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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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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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裕兴难题得解,顿时眉开眼笑。
  薛寒云接到府衙送来的公函及薄薄册子,很是不解。送公函的小吏很是客气,将方裕兴的话转述一遍。
  “薛夫人受了惊吓,我家大人过意不去,思来想去,城南这帮小子乃是西戎人的种,也算是细作,只有交给薛将军来处理,我家大人才放心!”
  放心个鬼!
  这明显是丢包袱!
  薛寒云内心鄙视方裕兴此举,却还是收下了公函,翻了翻那薄薄册子,原来是户籍簿子。
  那小吏面上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禀将军,这户籍簿子……有些不全。”
  如何不全,薛寒云派了人去核对之后才算是深有体会。
  见过上千人的居住地只有几十家的户籍吗?其余的都是黑户!
  其实也不算,因为那些妇人原来是有户籍的,但战后家中还有人的,直接报了死亡,或者全家被杀的……自己住到了城南,原来的户籍便被注销……
  这簿子上几十家的户籍,只是城未破之前,城南最早的百姓户籍,都十几年未曾添补注销过了,其中错谬之处不少。
  薛寒云将这户籍簿子亲手交到了柳明月手上:“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难得方裕兴竟然想通了,将这些人丢了给我。以后这些人都交到你手上,随你怎么折腾。”
  他还不放心,又派了二十名亲兵来协助柳明月。
  柳明月万料不到这般顺利,“这位方大人与其夫人也算是聪明人了。”她稍一提醒,便赶忙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出去,果然是混官场的好料子。
  方裕兴一早派了人去城南贴告示,将此间交予军中管制,此后发生任何事,与府衙无关。
  城南总也有原来家境富裕的识字的女子,读了这告示,尽皆愕然,猜测难道是生了西戎孩子的缘故,这才引起了驻军的关注,如今要被管制?
  等到薛将军府仆人前来施粥,又有春凤金铃引着招来的两名识字的秀才来登记人口,又出了问题。
  那些妇人不肯讲出真实姓名,生下来的孩子皆无名无姓,在家只叫乳名,比如狗剩二狗什么的……如今听得要登记造册,那些当了母亲的女子皆漠漠道:“任凭将军做主!”能够生下来没有饿死,已经是天道仁慈了。
  连她们自己,每次看到孩子的棕色眼珠,也要压抑住心底强烈涌上来的厌恶与颤栗。
  柳明月苦恼的抱着百家姓发愁,一次性给数百名连姓氏也没有的孩子起名字这种事情真是好累!
  显然薛寒云是没空做这种杂事了。
  花钱请来的两名秀才还未开始干活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她最后索性一拍桌子,气势如虹:“既然生在白瓦关,索性全都姓白好了!以后这帮孩子全都是兄弟姐妹!”
  后来有人点评这位相国府小姐的做法,道她此举绝顶聪明,让“柳家军”上下齐心,成了这位夫人的私军,哪知道她不过是被逼无奈,事急从权罢了。
  那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当时柳明月的苦恼无人能替。抱着几本书给孩子们起名字,又觉这种素未谋面却乱起名字的行为并不太好,索性坐了车去城南。
  她一个大户人家的闺秀当街坐着很失体面,此间也只识得那位治过病的妇人,索性便在她家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放了笔墨纸砚,由兵丁一户户核对人口,将核查过的确认是西戎人的孩子送到这里来,由柳明月当面起名字。
  这些孩子们自出生至今,从未有过如此被重视的时候。
  来的孩子们皆洗干净了手脸,哪怕穿的单薄,冻的瑟瑟发抖,也努力的挺直了腰板,排着队逐个接受柳明月的检阅。
  她每起好了名字,便将名字写出来,亲手交至那孩子的手里。
  那些孩子欢天喜地接了纸条,再去街上秀才那里落户。
  到了二月头上,这件事情终于做完了。
  柳明月在那妇人院里忙乱了数日,小儿每日跑前跑后替她烧水,很是欢喜。问过了那妇人,妇人只道自己姓秦,却也不愿意小儿随母姓,那小儿便得了个名字:白英。
  那余大夫果然医术不错,秦氏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又有柳明月的接济,不曾再挨饿受冻,竟然逐渐的好了起来,天气好的时候也能在院子里陪一会柳明月。
  她似乎对柳明月这位将军夫人纡尊降贵跑到城南来关注这些西戎人的野孩子颇为费解,有次柳明月起完了名字,二人攀谈起来,她便问道:“住在这城南的女子,哪个不曾生存恨意?看到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只觉活着不如死了。夫人为何要费心做这些?”
  这些孩子活着便跟草一样卑贱,只恨天道不曾收割,何曾有人注意他们?
  柳明月眸子沉静,瞧着秦氏的目光似要将她内心的自我厌恶穿透,“战争无论成败,可怜的总是妇孺。假如有得选择,谁愿意在全城的厌恶诅咒之下出生?能够活着生下这些孩子的女子,远比战后自杀的女子还需要千百倍的勇气,活着何其难也!我自问没有这样的勇气!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她的佩服,溢于言表。
  这天晚上,秦氏注视着灯光之下白英逐渐长大的脸庞,初次低唤:“英儿——”
  白英长这么大,无数次接受到秦氏的辱骂,各种称呼皆有,从来不曾在秦氏的目光里寻觅到过这种近似于温柔的注视,小儿霎那间泪盈于睫。
  “阿娘——”他好想扑进她怀里,最终只是在五步开外,用那双棕色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她。
  秦氏缓缓闭上眼,一滴泪沿着眼角慢慢滑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算是半卖半送吧!看过的亲不用再买了!算是替乃们省钱了哦!
  另外,总要让承宗帝走到山穷山尽的地步,有了外力的逼迫,薛寒云才能造反吧?
  不过也快了……很快就是造反的日子了……




☆、92网独发

  第八十九
  核实了人口落了户籍还不算完;八百七十三个孩子;数字大大超过了柳明月的预估。有男有女;年龄相差在数月之间,共通之处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体质虚弱,及冬日生的手足冻疮,有些冻疮已经化脓;深可见骨。
  余家医馆里配的冻疮膏被将军府购置一空;余大夫带着三四个学徒埋头继续熬冻疮药膏——赚了好大一笔!
  赚的利润总和里,冻疮膏所得利润只占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却是上门替这些妇人及孩子看病所得,全部有将军府付帐。
  余大夫私下感叹这位将军夫人撒钱的本事;碰见这样大宗的医患并且对方付帐十分痛快,简直就是遇到了财神爷啊!余大夫打定了主意抱紧将军夫人的大腿,做独门生意。
  ——听说这位是相国独女,想来有钱的很,嫁妆至少是一半相国府的财产吧?
  相爷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就算续弦,恐怕也生不出孩子了,不将府里财产给女儿做陪嫁,难道留着带进棺材?
  城南千余户人家,柳明月并非盲无目地的救治,随手撒钱。她将原来的常住人口,正常贫困家庭者,与被西戎人糟蹋的独身妇人带着孩子的家庭分开管理,免得那些贫者因为不劳而获的救助而变得懒惰。
  虽然同住城南,但原来的城南贫困家庭对这些后来不得不蜗居在城南的妇人稚子多充满鄙夷,虽然物质上彼此差不了多少,但身份上却自来有一份优越感,日常生活泾渭分明,便是那些贫者之子,见到了这些棕色眼珠的孩子们,也多是扔石子吐口水。
  如今见得这些人每日在街上领取一日三餐,也有冒充者,哪知道到了近前才傻了眼——每日领食物药品都要按着册子来,在后面按手印。且按手印一律以右手食指为准……想冒充也有难度,首先眼珠的色泽就不对!
  柳明月出于女性的细腻,叮嘱的比较多,于是雇来的秀才们便填写的比较详细,每个孩子不但有详细记载的生辰年月,后面跟着母亲的姓名,还有母子二人的病症,住址等,凡是能挖出来的都有记载。
  况且经手之事,她多派家中丫环小厮跟着,做事又细,又有薛寒云派出来的二十名兵丁在旁盯着,便是有些不怀好意游手好闲的想趁乱得些衣食药品,也无可能。
  城南原居民者之中,十之□家中贫困,大部分操持贱业,譬如原来便是靠坑蒙拐骗或者保媒拉纤,又或者做暗娼流莺之类,各种行业,五花八门,却都是在尘世里滚过了十八滚,皮粗肉厚,肯为银钱把腰骨都折断的人家,眼睛里只认得银子,不认得祖宗理法,礼仪道德之辈,就算这样,也常出言辱骂欺凌这些孤身母子。
  失贞给敌军的女子,本来就低人一头,恨不得将头低到尘埃里去,无论被谁踩了,都咬牙吞下苦水,一日日往过捱。
  如今这种境况有所改善,忽然之间有人大发善心,大有长期管顾这些妇人稚子死活的架势,不免惹的城南这些人心热眼红,却上窜下跳,占不到半分便宜。
  在街上观察半晌,回家去不免戳着自家孩子的脑门责骂:“怎的你就不能生成那样一双贼眼呢?”只为了长期有保障的衣食吃穿,便恨不得变做往日自己最鄙夷的,肆意践踏之人。
  孩子被责打责骂,尚不能明白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怎的往日时时欺凌之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香饽饽?
  薛寒云难得回府休息,却要守着一个埋头账簿的媳妇儿,无奈苦笑:“早知道我就将这些孩子全部丢到战俘营里去管理,省得你劳心劳力,还要算贴了多少银子进去……”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做了就做了,他也只当日行一善,只是这善行的久了一点。
  最关键的是:在营里日思夜想要抱在怀里可劲儿疼的媳妇儿,到家了媳妇儿她只肯抱账簿子不肯抱夫君,太挫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半章,真不是作者调戏诸位,只是半卖半送而已。买过的下半章就不用再买了!




☆、93网独发

  第九十章
  “英儿,薛夫人难道……还想让你们上战场不成?”
  秦氏目光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白英练的脑门出汗;又听得秦氏问话;连忙停了下来,拿袖子擦汗;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阿娘;春凤姐姐说夫人说了,我们的身子都太弱了,她从前身子弱还跟着罗老将军练武呢,我们只要多多锻炼,肯定都能长的壮壮的;少生病;也替她省下一笔医药费呢。”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无忧愁:“我偷偷算了算,夫人自从来了城南到现在,应该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她花穷……”
  自从他吃的饱了,又跟着兵卒训练,秦氏又待他和颜悦色了之后,他一天天笑容开朗,在外面活泼非常,对着秦氏虽难免拘谨,此刻正练的放松之时,竟然也忘了秦氏的忌讳,不许在她面前笑,说说笑笑完了,才吓的手足无措,呆呆立在当地。
  完了!犯了阿娘的忌讳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氏并未动怒,只是若有所思。
  难道这位柳小姐就看不出这帮孩子对本城人的敌视?
  “夫人她……难道就没别的话?”
  她这话似给了白英鼓励一般,他挠着脑门期期艾艾,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夫人说了,我们只要变的强大了,就能保护自家阿娘不受别人欺负!谁都不行!我……我要好好练武,保护阿娘!”
  他这话发自肺腑,到底是个孩子,藏不住话。说完了却瞧见秦氏仿佛被沙子迷了眼,眯缝了眼急急转过身,进房去了,只留下门帘微动,显示前一刻还有人站在这里,温和的与他说话,而不是幻觉。
  看来这件事,阿娘不反对!既然不反对,他自然大胆继续了。
  白英很开心。
  院子里,瘦弱身板的小小少年站在当院,一板一眼的出拳踢腿,力度虽弱,可是却拼尽了他的全力。
  夫人当初站在队列前面说这话的时候恍如仙女,不止是男孩子,连队里许多女孩子都双目放光。她们比之男孩子更容易受欺凌,可是反观自家阿娘,大多只是受了委屈默默哭泣。
  女子的弱态,她们太常经见,初生牛犊,总觉得还有别的路可走,而不是一味的偷偷坐在家里抹泪。如今有人当她们当男孩子一样看待,目光清平,全无看不起女孩子的意思,认为她们与男孩子一样会变的强大,队列里的女孩子们顿时目光发亮,有些都激动的有点哆嗦了。
  这种想也不敢想,可是有人明确指出非常可行的路——女子也可以通过练武变强,无异于往这些长期受欺凌的女孩子心里种下了光明的火种。
  列队完毕,有几个女孩子怯怯围了上来,试图在薛夫人面前多听到一些能让她们小小的卑微的心里觉得振奋的消息。
  柳明月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对着一群陌生的小姑娘讲她那位除了练武别的地方都马马虎虎的师姐,以及箭法准头极强的容慧,还有身手不错的单家双胞胎等人……
  小姑娘们听的双目放光,各个都变的活泼了起来。
  罗瑞婷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柳明月口里的骄傲,成为她激励这帮长期在贫困生活里毫无希望的苦苦挣扎的女孩子们的榜样。
  女孩子们大胆了起来,转而想要知道这位神奇的薛夫人身上更多的事情。
  “夫人你练功也是为了保护你阿娘吗?”
  那位温和可亲又貌若天仙的夫人微微一笑,“我没有阿娘。”一众孩子都露出同情的目光……没有阿娘太可怕了!
  哪怕阿娘再凶再厌恶她们,也无法想象没有阿娘的日子。
  “所以我练功,是为了保护阿爹。我阿爹……就跟阿娘一样疼我。”
  秋果在旁默默转身:姑娘你说瞎话骗小孩子!相爷哪里需要您保护了?
  不过这瞎话竟意外的获得了这帮孩子更大的好感。她们虽然没有阿爹,也知道自己家里,“阿爹”这个称呼是忌讳,可是听到心地和善的夫人连阿娘也没有,意外的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她便由最初的好奇诧异到感激,远远观望变作了亲近。
  好些孩子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与她聊天,一直到不得不离开,才依依不舍的与她挥手道别。
  回去的路上,小姊妹们还交头接耳的议论薛夫人。
  夫人说了,她们都姓白,都是兄弟姐妹!
  瞧别人家再多的兄弟姐妹,哪及得上她们的兄弟姐妹多呢?整整八百多个兄弟姐妹!
  薛寒云不知柳明月手下这帮孩子的近况。过完年之后大战虽无,小战却一直未曾停过,直到三月份,西戎军不惜重大伤亡也要迫切的攻城,守城将士也受到了不小的伤亡,军医人手不够,连生从家里拿了伤药回营,柳明月得知此事,便传信想让她手里那帮孩子进营帮忙,薛寒云还不当一回事。
  “那帮孩子不添乱就好了,能帮什么忙?”
  柳明月所做之事,营里这些武官皆已知道,皆赞她心怀慈悲又目光高远,不拘眼前得失,远非寻常闺中女子。
  罗善之偶尔出营回家,看到营门口有模有样训练的孩子们,颇觉有趣,会驻足停下来观看一会,有时候还会亲身上去教导几下。
  孩子们见得竟然有武将教导他们,训练的自然更加卖力。
  “我瞧着那些孩子不错,如今人手紧缺,不如就让他们进营来帮忙?”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这场守城之战打了十天,受伤的军士数量激增,等到西戎暂时退兵整军,薛寒云回伤兵营视察军中伤亡情况,见到那些井然有序在军医的指使下忙碌的小身影们,连他都要赞一声这些了不起的孩子们了!
  升火熬药给伤兵喂水这些活,小姑娘们干起来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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