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玉尘这么些日待在凤凰阁里,整天见到不是江陵府第一美人赵花魁,就便是外楼的那些只稍逊于赵美人的姐姐。
宋玉尘心想,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看着同样脸庞精致到无法挑剔的怀弱雨,宋玉尘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相处了多日的赵美人,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了她口含夜明珠,素手弄玉琴的绝美场景。
“诶,要是这个时候有琴声相伴在一旁就好了。”宋玉尘心中叹气,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姓怀的小妮子的话,他现在肯定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凤凰阁里,看着江陵府第一美人的绝美容颜,同时听着妙如仙音的琴声。
忽然,宋玉尘眼睛一亮,转身向一旁的老观主刘郝问道:“老观主,请问这道观之中可有古琴?”
“古琴?”刘郝本来正专注地盯着棋局,看他的眉头都快要完全挤到一块去了,听到宋玉尘突然发问,也是微微一愕。
“是的,古琴。”宋玉尘点头说道:“就这样下棋未免有些无趣,晚辈心想,要是有琴声在旁的话,就应该会好很多。”
“古琴有倒是有一架。”刘郝的干巴老脸上罕见出现不好意思的神情,只见到吞吞吐吐地说道:“只不过贫道对这弹琴那是一窍不通啊,说起来那古琴还是我一个师兄留下的,而自打我那师兄在三年前驾鹤西去之后,我这整个流云观就再也找不出一个会弹琴的人了。”
听了刘郝的话之后,宋玉尘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有古琴就行了,弹奏的话,应该有人会弹。”
刘郝顺着宋玉尘的目光望去,当时就恍然了,他倒是把这个女娃娃给忘了,这女娃娃仪态不凡,琴棋书画的话,应该多少会些。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刚刚偷看这家伙被撞破之后,怀弱雨赶忙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同时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至于宋玉尘和老观主方才的谈话,她可谓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但随后她眼角余光瞥见,这家伙一直盯着她看。
“会弹琴吗?”宋玉尘发问道。
“懂一些。”仍旧没有搞清楚具体状况的怀弱雨点了点头,疑惑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话说本公子为了救你,不惜冒着被人重大二十大板的危险,你怎么也得稍微表示表示吧。”宋玉尘用一脸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怀弱雨,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看你其他应该也不会,既然你懂得弹琴,那就弹奏一曲吧。”
见这家伙用这种眼神打量自己,怀弱雨当时就有些气急败坏,正想开口拒绝,但这家伙丝毫不关她的态度,直接转过身去,向老观主说道:“有劳老观主了。”
没一会,老观主便真的取来了一架古琴。
怀弱雨虽然嘴上百般不愿,但终究还是乖乖地在一旁弹奏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小妮子之前未免有些太谦虚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当世罕见有人会弹奏的旷世古曲,凤求凰。
悠扬琴声缓缓荡开,小苑里头,顿时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终于斟酌清楚,落下一子的温老先生也是微微惊讶,不由得把眼睛看向了一旁那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
温老先生的心中倏然冒出一个念头,心想,这个女娃娃不论是长相还是才艺,倒是与太子殿下般配的很,改日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让这个小娃娃与太子殿下认识一番。
也不知道是琴声的缘故,温用亭没来由的想起了西蜀灭国的点滴,顿时悲凉之意涌上心头。
也许是老天不愿西蜀就此绝种灭亡,竟是给他西蜀留下了最后的一滴皇室血脉,也就是他口中的太子殿下。
当年那个春秋兵奴火烧他西蜀皇城,好在当时他西蜀的第一大将蒙应将军就在皇宫之中,在最后危险关头,抱着尚且年幼的太子殿下在敌军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后来他温用亭知道了年幼的太子殿下,为了躲避大赢王朝的继续追杀,他不得不带着太子殿下一起遁入孤山之中,并且让太子殿下以他弟子的身份隐姓埋名。
“咦,弟子?”想到弟子这两个字,温用亭旋即生出了一个念头。
“宋公子,贫道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下宋公子,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温用亭忽然开口说道。
“温老先生但讲无妨。”宋玉尘说道。
“是这样的,贫道之前见公子飞剑之术炉火纯青,但请恕贫道眼拙,看不出公子的内家修为。”温用亭说道。
宋玉尘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对方想问什么,说道:“不是老先生眼拙,只是因为晚辈压根就没有修炼过内家心法。”
听了宋玉尘的回答之后,不单温用亭愕然,就连老观主刘郝,甚至连一直好奇宋玉尘身手的怀弱雨,都顿时感到意外。
“没有修炼过?!”温用亭咦了一声,说道:“对于这飞剑之术,贫道也是略知一二,确实,这飞剑之术不需要太多的内力支撑,通常更多的都是元神操控,但毕竟还是需要内力支撑的,而之前我见公子的飞剑之中,似乎没有带一丝的气机,似乎与六剑阁有些不像,贫道很是好奇,公子难道不是六剑阁的弟子吗?”
“六剑阁?”宋玉尘微微一笑,说道:“原来老先生是把误以为是六剑阁的弟子了。”
“哦?这么说,公子不是六剑阁的弟子?”虽然隐约觉得这位年轻人的飞剑手法与六剑阁有些不同,但出了六剑阁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这天下还有谁能教出这样变态的弟子。
“不是。”宋玉尘摇头。
温用亭听了之后,想想之后,觉得也是,如果这位年轻人真的是出自冠豸山六剑阁的弟子的话,即便是主修飞剑之术,也肯定会李安些上乘的内功心法,好打下坚实的底子,而不应该一点内力修为都没有。
得知宋玉尘不是六剑阁的弟子后,正好有意收其为弟子的温用亭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贫道有个自作多情的想法,要收公子为弟子,不知公子愿不愿意?”
“哦。”闻言,老观主当时就惊讶一声,“认识温兄数十年了,可从没见温兄有过想要收徒的想法,怎么今日就突然想通,想要收弟子了呢?”
他心里可是再了解不过了,自己的这位好友心里头除了他的那位太子殿下之外,从来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
刘郝刚说完上一句,旋即又释然地点了点头,笑道:“不过也是,宋公子如此惊人的资质,便是贫道看了也是心痒的很呐,只是贫道自知自身修为粗浅,还不足以当宋公子的师傅,这才羞于开口,但温兄说要宋公子的话,那就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旁的怀弱雨正弹奏着琴,忽然听到自己最是敬重的温老先生要破例收那个家伙为徒,她当时就是惊讶不已,因为心绪波动,差些弹错了琴弦。
然而,正当她羡慕嫉妒,甚至恨死那个家伙的时候,只听那个家伙开口说道:“多谢温老先生的美意,玉尘很是惶恐,但抱歉的是,晚辈已经拜在了瀛坞的门下了。”
“瀛坞。。。?”
所有人听了之后都是忍不住出声。
老观主听到宋玉尘放弃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很是替后者惋惜,劝说道:“宋公子,别怪我这个老头子多嘴,贫道实在是觉得公子不应该拒绝温老的美意,要知道这天下半步地仙修为的绝世高手,可是少的可怜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更何况,这个温老头曾是西蜀宰相,你两都是算是文人,那就更合适做师徒了。。。。。。”
温用亭摆了摆手,微笑道:“诶,刘兄可别在吹捧了,这天底下哪有像一样成天让人追杀的半步地仙,再者,刘兄你是了解我的,宋公子既然已经拜在了瀛坞的门下,我温用亭即便是再爱才,也不能夺他人之所爱,我们都应该尊重宋公子的选择才是。”
老观主重重叹气一声,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自己老友那个脾气,知道即便他再怎么劝说,也是没有用了。
怀弱雨那个恨铁不成钢呐,如果不是现在正将曲子弹奏到一半,不宜中断,她甚至都想拿手中琴狠狠的敲打一下那家伙的榆木脑袋。
“温用亭温老先生是何许人也,即便放眼整个王朝,也找不出比他更适合做他师傅的人了,但这个榆木脑袋却拒绝了这样一个她梦寐以求的好事,而是选择了一个已经落寞凋零不行的瀛坞。。。,这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么?”
现如今,整个王朝,只要是会点武功,稍微懂点江湖的人,几乎都知道那个太湖瀛坞就是一群叫花子的安乐窝。
不错,太湖瀛坞确实是强盛过,尤其是在五百年的时候,因为出了个怪物一般的孟长明,而变得名动天下,甚至一度成为了能够比肩六剑阁,和叫板匡庐山白鹿书院的超级门派,但那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尤其是在孟长明飞升之后,宿敌众多的瀛坞多次被袭击,瀛坞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逃走了许多,最后只剩下一些残兵弱将,一度在江湖上沦为了三流门派。
更让人瞧不起的是,近十几年了,凋零到了极点的瀛坞居然连街上行乞的叫花子都收,尤其是近些年,更是收的越发起劲,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现如今,江湖上都这么说这曾经的超级门派,说它是叫花子的安乐窝。
打死她也想不通,这家伙怎么就选择了那个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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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围杀(一)()
让怀弱雨有些意外的是,温老先生和老观主反而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似乎并没有觉得宋玉尘选择瀛坞,是一件如何不明智的事情。
温用亭感慨道:“看来不出个几年,这太湖瀛坞又要再出现一个孟长明了。”
老观主深以为然。
两个老头却不知,其实此刻坐在他们对面的年轻后生,实际上就是昔日飞升上了天界的孟长明。
他孟长明又回来了!
双方下到这个时候,棋盘之上二百八十九个格子,几乎就要放满了,然而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宋玉尘说道:“晚辈曾与一个老者下棋,所用的棋盘比我们现在所用的十七道还要多出两道,晚辈倒是觉得那个十九道厮杀起来,要更酣畅淋漓一些。”
温用亭看着棋盘,陷入了一会沉思,“自古以来,这棋局便是十七道,贫道还真没听说过有十九道,十七道就已然错综复杂不已了,哪怕是再多出一道,恐怕至少也要多出十几二十种变化,若是两道的话。。。”温用亭啧啧称奇,道:“亏得贫道之前还自以为对弈之术了得,没想到今日遇到宋公子这样的劲敌,连丝毫不占上风的残局都能给扳回来,刚才又听公子说起这世间还有精通十九道的高人,哈哈,看来这以后要是再听到有人叫贫道什么亚圣,那贫道就要羞于见人了。”
“不过贫道还是想下一次十九道的棋局,更想见一见宋公子口中的那位高人。”温用亭笑着补充道。
他本来就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辞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官职,而遁入孤野深山之中。
宋玉尘轻轻落下最后一子,笑道:“那位老前辈脾气古怪的很,向来不见外人,晚辈能与之结识,说起来是机缘巧合,不过,晚辈想,温老先生日后肯定会有与之相见并相识的机会的。”
宋玉尘肚子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如果温老先生能够成功飞升上天界的话。”
关于古棋的开创者,在民间有这么一个传说,据说是上古三帝时代,为尧帝所创,然后传授给了世人。
在天界的时候,宋玉尘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不肯告诉他姓名的老者,他所下的就是十九道棋局。
他孟长明本身对琴棋书画就颇有研究,所以当时遇上这个奇怪老者的时候,孟长明便试着与之对弈,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是毫无招架之力。
总共下了该有十局,没有胜一局,当然,最后一局被他勉强下了个平局,而他能够与老者下成平局的前提的是,老者让了他五个子。
时下有国手提出,古棋棋力高低以让一子为一级,也就是说如果一方先让五子于对方,却仍旧可以勉强胜出,那他便要高出对方一个级别。
而老者让了他五个子。。。。。。
温用亭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是不简单,身上有许多他看不透的地方。
忽然,小苑内除了怀弱雨之外,三人均微微皱了皱眉。
道观的外面传来几乎微不可察的声响。
温用亭捏起最后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双方僵持不下,各自平局。
宋玉尘微微一笑,说道:“温老先生,你的那几位老朋友似乎来找您来了。看来今日是不能与温老先生分出胜负了。”
温用亭微微一笑,瞥了一眼怀弱雨,笑道:“看来宋公子之前也是骗了咱的老观主啊。”
宋玉尘讪讪一笑,不置可否。
小苑里虽然有琴声掩盖,但门外的声音越来清晰,老观主刘郝早已消失不见,而宋玉尘和温用亭则还是坐在石凳上没有要动的意思,一老一少很是默契,都选择听完了这曲凤求凰再出去。
怀弱雨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但看到温老先生和那个家伙都坐在那里不动,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弹奏完,但约莫是心境受到了干扰的缘故,琴声不经意间也多出了些许瑕疵。
曲终。
宋玉尘站起身来,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弹得真烂。”
然后也不去理会被气得跳脚的怀弱雨,转身就要走出小苑。
温老先生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各自看了一眼,眼神很是柔和。
在就要出得小苑拱门的时候,宋玉尘忽然回头一句:“待在这儿别出来。”
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怀弱雨愣愣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这家伙刚才居然看命令我。。。”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已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她果真听了他的话,待在小苑里不动,至于门外来了多少抓她的官兵,心里话,她一点都不关心。
此时,道观之外,数量至少在一百以上的官兵,把整座道观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更有人手持弓箭,与贴身近前的官兵互相配合。
带兵的不是其他人,正是知府大人府上的那位管家。
只是让人不解的是,他不是上午才挨了二十个板子吗,怎么还能带兵来到这个地方。
看来呀,这衙门的板子打起自己人来,多半是使不出什么气力。
虽然没有结结实实的打,但在武学上只懂得皮毛的金管家还是觉得自己的屁股有些生疼,更要命的是,他这一路都是骑着马过来的,本来没什么事,这一路颠簸下来,反而像是吃了个结实。
金管家此刻心里头那个恨呐,恨不得立马派人冲进道观,把那两个家伙个揪出来。
揪出来之后,先重重打他们个二十大板再说,然后再抓回衙门好好折磨。
但可气的是,那五个自称是从咸阳来的家伙,勒令他们不得轻举妄动,而是先将整个道观给围起来。
那五个穿了一身黑衣的家伙,人人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在一旁指手画脚,让金管家看了很是不顺眼。
刚才,这五个家伙的一人,居然丧心病狂到让他直接往道观里射箭放火。
金管家当然不会真的傻到那么干,皇帝陛下尊崇道家这个事实天下皆知,虽然前段时间有个大胆的孤野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