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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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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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皮肤也早没了过去的玉白粉润,而是透着草原女子才有的蜜枣色,揽镜自照之时,许是心态上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肤色也换了,只除了身姿依旧纤秀,连她自己也觉得陌生。
  这分明是另一个长久生活在草原上的女子……
  西戎女子健壮丰满,皮肤多呈蜜枣色,行事说话皆带着一股子草原上孕育出来的豪爽,与大启温山软水里孕育出来的女子全然不同。
  她每日做这些事情,渐与奉命前来服侍司马恪的两名侍女打成了一片,也顺便探听些王帐里的消息。
  偶尔,会听到那两名侍女谈起,王帐里最近又来了贵客。
  西戎王族死的死,被押回大启京师的押回了大启京师,柳明月猜不出,这贵客是何来路。
  便是司马恪,也只是每日被困在营里,对潞舒接待贵客之事隐约知道,但贵客是何来路,他也不甚清楚。派出去打探的侍卫还未靠近潞舒的王帐,便被拦住了。
  柳明月隐隐觉得,潞舒可能有什么计划,也许是攻打大启……可惜他至今还不能完全信任司马恪,因此这些事情都将司马恪排除在外。
  十月底,降第一场雪的时候,潞舒请了司马恪前去,向他提亲,欲将族妹潞娜嫁给司马恪。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往侍立在司马恪身后的柳明月身上投去。
  柳明月被他这试探兼带有威胁之意的目光瞧的莫名其妙,随后才知后后觉想起:如今她名义是乃是司马恪心尖上的人,就连逃亡也不肯放弃的女人,她这种面无表情很容易让潞舒理解成不高兴。
  她微微一笑,用目光向潞舒表示赞同:殿下您这媒保的太及时了!
  以后天天晚上靠着帐篷打坐睡觉的生涯就要结束了……
  “……当然,如果世子爷的心上人不同意,那就算了……”潞舒话锋一转,似又有了几分反悔之意。
  柳明月:“……”这纯粹是微笑不及时惹出来的误会啊……
  司马恪转头以一副商量的口吻道:“月姬以为呢?”
  她眸中懊悔之色还未褪去,又被司马恪这话惊住……你娶世子妃,关我什么事?
  不过依她对司马恪这几个月的了解,他分明不太愿意。
  想也知道,他打着过河拆桥的算盘。指望从潞舒手里借兵去打天下,然后再将他一脚踢开,那什么“分一半天下给王子”的话,不过是空许个愿而已。
  再笨的人,也不会当真的。
  不然,潞舒何至于还要弄个政治联姻来稳固彼此的关系?
  柳明月私下与那些前来服侍的两名侍女聊起来过,潞氏一族如今只剩下了潞舒这一位,所有王室及宗室尽皆被大启掳获,押往京师,这位“族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别是草原上哪位牧羊人的女儿吧?
  不过,这消息司马恪却不知道,她也不愿意告诉他。
  “世子爷娶世子妃,哪里用得着问妾身啊?”柳明月受宠若惊的回望着司马恪,以一种激动到不能自已的颤抖的语声,双手合十,向天祝祷:“王爷若知世子爷如今要大婚,也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娶的还是西戎王室女子,真是天作之合呀!”
  肃王若是知道他的嫡子娶了个敌国女子,说不定还是个牧羊人家的女子,说不定会气的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吧?!
  柳明月坏心眼的想到。
  司马恪的眼神定定在她面上瞧了一眼,眸光复杂,柳明月心道:你若不满意,直接跟潞舒拒绝就好啊,瞪着我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见她这无畏的模样,司马恪默默转头,许是在潞舒的王帐里,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潞舒抚掌大笑:“我还道月姬不同意,正考虑向世子讨要月姬呢。”
  ……然后将你的“族妹”嫁过来?
  柳明月一头冷汗,庆幸自己避过了一劫。
  若是他真向司马恪讨要自己,就算司马恪觉得她这枚棋子还有用,拒绝了,势必要在两人心中划下裂缝,还未开始合作便闹不合,万一惹得潞舒火起,还未到大启便将司马恪宰了,焉有她的活路?
  当日回去,潞舒便派了人来,要在司马恪的大帐旁边重新为柳明月搭一个小帐篷,柳明月委婉向西戎那位领兵的少年暗示:世子爷新婚之后,与世子妃必是如胶似漆,她这位旧人住这么近,实在有点扫世子妃的兴致,不如将她的帐篷搭的远一些?
  那西戎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尚幼,或许是对情爱怀有憧憬,不似成年男子习惯性的流连花丛,瞧着她的目光很有几分怜悯,爽快的将她的帐篷搭在了离司马恪主帐约有五十米距离的地方。
  这距离,柳明月很满意。
  她对着那少年一再表示感谢。被司马恪及他的侍卫们恶语相向成了习惯,对着待她十分温和客气的西戎兵,她都要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沧桑感来。
  这天太阳还未落山,她便去主帐抱自己的被子。
  潞舒不知道是觉得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存心补偿她,还是基于别的原因,给柳明月新搭的帐篷其实是一座小小的毡房,最下面铺着厚厚的防潮垫子,上面还铺着精美的地毯。铺陈好了以后,往日那两名侍候司马恪的侍女还搬来了矮榻,又摆上了糕点,瞧着……大约跟西戎女子闺房似的。
  司马恪见她进来,似是忽起了兴致:“我跟西戎女子成亲,你很高兴?”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
  若二人之间有男女之情,她尚可醋一醋。可二人之间有大仇,难道要她笑着表示:以后不但百姓宗室恨你引狼入室,带兵攻打大启江山,还娶了西戎女子为妻,实为卖国贼?
  “世子若是娶了西戎公主……我大约很快便能回到大启了吧?”
  “真心话?”司马恪本能的觉得,这答案并非出自她的心里话,但从情理之上推测,的确又讲的通。
  “难道世子以为,我是那种不挂记家中老父的不孝女?”
  闻听柳相与独女相依为命,她被强行带离大启,居然没有哭着喊着要回去,只是在二人共处一室的某个夜晚,她坐着睡着了,大约是魇着了,低低泣哭:“阿爹……”
  司马恪跳下榻去,光着脚站定在她面前,听得她在梦里低泣,那一刻他忽想起肃王……能够以这么平静的心态想起他来,在司马恪流亡的日子里,是绝无仅有的。
  无限的惆怅。
  更多的时候想起自己的那位父王,司马恪心里是十足的怨恨。
  怨恨他待司马塬比自己亲切,怨恨他偏宠司马塬之母,冷落了他的母妃……怨恨比之怀念,要多上很多倍。
  所以,不如不想。
  司马恪想,柳明月这话,大约是真心的罢。
  她应该很想念她的阿爹。
  那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想念。
  司马恪娶亲的那晚,柳明月在小帐篷里酣畅淋漓的打了半夜的拳法。很久没练,除了手生,她的体力竟然大大增加。大约是一直在干活,最近身体又好了许多,打起拳来虎虎生风,她想象一拳挥过去,砸扁了司马恪的鼻子,忍不住一个人偷偷笑了起来。
  第二日早起煮好了茶,才提到司马恪帐篷前面,便有衣着华丽的侍女迎了出来,笑着接了过来:“如何敢劳烦月姬啊?还是奴婢来吧?”接了壶便往帐内而去,全然没有请她一同前往的打算。
  难道是她猜错了?并非牧人家的女儿?
  瞧着丫环的派头,应是贵族出身。
  不过既然这位世子妃拒绝邀请她进去,她也乐的轻松,立时抬脚往自己毡房走去。
  ——柳明月的丫环生涯,在维持了近半年之后,忽然之间被解除职务,得幸于司马恪娶妻。
  虽然,这位世子妃长什么模样,她在他们成亲数日之后,才有机会见面。
  打个比方,西戎女子皆是健壮丰满的,这位世子妃肤色黑些也就算了,但……这健壮丰满,也略有些过了,就好比把两位西戎女子绑到一起的体积。
  就算是她身边的侍女,哪怕只是寻常五官端正,比之她来,也算得上美人……
  无怪乎这位世子妃身边的侍女对柳明月严防死守……这真是怎么也没法澄清的误会啊。




☆、109

  第一百零六章
  宣和四年腊月初;京城下了厚厚一场雪,将巍峨皇城及官衙府邸皆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这日早朝的众官员还未下朝,宫外便有王府长史前来报丧:汉王殁了。
  汉王是先帝四皇子司马康,乃是荣太妃所出。先帝在瑶华殿时,他年纪尚幼,仍住在后宫,但自先帝驾崩之后,他也日渐长成;承宗帝便封了王爵,赐居汉王府。
  他虽年纪小,但却是如今皇城里唯一的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最是清贵不过。便是荣太妃,在宫里半辈子苦熬苦挣,也算是出了头,跟着汉王出宫享福去了。
  哪知道这才没多久,也没见着汉王娶妃生子,今日早晨,汉王房里值夜的丫环进去叫他起床,才发现汉王七窍流血,身体僵硬,已死去多时了……
  荣太妃听到消息,挣扎着到了汉王房里,见到小小少年死不瞑目的样子,当即昏死了过去……
  王府下人不敢怠慢,这才着急忙慌的进宫报丧。
  此消息一传开,就好比莫名其妙而死的赵王燕王世子,就算后来承宗帝怀疑是柳相动的手脚,可是查来查去,只有隐约几条线索,却无确凿证据证明是柳相下的毒手。
  况且,如今这事,却与柳相半点关系沾不上。
  他自听闻闺女命丧,这都卧床不起数月了,怎么可能去害汉王?
  这件事情,疑点甚多,承宗帝思来想去,茫无头绪。
  可惜不久之后,市井传言,当今圣上不修仁德,对胞弟下毒手……
  原因是,他成亲这么多年,从太子到皇帝,如今皇宫里只有去年尹昭仪生的一位公主,还养在皇后名下,除此再无动静。
  如今天下动荡,藩王造反,中宫犹虚,上个月有朝臣提议为了以安民心,不如立个太子。
  承宗帝与宗室交恶,要他选藩王之子,已无可能,算来算去,竟然有朝臣隐隐提出:便是立不了皇太子,立皇太弟也是一样的……
  司马策当场脸色转黑,那朝臣被廷杖二十,摘了乌纱,逐出京城,永不录用。
  这才过了没多久,汉王便殁了,不得不令人沉思。
  派去的御医验尸回来,只道汉王饮食不慎,中毒而亡。
  此事传开,朝野上下哗然,承宗帝高坐在帝座上,几乎都觉得朝臣们在用异样的目光瞧着他——他真想一怒之下,将这帮只知吃朝廷俸禄而不知为君主解忧的混蛋们都抓来杀了!
  他明明没有向汉王下毒手啊,怎么说出来都没人信的样子?
  连后宫里向来善解人意的沈昭仪也自作聪明的安慰他,“陛下也是迫不得已,妾身都懂!”
  懂个屁!
  承宗帝在暴怒之下,恨不得当场将这美人脸给扇成猪头!
  连后宫的女人们也认为他不择手段,将年幼的汉王给杀了,试问朝臣之中,还有几人能信自己?
  承宗帝觉得分外苦恼。
  这时候扒拉着手指头数,往日心腹如今皆与宫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是国舅还是颜致,沈传……皆有女儿在宫里。便是承宗帝有心询问,也有所忌讳。
  皇后久病,如今宫中事务早有温太后监督,温贵妃掌管。有了太后这尊大佛,其余妃嫔们无不被辖制的服服贴贴的。
  尹素蕊倒是温和安详,一贯的与世无争,只一心一意在中宫侍奉皇后,就算如此,承宗帝也不敢向大理寺卿尹大人请教——那一位冷面寡言,与承宗帝的气场十分不相合,不太适宜说些知心的话。
  承宗帝试过了,但奈何尹大人只对断案感兴趣,对做心腹谋臣这事不甚感兴趣,倒与他那位恬淡安静的女儿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司马策便不再勉强他。
  想来想去,唯有宫外卧病的太傅可堪请教。
  说句实话,柳厚的精明能干其实并非先帝夸耀,等到司马策真正将他闲置在家,政事之上处理起来,才觉起吃力来。
  往日只要他下旨,下面的官员执行起来,很是雷厉风行。如今再看朝中内外,每有政令下发,执行力度总不甚完美……
  便是前线军饷,各地灾款,也下拨不到位,人浮于事,令他十分头疼。
  责问起来,下面官员便吞吞吐吐,最后才道:往日这些事情,详细执行起来,都有柳相安排,各司其职,赏罚问责,皆有成算。
  如今朝中失了个领头羊,纵然温国舅,也不能全盘掌握。
  他向来只管掌军,哪里掌过六部及地方诸事?
  承宗帝再行拜访相国府之时,已近年关。相国府的门子神情呆滞的前来开门,见得是他,总算该有的礼节未曾忘,跪在中门请安。
  司马策让人头前引路,便往相国府后院闯。哪知道引路的小厮却拦住了他,哭丧着脸道:“圣上不必往后院去了,自从我家小姐殁了,老爷许久都不曾回后院了,怕触景伤心。如今只在前院书房养病……”
  承宗帝原还想着,若是柳相身体康复,便起复了他回朝主持大局,但听得小厮之语,竟然还在卧床养病。他跟着小厮到了书房门前,隔了老远便闻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及止进去了,见得书房地下有药僮在煎药,程太医靠在椅上打盹。
  听得动静,程太医睁开迷沌的双眼,才发现是圣驾降临,连忙叩首下拜。
  承宗帝便略微问了些柳厚身体状况,程太医一一回答,只道时好时坏。好些的时候,便垂泪伤感,坏些的时候连人也有些认不清,拉着丫环的手当女儿……情形很不乐观……
  程太医引了他往屏风后面床上去瞧,但见那窄床上躺着的男子乌发已有大半花白,面色苍老憔悴,分明心力交瘁,哪里是往日儒雅温隽的一国之相?
  他在床边稍坐,柳厚人事不醒,兀自昏睡,连半点主意也讨不到,遂败兴而归。
  直等书房里人都退去,柳厚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程太医夸张的朝他抱怨:“圣上就坐在那里痴痴瞧着,你竟然也睡得着?说实话,若非被逼的急了,他何至于跑来找你讨主意?”
  柳厚人虽苍老,但此刻精气神瞧着倒还不错,冷笑道:“当初温世友诬陷我,他便轻信了那老贼的话,将我闲置在家。如今教他也尝尝这背黑锅的滋味。”
  程太医端了先时药僮煎好的药来,扶着他起身:“你且喝了药再歇会吧,身体这样差,还要劳神。”
  柳厚接了药碗过来,瞧着细瓷之上的缠枝莲纹出神许久,才长叹一声:“我一生所求,不过女儿平安康健,如今皆成泡影。她活着我尚且不能保她平安,九泉之下,如何面见老妻?”
  将那黑苦的药一口饮尽,只觉腔子里苦透,语声亦格外森寒:“我如今再无顾忌,谁教我女儿不好过,我也定然不教他好过!他不是最喜美人吗,我便教他知道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
  程太医接了空碗,默默觉得,肃王死的真是时候,若是落到柳厚手里,恐怕不会比一箭透心来的痛快。
  ……他翁婿两个都成了疯子。
  听说薛寒云屠了整个肃王府,杀了肃王儿女,在那丫头墓前用人头堆了个塔出来……
  想起在逃的肃王世子司马恪,默默替他祈祷:最好快点死了,免得哪一日落到这翁婿二人的手里,生不如死!
  “如今你既然着人查了出来,赵王燕王世子乃是温国舅所杀,却又栽脏到你身上,那这汉王呢?”
  对于汉王之死,程太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藩王皆反,承宗帝也确实没道理杀了这个年幼的,母家背景不强,又不会威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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