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的目光还是有些短了,看得终究不够全面。这些人在这儿怎么能说没有事情给他们做呢?”李晟轻轻的摇了揺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对赵云的期望很高:“夷陵城要扩建,江陵与公安、华容、乌林等要紧之地官道都需要扩展。‘以工代赈’,我给你的这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壮,有的是力气,自可以让他们去做这些事情。”李晟微笑的说道,“不要小看这些边角细物。事实上,一旦我们把江陵与它周边的港口联系的紧密起来,江陵就不再成为一块远离我军本根的飞地。虽然我军的水师暂时不如江东,但也不是他人可以随便忽视的力量。我们也是有船的,自然可以把你们江陵的需要用船通过这些港口直接运送到你们的手中。修路,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修路,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赵云听李晟这么说了,心中虽然不太理解自家主公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一点,但他还是尽心的去做了。十万多的青壮被安排在了夷陵,赵云学着自己军队里的编制粗略的给他们划分了一下归属,选择出了各自的头目之后,便给他们定下了规矩:划地屯田,给他们土地,连续三年不征收他们的田税,作为交换,他们必须在农闲的时候听从赵云的吩咐修建江陵与其下各县城的官道和夷陵城的扩张。
这个主意面面俱到的主意当然不是赵云自己想出的,而是他手下幕僚的功劳。但李晟才不管这么多,是赵云自己的主意也好,是他手下的念头也罢。眼见赵云将这事情处理好了,他便也安心下来。
由此而过了一年多,当李晟再次踏上公安通往江陵之大路的时候,宽敞的道路已经平整的出现在了李晟等人的面前。这是用黄土压实了的大道,路面是由中轴向两边微微倾斜的,中高边低,两边又挖却了两条半尺来深的沟渠,却是为了引导雨水之用。
李晟带着孔明和士元纵马奔跑在宽敞的官道之上,身后跟着李晟五百余众的亲卫队伍。因为道路建成之后,赵云还组织了人用心的护养,并在经历了一段时间后在道路上扑撒上细沙以压制飞尘的缘故,李晟这一行人虽然奔跑的飞快,但队伍之后的烟尘却并不显得张扬。只用不到一个白天的功夫,就由公安县城而至江陵城下了。
此刻的江陵城以不如赤壁之战被夺时那般萧条了。随着城池本身与各个大道交通逐渐方便起来,商业正作为一种李晟所扶持的重要力量,在江陵城复兴中渐渐占有了很大的比重,渐渐取代了北边襄阳的地位,而越发露出一种大都市的样貌来。
策马行进了江陵城中,径自抵达太守府门外。此刻早有那得了通报的赵云等人出府迎接将李晟等一行热热闹闹的迎到内里。
“主公是现在就要会见张松先生,还是……”赵云见了李晟向他行礼问好之后,便十分迅速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们看呢?”李晟并不答话,转而询问起身后的孔明和士元来。
“现在就见,虽显得主公爱其心切的热情,但对于张松来说未免显得有些不够庄重。”孔明想了想回道。
“张松自己的面容不好,想来会和我一样,比平常人更看重他人的外表。”庞统由己及人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子龙安排一下,待我等沐浴更衣之后便再与张松先生会面吧。”得了诸葛亮和庞统两人的建议,李晟想了想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好的。”赵云点了点头,便将事情吩咐下去了。很快就有太守府中的下人迎上将李晟他们接了下去,安排好浴房供其沐浴更衣。而赵云自己则去找寻张松,向他通告自家主公已然来临的消息。由此过了一个时辰。当李晟、诸葛亮、庞统三人沐浴已必,穿上了整齐合体且散发着熏香的新衣出现在太守府大厅里的时候,赵云早已和一名身着灰色蜀锦长袍,面容古怪,但两眼之中却时不时的有精光冒出的中年人在大厅中守候着。没有人介绍,但李晟他们三人都明白这就是他们此行主要想见的张松先生了。
“这位相比就是张别驾吧!镇南将军领交州牧李晟见过别驾阁下。”一看到张松,李晟便很敏捷的冲上前去几步,对着张松就是一辑到底。
这是很隆重的利益,虽比不上跪拜,但也不是张松这样的人可以承受得住的。毕竟,他官衔比不上李晟,就在世间的名声而言也比不上李晟。面对李晟给自己行如此大礼,他不由得腾地站起身来,一时间手足无措了。原本他还想在看见李晟的时候给他一些下马威瞧瞧的,但不想李晟居然如此,却是让他满心中的计划都被打乱。他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位卑之人整当大人如此大礼呢?”
“位卑又如何,张别驾的才名我可是许久就听闻了。若不是我眼下,这份事情脱不开身,我肯定会像一般的士子那样去西川,与别驾共治学问的。”李晟微笑的说道。
这一席话的意思和当初刘备与袁绍初次见面时,袁绍对刘备所说的话没什么两样。“我非敬你名爵,乃敬你才识尔!”这个明白的意思在李晟那婉转的言辞中到来,非但不曾像袁绍对刘备所说的那样,引起了张松的反感,反而像是最热切的恭维一般,让张松打心底欢喜起来。他的马屁——如果说李晟所说的这话也算是马屁的话,正好拍在了张松的痒处。毕竟,在李晟面前,张松从各个方面都比不上李晟,唯一被他认为是可以和李晟一较高下的,也就是他自己的才学了。此刻他竟听李晟如此明白的认可自己的才学,他哪里还会保持着那种矜持高傲的模样呢?
“不敢,不敢。”张松又谦逊了一番。只是他嘴里道着谦逊的话语,脸上却很是真切的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李晟、孔明、士元他们都看得出来张松的“不敢”只是表面上的,在他内心的深处,他还是认为自己能够当得起这样的称呼。
又客套了一番,众人这才端坐而下,分了宾主,端起案几上的香茗,一边品尝,一边开始了会谈。一开始的谈话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地方,不过是问问张松的家境情况,蜀中的风景人物,并又李晟、孔明、士元三人轮流上场,不露痕迹的表达自己对张松的佩服罢了。虽然没一个问到重点,但却是慢慢的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弄得亲密起来,一点一点的活络几人之间会谈的气氛。
如此过了半晌,李晟这才不经意的问道了一点:“我闻永年曾奉刘益州之命而去许昌见了曹公,未知这一会的结果的结果如何?”
“曹公?他不行……”张松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承认曹公是一个强悍的主君,有着惊人的智慧和毅力,但他在性格上的弱点也是很明显的。虽然他一直表现出那种虚怀若谷的模样,但这只是他的表面而已。我觉得事实上的他和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纨绔没什么区别,一样喜欢受人追捧,一样有着以貌取人的毛病,一样的好色,一样的听不得别人对他所经历过的失败的批评。”
“咦……?曹公的评价不应该这么低吧。如果他的评价这么低的话,那被他一一打败的诸侯们又算的上是什么呢?”李晟满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看着张松,又问了一句:“未知永年先生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很简单,不过是亲身经历的感受罢了。”张松回响起自己在曹操那儿所受的种种不公正待遇,脸上一涩,却是那内心深处的苦水都倒了出来:“我是两年前到达许昌的,那时正是曹公正忙于整军备战准备南下荆州的时候。曹公可是志满得意的很,大约是认为他可以一战而平定天下吧,他并不急着想见我,只是客气的把我留在了北方,好吃好住的招待着。直到,他兵败返回,方始从我的那位好友杨修那儿记起了我的存在。不过我所在的西川还是太过弱小啊,他看不起我的主公,更看不起我这么一个使者。他高傲的接待了我,虽然是十分隆重的,但我明显从他和他的那群手下那儿看到了浮露于表的蔑视。我觉得这蔑视只是他们表面上的强硬罢了,在他们内心的深处,未必没有惶恐。他们只是想用自己对弱者的蔑视,来掩盖自身的惨败。在赤壁他可是受了重创的。我的样貌不好,比之我大哥的风采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曹操对于大哥是很好的,这从我大哥来时对我所说的话中可以看得出来,但曹操对于我实在是差劲的很。他几乎是用鼻孔对着我说话。我是一个有点脾气的人,自然受不了曹操如此的对待了。在曹操说起他武功的时候,我说起了曹操历次的惨败,倒是把曹操弄得很有些下不了台。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就我自己来说,我是很看好曹操的,我的朋友也很佩服的曹操。他也曾像曹操推荐我的。于是曹操给了我他所写的一本兵书。说来这本兵书还是不在《孙子》之下的。我正欲展现自己的才华,便戏言说这书早而有之,我可默而背颂。曹操不信,自是让我当场背出。这对我来说是没有任何困难的。末了之后,我本以为这样可以让曹操对我看重一些的,但不想曹操自己对自己却没了自信,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兵书烧毁,并说我为人放荡不羁,是个小人,把我一股脑儿赶出了许昌。唉,我本是有心要投靠他的却不想,他如此待我。哼,世人都说曹公英明,但就我看来他不过是把自己的本心隐藏得极深的伪君子罢了。”张松似乎对曹操恨极,末了还不由自主的往北边吐了一口唾沫,仿佛曹操就站立在那儿一般。
“原来如此,曹公如此做实在是太过了。永年先生之大才世人皆之,怎么能如此对永年先生做出评价呢!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听了张松的解说,李晟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连连摇头数落曹操的不是。他一边数落一片观看张松的脸色,见他的申请渐渐的有了些好转,变得不那么激动之后,便趁机提出自己的邀请:“好了,永年先生不必,再为别人的轻视而觉得懊恼了。如今已是六月,真是长沙一年里繁花景簇最为美妙的季节,永年先生何不趁此机会与我同去长沙走一桩?既然已经来到了我的领地上,那自然也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才是。”李晟热情的拉着张松的手说道。
“如此……那就多谢了。”说实在的张松之所以会留在江陵这么久而不走,其实也就是想看看李晟这个人如何。对于李晟的邀请,他自然不会拒绝了。
眼下确实是六月,正是长沙渐渐步向炎热的时节,其天气并不像李晟所鼓吹的那样美妙。
第七卷西川 第七章 献图
任何一个人第一次看见“旭日号”如此大的船的时候,脸上说展现出来的表情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震惊。这一点,即使是已经在曹操那边看惯了曹军的大场面,并在那时便面露不屑的张松张永年也不例外。当他被李晟迎接着,策马回到这公安的港口,抬眼瞧见这江面上独一无二的大船,并得知这么一艘巨舰居然是李晟的座舰的时候,所现出的便也是那么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这是普通的画舫吧。我曾经听说昔年有人造了一条可以运载千人的画舫。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被废了,但想来也只有画舫才有这么大了。”张松是一个博闻广记的人,他一看到“旭日号”如此庞大的身躯便迅速将之与传说中那艘“千人画舫”联系在了一起。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也只有那“千人画舫”可能有这么大的体积了,尽管眼前的“旭日号”没有哪一点有那画舫的雅致。
“这可不是什么画舫哦!”李晟轻轻的摇头:“虽然我也很想造那可载千人的大船,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那个造船的水平。这艘‘旭日号’只有三百五十人而已。不过他不是画舫那种优雅的东西,而是战舰,装备了十六架投石机、八架火弩、四十六张床弩的战舰,拥有一次性毁灭两艘艨艟战舰的能力。”即使是看到了这船好几次了,但李晟总也是那副看不够的研制,他巴望这艘依着自己的名字之意而命名的“旭日号”,无不自豪的微笑起来,兴奋不已的向张松介绍道。
“战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战舰?这似乎比楼船要大多了。”张松满脸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不要不相信,这是事实。”李晟点着头给张松一个肯定的回答,随即他轻轻的拍了拍的张松的肩膀,对其说道:“别再看了,今天天色不早,我们还得赶紧上船启航才是。”
“哦……哦!”张松跟在了李晟他们的后头,却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来“旭日号”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多少显得有些忙碌而无趣了。对于李晟来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司马懿还在长沙那时候的模样。李晟的一天,几乎都给人占满了,只不过这个人从阴翳的司马懿变成了样貌丑陋的张松。秉烛夜谈,又是秉烛夜谈。尽管明白这种事情在这个世上确实有其存在的必要,但李晟依旧觉得有些受不了。他承认与司马懿、张松这样的智者谈话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在他们对你抱有好感,并不会用他们那令人惊异的智慧来刺激自己的时候,与他们相谈,公论天下大事,诉说人间百态无疑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一个度才是。就像吃糖吃得太多会觉得有些腻味一样,原本相当轻松的谈话说得多了,也一样让李晟觉得疲惫。尤其是在李晟稍稍的向张松说了一些奇闻异事,诸如:“大地可能是圆的”,并以“远方的来船才会因此而在自己眼中显得显示从下往上慢慢升起”的理由来验证之后,与张松那轻松的谈话几乎变成了张松对于李晟的痴缠。很明显,张松对这些前所未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是知道地圆说的。在他们之前不久的前辈——张衡发表了自己的天地说言:“地如球形,天如蛋圆,地居天内如蛋黄。天地乘气而立,载水而行。”,使得他们对地圆之说并不显得惊异,但他们一直都困惑这两点:其一,地这么大,怎么看都像是平的,究竟有什么直观的东西来验证这大地是圆的呢?其二,人居于地上,若大地为圆,那么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之后所生存的人岂不是倒立着的?为什么他们不会掉下去呢?
问题很明确,也很难以解释——一直以来相信地圆说的人都被难倒了在这一点上。
这个,张松自然也是很清楚。是以他听了李晟所说的那些似乎可以解决地圆说两个难题中的第一个问题。姑且不论这地圆说是不是正确,只说这一个难题被解决,便足够让他兴奋了。他看着李晟那平静从容的模样,直觉的认为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于是,他追问了,缠着李晟要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他是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他认为李晟是知道答案的。
“为什么呢?”他追着李晟问。
李晟最后被他追得没办法了,只好命人拿来一块磁铁和几块铁片。他当着张松的面,将磁铁拿在手中,把一块铁片贴在了磁铁的上方。“啪……”铁片被磁铁牢牢的吸住了。紧接着,他又拿起另外一块铁片,放在磁铁的下方。“啪……”又是一声清响,原来本该是往地上落去的铁片,也被牢牢的吸在了磁铁之上。而后李晟倒转起磁铁来。但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的倒转磁铁,被磁铁吸在上头的铁片都没有任何要往下掉落的迹象。
“明白了吗?”李晟微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