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十分猛烈,但准头却有些令人不敢恭维。对于闪避这么大的一个东西,以士兵们那矫健的身手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他们见敌人竟出如此的昏招,一边扭摆着身子躲开,一边着轻轻的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只是干瘪了几声就停止了。等那飞来的东西噗的一声落到地上,士兵们这才恼火的发现,从树林里扔出的竟然是自己战友的首级——一共十个。这正是第一拨进入树林的那些人。
“混蛋。”士兵被这么闹了一下,心中的惊恐自然是有,但更多的却是对敌人凶残的愤怒。被一个不看见的敌人如此的玩弄,让自己的战友就这样凄惨的被割下头颅,这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精英的骑兵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他们咬牙切齿,心中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杀害自己兄弟战友的人接受其应有的惩罚。
头颅是新鲜的,上头的鲜血依旧没有干涸,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老大,眼角间隐隐有胀开得痕迹,似乎在临时前遭受了很痛苦的事情。搜索队的头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可以被称作是证物的东西,心里想了很多。他没有继续往树林里去了,而是让自己的手下将头颅和尸体都带上就这样回到赵芸的面前。
“你为什么不继续搜查?”面对并没有完成任务的士兵,赵芸是很严厉的。
“因为,我已经得到答案了。”这名队长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没有看就知道答案?”赵芸扬起了秀眉,略带嘲讽的望着那队长。
“是的。”队长依旧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的答案是那些头颅告诉我的。我从上面知道了一些事情。进入森林是没有必要的,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陷进去。”
“是吗?”赵芸不置可否,她直接问那队长:“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树林里的敌人肯定是山越的精锐,他们善于利用陷阱作战,善于在山林中无声无息的消灭掉敌人。所以,第一批进去查看情形的兄弟才会在无声无息中被人杀死。”队长忍着内心的痛楚向赵芸诉说着自己的判断:“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山越的精锐,所以他们的人数不多。他们只能依靠山林里的陷阱与我们作战,而不是下到这山谷的平地里于我们厮杀。对于最初的事情,我怀疑,那是那群精锐对我们进行的疑兵恐吓。他们并不具备在平地上与我们作战的实力,又不想让我们继续追击他们的人,便利用抽空子的偷袭来引起我们注意,并布置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只是利用我们的疑惑把我们拖在这里而已。现在,想必阿力扎的那群败兵已经离开很远了。”队长侃侃而谈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那么你是认为我当初不应该下达在这儿聚集的命令了?”赵芸点着头思考了一下问道。
“就现在而言,当初的命令无疑是放跑了敌军。但就当时的情况来说,那命令并没有错。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遇上如此怪异的事情,若还是大大咧咧的前进,只怕更有可能会断送全军。”队长微笑的说着,言语顾盼之间充满了自信。
“你的回答很好啊。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赵芸听了脸上显出满意的神色。她觉得这个队长实在很有些本事,似乎让他只当一个队长是委屈了他。于是,便想确认一下,他这话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的。
“这是我自己的一些浅见。”队长听赵芸问起,便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赵芸点了点头又问。
“在下汝南陈绪。”那队长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汝南陈绪吗?我记得你了。以你的水平,当不至于队长之位啊。多努力吧。你的表现我会和主公说的。”赵芸很满意陈绪这个人,当下就有心要提拔他。当然这骑兵队并不是她直接负责,因此她必须要经过李晟才能将这个人才拉上来。虽然是有些麻烦,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意外惊喜。毕竟人才,尤其是还算出色的人才不是天天都能发现的。赵芸跟了李晟这么一段时间,当然明白李晟对人才有着怎样的渴求。
人都是喜欢往高出走的。能够被一个上位者赏识提拔,自然是大多数人都希望的事情。虽然不晓得这个临时被派来指挥自己的这位女将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高位,但平日里看她都在主公的面前行走,陈绪就明白她在主公面前是一个红人,想来从的口中说出的提拔之语是很可信的吧。转念想了这么许多,陈绪的脸上自然是灿烂无比,他笑着对赵芸拱手:“那就多谢将军了。”
第四卷风卷 第十五章 战后会议(全)
赵芸是一个实诚人,只要是她许下的事情,她都会尽力的办到,这一点与她的兄长赵云是一样。当李晟带队来到着山谷的入口,住进了赵芸搭建起来的简易营寨之后,她便在向李晟汇报情况的同时拉上了这名叫做陈绪的骑兵队长将他推荐给李晟。
“你是汝南人?”听了赵芸的介绍,李晟用极为严肃的眼光看着陈绪,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目标直朝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高个子。
足足有八尺了吧。比李晟高上半个头,却和诸葛亮相当。这样的身材在南方人里是少见的。而且李晟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贵气,一种发自内心的优雅,这样的气质李晟似乎只在以前所接触过的那些有学识有教养的世家子弟身上见过。
“这家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李晟打量了陈绪一番,心中已然怀疑起他的出身来。
“是的。”陈绪从容的回答道。面对李晟投来那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他并没有后退。他仿佛很适应这样的压迫一般,在李晟的面前站得笔直,甚至还更加傲气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那不知你认识陈到吗?”李晟微笑的问他,眼中隐隐有企盼的神色。虽然去了一趟汝南,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赵云的身上,完全就忘了汝南这个地方还有一个被誉为“武勇不下于赵云”的陈到陈叔至,这不能不说是自己的失误。如果不是今天赵芸向自己推荐这么一个人,同时也是汝南陈姓的,只怕自己会一直就这么“遗忘”下去,直到哪天突然想起来,才发自内心的后悔。
“主公可是说陈到陈叔至?”听李晟突然提起这个名字,陈绪的表情微微的有了些变化,显然他知道李晟记忆中的那人,并且与他有着不小的瓜葛。“那是我本家的堂兄。”他微微的沉默了一会如此答道。
“本家的堂兄啊。”李晟听到这个答案,脸上显出果然如此的的神色来。他微微的沉吟了一下,面带微笑的问陈绪:“不知你可否将你的堂兄请过来呢?”
李晟的微笑看在陈绪眼里,怎么也是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想起以前关于陈到的种种和眼下陈到的名声,陈绪轻轻的却是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个我做不到。我听说叔至堂兄已经去归左将军了。他不可能背叛左将军而来投我们。而且以我以前于叔至的关系,我不想也不愿意和叔至呆在一块。”他说的十分自白,完全不在乎李晟听到自己的拒绝之后,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
“哦?这是为什么呢?”听到自己的下属这样的拒绝自己,李晟可是第一次碰上,但他没有动怒,而是小有兴趣的看着陈绪,依旧微笑的追问那事件的原由。
“世人皆知大家的陈到陈叔至,而忽略了小家的陈绪。这令我不齿,我发誓要在没有陈叔至的地方立下自己的名声功业,让天下人都晓得小家出来的人也比大家的强。”陈绪稍稍的犹豫了一下,随即格外认真的对李晟说道。对于这个理由,他认为是极为充分的了。
陈绪向李晟解释的时候李晟正在喝水,当他听到这个情况,整个人顿时呆愣住了——陈绪认为是很正常很正规的理由,在他看来却是十分的好笑。他当场一口水喷了出来,零落的洒散到桌上。“就为了这个理由?”他惊诧莫名的问道。
“这个理由不够吗?”见李晟不能理解自己,陈绪不由得涨红了脸颇有些恼火的反问道。
“厄……不能说不够。”见陈绪有些愤怒了,李晟这时才会意过来自己的失礼,随即想起了自己已经慢了一步,无法再招募到陈到的事实。
“给刘备抢先了?唉……!”他先是一阵懊恼,却又马上宽慰起自己来:“算了算了,反正也就一个陈到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把他的赵云给截了下来,让这个刘皇叔得到一些补偿也是应该的嘛。不过,既然拉不上陈到了,那么眼前的这个陈绪可不能再给我跑了。”
想到这里,李晟望着陈绪的脸又再次变得尴尬而和善起来。他觉得自己刚刚老是追问陈绪那有关陈到种种是错误的,对于这么一个连赵芸都极力推荐的人才,自己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老想着招揽别人呢。
于是,李晟轻咳了一声正了正颜色,再次微笑的对陈绪说道:“你今天给赵将军的建言很好,看得出来你是很有几分本事的。我想把你调到我的亲卫队里,让你当一个百人将你看如何?”
“我当亲卫队的百人将?”陈绪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欢喜。他并非为了成为百人将而欢喜。毕竟以他自认的水平来说,在李晟军中也算是有数的,不说和黄忠、魏延这一等一的几员大将相提并论,就和宋德、周睿这些小将相比,他认为自己的能力是远高于他们。若真要为了获得官职而欢喜,恐怕只有李晟直接任命他为将军,他才会有所动容吧。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步登天的事情,这世上不是一件也没有,但总是太少,他陈绪自然不会做如此的奢望。他之所以欢喜,乃是为了进入李晟亲卫队的缘故。早已在军中历练了半年的他却是明白,在军力想要飞快的升上去,一个是在前线一战一战的积累功勋,一个就是成为主将的亲卫,在与主将日常不断的接触中让主将赏识你,从而获得更多的机会。因此,陈绪对李晟把自己调入他的亲卫队里可是很看重的。他觉得从此便有一条金光大道直坦坦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多谢主公赏识!末将今后一定会用手中的长枪为主公的前进扫出一条道路来的。”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的陈绪赶忙不已的向李晟表明自己的忠心。虽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一个形式,但这样的形式,却是从古至今,怎么也少不了。也许这也算是一个誓言吧。
最新人事的任命下达了,其余的一切也都按班就部的做好。李晟便迅速的将包括武陵太守刘罄在内的所有将领请到中军大帐内召开了这次作战的总结会议。虽说是总结,但眼下的这种情况下,这会议自然还带有商讨下一步如何行动的任务。
青色幕帐里堂堂济济的做了十几个人,大都是李晟此次出征跟随过来的将领幕僚。他们早已参加过类似的会议多次,自然明白在这样的时候该怎么做——他们在营中鼓响三通之后就来到了中军帐,各自按照自己的所属,序了级别的高低坐下,左边大体是武将一系,而右边则是幕僚一系,一边是整整齐齐的铠甲,一边则是袍袖宽大的儒衫,远远的望去倒也有些泾渭分明的模样。中军帐的最上首就一般而言自然是坐着军队里的主帅了。只是这次和以往稍有些不同:因为来了和李晟平级的武陵太守刘罄,使得中军帐上头的位置变成了两个。当然,这也只是对刘罄的尊重罢了。无论上头的位置增加多少,李晟的手下始终听从的还是李晟的命令,他们才不会去理会刘罄的种种呢。这一点,刘罄自然也明白的很,因此他在最初也很明白的告诉李晟,自己只是来参战的,只是作为李晟战前的一个小兵而已,这战具体怎么打他不管,所有的一切都听从李晟的指挥。
既然主从分得清楚了,那李晟军的指挥就不存在矛盾。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李晟原来的规矩办就是了。除了给刘罄做一个名义上的平等外,一切照旧。
三通鼓毕,刘罄和李晟携手坐在在帐子正中上位。
随即开始的今天议题:今日作战的得失是什么?
这所谓的“得失”之议,也就是这次互相讨论一下在这次作战中各个指挥官对战局的指挥的看法,认为那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错,错在哪里,又要如何改正等等。
这在其他的军队中可是没有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一支打了胜仗的军队是不需要太多检讨,太多指责的,他们只需要给胜利的将士安排好功劳簿就可以了。
因此,对于李晟所安排的这个检讨会的事情,从来没有见过的刘罄总觉得十分的新鲜。他很有兴趣的看着帐内做着的众人,侧耳倾听他们的说话。
议题颁布下来,在李晟没有开口做总结以前,自然是供所有人自由讨论了。一时间大帐内声音,各种杂七杂八的议论声把偌大一个肃穆的地方变得有如菜市场一般热闹。用粗语者有之,大声吆喝者有之,李晟手下的将军们在这一刻全然没有那种身为将领的矜持与威严。
当然他们闹归闹,但所谈所讲的东西却还是和这战斗有所关联的。事实上,他们也正按照李晟分咐的讨论今日战斗的种种。由于各人的地位不同,对战斗所有的看法之然也不太一样。那些级别比较低,大约是军中副将之类的人,所一论的大体是他们所管辖的着一方位今天布阵做战的情况。而诸如周力、周睿、黄忠,这样的人,这更多得是谈各个将领今日的表现如何,为什么没有办法完成最初制定得目标,而将敌人放跑。
关于这个,他们说了许多,主要就集中在两点:一是说刘罄出击斗将的太早,选得对手也太难不曾一下子将对方刺杀——不过这还是小问题。最关键的是另外一个,甘宁的援军出现的位置不对,他是负责封上口袋的,可却是从侧面上场,过早的暴露了自己,从而吓跑了敌人,这可是一个重大失误啊。
刘罄安静的听着这些脸上的神色不住的变换着。被别人当面数落自己的不是,他就算再怎么胸怀宽大,在事先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之前他还是有些受不了的。他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帐内的众人,却没有发现这被指责的两人中甘宁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些不平了:“怎么那甘宁就不在这里呢?这出了事情要杠,也该我们两人一起杠才行啊。这家伙真是走运了。”
不过不平归是不平,自己该做的解释也是该做的。虽然有些明白自己那样的解释多少有些放不上台面,但在眼下的众口烁金之中,他却不能不解说一番:“其时,其时我也只是想在这样的战场上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罢了。”
在战场上一试身手?这果然是小孩子的答案。看着刘罄那略有些腼腆的表情,众人恍然:“他毕竟还年轻啊。”虽然就真实的年龄而言刘罄比李晟还要大上一两岁,但他似乎是面皮白净,总有那股子雍荣的公子哥模样,却是看上去比李晟还要小上许多,完全一副没有成熟的气度。在众人的眼里,自然是小孩了。
不过,对于刘罄的种种看法,众人心中虽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刘罄并非他们这一群的,不是他们同僚,而是与他们的主公李晟平级的太守,地位可是比他们要高上许多。他们自然得给刘罄一些面子,不好随意的对他说笑了。
议论了半晌,只听得李晟轻咳几声,众人便齐刷刷的停止下来敛了面容望着李晟。参加过多次类似会议的他们自然明白,李晟的轻咳就是代表了自由讨论的结束。接下来,他们所做的就是侧耳倾听李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