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骄子洞的山门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眼前这只小鸢龟虽说没有其母那般强大的灵兽级境界,却也至少是活了两千年,四品中阶的道行是实打实的!
当然,无论怎么看,这体型都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小”鸢龟这个称呼…
随着小鸢龟的临近,铜翅千里鹏看到有一老一少两个白衣修士端坐在其背上,二人所穿白衣的右肩部绣有山川纹路,正是骄子洞弟子的装束!
年轻的是个女子,身材娇小、样貌甜美,鹅蛋小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坐在其身旁之人看起来则是六旬之容,两鬓略有斑白之色,神情颇为严肃。
“廖师叔您看!那不是罗师兄的小鹏吗?”
年轻女子指着铜翅千里鹏,神情很是欢喜。
而那廖姓老者只是瞥了铜翅千里鹏一眼,其目光便转向大哀禅院后方的通天光芒上,脸色十分凝重。
此人名为廖安国,乃是骄子洞二代弟子中名气最响的几人之一,他有名的不是实力,而是古板的臭脾气,平常在骄子洞中负责惩戒犯错的弟子,在年轻弟子的圈子中凶名极大!
这次如果不是其他二代弟子皆有要事无法抽身,廖安国也不会接手此事。
“佳苗,一会儿看老夫脸色行事,切不可莽撞!”
佳苗撇撇嘴,嘟囔道:“也不知洞主为什么会允许这么一个界外和尚在咱们云封境胡作非为…”
“放肆!洞主的决定也是你这小丫头能质疑的?”
廖安国吹胡子瞪眼,佳苗只是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
铜翅千里鹏显然也曾在骄子洞见过这二人,待小鸢龟飞至百丈之内后,它犹豫了一下,便飞了过去、落于廖安国肩上。
“身具吞云兽之人…”
廖安国目光一闪,已从铜翅千里鹏那儿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那略有褶皱的脸上罕见地涌起一阵酡红,激动之色难掩!
一旁的佳苗想要开口相问,但又怕廖师叔发火,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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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安国本是齐梁国皇室之人,只因对政事没有兴趣才放弃了争夺皇位的资格、拜入骄子洞门下修行,转眼两千余年过去,骄子洞已成为他第二个家,廖安国太明白一只怪兽级别的大妖对骄子洞意味着什么,很可能就此脱离“云封六派垫底”的名头、不再受九转剑宗和火纹战派的打压!
而且骄子洞强大之后,对齐梁国同样也很有好处,至少那十六方诸侯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争斗,因此即可避免诸多战事,这也正合了廖安国“安国”的心愿!
视线在下方的一片废墟中扫过,廖安国很快就发现了易乾和吕婕的身影,见二人非但没有远离那通天光芒、反而还在竭力靠近,顿时神情一变!
“若身具吞云兽之人在老夫眼前丧命,老夫就成了骄子洞、齐梁国的千古罪人啊!”
心中急切之下,廖安国顾不得其它,大袖一卷、将佳苗和铜翅千里鹏都收入自己的虚空域内,同时传出神念让她们安心等待,随后伸手一拍龟背,座下小鸢龟发出一声沉闷地低吼以作回应,旋即四肢猛地向后一摆,其飞速竟是骤增数倍!
鸢龟,可不仅仅是会飞的乌龟,而是如鸢、如鹰一般拥有迅捷的飞行速度!
百丈距离不过转瞬即至,小鸢龟在那通天光芒不远处停下,首尾和四肢皆已缩回龟壳中,凭它的道行若不是有着这厚重、坚硬无匹的龟壳的话,也难以飞到这么近的位置。
此处通天光芒仅有不到五十丈,可十分清楚地看到那光柱中对面而坐的不哀住持与宏侒和尚,二人皆闭目盘膝、口中念念有词,不像在斗法,反倒像是两位高僧一同诵经。
宏侒手中捻动着那串禅心念珠,周身有阵阵白色的佛气散出,而不哀手中的佛珠看上去也不是凡物,每一粒都不过黄豆大小,一串足有百粒之多!且颜色分白、褐、黑三种,色泽由浅至深不断转变,令人一眼看去便有眩目之感!他周身的佛气则是淡淡的金色。
包裹着二人的光柱即是由他们佛气交汇而生,看似相融,实际上却是在彼此争斗不休,谁能率先化掉更多对方的佛气,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是一种相对而言最低调的斗法方式了,可以免得将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卷进来。
廖安国目光灼灼地看着光柱中的二人,一圈圈涟漪在他周身丈许处波动不休,是他的护体真力将不哀、宏侒斗法所形的威压排斥在外。
“这界外和尚也确是太过张扬了些,六年多以前接连战胜不喜、不乐两位住持并将二人魂魄炼化为舍利子,六年来几乎把云封境所有寺庙的住持、方丈尽皆杀死炼魂得舍利,眼下又回到我齐梁国,行事却是愈发嚣张了!”
廖安国对宏侒此人极为不喜,如果别的界外修士在云封境这般公然挑起战斗,恐怕立刻就会遭到围攻!可宏侒与不哀斗法到现在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动静,任湘郡太守府以及斑狼府却是没有任何反应,最多只是遣出几队兵丁、修士来疏散民众罢了,压根没有过问此事的意思。
而即便廖安国再怎么看不惯宏侒,也一样不会介入其中,因为宏侒所做之事是经过骄子洞主白同光同意的,云封六派的其它五方首脑亦是默许的态度,廖安国自不会去多管这个闲事。
不过,若是身具吞云兽之人死于宏侒斗法之下,恐怕洞主立刻就会杀过来将这界外贼秃轰灭成渣!
站在小鸢龟背上,廖安国微微抱拳,正要开口让二人收敛一些,以便他去把易乾和吕婕安全地带出来,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下方的易乾已行至距离光柱四十多丈的位置!
廖安国目光一动,他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不可能!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一个区区金丹六层的晚辈居然生生顶住了不哀和宏侒斗法所形成的威压走到了如此近前之处!
尽管易乾的衣衫早被汗水浸透,尽管他全身的青筋已然暴起、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迸出鲜血,尽管临身的重压堪比一座千丈高山,但他还是面露不屈之色,再次迈出脚步!
“嘭!”
沉重的闷响清晰可闻,易乾的这一脚仿佛是踏在廖安国的胸口,使得他一阵气闷。
扭头望去,易乾的身后是一串由浅至深的脚印,再之后,则是同样挣扎前行的吕婕。
他们二人走到的位置,明显已经超过他们修为所能做到的极限!
“两个小辈敢于如此,老夫堂堂元婴巅峰之人居然要在远隔五十丈的地方请人收敛威压…可笑!可笑至极!”
廖安国的脸上满是自嘲,其看向易乾、吕婕的目光中却是透出浓浓的赞赏。
“姜师姐啊,羡慕你收了吕婕这么个好徒弟!不过这胆大包天的小子…你不会再跟老夫抢了?”
……
第二百六十三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尘封的雪夜()
任湘郡城外三里处的一片树林中,小夜匍匐在一条小河畔的乱石内,就像一只平凡至极的穿山甲。
他的视线一直在远处的任湘郡城,不曾有半分移动。
尽管此时还未至凌晨,但任湘郡城已是亮如白昼,不仅仅是那宏侒、不哀斗法所形的通天光柱,城中多地也亮起各色光芒,那是以斑狼府、任湘郡太守府为首的各方势力尽皆开启了自家的守护大阵,齐梁国没有火纹战派之境的那般限制布阵的规矩,只要自己有那个能耐布下阵法,在不干涉他人权益的前提下,就不会有人去管。
两位大神通修士较劲,吃亏的自然是平民百姓和低阶修士,哪怕斑狼府和太守府的人已经尽心尽力展开救援,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大量伤亡,在多数人紧急转移到各个避难地点后,所有守护阵法全开,一时间七彩斑斓的光晕闪烁不休,似要在那通天之芒的威压之下撑起一片片供人生存的空间。
“浑身哀气漫天的和尚许是刚到化神期没几年,至于那个宏侒…应该还处在元婴期巅峰。”
小夜冷冷地观望着,他生前的道行介于四品与五品之间,境界无限接近于化神期修士,即便死后被易乾以【超生真言】复活、境界跌落,眼力却是还在,能大致揣测得出不哀、宏侒的水准。
他目光闪烁,生前的多半记忆仍在,自然知晓四品巅峰之兽与五品妖兽的差距,哪怕只是五品初阶,也能够轻易碾压四品巅峰之兽,二者的境界有着近乎绝对无法跨越的鸿沟!
照理说,元婴期巅峰的修士面对化神初期的大神通者应该也无胜算才对,可眼下宏侒竟与不哀斗得旗鼓相当!小夜更是察觉到,其佛力甚至已经在逐渐占据上风!
“到底是什么东西提升了他的实力…”
吸收过脾性极其锋锐的金性鬼首,小夜的性子中像是也多了几分好战,尤其在数战不胜的状况下,更是渴望能与强者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观察两个修士强者斗法,也成了小夜待在此处的理由,并非是为了等易乾…
当然,他是如此告诫自己的…
回想离开前所看到的一幕,小夜忽然明悟:“…珠子!是那串珠子的作用!”
出于兽类本能的直觉,小夜立刻注意到宏侒手中那串禅心念珠的诡异之处,下意识地就想去提醒易乾伺机抢夺!不过他刚刚撑起的身子滞了片刻又趴了回去,不禁暗暗摇头,易乾小子能在那惊天威压之下存活就不错了,还谈何抢夺法宝…
忽然小夜神情微动,探知了一下体内龙丹的情况,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异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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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呈滴的汗水不断落下,仿佛也承载了无穷的压力、在地面留下一处处浅坑。
耳边充斥着劲风呼啸的嗡鸣,甚至已然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与脉搏。
然而,易乾和吕婕的此般举动为自己带来的并非只是不断增加的重压,更重要的是还有化神期修士的道念洗礼!
对于从很少接触佛门修士的易乾来说,佛气是一种十分陌生的力量,虽说其根源依旧是真力,但性质却与真力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重压中艰难前行的易乾一边喘着粗气、尽可能地均匀调动自身力量抵抗威压,一边细细体味着不哀和宏侒佛气临身的感觉。
没用多久,他便察觉出佛气与真力最大的一点区别——佛气没有五行分划!
无论是谁,生来都必然会有五行之一或之多的伴生体质存在,这种体质的差异会在修道之后慢慢显露出来,即便是修炼没有任何五行关联的功法,也不可能掩盖掉原本体质中的五行气息,可不哀、宏侒二人的佛气中却是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五行气息!
或平和无波,或悲哀至极,两种性质截然不同、但同样浑厚如实质的佛气纠缠在一起,易乾就像是在这两种泥浆混合所形成的泥潭中挣扎游动的鱼儿,举步维艰。
而吕婕,已经停在距离易乾八丈的位置盘膝坐下调息,素檀海棠的枝叶环绕其周身微微律动,奋力为她抵挡佛气威压。
吕婕生于云迷岭、长于骄子洞,除了修炼一些迷幻类法诀、水行道术,大多时间都放在修习驭兽之法,在体魄方面没有什么突出的造诣,若非有素檀海棠这般躯体柔韧的精怪为本命妖兽守护在侧的话,她走到此处恐怕早已肉身破碎、神魂离体了,这已经不是仅靠意志就能改变的结果。
看着那个已经逐渐挪步到十丈外的蹒跚背影,吕婕清冷的眸子中好似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也许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历…
“还有十丈!”
易乾牙关紧咬,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其骨骼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仿佛只要他再向前一步,就要骨、肉崩裂!
他皮肤表面的所有毛孔齐齐张开,一蓬蓬雾状真力不断散出,但刚刚离体寸许便被佛气压碎,无法形成有效的护体真力。
尽管身具吞云兽、大大强化了肉身的强度,又有桃溪三元真气护住内腑,可说到底易乾还是个金丹六层的修士,其真力的致密程度远远无法与不哀、宏侒的佛气相比,哪怕他的金丹再大、真力再多,也难以弥补质的差距!
对这一切,易乾视若无睹,他目光明亮地观察着前方越来越浓郁的佛气,右眸红光闪动,然而烟瞳刚一施展就有剧痛传来,使得他立刻散去凝聚在右眼的真力,眼球酸胀无比,连同视野都一阵模糊!
“以魔烟催发而生的瞳术,果然无法用来探查这佛气…”
易乾没有太多意外,佛气克制魔气,这是没有修为的凡人都知道的事,更何况双方的境界差距可谓天地之别,想印证一下自己体内没有魔烟残留是否可以使用烟瞳,奈何佛法无边,击碎了他的这一丝侥幸。
烟瞳不能施展,大大限制了易乾的目力,重压之下神识也无法探出体外过多,否则便会被那无穷佛气直接压溃!
既然如此,索性就不去看、不去探!
易乾闭上双眼、收敛神识,仅靠自己本能的感知去体会周边佛气的变化,艰难迈步间感受其内的玄妙之处。
不哀、宏侒的佛气虽说糅杂在一起,但在易乾的感觉中依然泾渭分明。
不哀的佛气充满了悲哀之感,而“哀”作为一种负面情绪,给易乾的直观感受就是分离、丧失和失败,佛气中包含沮丧、失望、气馁、意志消沉、孤独和孤立等极其哀切的情感,尽管终点是一样的,其表现形式却也算得上丰富,轻而易举地便能勾起人心底尘封已久、甚至本人都未清晰记得的悲哀之事,尽皆被揭露出来!
无数曾引发悲哀情绪的事情涌现于易乾的脑海内,其中最模糊、同时也最令他心神震荡的一幕!赫然是十七年前守天观外的一日雪夜,漆黑无星的夜空中骤然亮起一道十分刺目的光芒落于尚阳城旁的守天观外!
那是一个被沾有血渍的襁褓包裹的婴儿,深陷雪地之内并未啼哭,而是手脚并用想要挣脱襁褓的束缚去外面看看,但却有一股柔和的光芒阻挡他离开襁褓,同时也为他阻隔了外界的寒冷。
过了片刻,守天观中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衣着破烂仿若乞丐的老道士,一边恍惚地迈着步子、一边还时不时拿起手中的小坛子灌几口劣酒。
其步伐似缓实疾,几息之间便来到数百丈外的雪地中,黑乎乎的大手抓起那襁褓,视线在那守护着婴儿的柔和光芒上微微一滞,旋即露出聚精会神之色,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半响过后,老道士脸上的颓废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把酒坛丢到一旁,伸手探入襁褓,那层柔和光芒仅是稍稍抵挡了片刻便溃散一空,显然早已是强弩之末。
老道士的黑手在婴儿怀中摸索了一阵后收回,手掌摊开,掌心中有一枚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铜钱,其上隐隐有一个篆体“易”字浮现…
“是历经磨难成就转变天地之大能,还是平平安安度过庸碌一世之俗生,就看你的机缘了。”
老道士的声音飘忽异常,他叹了口气,大拇指在那铜钱上貌似随意的一擦,其古朴之气以及那玄妙的“易”字光斑顿时消匿,好似变成了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寻常铜钱。
“从今往后,你名为易乾,随贫道云升子住在这守天观,这天,是该守还是该易,数年后自有分晓!”
细细看了看襁褓中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