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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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一剪梅-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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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声突然变得尖锐激昂,充满了怨恨、愤怒与仇恨。
  他的脸色铁青,两眼泛红,眼瞳里射出了悸人的光焰。
  天空响起了另一支笛子的声音,那笛声并不尖厉,但在他的笛声中却能清晰可辩。
  那笛声温柔而缠绵,轻盈而甜蜜,给人春天般的暖意。
  他眼中目光顿炽,鼓起了腮帮,运动内气拼命地吹笛。
  笛声更加尖厉,直冲云霄。
  那悠悠地笛声,像一叶飘浮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在荡动着,起伏着。
  他眼里喷出了火,使出了十二分功力吹笛。
  浪花激荡,怒涛涛汹涌,似要把小舟吞没。
  小船仍在荡动着,在浪涛尖上时隐时现。
  渐渐地,浪涛平静下来。
  空中只剩下了温和充满着柔情的笛声。
  他垂上了手中的玉笛,脸因憋气而变成了猪肝色。
  随着笛声,一对人影出现在他身后三丈远的岗坪上。
  他知道是爷爷杨玉和奶奶宋艳红到了,但他没回身,也没打招呼,只是长长地吐了口气。
  杨玉知道,杨谷琼一直为当年他大义灭亲,逼楚天琪跳崖之事,对他和宋艳红不满,所以对他的冷漠并不感到奇怪。
  其实,当年的事,又怎能怪罪杨玉?楚天琪在少林寺断崖坪赎罪之举,完全是出于自愿。
  年轻人实在太不懂事!
  宋艳红柔声道:“琼儿。”
  杨谷琼没有答应。
  杨玉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竹笛斜扬:“谷琼,你未免太没有礼貌了。”
  杨谷琼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回转身子向杨玉和宋艳红施礼道:“琼儿见过爷爷与奶奶。”
  杨玉沉哼了一声,与宋艳红走到杨谷琼身前。
  宋艳红抓住他的手,关心地问道:“琼儿,你可好?”
  她觉得他的手冰凉的得怕人。
  杨谷琼晶亮的眸子,瞧着杨玉和宋艳红。
  杨玉和宋艳红都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但都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尤其是宋艳红,依然像当年一样美丽修长的身材,线条柔和,俏脸上透出的成熟风韵,更有一分出尘的美,就像是天边的晚霞一样。
  他想起了爹爹楚天琪,四十多岁,却满脸皱纹,就像个六十的老头。
  顿时,他目光灼炽,心中充满了嫉妒。
  他抽回手,冷冷地道:“我很好。”
  杨玉瞧着他道:“我看你并不太好。”
  “是吗?”
  他微昂起头。“我有什么不好”?
  杨玉沉声道:“你心中的厉气太重。”
  杨谷琼低下头,默然无语,杨玉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
  宋艳红抿抿嘴唇道:“琼儿,你还在生你爷爷地气?”
  杨谷琼低着头,咬住了嘴唇。
  宋艳红轻叹口气道:“杨红玉应该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你了,其实当年你爹……”
  杨谷琼猛地抬起头:“如果不是你们,我爹也许现在还是十万禁军统领,我至少也算是个皇宫太子。”
  “你……”杨玉气歪了嘴,“你难道不知道你爹当年的所作所为吗?他用自己最后的醒悟才换得了生命,直到现在,我和你奶奶每到一座庙宇,还在为他烧香赎罪呢。”
  杨谷琼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爹,也看不起我。”
  宋艳红道:“你怎么这么想呢?我们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们,做爹娘的怎会看不起自己的儿子?”
  杨谷琼压低声道:“我爹并不是你亲生的儿子,你不该把我从宫中偷出来。”
  杨玉琼斥道:“放肆!”
  杨谷琼没回话,却歪起了头,显然是不服气。
  宋艳红却不在意,温柔地道:“你知道陈公公为什么要把你从宫中偷出来吗?他就是要你脱离那险恶的官场,以免你重蹈爹爹的旧辙。”
  杨玉接口道:“你以为你真是皇宫太子,能留在宫中吗?当年杨红玉的爹爹陈公公,是在奉旨缢死你娘丁香公主和刚出生几天的你时,冒着生命危险,用一具买来的死婴,换下你后,才把你偷出宫的。”
  杨谷琼扁扁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宋艳红用劝解的口气道:“琼儿,你已经长大了,该懂事了,不要再与爷爷呕气。”
  杨玉目光盯着他道:“你有什么心事?”
  杨谷琼摇摇头。
  杨玉肃容道:“你如果没有心事,哪有这么重的厉气?你从小就爱说谎,从不说实话,吕怀良可就比你好多了……”
  杨谷琼瞳仁里闪起森森然的亮点。
  宋艳红扯扯杨玉的衣袖:“算啦,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现在大行宫已成了武林的众矢之的,无论大行宫有多强的势力,它也决不能与整个武林抗衡,它的灭亡已成定局,你可要看清这个形势。”
  她话虽说得十分柔和,话中的弦外之音却十分明显。
  杨谷琼脸色微变。
  杨玉唬起脸道:“武林阴冥大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身为大会大管事,你做了些什么?”
  杨谷琼挺直身反诘道:“我做了什么?”
  杨玉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自己心中有数。”
  杨谷琼身子抖动了一下:“我爹在哪里?”
  杨玉道:“他已经走了。”
  “他已经走了?”杨谷琼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他愿说好叫楚天琪在山下等他的。
  杨玉沉声道:“他说他不愿意见到你。”
  杨谷琼心里冒出股冷气,一种危险感向他袭来。
  他咬着嘴唇喃喃地道:“你们都曾反对我出……谷,但我没想到你们都会……这样讨厌我。”
  宋艳红道:“其实你爹也不是真的不想见你,就是他告诉我们,你在这后山岗上的。”
  杨谷琼支吾着道:“我……”
  杨玉举起手中的竹笛:“把我教你的‘钧天之乐’笛法,每天早、晚缗一遍,磨灭心中的厉气,只要心中没有厉气。什么心结都能解开,那怕是恶魔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杨谷琼低下头:“我知道了。”
  杨玉轻轻地叹了口气,与宋艳红双双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杨玉回首道:“我们已经见过贾无瑕了。”
  杨谷琼目芒一闪:“她说了些什么?”
  杨玉炬电似的目光射向杨谷琼,使他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宋艳红道:“她倒没说什么,不过看上去她很憔悴,似乎心事重重。”
  杨玉肃容道:“告诉你,她就是杨红玉要找的红艳女,她与吕怀良是有婚约的,你不要又做什么傻事。”
  杨谷琼咬住了嘴唇。
  杨玉与宋艳红飘身向凌霄宫走去。
  杨谷琼伫立良久,将手中玉笛横至唇边,复又垂了下来。
  他仰视着天空呆呆地站着,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
  然而,从他皱紧的而在微微颤抖着的眉毛上,看得出他大大紧张地思索着。
  黑暗渐渐地淡了,天空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死灰色。
  杨谷琼回到凌霄宫。
  一名道士正在大殿前打扫地面。
  杨谷琼目光扫过四周,问道士道:“他们已经走了?”
  道土知道他问的是杨玉夫妇,忙道:“他们已经走了。”
  杨谷琼转过身举起手,正待击掌召集留下的大会侍卫去天子殿,道士忽然道:“哦,差一点忘了!他俩在离开庙宇时,在殿里给你留下字条,吩咐小的叫你去取。”
  杨玉和宋艳红给自己留了什么字条?
  他怔了怔,随即急步抢入殿中。
  香案上点着蜡烛和香柱,这是杨玉和宋艳红点的。
  杨谷琼走到香案前。
  案上搁着文房四宝,一支竹签,两张处方单。
  杨谷琼拎起竹签一看,脸色顿时灰青。
  这是一支大凶的下签!无须猜,这签是杨玉和宋艳红为自己抽的。
  目光转注到处方上,蜡光下“心药”两个字跃入眼帘。
  第一个处方是宋艳红的手迹:好肚肠一条,慈悲心一片,温柔米半两。
  第二个处方是杨玉的手笔:忌言清行浊,忌利已损人,忌口蜜腹剑,忌心狠手毒。
  以下还有一行小字:两方七味若能全用可以致上福上寿,若用四五味,亦可灭罪延年消灾免患。
  杨谷琼咬着牙,两颊青筋高高凸起。
  他手臂一扬,“嗤!”竹签从指间如箭射出,“冬”地钉入石墙,深及签尾。
  他拿起两张处方,凑到烛火上,处方沾着火苗腾起了一团火焰。
  他凝视着手中燃烧的处方,嘴解绽出一抹阴沉的笑。
  他已有了新的决定。
  他有信心让爷爷和奶奶,在三月三日岳阳楼聚会时,对有刮目相待。
  手中的处方化了灰烬,空中飘扬着点点灰白色的尘埃。
  他踏步走出了大殿。
  他没有召集留下来的大会侍卫,也没有去天子殿,却匆匆下了山。
  他有件事要办,那就是去找贾无瑕,这是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得不立即去办。
  丰水东流,波光鳞鳞,灿明镜。
  东去数十里,但见水西崖一堵山峰峭壁如嶂,斜截于水中,宽阔的江面的一下子变得窄细了,急湍的流水卷起泥沙,使河水变得浑浊起来。
  此处甚是荒凉,崖边乱石嶙嶙,荒草遍野,间或有一、二间低矮草舍,也是歪歪斜斜,望之疮痍满目,令人嗟叹。
  一只小舟顺流而下,舟上立着一个年轻人。
  这舟是水上小到不能再小的“蚱蜢舟”。
  驾驶蚱蜢舟的人,不仅要有熟练的技术,极好的水性,还不要有过人的胆量,因为舟小水急,稍有不慎便会舟急毁人亡。
  舟行如飞,浪花卷处,窄小的蚱蜢舟从水上跳了起来。
  年轻人身子往前一移,左脚一压,把船头压了下去。
  小舟钻过浪花,般身摆平后又向前栽斜,年轻人却在船身摆平一刹那,又退到了船尾,下栽的船头又翘了起来。
  年轻人根据船身的晃动,身子忽进忽退,时间拿得极准,妙到毫颠。
  小舟如怒矢在江面飞射。
  好俊的身手!
  若不是从小在江湎浪中长大的人,决不能有这份能耐。
  蚱蜢小舟停泊在乱石的荒草丛里,荒草高过人腰将小舟盖住,若不近前细看,还根本无法看得出来。
  年轻弓岙在草从中,绕过两间草棚,到了一片竹片前。
  林中有道小溪流出,顺着小溪望去,溪边有间草舍。
  年轻人抬起头看看天空。
  日近正午,阳光垂直照在他脸上泛起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年轻人脸上戴着个抹有金粉的假面具。
  年轻人目光扫过四周后,走入竹林,推开了草舍的门。
  草舍只有一间房。
  房内摆设十分简陋,一张木板床,一个洗面架,一张竹桌,两条小板凳。
  洗面架上有个小圆镜,贾无瑕站在架前默默地发着呆。
  年轻人走到贾无瑕身后站定。
  贾无瑕轻叹口气:“你来了。”
  她没回头,但知道是自己所爱着的蒙面人来了。
  蒙面人瞧着她的没出声,眸子里射出两道冷厉的目芒。
  贾无瑕打了个冷噤,颤声道:“你打算杀……人灭口?”
  蒙面人咬住嘴唇,仍没出声。
  贾无瑕蓦地转身,扑倒在蒙面人怀中,抱住他道:“我是爱你的,真心爱你,你不要这样对待我……”
  蒙面人垂着手没动,眸子里却透出食尸鹰般的残酷。
  贾无瑕抬起头,用噙着泪水的眸子瞧着他道:“你难道不爱我吗?你关心我,爱护我难道都是假的?”
  蒙面人嘴唇抽搐着,手背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显然地在作最后的决定。
  贾无瑕泪水簌簌而下:“你说过你爱我的,你也曾经说过,今生今世非我不娶,难道你都忘了?”
  蒙面人开口了,声音很冷:“我没忘,倒是你自己忘了。
  我从没说过我爱过你,我只是说过,我会娶你为妻,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贾无瑕困惑地道:“这不就……”
  蒙面人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我要娶你,就是真心爱你,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
  贾无瑕瞪圆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蒙面人眼里射出带有几分愤怒的目芒:“我是为了报复。”
  贾无瑕面色惨白,呼吸也告停止。
  蒙面人冷缓地道:“我娶你是因为你与吕怀良有婚约在先,我要让他的女人成我的妻子,使他羞辱一辈子。”
  贾无瑕只觉得眼冒金星,双脚一软,身子瘫软下去。
  蒙面人伸手托住她的腰,把她抱起,走向木板床。
  贾无瑕慌忙地道:“你要干什么?”
  蒙面人走至床边:“在你面前,遵守我的诺言娶你为妻。”
  贾无瑕拼命地挣扎着:“放我下来!我不要……不要!”
  “我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蒙面人说着,把她放在床铺上,双手按住了她的身子。
  她竭尽全力地挣扎,然而在他强有力的手臂下,她的挣扎显得是那样的软绵无力。
  “嘶!”衣襟撕碎了。
  “嗤!”裙带扯断了。
  她停止了反抗,泪水像山泉涌出,顺着脸颊流到床上。
  她做梦不曾想到,她甘愿为其付出所有一切的心上人,竟然是个禽兽不如的卑鄙小人!
  他不仅要杀她,面且在杀她前还要侮辱她,带走她对爱的梦幻。
  她绝望了,闭上眼等待可怕时刻的到来。
  突然,蒙面人住了手,眼里闪过一道棱芒。
  草舍外响起一声怒喝,宋孝忠挟着一抹闪烁的剑光,射入房内。
  蒙面人反应极快,右手往回一缩,背上的长剑跳跃剑鞘,身形往左一挪,剑已斜走偏锋,护住了后右侧。
  “当!”一声震响起,宋孝忠身子偏飞,撞上房右墙,把茅墙撞个窟窿跌了出去。
  蒙面人左手朝床上贾无瑕一伸,袖内突出一柄短剑刺向贾无瑕咽喉。
  贾无瑕被突来的意外惊醒,猛睁眼见到刺来的短剑,本能地头一侧,身子一扭,短剑刺中了她的左下肩。
  蒙面人未理睬贾无瑕,却在刺出短剑的同时已射向房外。
  短淬有剧毒,无有解药的剧毒,他无须再管贾无瑕。
  屋外的宋孝忠却决不能让他逃了,无论如何也不能。
  蒙面人抢出屋外。
  宋孝忠咬牙怒目,从地上弹起,一剑刺向蒙面人。
  蒙面人冷哼一声,长剑挽起九朵眩目的剑花,宋孝忠剑式不变,撞入剑花圈中。
  “噗!”蒙面人的剑刺穿了宋孝忠的左肩窝,剑尖从肩后露出。
  宋孝忠的剑却挑落了蒙面人的金粉假面具!
  阳光照着杨谷琼凶狠而冷漠的脸。
  宋孝忠咬着牙道:“真是你?”
  杨谷琼冷声道:“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
  说着,他身了倏地一退,把长剑抽了回来。
  宋孝肩上立即冒出一大团红花,然后顺着衣襟散开,他顾不得去堵住血口,眼光转注到草舍房里。
  草屋顶被刚才这一撞,已露出了一个大洞,光从洞里滤射到躺在床上的贾无瑕的脸上。
  贾无瑕头斜歪着,面色呈微黑色,嘴唇已发紫。
  宋孝忠颤声道:“她怎么……样了?”
  杨谷琼冷酷地道:“她被我的毒剑刺中,已经中毒马上就要死了。”
  宋孝忠身子一扭,想要进去,却被杨谷琼挡住:“你是不是喜欢她?”
  宋孝忠身躯抖了抖,两颊泛起了红绯。
  “哼!”杨谷琼嘲弄地道:“别做梦了,她是不会爱你的,她爱的是我。”
  宋孝忠痛楚地弓着身子:“她爱你,你还要杀她?”
  杨谷琼不歪起头:“她爱我,可我并不爱她。”
  “畜牲!”宋孝忠发出一声怒吼,手中长剑旋起一团螺影,罩向杨谷琼。
  “碧螺神剑。”杨谷琼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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