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真的醉了,也听不到旁边这个人的絮絮叨叨。
“好啦,你的酒应该了醒啦,现在旁边也没人,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艾森伯格坐起来,消沉地说:“你干嘛对这事这么上心呢?”
杜尚认真地对天竖起一根食指:“好奇是人类的特质之一,何况经你刚才说了一点后,我的好奇心更是有增无减。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随随便便忘却的。”
“说得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随便忘记的。我现在就全部告诉你,关于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的姓氏,里卡尔斯,是谱代军门,世代以加入军中效力为荣耀。在首都海姆达尔的郊区,有一小片象征着荣誉的领地,和作为领主所允许建造的小城堡。
小时候,我的父亲经常穿着耀眼的军服回来,高大的马匹上,他的身影在闪闪发光。‘艾森伯格,你长大以后,可要以父亲为榜样。做一名真正的男子汉。’我的母亲这样和我说。
一切都在1192年改变了。
那是一场无耻的阴谋。在朝堂上,贵族与平民的争斗愈演愈烈,年迈的宰相普莱斯伯爵早已力不从心,改革派一直惦记着如何从贵族的手中如何彻底地把国家的大权抢夺在手中。
这些事情本来与我家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悲的是,我母亲的姓氏,正好是普莱斯,属于宰相家族的一名普通后辈。于是,一个阴谋展开了。
父亲的职责,是统御驻守在帝国与利贝尔王国之间的哈肯大门的一支常驻军,军衔为中校,他在那里已经服役了十年。他向来都没有所谓贵族与平民的成见,只要是有能力的,他都大力提拔。他的手下有许多年轻的出自平民的军官,我小时候还曾见过他们中的好几位。可令人想不到的是,也就是这群人,葬送了父亲。
那些年轻的军官,在私下成立了一个社团,名字叫做“热血之子”,成员不单包括我父亲执掌的那一支部队,在其他的军队中,也有他们的成员,据说他们的名言是:‘这个国家需要血与火的洗礼,然后才能焕发新生。’
我的父亲对此有所耳闻,但他认为这只是一群人的私下行为罢了,他说‘年轻人还是热血一点好’,没有进行任何的干预,后来,这就成了他的罪状。
1192年,在朝堂中,关于国家是应该开展大规模的改革,还是应该稳健发展,这是一个被讨论了许久的话题,老宰相是稳健派的代表。他主张适当地削减军备,只保持足够制衡各国的军力,然后全力发展国民经济。
这个稳健计划在内阁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然而,这个计划与另一派势力的诉求是相反的。那一派势力被称为激进派,或者称为主战派,主张保持帝国的强势地位,兼并四周弱小的国家,得到帝国所缺乏的资源,以顺利地发展国民经济。
在老宰相的计划得以通过后,激进派逐步地不得人心,在朝堂上的势力日渐衰微,这时候,他们策划了一个针对老宰相的阴谋,他们所选中的下手缺口就是我父亲。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通过直接挑唆我父亲手底下的某些年轻军官,让他们相信,稳健派是阻碍帝国发展的最大敌人。再加上稳健派的某些政策,比如削减军备,正好触动了军队的利益。于是,一场有许多人背书的计划开始了。
通过在边境制造事端,挑起与利贝尔王国的战争,从而使内阁非但不能削减对军队的预算,还必须给予大幅度的增加。当然,主战派也自然能够走向政治的中心。
这个事端,就是哈梅尔村惨案,位于帝国与利贝尔王国边境的一个普通村落,被一群手法熟练的士兵屠杀得干干净净,然后,屠杀者在事故现场扔下了一些利贝尔王国的武器盔甲了事。
作为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常驻军,我的父亲闻讯后,亲自过去现场勘查,据他说,现场已经被大火焚烧得不留什么痕迹,但尽管如此,仍然能看出干这活的人是职业的,从杀人到放火到撤退,既残忍又有高度的军事素养。
从心底里,他是不太相信利贝尔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他在边境已经驻扎了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类似的事情。
然而,事态容不得他这样考虑,事件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传遍了朝堂上下,所有人都要求帝**出兵报复。稳健派陷入了尴尬之中。
为了响应所谓的正义,朝堂迅速达成了出兵利贝尔王国的决定,百日战争就这样匆匆打响了。
戏剧性的转变,就在出征一个月后出现了。
那张有许多人背书的计划突然被人揭露,‘热血之子’成为重要的嫌疑犯,大批的宪兵进入前线,逮捕了军团里的许多军官。他们中的有些人供出了曾听说过或者参与讨论计划,甚至还有军官攀扯诬陷我父亲是幕后主使,是整个计划的制定者,从而把宰相和内阁也牵涉进来。
整个事件成了一个大泥沼,所有的人都成为其中的猎物不得自拔,国家政局陷入一团糟。
最后,由于找不到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使,以及谁才是计划的执行者,陛下宣布重新组阁,奥斯本成为新的宰相,来负责此事的裁定与善后。
奥斯本上台之后,采取了雷厉风行的做法,他下令所有的被证明事先了解此计划的现役军官全部自裁,把所有有嫌疑的人全部赶回家,把哈梅尔村从地图上抹除,以消弭影响。
我的父亲本来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最初的裁决只是希望他自行提出退役。但他公开地为手下的年轻军官们喊冤,认为他们无论如何不会策动屠戮本国国民的事件,又坚持不懈地要求哈对梅尔惨案进行彻底调查,从而惹怒了调查团的成员。
最后裁定是,他即使不是此事的策划者,但也有对手下军官的不查之罪,应当为此事负责,除了解除军职之外,还被剥夺了领地和财产。
我的父亲是一个倔强的人,他坚持认为不应该如此不体面地回家。他去了皇宫之外,要求觐见皇帝,由皇帝来公开地审判此事,如果仍被裁决有罪,他就当场自尽以谢国民。
他在皇宫之外一直跪了很久,也没有见到皇帝,一位近侍出来告诉他说:‘你如果能现在回家,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了。’
我父亲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升起一把火,把那没有军衔的军服扔到火堆中,烧掉了。从此以后,他彻底颓废下去,日日与酒为伍。”
第四零四章 一个老人的箴言()
沉默,笼罩了这片寂寞的小树林。
杜尚沉闷地围着一棵枞树转圈,这事情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复杂,太伤害脑细胞了。
转了好几圈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简单点的问题:“那莫甘娜和你,是怎么成为死对头的?”
艾森伯格冷笑着说:“这是这事件的另外一面了。这帝都一下子空了那么多职位,总有些新贵上台,莫甘娜的父亲,突然成了军中炙手可热的实权派。作为调查团中的一员,他家在这件事中取得的利益仅次于另一位。当然,如果事情仅限于此,那我也不该对她们家有任何的怨念。”
“那件事发生三年后的一天,我们家里突然来了一个老人。
由于失去了领地和财产,又失去了收入来源,我们家只能搬到帝都的平民区居住,很少有人会来拜访我们。
那些日子父亲日愈颓废无法自拔。那时候母亲经常以泪洗面,不知道如何维持这个家庭,我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了,却也不知道做点什么事情好。
母亲见到那位老人,连忙过去参拜。他就是母亲名义上的伯父,前宰相考文垂普莱斯,我的母亲出身普莱斯家的旁支。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走进来的时候,父亲一如既往地正在烂醉中,他没有通报就走了进来,一把拿起父亲的酒壶扔了出去,大吼道:‘特伦,人一生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被彻底打倒。’
那是一名睿智的老人,他安抚了我的母亲,让她带着我去旁边的房间玩。我装作去屋顶玩耍,其实通过一扇天窗,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彻彻底底。
‘特伦,你没有任何的错,只是我不小心让你受到牵连了罢。’那位老人说。
我父亲抬起双眼,疑惑地说:‘您为何要这样说呢,据我所知,您是这样一位正直的人,与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任何牵连。’
‘朝堂的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非常抱歉,早些年还有些权势的时候,对你家怠慢了。就连我的这位侄女嫁给你的时候,我都未能来出席你们的婚礼,而最后却让你受到牵连,失去了名誉和身份地位。’那位老人叹息着说,‘也许我应该早一点隐退,不要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这些不幸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我的父亲不解地问道。
‘一切都是为了权力,我们全都是别人的棋子,有人下了一盘很大的棋,把所有人都玩弄在其中。’
老人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说道:‘那些死去的年轻军官,不过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罢了,事情真的是他们那个阶级的人能策划得了的吗?还有你,特伦,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在哪里吗?是为你的下属喊冤,是你坚持要彻查哈梅尔事件,现在这个事件的既得利益者已经坐稳了朝政,他们会让人再把那一页掀开吗?不,不会了,他们会拼命地掩盖那一段历史,迫不及待地把它埋进地里。’
我的父亲睁大了眼睛,分辨道:‘但是那些死者的名誉呢,所谓的正义呢,那些东西都不要了吗?’
‘放手吧特伦,为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放弃这段执念活下去,你永远不会是他的对手,就连我,相对于他,也只是个天真的傻老头。’老人无奈地说道。
‘他是谁?’我的父亲问道。
‘基里亚斯奥斯本,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最狡猾也是最会运用一切势的人,他把所有的人都玩弄与股掌之上,包括好战派的那群人,你手底下那群没脑子的的年轻军官,以及贵族和平民的情绪积压,当然还有我和整个内阁的反应,我栽在他的手里不冤。特伦,你也彻底忘记这件事吧,毕竟帝国还是需要像他这样一位强力的人来继续推动国家前进,不是吗?’老人眼含着泪花说道。
我听到这个答案,震撼得差点从房顶上掉了下去,我的父亲也一样。
后来我逐步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个男人,他算计了一切人,通过这件事情的策动和戏剧性的发展,他接管了好战派在朝政中残留的势力,拉拢了一大群像莫甘娜家族这样贵族中的投机分子,以及成功鼓动了平民派,形成了所谓的改革派,从而独揽朝堂大权。
前任宰相对他的指控不是无的放矢。
如果没有预谋,这种隐秘的策划事件,怎么会拿到普通军官的社团中来讨论。
如果没有预谋,告密者的所谓正义感为什么不是在事件发生后立即爆发,而是那么凑巧地刚好在帝国深度陷入了纵深极大的战争之时被揭发,从而让整个朝堂都下不来台。
如果没有预谋,为什么刚好是与宰相家有姻亲关系的我家被牵涉入这件事呢!
一切的证据证明,所谓哈梅尔事件的真相,不过是为了宰相的那个位置而已。
那位老人和父亲谈了许久之后,给我们家留下了一笔接济款,以及给我来鲁雷上学的机会。
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我曾经打算报考托尔兹士官学校,以继续我家的武门传统,这样,父亲也许能振作起来。但没想到,我的报名竟然被拒绝了,这件事情曾让父亲更加伤心。”
沉默,像乌云,笼罩了这片树林。
杜尚无奈地抬头在枞树密集的枝叶中,寻找天空。连转圈的意念都没了。
过了了半晌,还是艾森伯格先开口。“看来你对我所说的这一切并不太吃惊,为什么呢?”
杜尚忧郁地说:“谁让哥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脑袋呢!”
在心里,杜尚忍不住哀叹,‘本来只是想找出一些与记忆缺失相关联的线索,没想到这摊子却越铺越大了!’
突然,他又想到一件事,‘哥每次听到奥斯本宰相这五个字就会由心里涌出反感,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呢?’
缺失的记忆再想也没用,想多了还会昏迷。杜尚挠挠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毕竟对方可不是一般人,而你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这只是一种推理而已,也许他只是恰好碰到并巧妙地运用了那个势呢?”
艾森伯格忧郁地抓着一根无辜的枞树枝条,把叶子一根根揪下来。
“我还没不自量力到想与他为敌。我只是想加入军中,然后揭开哈梅尔惨案的真相,让我的父亲恢复名誉,这就够了。”
杜尚的脸挂上了黑线,他觉得这分明是一条死胡同。他把一只手搭在艾森伯格的肩膀上,用罕见的认真的语气说:
“这件事也许穷其一辈子都不能再追寻到真相了,那样的话,你又怎么办呢?在我看来,不如遵照那位老人说的,‘人一生不能被一件事情击倒’,集中精力去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这件事就继续在心中留意吧。”
艾森伯格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振作一些:“我是家里的长子,必须要为家庭考虑。如果毕业时没有被军选上,我还要多向你学习学习如何赚钱,来为家里解决经济问题。”
杜尚仔细探查了一遍艾森伯格的人物数据,实力只有区区三阶。他皱眉说道:“看来你还是下定决心要去军队啊,以你现在的武力,去军队也没有优势,从明天起,你早上起来去果园后面的山上,我来指导你,好歹要跨过五阶的门槛。”
艾森伯格点点头,突然感觉如释重负。“不知为什么,把这件事情完整地和你说了一遍后,我突然觉得轻松多了。”
杜尚脸上现出开心的笑容,用力拍打着艾森伯格的肩膀。
“说得似耐,骚年,一个人承担着这样的秘密,和与别人共同承担,毕竟还是不同的呀!”
第四零五章 仲夏夜之梦二()
第二天早晨,杜尚走上山岗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艾森伯格竟然已经等在那里。
看来他是认真的了!
杜尚走过去,和艾森伯格闲聊了几句,等古德来了,就赶紧把艾森伯格扔给古德。
反正古德对于教育这种新手已经很习惯了。
他不慌不忙地指点着艾森伯格的基本功,用的是路的那套标准。
杜尚微微一笑,抽出刀,朝着山岗走去。
最近,他有点体悟。
去年的仲夏节,他做了那个神奇的梦,然后从四十九级突破到了50级,今年,他卡在79级的门槛上。
学校里那位威玛老师,曾经多次向他传授过八阶的诀窍。此外,丹也曾认真地向他讲解过。高手们的话,总结起来就一句:八阶前与八阶后是完全不同的两重天,只有真正掌握七耀之力运用,才能突破到八阶。
杜尚也曾见过那些突破了八阶的高手的战力,他们能牵引耀力加持到武技中,因而威力极大。这也是在**已经越来越普及的今天,高手们仍然把冷兵器作为首选武器的原因。
说句通俗易懂的话,在物理攻击中附加魔法伤害,而且还能对boss级的怪物造成威压。对于地球人来说,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现象。
杜尚脑域中的那条河流形成的时候,杜尚已经发现了,自己会的东西貌似不少,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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