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黄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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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洒黄沙红-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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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尘截口说道:“施主是说,住持为什么不给他治一治?”

  金大龙点头道:“是啊?”

  一尘摇头笑道:“施主有所不知,这是天意,也是前生注定了的。”

  金大龙诧声说道:“是天意?也是前生注定了的?”

  一尘微微一笑,道:“施主可知道,世人称多嘴多舌、好道人是非长短的妇道人家为什么?”

  金大龙未假思索,立即说道:“那叫长舌妇。”

  “不错。”一尘笑了笑道:“他前生就是个长舌妇道人家,死后被冥君拔了舌头,轮回转世为男,罚以一生不能言语,这是天意,也是前生注定的,住持不敢有违。”

  金大龙“哦”地一声,呆了半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摇头,瞿然接道:“前生之罪,罚在来生,为人者,岂可不慎?真人,看来为来生,令生还是多积点德好,对么?”

  一尘笑了笑,点头说道:“施主说得不错,确实如此。”

  敢情,他点之不透,金大龙的话他没懂。

  接下来,云房里是一阵沉默,但旋即,金大龙摇头失笑,道:“真是失礼,只顾说话,忘了让真人坐了。”

  一尘摇头说道:“施主别客气,贫道只是来提醒施主一下,日已经落了。”金大龙忙道:“多谢真人,我记得,我记得。”

  一尘道:“那么施主歇着吧,贫道告退了。”

  微一稽首,跨步上前提起木盒,转身出房而去。

  显然,他不打算让那小道童再来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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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缘订三生
 
  上灯了,这金观台后院,越发地宁静了,除了偶而晚风佛过,房外林木沙沙微响外,再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金大龙隔窗外窥,沈姑娘所住那间云房,也点上了灯,纱窗已闭,但纱窗上映着一个瘦弱而纤小美好的人影。

  沈姑娘坐起来了,她也喝过神仙汤,可是她绝不会像金大龙一样地用真力将神仙汤由指端逼出来。

  那么,她怎么还坐得起来?

  莫非,那神仙汤益寿延年的神奇功效还没有发挥?

  可能是了,不然在脱胎换骨之余,弱难禁风的沈姑娘,绝对坐不下来。

  上灯之后,这金观台后院,除了几间云房灯光透窗外,整个后院没人走动,不见人影。

  据金大龙的判断,可能今天来这儿求神助,而在住持的法谕,需要留住的,只有他跟那位沈姑娘两个了。

  沈家没留人陪伴,也许不被住持允许,凡夫俗子不能留在这儿,其实,有了那位住持的神力,沈姑娘又何用陪?

  夜色,在更漏点滴中悄悄溜过。

  金观台后院的灯光,一点一点的熄灭了。

  最后熄灯的,是沈姑娘所住那一间,最后熄灯的,是金大龙住的这间云房。

  夜,终于来了,很深沉,很深沉。

  万籁俱寂,四野无声,声唯在树间。

  金大龙仰卧在云床上,以手代枕,静等着该来临的来临。

  许久,许久,他没听见神语,也没听见鬼哭。

  也许,住持道行高深,可上比龙虎山的张天师,神不敢语,鬼也不敢哭。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他既不是神语,也不是鬼哭,而是轻捷的步履声。

  神跟鬼都是随风飘行,不会带出丝毫步履声的。

  那么,这是人,活生生的人。

  步履声直奔他所住这间云房门口,及门而止,寂静了片刻,突然,门上响起了轻微的剥落声:“施主,施主。”

  这也不是神语鬼哭,而是人言,是瘦老道一尘。

  金大龙来个睁眼不答理,他明白,这时候该是神仙汤发挥那益寿延年、脱胎换骨功效的时候,是答腔不得的,一答腔他就别想益寿延年、脱胎换骨了。

  “施主,醒醒,住持请你去一趟,施主,醒醒……”

  金大龙很沉得住气。

  又沉寂了……

  蓦地,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怎么,穆施主睡着了么?”

  一尘在门外嘿嘿一笑,道:“宫主,这小子正在做神仙呢?”

  宫主?金大龙脑际灵光电闪,心头猛地一震,几乎忍不住要腾身跃起,冲出云房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误打误撞,不想歪打正着,敢情这位道行高深的住持,竟会是当年霹雳宫主猛霸王古华。

  想当年古华深宫藏娇,美色如云,粉黛成行,比桃花堡欧阳畏犹甚,他怎会舍弃这一切?

  原来他改了行,但却没改本性。

  金大龙胸中刚起激动,只听那住持叱道:“一尘,记住,住持,再有漏嘴,你要小心。”

  门外一尘忙道:“是,住持。”

  一顿,他又说道:“住持,这位穆施主怎么办?”

  那位住持冷然说道:“那是你的事,我要洗个澡去,然后过来为沈姑娘治病。”

  门外一尘应道:“是,住持,您看完病后,可否……”

  那位住持道:“这个不行,一不小心会弄出乱子来,以后有得是,哪一又少了你的,急什么?”

  门外一尘道:“是,住持。”

  随即寂然,没听那位住持再说话。

  而,那两扇门,金大龙睁眼看着那两扇儿门,门拴儿自己抽动,突然缓缓地打开了。

  一尘蹑手蹑脚地到了云床前,猴儿脸上是一片狠毒狰狞色,望了望金大龙,嘿嘿一笑道:“姓穆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那些傻东西的话,跑到这儿来求神助,也不该说什么十口铁箱装满了价值连城的珠宝,更不该喝那杯神仙汤,姓穆的,别怪我,要怪怪你自己,到了阴间地府你要告状,告我那住持去,不过那没用,他道行高深,神鬼都怕他,明白么?”

  话落,手起,一指点向金大龙死穴。

  而,金大龙来了个梦里翻身,恰好躲过,一尘那一指差点没点到硬梆梆的云床上。

  一尘一惊连忙收势,喝了神仙汤的人,还会梦里翻身,这姓穆的该是第一个。

  一尘眨动着一双眼,心里动了疑,也发了毛。

  不过,这姓穆的翻身翻的好,面向内,背向外,把命门重穴,全交给了人。

  这是个诱惑,一尘一咬牙,猛一掌直印金大龙背心命门要穴。

  而,金大龙又来个梦里翻身,这回是往外翻,一尘那一掌,擦着他胸前拍过,连衣裳都没碰着。

  巧怪之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尘镇定不住了,猛可里翻身往外窜。

  他身是转过去了,脚跟也提起来了,但是,脖子上,后脖子上,突然上了一箍,是钢钩般五根指头。

  那就像猴祖宗孙悟空戴上了金箍,南海紫竹观音大士念动了咒语真言,一尘眼前一黑,气一闭,差点没晕过去,他魂飞魄散,心胆欲裂,只可怜他无力挣扎,便是连想叫都叫不出一点声息。

  紧接着,左肩上又搭上一只手掌,缓缓地把他扳转过来,后颈上那只手松了,一尘把握机会,松了口气,一张嘴,便要叫。而,左肩上那只手猛地一紧,他痛澈心脾,闷哼一声,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

  “对了,这才识相,这才知机。”

  云床上,笑吟吟地坐着金大龙,两眼直瞅着他。

  一尘,他只有倒抽冷气的份儿,半天始憋出一句:“姓穆的,我走了眼了。”

  “是么?”金大龙笑了笑,道:“我这姓是个复姓,我把它扩开来用一个字,我若是把那两个字也说出来,你更会觉得走眼,连古华都算在内。”

  一尘两眼一直,道:“你,你听见了?”

  金大龙道:“也许我肉眼凡胎过甚,今生注定是个凡夫俗子,那神仙汤对我起不了脱胎换骨、益寿延年的作用,否则的话,我就听不见了,这条命也交给你了,对么?”

  一尘没话说,良久始道:“你是……”

  金大龙微一摇头道:“凭你,还不配问,古华他知道,不但知道,对我还不该陌生,如果可能,你不妨问问他,为什么抛弃了享尽风流情趣的霹雳宫不要,跑到这儿吃这口造孽饭。”

  一尘两眼发直,显然他是不明白,但他旋即说道:“我还有机会问他么?”

  金大龙道:“那要看你了,你是……”

  一尘忙道:“我不是霹雳宫的人……”

  金大龙道:“这个我知道,霹雳宫里,除了古华之外,没有第二个男人,说你自己吧。”

  一尘道:“我原在川陕一带混,有个匪号叫马猴……”

  金大龙道:“好名号,的确名副其实,你是怎么跟了古华的?”

  一尘道:“有一次我在川陕道上做案,也是我瞎了眼,向他下了手,结果栽了个大跟头,但他没杀我,反而……”

  金大龙道:“反而把你收在了身边,可是?”

  一尘点了点头。

  金大龙道:“古华在这一带跟什么人有来往?”

  一尘想了想道:“只有王大户家,别的没有。”

  “王大户?”

  金大龙道:“就是丢过东西的那王大户?”

  一尘点头说道:“他跟王大户的老婆好像是故交旧识,其实,那次王大户家丢东西也是假的,是他跟王大户的老婆事先……”

  “我明白了。”金大龙道:“那只在骗骗乡愚,让人觉得他的确很神、很灵,对么?”

  一尘点了点头。

  金大龙道:“王大户的老婆姓什么,叫什么?”

  一尘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你问古华,他知道。”

  金大龙沉吟了一下,道:“王大户的老婆是不是霹雳宫里的人?”

  一尘摇头说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她常来金观台住……”

  这问题大了。

  金大龙“哦”地一声道:“她有多大年纪?”

  一尘道:“约莫卅多岁。”

  金大龙道:“人长得怎么样?”

  一尘道:“风骚透顶,男人见了她没有不动心的,王大户常常闹病,身子弱得不得了,那就是她整的,王大户来求古华,古华就给他些要命的药,那种药越吃越糟……”

  金大龙道:“这显然王大户并不知道,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嗯,这倒有点奸夫淫妇串通着谋财害命……”

  顿了顿,接道:“我问你,古华来此之后,一共害过多少人,诈过多少财,糟蹋过多少妇女?”

  一尘道:“这我不清楚,那些钱全是古华—人收的,到时候就分我几个,我哪敢问,至于害人倒没有害过几个,不过这一带的妇人,姑娘可被他糟蹋了不少。”

  金大龙道:“你也有份儿?”

  一尘一惊忙道:“碰上他高兴,他就……”

  金大龙截口说道:“难道事后就没人发觉被糟蹋了?”

  一尘道:“古华好像很有一套,要不就是他天生异禀,被人糟蹋过的妇女,没一个声张过,有的甚至再来二回……”

  金大龙双眉微扬,道:“竟有这样的事……”

  一尘道:“怎么没有,据我所知就有不下十个,像北城的……”

  一摇头,拉道:“我记不得姓什么,叫什么,总之不在少数,他有一种作孽的药,事先趁女人昏迷给她吃了,等那女的醒过来后,自己就会……就是三贞九烈的女人也不行。”

  金大龙道:“那么,他诈了那么多财,又弄哪儿去了?”

  一尘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我刚说过,那全是他自己经手的。”

  金大龙道:“你真不知道?”

  一尘道:“我真不知道,你要不信,尽可去问问古华。”

  金大龙沉吟了一下,道:“古华在什么地方洗澡?”

  一尘道:“就在他间云房后。”

  金大龙道:“他洗个澡要多久工夫?”

  一尘道:“他跟常人不同,至少也得半个时辰。”

  金大龙道:“为什么那么久?”

  一尘道:“水是掺了药的,他要多泡一泡。”

  金大龙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位沈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一尘道:“睡了,昏迷不醒。”

  金大龙道:“神仙汤好功效,能解么?”

  一尘道:“解法很简单,用凉水洒洒脸就行了。”

  金大龙道:“沈姑娘害的是什么病?”

  一尘摇头说道:“不知道,这得问古华。”

  金大龙点了点头,突然一指点出,一尘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金大龙一跃下了云床,迈步走出云房,还顺手带上了房门,出了门,他直奔沈姑娘所住那间云房行去。

  出乎意料地,沈姑娘所住这间云房竟然没栓,只轻轻一推就开了,金大龙闪身进了房,又顺手带上了门……

  沈姑娘所住的这间云房里,已经熄了灯,但是藉着窗外透射进来的微暗月光,金大龙仍可看得很清楚。

  这间云房之豪华、考究,简直令人咋舌,几乎不亚于官宦之家的闰阁。

  金猊香冷,被翻红浪,牙床玉钩,不同于别间云房里那硬梆梆的木板床。

  低垂的纱幔随风飘动,看上去也很能引人遐思。

  那牙床,就摆在低垂的纱幔里,透过轻纱内望,牙床上,和衣躺着那位姑娘,沈姑娘人美,睡态更美,像一尊象牙雕成的睡美人。

  她清瘦,但瘦不露骨,她就像有句词儿描述的:“玉骨冰肌,自清凉无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过于弱了些。

  她是那么美,那么安静,又那么圣洁,目光凝注,金大龙有着片刻的呆痴,但当他想到这么一位姑娘,片刻之后就要遭到摧残、蹂躏时,他连忙定了神。

  定了神,走进了纱幔,拾眼环顾,漆几上放着一壶茶,他抓起了茶壶,茶已凉,正合用。

  他没有犹豫,拿起茶壶将壶里的凉茶弄湿了纱幔一角,然后用那湿的一角纱幔,拂上沈姑娘的脸。

  沈姑娘的娇躯为之一颤,长长的两排睫毛,一阵眨动,她突然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极美的凤目,那么深邃……

  入目床前站着个陌生的大男人,沈姑娘十分震惊,玉手支床,翻身坐了起来,瞪着美目道:“你,你是……”

  金大龙忙道:“姑娘,我也是来这儿求神的……”

  沈姑娘道:“三更半夜的,你一个男人家怎好擅闯……”

  金大龙道:“姑娘请低声,也请别误会,为使姑娘了解我的来意,我简单的说一句,我是来救姑娘的。”

  沈姑娘娇靥上掠起一片诧异:“救我?”

  金大龙道:“我要有什么歹意,我不会用茶水弄醒姑娘,从这儿的人的口里,我知道姑娘姓沈,是沈大户的千金,因为体弱多病,所以来这儿求神,可是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住持又是个什么人?”

  沈姑娘不愧是位奇女,她有着超人的胆识与冷静,她抬眼凝住,平静地道:“你贵姓?”

  金大龙道:“姑娘,我姓金,来自长安,是长安双龙镖局的局主,我听说这儿有个道行高深的人,所以我来看看。”

  沈姑娘道:“我怎么能信得过你?”

  金大龙道:“如今我不求姑娘见信,但清姑娘用自己智慧判断,用自己的一双眼静看稍时。”

  沈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看得出,你不类恶人,请告诉我,稍时会怎么样?”

  金大龙道:“姑娘,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儿的住持,藉神诈骗乡愚,利用这机会,糟蹋过无数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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