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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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一剪梅-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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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焉梦也是宫土的义子,宫主竟将所有的杀人罪名、鹿子村瘟疫的罪孽都加在了他的身上,连宝刀也是个骗局,里面藏的是一把抹有红色磷粉的假血龙刀。
  宫主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和任焉梦一样,感到一种被抛弃的孤独与寂寞感。
  江水流动,虽然湍急却是从不回头,永不停歇。
  江水流向东方,终归大海。
  自己将飘流何方,还有这位痴呆的任焉梦该怎么办?
  她眉尖微皱,心中一片茫然。
  江上飘来一只篷舟。
  她从柳树下跑出,奔上沙滩,挥臂高呼:“喂,船家!”
  篷舟头上跑出一人,向岸上看了看,挥了挥手,回应一声:“来啦。”
  篷舟上的风帆扯动了一下,垂了下来,舟头掉向了沙滩。
  随着“波刺”的水浪打船的声音,篷舟贴上了沙滩。
  篷舟不很大,但走水路载七、八个客人,不成问题。
  舟头上立着一名戴着斗笠的船夫:“客官可是要搭船?”
  余双仁忙道:“是的。”
  船夫道:“几位客?”
  余双仁道:“两位。”
  船夫道:“女客还是男客?”
  余双仁道:“一男一女。”
  船夫又问:“可是夫妇?”
  余双仁黑夜中脸色一红,随即毅然地道:“是的。”
  她承认与任焉梦是夫妇,为的是上船后好照料他。
  船夫道:“好吧,请二位上船。”
  余双仁返身到柳树林旁,却叫任焉梦。
  船夫挥挥手,叫船夫稳住船身,然后与另一名船夫一道,将一块两丈余长的跳板,搭到了沙滩上。
  徐双仁去拉任焉梦的时候,发现他脸色不对,不觉问道:“你不舒服?”
  任焉梦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喃喃地道:“冰窖,好……冷的冰窖……”
  他怎么痴呆得连话也听不懂了?
  余双仁心里充满了同情,扶住他道:“走,我们上船上。到了船上,我烧炭火给你烤。”
  她扶着任焉梦走到跳板旁。
  船舷上的船夫往下伸着手:“你丈夫生病了?”
  他语气很关切,脸上还带着一丝和善的笑意,但打量着任焉梦的一双眼光,却像利刃一般冷森锐利。
  余双仁点头道:“嗯,他病了。”
  船夫道:“快上来吧。船上有位郎中,正好可以给你丈夫看病。”
  任焉梦踏上跳板,不知怎的他有脚有些发抖,似乎站立不稳,余双仁只好托着他的腰,心里透着几分奇怪。
  “来吧!”船夫抓住任焉梦的手往船上一拉。
  “呀!”任焉梦突地一叫,身子往后退跃。
  “扑通!”船夫掉入了冰凉的水中。
  余双仁被一股巨力带着,退回到了沙滩。
  任焉梦跃退到了沙滩上,瞪着泛红的眼,只说两个字:“杀气……”便仰面跌倒倒在地上。
  余双仁见到他发红的眼睛,心中一惊,扑抢过去:“你怎么啦?”
  这时篷舟上嗖嗖地飞下了八条人影。
  八人飞入沙滩,立即围成圆圈,将余双仁和任焉梦围住。
  八名精壮汉子,八件白色对襟短褂,八条白色扎头巾,八把钢刀刀柄上缠里白色绑布。
  余双仁心一凉,知道遇上了大行宫白带营的格杀令杀手。
  船夫从中腾地跃起,掠上沙滩,他头上的斗笠已不见了,白头巾还在淌着水,脸色阴沉,已不是刚才那逼和善模样。
  船夫冷冷地余双仁道:“余姑娘,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办?”
  余双仁缓缓地站起:“我和任焉梦不是大行宫的叛贼。”
  八名汉子燃起了手中的火把。
  船夫从衣袖里摸出块竹牌,往地上一掷:“你们是不是叛贼,我不管,我只是在奉命行事。”
  火光照亮了插在地上的竹牌,红底黑边,上书三个白字:“格杀令。”
  余双仁板起脸:“这么说,我们连申辩的机会也没有?”
  船夫冷冷地道:“你们除了死,已无路可走。”
  余双仁有一种被逼上悬崖的感觉,她冷冷地一哼,从布囊中拔出刀:“来吧”。
  沙滩上火光摇曳,人影在地上晃动。
  船夫挥挥手。
  “噗!”八支火把掷插在地上,入土近尺。
  单凭这一手掷火把的功夫,便知这八名白带营杀手,都是一流好手。
  船夫手按住腰间,摘下了一对流星锤。
  沙滩立刮起一股冷风,使人感到弥漫了一股无形的冷寒杀气。
  “百炼流星瞿昂夫!”
  余双仁已感到了凶多吉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只能豁出拼一拼了!
  她扬起了刀。
  双方正待动手,忽然篷舟上传来一声清喝:“这么多男人欺辱一个女人,不感到害羞吗?”
  谁吃了豹了胆,竟敢管大行宫的事,真是“耗子舔猫鼻梁骨——找死!”
  瞿昂夫扭转头,发现原来是个搭船女人中的一个。
  他正待斥喝回话,只觉眼前一花,香风拂面而过,那女人竟已站在了圈子中。
  他惊骇万分,把斥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另三个女人身形一晃,眨眼之间,也都站在了圈中。
  这四女人身法之奇,不殊鬼影飘风,到了灵幻之境,就连余双仁也暗自惊叹不已。
  余双仁抿起了嘴唇,心中暗自猜疑:“这四个女人是谁?难道是……”
  她心中冒起了一股令她血液冻结的寒气。
  四女人已不是上船时的村妇和老太婆打扮,四人都已恢复了本貌,螺髻高耸,环佩叮当,杏眼桃腮透着无限春意,年纪虽已都是四十左右,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漂亮。
  瞿昂夫和八名杀手不觉看呆了。
  四人中的红衫女人道:“看什么?没看过女人吗?”
  瞿昂夫定了定神,咬咬唇道:“你们是谁,竟敢……”
  红衫女截断他的话,爽快地道:“我们是哀牢山桃花庄丁不一的四位夫,我叫江春花,她叫苏小玉,她叫白如水,还有一位大夫人叫沈素贞。”
  第十六章 桃花庄的四位夫人
  丁不一的四位皇宫公主夫人!
  哀牢山桃花庄之所以能使望而生畏,丁不一之所以能在黑白两道享有这么高的地位,有一半是仰仗了这四位夫人。
  瞿昂夫垂下了手中的流星锤。
  八名白带营杀手垂下了手中的钢刀。
  在四位公主夫人面前,谁还敢动手?
  苏小玉道:“你们大行宫宫主也太狠毒人,连一个痴儿也不肯放过。”
  白如水道:“我们一路到处听到许多大行宫暴行之事,实是令人气愤,尔等乃胁从者,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走吧。”
  沈素贞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脱离大行宫,各自谋生,这是你们的出路。”
  瞿昂夫目光闪了闪,似有所悟。
  “还不快滚!”江春花一声厉喝,足尖在沙石地上一挑。
  “嗖!”那块红底黑边白衣的格杀令竹牌从沙石里跃起来,挟着破空的厉啸声,如同怒矢射向篷舟。
  “冬!”竹牌钉在桅帆杆上,篷舟一阵猛烈摇晃。
  瞿昂夫没说话,托地跃起,两个起落,已跃上篷舟。
  八名白带营杀手争先恐后,回到篷舟上。
  嗤乃一声,篷舟迅即移向江心。
  沙滩上留下了八支燃烧的火把。
  沈素贞、白如水和苏小玉在任焉梦身旁蹲下了身子。
  白如水伸手抓住任焉梦的手腕。
  江春花一旁目光牢牢地盯着余双仁盯得她心里发毛。
  风吹得火把呼呼地发响。
  余双仁心中暗自猜疑:“是不是丁不一已把自己行刺他的事,告诉四位夫人了?如果真是,瞧江春花那样子,麻烦可不小!”
  忽听白如水道:“这位任公子中毒了。”
  “中毒?”
  江春花扭头挤过去:“他中了什么毒?”
  白如水道:“断肠草、断尾蛇、断抓蜴等七味毒药熬制的寒魂散。”
  沈素贞皱眉道:“他中了唐门的绝毒暗器‘断魂冰针’。”
  余双仁心格登一跳:任焉梦中暗器了,难怪他说冷,脸色那么难看。
  她想上前问话,却又不敢。
  “寒魂散,没问题!”江春花边说解下腰上的布囊,“本夫人有解药。”
  “哎,你急什么?”白如水嗔声道,“先要找到他伤口,把那口毒针取出来才行。”
  “好,找,大家快找!”江春花嚷嚷道,“取支火把来!”
  苏小玉在沙滩取来一支火把,四人将任焉梦团团围住。
  余双仁盯着围住任焉梦的沈素贞等人,眼里突然迸出两团毒焰。
  要报仇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
  她暗自捏紧了玄星刀,按捺不住胸中腾起的强烈的报仇愿望。
  但是她没有出手。
  她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手软,而是想到如果她杀了这四个女人,就没有人救任焉梦了。
  于是,她决定忍着,机会一定会有的。
  “在这里!”沈素贞道,“断魂冰针击中了他的小腹。”
  “快给他取出来!”江春花说着就欲动手。
  “不行。”苏小玉阻住她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怎能替他取小腹上的毒针?”
  江春花鼓起眼道:“真是妇人之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们的儿子丁非凡还要比他大呢。”
  沈素贞扭头道:“余姑娘。”
  余双仁脸色陡变:“你怎么知道我姓余?”
  白如水翘唇道:“咦,刚才瞿昂夫不是这样称呼你的吗?”
  余双仁支吾了一下,迅即镇定:“丁大夫人有何吩咐?”
  她声音怪异使人听了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沈素贞瞧着她,正色道:“请你来替任公子取出小腹上的那口毒针。”
  “我?”余双仁有些犹豫。
  “刚才你还不是对瞿昂夫说,你俩是夫妻吗?”白如水灼亮的眸光的打量着她道:“除了你以外,还有哪个女人能替他取这口毒针?”
  火光照映出余双仁脸上泛起的红晕。
  “哎,少罗嗦了!”江春花叫嚷着道,“再不替他把毒针取出来,他可就要死了!”
  余双仁身子一抖,咬咬牙,毅然地道:“好,我来取毒针。”
  四支火把插在任焉梦周围。
  余双仁双膝跪在了地上,身旁搁着取毒针用的小刀、磁石、镊子和几只解药小瓶。
  沈素贞、白如水、苏小玉和江春花呈一个圆圈,背向圈内而立。
  沈素贞眯眼瞧着天上的星星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了。”
  苏小玉和白如水道:“我也一样。”
  江春花瞪眼道:“有什么奇怪的?”
  沈素贞道:“断魂冰针若中人小腹,半个时辰内下身血液冻结,一个时辰内上身血液冻结,然后寒气外透肌肤,两个时辰内将形如冻鱼,任公子中毒针的时辰也不短了,为何毒气仍仅在小腹附近,扩散如此之慢?实在令人奇怪。”
  苏小玉道:“若仔细观看,这位任公子,真可以说是与狼崽徐天良长得一模一样,确实是奇怪得很。”
  白如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侠余姑娘竟长得几分像我们夫君丁不一,这才是奇怪!”
  江春花嚷嚷道:“怪,真是奇怪!”
  余双仁此刻全神费注地在取任焉梦小腹上的毒针,樱唇咬得绷紧,头额渗出了汗珠,没听到四们位夫人在说些什么。
  毒针取出来了,解药也敷好和吞服了,余双仁抹去额上的汗水,缓缓地站了起来。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任焉梦的脸,他脸色已见红润,呼吸也趋平静,显然已摆脱了“寒魂散”剧毒的困扰,但他还没有醒。
  白如水首先转回身,瞧着余双仁道:“请教余姑娘芳名?”
  余双仁想了想,缓声道:“小女余双仁。”
  苏小玉拍拍手道:“好名字,不知余姑娘原籍哪里?”
  余双仁没有迟疑:“杭州。”
  沈素贞道:“看余姑娘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出身,为何甘心沦入大行宫?”
  余双仁正待答话,却见江春花指着江面大声喊:“瞧,有船来了!”
  余双仁没想到会遇上卜善慈。
  她和卜善慈虽然同在杭州多年,久闻其名,但因宫主与卜善慈不和,从未去堵塞慈善堂,也未见过其人。
  卜善慈在船上小客厅,备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为丁不一的四位公主夫人洗尘压惊,余双仁同时被邀请入席。
  余双会被卜善慈礼贤下士的风范所折服,对他竟有几分好感。
  柔和的灯光照亮客厅。
  卜善慈与花艇上时的装束已有不同。他穿件质料、染色都极高雅的蓝色长袍,腰上系根丝绦,上面挂着块洁白无瑕的白玉璧,一双非常秀气,保养得很好的手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汉玉板指,那份高雅神态,宛若翰苑中学士。
  任焉梦不在座,他睡在船舱客房里,自在沙滩上昏迷之后,他就一直未醒。
  酒已喝过了一阵子。
  卜善慈捂着酒盅道:“任焉梦确是当年花容容为治徐天良疯病,而怀下的徐天娘的骨肉,后来徐天良将有十大门派签字的武林盟主令牌,要少林天然方丈送给了花容容,而现在这令牌却落在了大行宫宫主手中……”
  白如水凝眉道:“现在武林各派误会,大行宫又发出格杀令,双方都要杀任公子和余姑娘,不知该怎么办?”
  “嗯。”卜善慈沉吟了片刻道,“任公子眼下体内的‘寒魂散’毒,尚未完全清除,余姑娘也无去处,老夫在岳阳有个分堂,反正各门派都将到岳阳搂聚会,不若就让任公子和余姑娘,暂到老夫岳阳分堂躲避一时,不知如何?”
  江春化翘唇道:“你岳阳分堂安全吗?倒不如去找我们丈夫丁不一……”
  沈素贞截断她的话道:“丁不一被假血龙刀一时蒙蔽,也未辩出真假,我看任公子和余姑娘去岳阳分堂,倒是个好主意,至于安全方面,如果卜老同意,我们四姐妹可一道去岳阳分堂。”
  卜善慈立即抚掌道:“好极了,老夫再敬四位夫人一杯。”
  江上天水一色。
  一只蚱蜢小舟如飞箭,从上游向卜善慈的大船追来。
  舟上卓立着背背宝剑,抿唇凝眉的杨谷琼。
  他刚刚见过大行宫宫主白发老头,白发老头冷淡的态度和严厉的斥责,使他大为不满。
  不错,他在阴冥在会上的行动是失败了,但失败的原因却是因为白发老头的优柔寡断和临时的突然撤退。
  他的申辩,险些使震怒中的白发老头将他当作了大行宫的叛徒处置,而站在白发老头身旁的忠福却是一言不发。
  他感到失望了,对大行宫彻底失望!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凭大行宫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联合起来的江湖各派抗衡,他已经看到了大行宫即将灭亡的命运。
  他决定开始新的行动。
  这是个大胆而是冒险的行动,但他必须这样做,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从丁非凡口中证实,宋孝忠与贾无瑕已死,而各派都认为是大行宫所为,他已无后顾之忧。
  向前,勇往直前,决不退缩,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这几天早晚,他都吹了一遍“钧天之乐”但心中的厉气丝毫没有减退。
  杨玉和宋艳红并不了解,他们这位丁香公主所生的孙儿。
  蚱蜢舟追至大船尾后四五丈的距离,杨谷琼突然弃舟跃向大船。
  杨谷琼如飞鹰降到船舷上。
  蚱蜢舟在水中打个旋儿,激起一团水花,眨眼不见。
  四五名慈善堂的堂丁执刀抢至。
  杨谷琼拱起手,沉静地道:“在下无名谷杨谷琼,有急事求见卜老卜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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