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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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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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问一下,我怎么看你眼熟?”刘炳坤问。

“你看我眼熟,他看我肯定更眼熟,不信你问问他?”姑娘指指苟石柱说。

“我看你也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想想?”苟石柱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

“你给提个醒?”刘炳坤说。

“我不给你提醒,因为我和你只见过一面,我给他提个醒,他应该记得。”姑娘指指苟石柱。

“我记得什么?”苟石柱说。

“记不记得我的巴掌在你那黑脸上留下的印啊?”苟石柱见姑娘提起自己挨巴掌的事,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她就是刘黑虎的妹妹二妞,那天见她穿的鲜鲜亮亮,脸水滑嫩细的,今天戴个旧草帽,旧蓝衣,草帽又扣住半个头,事情过去几个月,所以并未认出。如今他认了出来,心中道:妈呀,今天又碰上这只母夜叉了!

“是你啊,二妞!”刘炳坤顿感亲切。

“二妞,咱去饭馆吃顿饭吧,自当谢谢!”杨树林也激动起来。

“我不和你们一块去吃饭,一个大姑娘和三个男人一块吃饭,多不好看。”

“那和一个男人吃饭好看不?”刘炳坤戏说。

“那还行。”

“我们仨,你挑谁啊?”刘炳坤笑问。

正文 第十三章 有喜有忧

“我挑个大的,气量大的,不小气的!”二妞说。

“我个头不太大,但我气量大,不小气!”刘炳坤说。

“我个头也小,可我一样气量大,不小气!”杨树林附和说。

“你呢?”二妞问苟石柱。

“我……个大,气量不够大,有点小气……”苟石柱老实说道。

“你挑我们谁啊?”刘炳坤问。

“我挑,黑大个!”二妞指了指苟石柱。

“可是,我兜里只带八块钱,给了你五块只剩三块了,三块只够一碗大肉面的,我怎么请你吃饭啊?”苟石柱边说,边露出一脸窘相。

刘炳坤忙从兜里掏出十块,递到苟石柱手中说:“我这有。石柱,你就和二妞一块吃顿饭吧!”说着扯了一下杨树林,走了。

苟石柱自那天单独和二妞吃了顿饭后,说也怪,他在梦中两次梦到二妞。一次是在一个村里,像自己插队的村,又不太像,树林中间有三间茅屋,自己上山打柴,一妇人在家做饭,一个扎着发髻的小孩在草地上扑蜻蜓。那妇人把柴塞到院中灶火里,灶火冒出青烟,自己背着一捆柴回院,叫:“娘子,开门来!”

那妇人忙迎上去,道:“夫啊,回来了,累否?”还用手巾给自己擦额头上的汗,自己一看,那妇人的脸便是二妞的脸,眉黑目细,嘴小鼻高,白宽脸膛,发黑而浓……梦到此,便醒了,想了想,梦中男人就是自己,妇人就是二妞。

过了两天,又做一梦,梦见炕头坐两个娃娃,一个男娃娃,黑黑的,胖胖的,一个女娃娃比那男娃白净些,也瘦些,两个娃娃在炕上戏耍,这时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来了,拿了根红绒线,一头系在那女娃的脚的大拇指上,一头系在男娃脚的大拇指上,男娃嫌拴着不舒服,想解开,但怎么也解不开,回头再找白胡子老爷爷,老爷爷从窗口飞上天了……

男娃一着急,爬到炕头,对着镜子一照,那男娃的脸突然变成大人的脸了,细一看,是自己,再一看那女娃,女娃的脸也变成大人脸了,是二妞,惊得苟石柱醒了过来。自从做了这两个梦,苟石柱就想自己和二妞是不是天生要有一段姻缘呢,那老头肯定是月下老,栓的红绒线肯定是姻缘线,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北京离忻县刚好差不多一千里,自己和二妞的婚姻也许是上天注定的。

,梦随心生,白日所思,梦中所思,乃是人间常事,本不足以为怪更不可信,但是迷信迷信,你迷他便信,不迷他便不信。苟石柱心灵深处,想着二妞,深层意识里想把二妞讨来当老婆,所以梦里也就出现了二妞。

事有凑巧,做完栓红绒线梦的第四天,苟石柱下夜班回宿舍,走到宿舍的院门口,见一高个女子,穿着粉红衬衫,浅蓝裤子,站在院门口向厂区眺望。“她找谁呢?”

“找你呢。”刘炳坤和一道回宿舍的苟石柱玩笑说,待走近,细一看竟是二妞。

二妞见他二人过来,只向刘炳坤打个招呼:“回来了!”

便对苟石柱说:“哎,你带我去厂医务室一趟,我给我哥再拿些药!”

“我刚下班,洗洗再陪你去。”苟石柱说。因为上了一夜的班,拉了一夜的焦炭,脸黑的跟包公似的,鼻孔抠出的灰尘,用手碾碾,能揉成一个球,攒个三五天,团在一块在砚台里研几下,肯定能写大字。

“洗什么,洗就能把你洗白了,先跟我取药,取完药回来再洗!”苟石柱没法,只得跟她到厂区医务室取了药。取药回来,又回到宿舍区院门口,二妞说:“我要回了。”

苟石柱想:人家来你这儿,你总得客气一下吧,于是说:“来宿舍了,到我那坐坐吧,顺便也看看我们宿舍。”原本这只是一句客气话,实不指望人家到自己宿舍,人家一个大姑娘又没和你谈恋爱,到你宿舍坐甚。

可是二妞却答:“好,到你屋看看,顺路看看你对象!”

“我没对象!”苟石柱说。

“真没对象?”

“真没有!”

“真没对象也到你那看看,看看你住的房挤不。”

苟石柱和二妞来到住处,一进屋,刘炳坤和杨树林已洗过,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见苟石柱领着二妞进屋,刘炳坤忙说:“二妞,你先门口等等,我们穿上衣服。”

二妞在门口等了三五分钟,便见刘炳坤和杨树林穿着衬衫,双双出屋。“你们去哪?”二妞问。

“我们到旁屋串串门。”杨树林说。

二妞进了屋,屋里四张床,三张有被褥,一张空的,屋里只有一个小凳,上面还有不少灰尘。二妞站在屋中间,不知坐哪。苟石柱见状,忙拿起小凳,用毛巾擦擦说:“请坐,请坐!”

二妞坐在小凳上,一看屋里,墙是白的,看出刚刷过不就,床板也是新的,木板还露着白茬,再看那几张床,一张空的,没被褥,其余三张床上的被褥,地下一截都挺干净,只是被头一截,白白的被头布上面都有黑黑的印渍,像修自行车师傅的擦车布,再看门后,钉着几个钉子,钉子上挂着几件沾满煤灰,矿石粉和白灰粉末的再生布蓝工作服,而每个床下,都扔着一双脏乎乎的褐黑色的大头翻毛皮鞋。苟石柱从院中水管打了盆水,脱掉上衣,先在院子中洗了洗,把黑水倒掉,又打盆水,再洗一遍,这才擦擦头,擦擦身子回屋。

“洗洗,倒底干净了,也像个人样了。”二妞见他进来,说了一句。

“嗨,干活脏了,要洗几遍,”苟石柱说。

“不脏,不累,谁给你钱啊?”二妞说。

“你瞧我们屋怎么样?”

“不赖!他们两人怎么一见我,就都出去了?”

“腾地方呗!”

“你来找我,别人还不给腾地方?”苟石柱说。

二妞脸红了,随后她捡起门后挂的几件工作服,往盆里一扔说:“我给你们洗洗衣服,瞧脏的!”

二妞在西欧后,杨树林问苟石柱:“石柱,你和二妞搞上了?”

“没。”苟石柱答。

“没有,怎么给你洗衣服?”刘炳坤接着问。

“不光是我的,还有你们的工作服呢?”

“我们的衣服,还不是沾了你苟石柱的光?”杨树林又说。

“真没搞,她只是来屋坐坐,洗完衣服就走了,我们连话都没说几句。”苟石柱急斥白脸地说。

“好好,我们相信你今天没搞,但我看的出二妞就是对你有意思,**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刘炳坤说。

“就是吗,你把他哥肋骨打折一根,她见面为她哥出气打了你俩嘴巴,咱们抓小偷反被人追打,她又帮了咱,你又单独请她吃饭,又单独带她去医务室,她又来宿舍帮你洗衣服,这些事扯在一起,是又有缘又有故,所以你们俩肯定能配对!”杨树林一连串的说。

“搞上了,请我们吃糖啊!”刘炳坤说。

苟石柱心里挺想和二妞搞上对象的,可是他觉得,二妞也没表示出和自己搞对象,怎么能说自己和她搞上对象呢,他心想,哪时找个机会,跟她挑明了。说来也怪,二妞自这次来他宿舍后,十天半月的便找个理由来一趟苟石柱宿舍,先时是说替他哥拿药,后来他哥病好了,上班了,她也借故来他哥这儿,顺道便找到苟石柱,二人在屋里一呆又几小时。

和二妞恋上了,两人便经常上街逛逛,吃顿饭买件衣服,袜子鞋的。这些自是苟石柱花钱,苟石柱对钱是十分看重,家里自小没甚钱,插队几年也没挣着钱,到工厂才挣到钱,只是才几个月。一月除了吃喝,一月也就攒个十几二十元,他将攒的钱存银行,把存折压在他床头的箱子里。

和二妞恋上,花上一些,自然比他独身一人时花销大了,工资就是死工资,花一个少一个,吃点喝点穿点倒不怕甚,如果一年半载后,和二妞结婚人家肯定要彩礼,彩礼钱就要二三百,结婚要盖房,那就更多了。再要三转一提溜,自行车近二百元,缝纫机一百二三十元,手表一百多元,这三转就是四五百,再加一提溜,收音机,也要百十元,加起来就六百来元,还有被褥,衣服家具,锅碗瓢盆,勺,筷子,火炉子……那要多少钱啊。

破家值万贯,立个新家也少不了。怎么能除工资额外再挣点呢,苟石柱想,刘黑虎上班了,谈到挣钱,刘黑虎说:“我们当地老乡下班后,都轮着厂里的火车货台卸火车,一吨八毛,一车箱五十吨,一半三四个人搭伙,两三个小时能卸完,一人也能挣个十来块钱。”

苟石柱听了,第二天下班便去了厂里的火车货台。刚好,火车货台停着七八节车厢,上面堆满焦炭,站台上卸火车的都是厂里的工人,但都是当地老乡。

正文 第十四章 大意

苟石柱一见没有知青,便和三个老乡搭伴去卸焦炭。老乡见是他,也愿意和他搭伴,他个大干活不惜力。从车厢里往下铲的铲,从站台往下推的推,就是尘土太大,呛的都喘不过气。刚戴上白口罩一会儿工夫,鼻孔部便出现两个大大的黑点。

继而黑点越来越来,最后几乎全黑了,白口罩变黑口罩,而铲焦炭的大板锹,锹板几乎二尺长,一尺半宽,像一个长的铁簸箕,铲满一锹焦炭几乎就是二三十斤,别的卸车的人干的汗流满面,一车卸完累的直不起腰,苟石柱不然,卸完只拄着锹在那喘几口粗气,抹抹额头不多的汗。

一车厢卸完,当时拿钱,苟石柱分了十块,四个人一人十块,四十块,剩下十块钱大家洗洗脸,一齐到饭馆撮一顿,来几个白水羊头,两只烧鸡一斤酒,美美吃一顿。

第二天下班苟石柱又去卸了一车皮,又分了十块钱,撮了一顿,他高兴的讲,真不赖啊,每天除工资还能进账十块,几百块钱不是几个月就解决了。

第三天下班后,他又去了货台,到那一看,和自己搭伙的那三个人都不见了,他又找人搭伙,管站台卸货的老工长说:“石柱,你歇歇吧。咱这一天卸货也就要三十来人,咱厂数千员工,三十人一天,轮一圈得多少天,有钱也得大家赚是不是?”

苟石柱一听,是不让自己干了,便道:“除了这活,咱厂哪还能额外挣钱?”

“你们冶炼车间,砸王八铁啊!”那老工长说。

王八铁,就是铁水没流到铁模子里,流到铁模子外的沙土里了,因为其形状是不规则的板块,而铁水的边缘自然流淌又是边缘都是弧形的或不规则圆形,样子很似王八壳,所以工厂工人管这些铁叫王八铁。

这钢厂是新建的厂,没有铸铁机,所以铁水由铁口从高炉放出来,经过中间罐,稍微平静一下后,便流向炉台上的沙地。这沙地上的沙都是半湿的,用铁锭样的木模在上面印出一排排的沙模,铁水顺着沙土上面的沟,从中间缸经过沙沟,流进沙模。

冷却后,把铁锭挖出,扔到炉台下运铁工再用平车把铁锭拉走,中间过下磅,再拉到库房。正常情况下,如果出铁顺利,王八铁便少,只有从高炉口流到中间罐,中间罐流到铁模间的沟壕底部剩余干涸的铁水,是王八铁。

如果出铁不顺利,铁水从高炉里流出过快,一下喷出中间罐前的沟壕,铁水便在炉台模子外凝结,不能成形,这便形成大量王八铁。还有,高炉铁水特别多,沙模装满了也没盛下,中间罐里的铁水也必须放出。沙模满了,只能放在炉台沙地上,这样也有了王八铁。

新厂设备不先进,工人技术水平又低,所以王八铁也多。王八铁小的又一两尺大,大的比圆桌都大,不是铁锭,卖不好卖,所以必须回炉,回炉块大了怕卡住料钟,所以要把它砸碎,砸成和矿石般大小的块,再和矿石一起装进高炉重新冶炼。

钢厂为了照顾工人,所以允许厂里正式工下班后,可以去砸王八铁,砸好一吨拉到运料口可以挣两块钱。苟石柱以前运料时在运料口经常见到堆在那儿砸好的王八铁,却不知是工人下班后业余时间砸的,而且可以挣钱。

苟石柱约上刘炳坤杨树林,下班后,到王八铁堆放处,拿上八磅大锤,开始砸王八铁,他们去时,那已经有五六个人在砸,小块的薄的,那些人已经拢了过去,那些铁好砸,剩下的都是大块的,厚的,三两寸厚。

苟石柱一看没小块薄的了,只得拉块厚的,抡起大锤砸,砸铁盒砸石头一样,反弹劲大,使劲抡下去,能把锤头震得弹起老高,“喝,小子还挺难砸!”苟石柱骂了一句,往手心吐口唾沫,抓紧捶把,把捶抡的圆圆的,白腊杆做的锤杆都成弓形,“哒哒哒!”地都砸在王八铁上,几锤下去,坚硬的王八铁出现了裂纹,再添两锤,王八铁裂开了。

裂成两块,每块还有半个桌面大,接着再砸,苟石柱又砸了一会儿,这块大王八铁终于被砸成巴掌大的一块块铁块了,又搬来一块小些的王八铁,刘炳坤结果铁锤砸,他虽个子小些,但抡起这铁锤,似也不觉太费力。

而且砸前他先蹲下用手摸摸王八铁的上面,又让苟石柱和杨树林掀起这块王八铁,看看底下,然后找一块铁块把这王八铁热高一些,这才照着王八铁砸下,一锤,两锤,三四锤,这块王八铁便裂成两块,开裂的两块接着砸,刘炳坤依然砸前先观察一下,然后垫起,再砸,不久第二块王八铁也被刘炳坤砸完了。

杨树林看到他二人都砸完了,轮也该轮到自己了,便抢过锤子说:“下一块我砸吧!”苟石柱和刘炳坤给他搬来一块虽大,但比较薄的王八铁,并给他用铁块垫好。杨树林抡起锤,八磅锤看别人抡不当回事,甚至轻而易举,可是自己一抡,咋这老沉,半磅牛奶十六瓶一般沉。

杨树林使劲一抡,哎,怎么没举起,动作做出来了,锤头怎么离地才一尺高。“妈的!挺沉!”杨树林叹了一声,又看了看旁边的刘炳坤和苟石柱,放下锤把,往手中用力吐了口唾沫“呸,呸!”拿起锤把,使起全身劲,抡了起来,说也怪,头一次没抡起,这一次怎么抡起来了。刘炳坤一看,杨树林这次拿锤,没拿在锤把的末尾,而是往里拿了六七寸,这样锤虽举起来了,但是力矩小了,力道就小了,所以照着铁块使出吃奶的力气,抡了三四锤,那王八铁却不开裂,锤头只把王八铁面敲个小小的坑。

“哎!”最后一锤,杨树林使出拼命的劲,嘴张眼凸,本以为这锤能见效果,锤落,杨树林也随锤把蹬蹬蹬斜刺里冲前跌了几步,可是那块王八铁还没碎。“真结实,比千年的王八盖还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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