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黄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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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洒黄沙红-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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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锋忽转,道:“菁侄女儿,他,哪儿的人呀?多大了,干什么的,长得俊不俊,一定很俊,一定很俊,是不,是不是?要不然我们菁侄女儿怎么看得上眼呀?王婶倒要瞧瞧是谁家儿郎有这么好的福气。”

  说着,她坐了下去。一抬手,道:“来,菁侄女儿,坐近些,跟王婶聊聊他。”

  沈玉菁的确聪明,忙道:“您坐,王婶,我就坐在这儿好了。”

  她要往桌前坐。

  孰料,王夫人倏探柔荑,一把拉住沈玉菁玉手,硬把沈玉菁拖了过去按在了身边,笑道:“真是,王婶又不是大男人,怕什么……”

  桃花眼凝注,啧啧说道:“嗯,瞧瞧,我们菁侄女儿几天不见,简直容光焕发,娇艳外透,出落得更美,更动人了,真是我见犹怜,所幸王婶也是个女人家,要不然真想和口水吞下你……”

  沈玉菁心里小鹿儿乱撞,表面上却力持镇定,道:“王婶您夸奖,也开玩笑。”

  “才不呢!”王夫人道:“王婶说的是心里的话,王婶也羡慕你,虽说王婶人长得也不差,可是岁月不饶人,年纪上总吃了亏,肉没你细,皮没你嫩,你像个吹弹欲破的水蜜桃,王婶就像,就像……我也说不上来像什么?总之一句话,王婶在你这年纪的时候,身边的男人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轻叹一声,接道:“人生还不就是那么回事?能有几何?不及时行乐干什么,等到头发白了,脸成鸡皮老掉了牙,男人们就不会看你一眼,想乐也不能乐了,你说是不,菁侄女儿?”

  沈玉菁脸上直发烫,淡淡地说道:“王婶,我不懂!”

  “不懂?”王夫人吃吃笑道:“王婶比你懂事的早,也是个过来人,别跟王婶装,姑娘这么大了,什么不懂,要真不懂也没关系,马上就会懂了,菁侄女儿,要不王婶教教你?嗯?若学会了王婶这一套,准包你那个麒死心塌地,一辈子受用不尽呢!”

  这让沈玉菁怎么接口?姑娘她既羞又气,心里暗暗埋怨个郎一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沈玉菁不说话,王夫人却吃吃地又浪笑了:“哎呀,别害羞,还不是那回事!谁能免?谁能躲得过,谁又愿意免,谁又愿意躲呀,唉,姑娘家到底脸皮嫩,好吧,王婶不说了,免得你低着头害臊不说话,让王婶一个人说个没完,等过几天吧,过几天你会求王婶的……”

  顿了顿,接道:“姑娘,他,姓什么,叫什么呀?”

  沈玉菁心里一转,当即说道:“王婶,他姓穆,叫奇!”

  王夫人道:“他呀他的,多亲热,小两口如胶似漆羡煞了人,像王婶,却嫁了个糟老头子,唉,不提了,提起来就伤心,命薄嘛,有什么法子,他,多大了?”

  沈玉菁道:“二十八了!”

  王夫人道:“那正好,正合适,哪儿的人呀?”

  沈玉菁道:“河南!”

  王夫人道:“噢!挺远的,我还当是本地人呢,唉,你爹也是,怎么就你这么一个,也没儿子,怎么能嫁出去?这下好了,家里总有个年轻的……”

  一顿,笑问道:“姑娘,他,俊么?”

  沈玉菁答得好,道:“您何不待会儿自己看?”

  王夫人吃吃一笑,道:“好主意,姑娘,你当我不敢么?我怕什么?我是你的长辈呀,我所以坐了下来,就是为等着看看他,不过,瞧我这身打扮,恐怕不太好,对不对?”

  沈玉菁没接口。

  王夫人吃吃一笑,又道:“姑娘,是谁说的媒呀?”

  沈玉菁微一摇头,道:“没人说媒,王婶!”

  王夫人“哦”地一声道:“怎么?没人说媒……”

  忽地格格娇笑道:“王婶明白了,不是凭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而是情投意合,私订终身,是不是呀?”

  沈玉菁只得点了点头。

  王夫人道:“一见倾心钟情,这是缘份,姑娘,五百年前三生石上注定的,跟他怎么认识的?在哪儿邂逅了他?”

  沈玉菁道:“在城外,有一天我到城外去……”

  王夫人突然一笑,道:“不对吧,姑娘,你身子一直很弱,什么时候出过门呀?”

  沈玉菁神情一震,没能答上话来。

  王夫人话锋一转,道:“姑娘,听说你失踪了,你爹也报了官,而你却好好的待在家里,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沈玉菁心里一紧,又没能答上话来。

  王夫人笑道:“姑娘,是不是你的他救了你,你感恩图报,就把终身许给了他呀?”

  此女高智,其实,也该只有这一种可能。

  沈玉菁猛然一惊,脑际灵光电闪,心想,瞒既瞒不了,吓吓她也好,当即,她毅然点了头:“您说对了,王婶!”

  王夫人脸色微变,笑道:“这么说,金观台那位住持也是他杀的了?”

  沈玉菁又一点头,道:“是的,王婶,他的本领很大……”

  “本来就是!”王夫人强笑说道:“要不怎么杀得了那位道行高深的住持呀……”

  忽地站了起来,仍拉着沈玉菁的手不放,道:“姑娘,我这身打扮让男人瞧进眼里不太好,万一他要是见了我心里就忘了你,那就糟了,王婶的罪孽可就大了,我得回去换件衣裳再来,走,姑娘,送送我。”

  沈玉菁见她站了起来,心里刚一喜,闻言心里又一紧,明知要糟,但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

  她那里心里想计,刚要说话。

  王夫人脸色一变,倏地笑道:“糟了,你瞧,想躲他却躲不掉,你的他回来了……”

  沈玉菁当然听不见,心头猛跳,还在半信半疑,王夫人已然接着说道:“既然躲不掉干脆就坐下等他进来,让他瞧个够吧!”

  拉着沈玉菁又坐了下去。

  这时,门开了,金大龙当门而立。

  王夫人两眼一亮,异采飞闪,“哟”地一声道:“是你呀,沈俊……”

  金大龙淡然而笑,道:“很巧,我到你那儿去了,你却到我这儿来了。”

  “真是!”王夫人毫无惊慌地娇笑说道:“我到你这儿来是为了找你,你到我那儿去又是为了什么呀?跟我的心意该不同吧!看见王成了么?他在我床上,说来也都怪你……哎呀,不说了,真是羞煞人了,弄了半天你成了我的晚辈,让我的侄女儿抢了去……”

  转注沈玉菁,道:“姑娘,你真好福气,羡慕死王婶了,像这样的俊郎君哪儿去找呀,只是往后你得留神点儿,他可不老实,昨天在我房里把我的兜肚都扯破了,好险啊!”

  沈玉菁淡然说道:“王婶,我听他说过了。”

  “是么?”王夫人笑道:“他还敢说呀?胆子不小……”

  转望金大龙,笑接道:“自己的房,进来坐呀,干什么站在那儿,还害臊哇?难道要我这个客人请么?”

  金大龙道:“我正想跟你谈谈。”

  进步跨进了门。

  王夫人抬手一指,及时说道:“门边有张椅子,你就坐在那儿吧,离我远一点,别又扯我的衣裳,今晚这身衣裳可扯不得,懂么?”

  金大龙没答理,当真拉过椅子在门边坐下。

  他那里刚坐定,王夫人一笑又道:“看见了么?你的未婚娇妻跟我多亲热。”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看见了,你放心,在玉菁没脱离你掌握之前,我不会动你的。”

  王夫人吃吃笑道:“你恐怕永远没有机会。”

  金大龙道:“是么?”

  王夫人道:“当然,我想在这儿再坐一会儿,然后我让你的未婚娇妻送我走,像这样,你能有机会么?”

  金大龙淡然一笑,转了话锋,道:“金花娘……”

  王夫人吃一惊,道:“你知道我……”

  金大龙一点头,道:“滇边三洞洞主,我久仰!”

  金花娘倏然笑道:“巴化文惨了。”

  金大龙道:“是的,他死在你的房里。”

  金花娘美目一转,道:“你是因为金观台的那位住持而找我,对么?”

  金大龙点头说道;“不错!”

  金花娘道:“你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么?”

  金大龙道:“你是他的情妇。”

  金花娘一点头,道:“不错,我承认,可是你既知我,就该知道我的为人跟事迹,跟一个男人厮混一阵,那实在算不得什么,也就是说,你犯不着把我也扯进去。”

  金大龙道:“话是不错,可是他是霹雳宫猛霸王古华。”

  金花娘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金大龙道:“而你是声名狼藉的金花娘。”

  金花娘笑道:“声名狼藉是我的私事,我嫁了人偷汉子也是我的私事,你何必管,又何苦?”

  金大龙道:“古华诈财无数,败人名节,作孽太多。”

  金花娘笑道:“该是那些女人愿意,这就叫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金大龙道:“我忝为武林侠义……”

  金花娘道:“世上这种丑恶秽事多得很,也都是周瑜打黄盖。”

  金大龙道:“那我可以不管,也管不着。”

  “是喽!”金花娘道:“同样的情形……”

  金大龙微,—摇头,道:“不同,古华假神之名诈财作孽,你以色相害人,欲霸占无知老人的财产,你两个复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这种事我不能袖手不管。”

  金花娘狐媚一笑,道:“你说王老头儿?他愿意为我死……”

  金大龙道:“所以我说他无知。”

  金花娘笑道:“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

  转望沈玉菁,道:“姑娘,你认为他该管么?让他管我?”

  沈玉菁淡然说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哟!”金花娘放浪地笑道:“到底是小两口子,一张床上的人,姑娘,你也不怕我听来心跳肉麻么……”

  顿了顿,转望金大龙:“你,凡事都该为她想想,对么?”

  金大龙道:“金花娘,我做事不只三思。”

  金花娘“噢”地一声,道:“是么?”

  金大龙未答,转移话锋问道:“巴化文告诉我,你跟古华邂逅很偶然,是么?”

  金花娘点头说道:“是的,说来的确很偶然,其实那也是缘份。”

  金大龙淡淡笑道:“的确,你跟他有缘,因为你两个有很多相似之处,自然是一度邂逅也就十分投缘了。”

  金花娘格格娇笑说道:“你是说他是个好色的男人,而我是个淫荡的女人,对么?”

  金大龙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也很了解古华。”

  金花娘道:“这也许是天性,我这个人生来就不在乎,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男人,没有男人我活不了—天,当年在滇边那些人受过我好处的很多,可是我嫌他们脏,也嫌他们傻,他们野劲有余,温柔不足,没一个懂得风流情趣,日子一久,也就令人如同嚼蜡,索然无味了,从那以后,我就把眼光转移到中原武林,原以为这些人个个英雄豪杰,铮铮的汉子,谁知道我只看他们一眼,他们的骨头都软了,你说,这能怪我么?”

  格格格地一阵得意娇笑。

  金大龙静静听完,淡然说道:“那是在塞外!”

  金花娘道:“什么?”

  金大龙道:“巴化文说,你跟古华是在塞外邂逅的。”

  金花娘凝目问道:“他这么说么?”

  金大龙未置可否,微笑说道:“塞外是个好地方,玉门清晓,大漠飞沙,天山溶雪,金张,掖银武威,葡萄美酒,琵琶胡茄……”

  金花娘似乎有点神往,道:“你去过塞外?”

  金大龙摇头说道:“向往已久,恨无缘一游。”

  金花娘道:“我就不愿意到塞外去。”

  金大龙道:“为什么?”

  金花娘道:“不为什么!”

  金大龙道:“怕那大漠风沙?”

  金花娘道:“不,滇边并不比塞外好多少。”

  金大龙道:“怕听琵琶胡茄?”

  金花娘道:“我并不觉得那刺耳。”

  金大龙道:“那为什么?”

  金花娘道:“我说不上理由。”

  金大龙笑道:“那就怪了,塞外是你跟古华的邂逅之处,按道理,那地方该最令你向往,最值得你回忆……”

  金花娘道:“那换你跟玉菁还差不多,你跟她是情是爱,而我跟古华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要的是他的异禀,他要的是我的美貌、我的娇媚、我的身子,有什么值得向往与回忆的。”

  金大龙摇头说道:“金花娘,我为你惋惜……”

  “谢谢你了!”金花娘狐媚一笑道:“我是天生的荡妇淫娃,下辈子还是。”

  金大龙吸了一口气,道:“塞外地方很大,你跟古华是在何处邂逅?酒泉?张掖?武威?”

  金花娘凝目说道:“你问这干什么?”

  金大龙淡淡说道:“没什么,相对枯坐不是办法,总得找些话谈谈。”

  金花娘笑了笑道:“一方面打发时间,一方面你想办法,最后造成我疏忽失神的机会?”

  金大龙淡淡一笑,道:“就算你说对了吧!”

  金花娘道:“你这个人很具心智。”

  金大龙道:“夸奖,隐而不露,不着痕迹才是上智。”

  金花娘道:“你是说,你算不得上智?”

  金大龙道:“事实上……你说我是上智就是上智,你说我是下愚就是下愚吧,金花娘,张掖是个好地方?”

  金花娘道:“谁说在张掖?”

  金大龙道:“那么是在武威?”

  金花娘道:“谁又说是在武威?”

  金大龙道:“那该是在酒泉了。”

  金花娘微一摇头道:“也不是!”

  金大龙道:“塞外还有别的大而美好的地方?”

  金花娘道:“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不见,两个人的邂逅,难道非在大而美好的地方?”

  金大龙道:“固然不必……”

  金花娘道:“难道巴化文没告诉你?”

  金大龙摇头说道:“他没有,倒是占华对我透露了一点。”

  金花娘道:“他说在那里?”

  金大龙道:“武威!”

  金花娘道:“这是他说的?”

  金大龙道:“是的!”

  金花娘道:“你相信么?”

  金大龙道:“这有什么好骗人的?”

  金花娘美目一转,笑道:“他不会骗人,而你却骗人。”

  金大龙错愕地道:“我骗人?”

  金花娘道:“我很了解古华,他绝不会这么说。”

  金大龙道:“为什么?”

  金花娘道:“不为什么。”

  金大龙道:“难道武威有什么不好?”

  金花娘道:“要是不好,岂会被称为银武威?”

  金大龙道:“那么,它会是古华伤心地?”

  金花娘脸色微变,凝目说道:“你为什么老在这上面转来转去?”

  金大龙道:“不是不在乎么?”

  金花娘道:“我是说,你的话题为什么总不离古华跟我的邂逅处?”

  金大龙道:“这有什么不对?我不是说了么?相对枯坐不是办法,总得找些话来说说……”

  “那么,古往今来,上下四方,什么不能谈?”

  金大龙道:“这又为什么不能说?”

  金花娘道:“很简单,我不愿意说。”

  金大龙道:“那么,这样吧,古华既假神之名,据祠为窟,你我就谈点类似的,譬如观,庵,廊,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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