此一间隙调正呼吸,集聚内力,欲乘险
觅隙做搏命之一击,挽回颜面。
在掌上他只是微居弱势而已!并非落败!自不能承认已输招!只是乏力了!
当然勉强支持下去有八成输的是他!
崆峒派也是以剑为主,剑艺本是主修的武功。
用掌那是掩长露短,心有不甘也。
动兵刃了。这杀戮战搏的层次升高了,见血死亡可能增大了。
看热闹的人,更热呼起来,群相鼓掌狂呼来促驾。
情绪高昂,更有得看头了,但见阮土豪尚没有亮刀,有人众群呼:
“亮家伙呀!你怕了么?快呀!”
不啻火上加油。世上有斗鸡、斗狗、斗牛、斗蟋蟀,现在是斗人。
便是那心慕阮士豪的回族少女,也不例外,想见识一番阮十豪兵刃上的工夫。
美目中射出两道神光注视向阮士豪,看他有无这雄心豪胆。
闯荡江湖那有不开杀戒的英雄豪杰。
阮土豪气压丹田转首四顾。看看这群鸡犬猪羊,世态百相。心忖:
“他们拿我当猴耍了,岂有此理!”
但,形势比人强。这当口又怎能退缩呢?在扫视中自然碰上了那名“菁儿”的
秀目,与众不同。但,只能看到她身着异服怪装。
这人不是汉家女儿。却有一道心灵交会的眼波问他辐射过来,令他心灵振荡了
一下。是获得了一份美人的青睐也,激起他一腔热血沸漾。
如是,毫不顾虑的,“呛”的声过处腰畔大砍刀已出匣。
“请!本座刀上问候,舍命陪道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金陵石府的人非生
死战搏不动兵刃。
一旦动了兵刃,只有生死之分。道长你斟酌,臭话当面,有这多老乡过客为证。
石家出来的人,不惹事,也不怕事!
道长得立即声明,是为个人声誉而战呢?还是为崆峒而战?”
对面那名天昆道长发话了,朗声问道:
“贫道天昆,对阮护车这话有所不明,望能解释明白。”
他认为杀死一个赶车走腿的小角色,在崆峒派来说,还用不着考虑有多大的后
果,没那么严重。
旨在胡缠给师弟多些调息内力的机会而已。他如何能相信师弟能被这小辈一刀
给斩了,砍了。根本没考虑到这一层上。
“本部受命统率一支小队人马为我家前警!搜查奸究,凡有不利我车队西行的
加以捕杀,死生不计。
崆峒派若是立意阻挠,本部也无意委曲求全。那么便是门户之争。
若是事属私人斗殴,本部则不奉陪。若要奉陪,你道长得当众声明,此事于组
合无关。本座生死与车队无关,怕只怕那名道长尸解之后,崆峒掌门对石家车队纠
缠不清,阻我行程。”
“嘿!你可是狂过头了,大言不惭。”
“非也!本部手上所用之刀乃是“雷霆之刀”、刀艺能发不能收,出招之后已
无回旋之余地。若那名道长,平时多行不义,必然应刃而亡。此时不易解释,之后
若有诛连祸结,你等得自行负责。”
“哼!有这么严重么?”
“是的!本座为“天”执法。事后我家少主,也无由责罚。但贵门是否能看得
开,不来纠缠不清呢?本座甚是怀疑。”
天昆抬头向梁上的天昂道长,望了眼征求他的意见。
这话的内容已摆明了,天昂若是死了,则是多行不义而自毙。他该死而已。
有些转弯骂人不带脏字的意味,令天昂天昆不能接受这理论依据。
“再者,本部八岁出江湖,一生光明磊落,执法无私。身为万恶之徒者,难逃
一刀道长若无伤天害理之事,则不应起此杀心。”
“天昂也是为天执法之人,岂容你信口雌黄。看剑!”
一流剑虹飞射而下,身剑合一已具无坚不摧的气势,锐不可挡。
“铮铮……”
声暴像如连珠,单剑与双臂已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凶猛地冲击。剑虹如千百道
电芒,狂野地吞吐变幻。剑气四射,风雷骤发,火星向四面八方激射飞流。
石火打在内圈人众脸上已血流如锥刺针扎,打在身上更能生烟。
这声势已令群众哗然惊呼,后退不迭,惊悸魂飞。
已有千百响声流渡而过,最后似“铮”的一声,两人同时向后飘退,喘息有闻。
众人这才看清,阮士豪并没有出刀,只以腕臂上的两只燕翅对敌。
而更奇怪的是,老道爷手中的三尺余长剑现在只剩下不足一尺余了。
剑上已生烟起雾。最后那一碰,剑叶已变成弯弯的一支废铁了。
剑已被内力摧化熔烧得退火了。
钢脆易折,只能断而不能弯,只有熟铁才能弯曲。这是谁都明白的事理。
群众目瞪如铃,张口吐舌。一对小臂上的燕翅能将道爷的长剑吃掉了一半!
这是什么工夫?这又是什么燕翅?苍天!
“那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呀!怎的会用来打造了一对腕套呢?怪哉!”
这一阵子的快速强攻,弄得天昂老道,气喘如牛,胸肌起伏不停,冷汗覆额。
他太虚脱了,一身工力,已去了七八,心颤肢抖。
而反观阮士家镇定如山岳般,脸上红似鲜血,那是功力贯顶之象。
双臂架肩并没放落,一双臂套上的燕翅,光洁如故,灰灰黑黑的,挡下了千刺
万削连个缺口也无。
群众之中老江湖,心中陡然明的了一件天大的事实,这一副铁腕乃是“宝物”
也。
目中流光,向这三十几人双臂上扫视不休,心妒眼馋不已。
可也拿不定主意,暗自斟酌个不停。
因为这群年轻人,每双手臂上皆有一兵也。若是千金万金难求的缅钢,怎的会
拿来制作一对腕套呢?不用来打造刀剑。
这不是良村笨用了么?怪事!
天昆道长这时才意识到,事情是越弄越糟,他怎能不知自已朝夕相处,同门学
艺的师弟有多大份量。
人家尚未出刀呢,自家已被弄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了。
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得赶紧打退堂鼓……
“多谢际护车手下留情,今日我崆峒派认裁,青山绿水,相见有期。”
他身后上来两个年轻的道人,架起天昂的两臂,被带出饭店外去了。
众人又是一惊!老道已脱力得自己挪不动腿了。
老掌柜的脸色一青,估计下来,两下相抵要挣赔掉两千余两!霉星高照也。
众人一阵喧哗,人人都以看妖魔似的眼光来看着这二批青年。
阮士豪在这当口,已将吸收人体内的真力融化吸收掉了,脸色恢复正常。
摆摆手,河西八奇向店家算了帐。他们要离开了,已延误了一个时辰也。
午后得紧赶一程,才能到达泰安县城。
阮土豪心情落漠,有些懊恼不值,打了场莫明其妙的仗,不是他所愿意接受的。
这事,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