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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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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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事接连不断,村里已经有流言了,说是知青挖坟缺了德,是老天报应,知青是北京来的,又都在北京革命造反了好几天,自然不信这些,可是有些人心里却有些打鼓。

王大力这天早上右眼直跳,他不迷信,可是也觉得不是好兆头,男左女右,跳得是好事;男右女左,跳的自然是坏事了。、

他心里不安地吃过早饭,和同伴们来到一个未挖的坟前,由于自己右眼跳,他怕刨坟时出意外,所以刨坟的活大部分都是同队李宝成和孙茂干的,坟被打开一个洞。带队的民兵连长杨树林瞅了瞅李宝成说:“宝成,你下吧。”

李宝成本不想下到坟拱里,可是民兵连长点了自己的名了,没办法,只得下。他下到坟里,坟里黑漆漆的,棺木也已经塌平了,上面还盖了一层薄薄的泥土,显然,这个坟已经时间很久远了。

李宝成把塌平的棺材盖掀到一边,用一根短木根轻轻拨动,散落的骨头以及骨头间的泥土,希望能发现什么金银财宝类有价值的东西,可是扒拉个遍,除了骨头和破碎的棺木碎板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李宝成有些失望,就在他直起身要钻出坟拱时,突然看见砖拱一角的地上有一段锹把粗细,黑黄黑黄的绳状物。李宝成挺知青讲在别的坟里挖出过大甘草的故事,他脑子一闪,嘿,这是不是大甘草啊,他用木棍捅了一下那个绳状物,那东西是软的,而且还动了两下。

李宝成心里一惊,口中道:“是蛇!”可是他并没有钻出坟拱,二十把蛇轻轻挑起来,找到它的尾巴,把蛇倒提出来。

这条约有一米五左右长,灰黑土色的,只有几圈灰黑的花纹,这条蛇被李宝成倒提着,几乎举到李宝成的肩膀高,蛇的头刚刚离地。

砖拱外面的知情见李宝成喊有蛇,都忙趴到砖拱的洞口往里看。

“这条蛇怎么和死蛇似的,不怎么动啊?”洞外向里望的左小莲自语地说了一声。

“它冬眠呢。”也在洞口的孙茂说。

“冬眠的蛇咬人吗?”左小莲问。

“不咬,冬眠的蛇最么会咬人呢?”孙茂大声解释。

正文 第八章 遭蛇咬

王大力右手顺手接过蛇,捏着蛇尾,把蛇头搭在自己穿着棉衣的右胳膊上,那条蛇果然不咬人,知识懒懒地动了几下,像根面条死的,软软地垂下头。[》

“放到手上咬吗?”左小莲又问。

“放到手上也不咬!”孙茂大声说。

王大力在觉得这话时说给他听的,冥冥之中好像自己要证明什么,他毅然把左手手套脱下,把蛇头放到了自己手上。可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左手食指一麻,细一看那个刚才还软塌塌的蛇,竟然咬住了自己手指,还不放口。

“它咬我!”王大力大声说道,往下拽开蛇口,把蛇扔到地上,坟里恰好有把铁锹,王大力忿怒地用锹剁下蛇头,冲着没有头还扭曲的蛇身说,“看你咬,看你咬!”

民兵连长杨树林也早挤到坟拱的口子前,见有两三个女知青在那,他不好意思挤的太靠前,见王大力倒提着蛇,而且蛇又是冬眠期,认为没什么大事,也就靠后站了站,几分钟时间,见蛇咬了人,他用手拨开别人,把头伸向坟坑前,大声说:“王大力,快上来,把蛇也拿上来!”

王大力被拽上,蛇也被拿上,“蛇头呢?”

“蛇头在坟里呢。”

“头也拿上来。”杨树林好似命令战士似地说。

立刻,蛇头便被跳下去的孙茂拿了上来。

民兵连长杨树林端详了一下蛇头说:“可能是毒蛇,我们这叫土条子,你脱下衣服,”王大力脱下了棉袄,杨树林解下自己的鞋带给王大力的手腕部勒了一圈,又在王大力的肘部又勒了一圈,然后拿过王大力的左手在被蛇咬的伤口处嘬了几下,吐出来又嘬了几下,又吐出来。

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同挖坟的李宝成,孙茂,李全旺都看呆了,知道民兵连长给王大力的手指吸了三遍后,孙茂才问:“怎么办呀?”

“上医院啊。”李全旺大声说。

孙茂陪着王大力急急地赶往公社卫生院,公社在上李村,离下李村五里路,公社卫生院又在上李村的西边,距离他们挖坟的地方不远,也就四里多地,他们从地里斜插着没进村就到了卫生院。

公社卫生院在一个小院里,院里只有三间房,一间挂号房,一间药房,另一间也就是看病的房间了。

看病的房间里有一张桌子,桌子摆着一盘象棋,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下棋。

孙茂一进屋,便喊:“谁是大夫,谁是大夫?”

两个下棋的人齐把目光投向他们,那个五十岁上下的人说:“作甚,作甚,叫唤甚?”

“你才叫唤呢?”孙茂又大声嚷。北京话里,人说话只能说是喊,叫唤这个词,只能用在牲口身上,更确切地说,绝大部分用在毛驴身上。

旁边那个三十岁左右穿白大褂的戴着付眼镜,一见孙茂又喊又叫,知道他理会错了,忙在旁解释道:“你们是大学生吧。”他们管知识青年都称呼为大学生,不知为什么。

“哦这话时称谓叫唤是指人喊话,声音大的说话谓‘叫唤’,声音一般般的话为‘说’。”

“那牲口叫唤呢?”孙茂又说。

“此地称牲口叫为吼,你吼甚,就是指牲口叫甚。”

那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夫见站在一边的王大力手指上有血,腕子上还勒着个鞋带,便打断他俩的话:“你俩看甚病?”

孙茂立时明白,此时不是研究语言的问题,便忙说:“他让蛇咬了。”

“蛇咬了,冬天蛇还咬人?”两个白大褂几乎同时问。

孙茂和王大力便一人一句把经过说出。“那是甚蛇呀?”五十岁的白大褂问。

“说是土条子,”王大力边说边从兜里掏出蛇扔到地上。两个白大褂一愣,见蛇无头,便问:“头呢?”

“头?”王大力又从棉大衣另一个兜里掏出蛇头,扔到地上。

两个白大褂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尺把场的医用夹子,轻轻拔拔蛇头,蛇身,看了一会儿那个五十岁上下的白大褂说:“这不太像土条子,有些像黑链子。”

“还是像土条子。”三十来岁的白大褂坚持说。“还是像黑链子,你看蛇头那个牙。”五十来岁的白大褂反驳道。

“看牙才像土条子。”三十来岁的白大褂坚持自己的观点。

什么土条子,黑链子,王大力和孙茂都没见过,这条蛇是他们来山西见得第一条蛇,第一条蛇就把王大力咬了。它叫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它有没有毒?

“有没有毒呀?”王大力着急地问。五十来岁的白大褂用夹子又弄了蛇头一下,“好像有毒。”三十来岁的白大褂反驳道:“兴许没毒?”

“到底有没有毒?”孙茂急了,喊道。

“你嚷甚?”五十来岁的白大褂这回没用叫唤一词孙茂,只是说:“有毒是有毒的看法,没毒是没毒的看法。”

“看甚么看,我们是治病来了。”

“噢,此地说看,就是看病,治疗的意思,并非只是观看。”那位三十多岁的白大褂推了下眼镜忙解释。

“那就赶快看吧!”孙茂又喊道。

“当有毒的看,当没毒的看?”五十多岁白大褂问。

“当然当有毒蛇咬得看。”王大力指了指自己的手,这时他发现自己被咬左手的食指自根至指尖已经黑青黄亮色了,而且手指也麻木肿胀起来,他心想:哎呀,千万别是毒蛇呀。

在公社卫生院用酒精把伤口清洗了一下后,医院的两位大夫便建议他们去县里去看,说:“这地方这二三十年都没发生过蛇咬人的事,据老人说,最近一次蛇咬人的事,还是日本人侵略中国时,一个日本兵夏天睡草垛下,脱的精光,一条蛇从日本兵钻了进去,人们发现后左拽拽不出,右拽拽不出,还是一个汉奸给出了个主意,把蛇尾巴割个十字,把烟袋锅里十几年积攒的烟油子抹上去,蛇让烟油子一治,浑身抖动着便退了出来。当然,蛇嘴里咬着这个日本兵的一块肠子肉。”

“去县城,有四十多里路,怎么去啊?找公社问问怎么办?”他们出了卫生院,便向东边二百来米远的公社大院走去。时机凑巧,天无绝人之路,刚出卫生院大院,就见自公社大院里开出一辆拉油的大罐车,王大力说:“车!”孙茂立刻飞跑过去。

车开出公社大院,在门口停住,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蓝色劳动布工作服,戴着劳动布帽子,四十来岁的人,从他戴在手上白色的沾着油污的线手套看,他是个司机。

王大力二人赶到车前,立刻就钻进驾驶室,车下那人正在和公社院里随后出来的两个人说话,一见有人钻进他的车,便忙上车问,“你们作甚?”

“我们去县城!”

“去县城咋能坐这车呢,这是给公社送柴油的车!”那位司机模样的人气急败坏地说。

“我让蛇咬了,是毒蛇!”

“毬怪了,冬日里有蛇?”那人不相信。

“咋没蛇?”王大力从兜里掏出蛇搭在方向盘上,又把自己肿胀的手伸到他的面前。那人忙向后躲:“我怕这,我怕这!快收起。”

是出于同情,还是害怕,这位送油的司机向车下刚才和他说话的人一摆手说:“不吃了,不吃了,以后再说吧。”说完,一踩油门,车便启动了。

车在公路上开的很快,路上既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只有半小时,车便停在了忻县地区医院的门前。

王大力和孙茂来到地区医院的急诊室,向医生说明情况并掏出蛇放到桌上让医生看,两三个医生都不认识是否是毒蛇,看王大力的手又肿的老高,不知怎么办,这时,屋里的一位护士说:“咱们不是有支左的军医,把他叫来,部队医院可能接触这类蛇咬的事情多,也许能治。”

不一会,一位穿白大褂里露着军装的四十多岁的医生过来了。他看了看蛇,又看了看王大力的被咬的手说:“伤口是对称的两个牙印,估计是毒蛇。”随后,他问身边的医生:“咱们医院有没有就蛇毒血清?”

其他医生都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不只是回答医院没有抗蛇毒血清还是听不懂抗蛇毒血清是什么药。那个军医无奈地摇摇头,说:“没办法啦,只能是先打针封闭,再吃点药观察观察。”

“后果怎么样?”孙茂问。

“无非是两种啦,”

“哪两种?”王大力问。

“一种是活,一种是死,如果肌体抵抗力强,蛇毒又不太厉害,那可能就活了。另一种,”那位军医又端详了王大力受伤的手一眼,“那就是死了。肌体抵抗力不强,蛇毒又厉害,那后果只能是死啦。”

“别,别。”王大力一听有有可能死,心里产生了几丝恐惧,忙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别让我死只让我活呢?”

“办法倒是有,一是有抗蛇毒血清,但这没有。二是截肢,手指头咬了把手指切掉。”

正文 第九章 遭蛇咬(2)

王大力心里一打寒战,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被咬的手指,在犹豫切不切自己被咬的手指。他还没考虑好这个断指保命的决定,那个军医接着又说了:“蛇咬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不光手指肿,手面,手腕都肿了。估计毒最起码到手腕部了,所以截手指恐怕不成,要往上切。”

“往上切?”孙茂问。

“对,往上切!”看着身边其他医生,那位军医目无表情地说。王大力不自觉地用右手摸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好像左手手腕马上就要被切掉了一样。

“那命能保住?”孙茂又问。

“那也未见得,就是切了手腕,再切小臂,再切大臂,也要看蛇的毒性怎么样,窜到身体里的哪个部位。”

王大力脑子随着这位军医的话不停地转动,一会恐惧,一会又下定决心,一会儿恐惧,一会又下定决心,可是听到最后,还是不能保住命,便说:“算了,别切了,毛主席会让我战胜蛇毒的。”说着便随护士打封闭区了。

从地区医院出来,王大力走路脚都迈不开步,软软的,好像走一步就要跪倒在地一样,他的心已经不害怕了,只是感觉自己十七岁的年龄就要搁在这块黄土高坡上了,回不了北京,见不到爹,见不到娘了。

他们要到县知青办去,因为他们没地方落脚,经过打听知道县知青办酒在县委招待所大院,那是他们刚来山西时住过的,他们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大院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打字是:忻县县人民医院。

“怎么又一个忻县医院呀?”王大力感到奇怪,便问孙茂。

“对呀!”孙茂也仔细打量着牌子。也许是蛇毒刺激了脑细胞活动,王大力立刻看出了区别,这个医院是县医院,那个牌子上写的是忻县地区人民医院,是地区医院,多了地区两个字。孙茂听王大力讲,这才恍然大悟。

“到里面看看去。”王大力边说边往医院里走,他的心里可能在想,病重乱求医,管他什么医院,也许碰上一个高明医生,就自己一命呢?

嘿,真别说,还真让他碰上了。县医院不像地区医院是座楼,县医院只是几排平房。鬼使神差,他们直接就进了最后一排平房,看见一间房门半掩着,门垂着厚厚一个棉布帘子,他们便掀开帘子走进。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老者,打怪有五六十岁,干瘦干瘦,黑黑的,舀着一个倒三角形的山羊胡子。他见二位走进,抬起戴着眼镜的眼睛问:“二位看什么病?”

“我让蛇咬了!”王大力坐在桌子这一面对视着这位老者说。

“哦,冬天蛇咬人?”老者感到奇怪,微微一笑。

待王大力把蛇掏出让他看过,孙茂又讲了一遍被蛇咬的经过,这老者才让王大力把手伸到桌子上,号号脉,左手号过,又号右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三棱针般粗细的小刀,点燃酒精灯,把小刀烧烧,然后在王大力被蛇咬过的手心,割开两条口子,说:“这医院里没有治蛇毒的药,你们到北门里二百米的地方,有个药店,你去买两盒药,叫季德胜蛇药片,嚼上四片,抹在被蛇咬及我用刀划开的地方,另外再吃两片,隔几个小时再吃两片,直吃到蛇毒解了为止。”

“可是我们没带钱啊。”由于出来的匆忙,王大力身上只有五毛钱,而孙茂身上也只有七八毛钱。

“有六毛钱没有?”老者边问,边掀开白大褂,好像要掏钱给他们。

“有,有!”孙茂忙说。他们不等老人回话,便匆匆走出医院。

药店离医院不远,片刻,他们便买到药,小玻璃瓶装的,一个装着二十片药,一片药和止疼片药大小差不多,只不过土黑色的,药不贵,一瓶两毛,两瓶才四毛,蛇药叫南通蛇药片,只在蛇药盒的下面,用很小的字注释着季德胜蛇药片几个字。

王大力迫不及待地在药房把蛇药片嚼碎。好老爷的,蛇药片那个腥味真像嚼死鱼死虾死蛇变了质,快要发臭的味。

他吃了药,又把嚼的药敷在医生嘱咐过的地方,坐在药店里长椅子上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肿胀的油亮,黑紫的手开始往出冒黑红的液体,一滴滴从手上滴到地上,有些麻木的脑袋也好像清凉了,又过了二十来分钟,手像瘪了的气球,消肿了,黑黄青紫的颜色也褪去大半,开始正常色了。

“哎哟,我又活了!”王大力大声说了一句,吓得药店正在打算盘的售货员直翻白眼看他。

“哥们,咱们去哪呀?”孙茂问。

“当然是去县知青办了,咱们是知情呀!”王大力兴奋地说。第二天一早,王大力和孙茂便被院内熙熙攘攘的声音惊醒了。

王大力和孙茂睡了一个好觉,这是县知青办给他们找的一个住处,同院的县委招待所的一间屋,屋里只有两张床,窗明几净,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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