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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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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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薛玉昌发了愁。想了三天,还没想出凑钱的办法,于是他对李二红说:“这样吧,我给你家打张欠条,村里别的姑娘彩礼是多少,我打的欠条往高的比,以后,我父亲如果有一天落实政策,补一些钱,我再还你家,如果我父亲那边没指望,我在村里使劲干几年,估计也能挣出个彩礼钱,等挣了再还给你家行不?”说完,他给打了一张三百元的借条。

借条上写:岳父大人,因手头拮据,欠彩礼钱三百元,以后有钱,一定如数付还,再加利息。欠款人,女婿薛玉昌,六九年四月五日。

李二红拿着薛玉昌写的借条,高高兴兴地进屋和她爸妈商量去了,但一会儿便丧着脸出来了,说:“这可不行,我爸一见这条直害怕,说自己成份不好,别再因为这条再挨斗一次,不行,不行,写这条的办法绝对不行。”

“那怎么办啊,也找不到钱啊?”薛玉昌拍着脑袋发愁。这时,李二红的哥哥李三江一推门进来了,问:“有主意吗?”

“没。”薛玉昌答。

“不要彩礼行不?”李二红瞅着她哥问。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倒不是我用妹的钱娶媳妇,是我家面子丢不起,本来我家就没面子,让人批,让人斗,现在闺女嫁出去,连个彩礼都不要,那不更让人瞧扁了。”

“那怎么办呢?”李二红和薛玉昌面面相视。

李三江看他们发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爹倒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图纸

“什么想法?”

“就是做倒插门女婿,你入了赘,那就变成二红娶你了,财礼钱就不要了,我家也不丢人,成不?”

薛玉昌听了这话,忙说:“这倒是个办法,两人结婚,管他谁娶谁呢,这个办法行。”

“只不过,二红生的娃,是个男娃,要姓李,接李家烟火,我结不结婚,就没甚关系了。”

李三江走后,李二红道:“玉昌,这可委屈你了,你入了赘,就成李家人了,你不后悔?”

“不后悔,”薛玉昌一边说,脑海中闪现出了地主的孝子贤孙被戴高帽子的影响,他浑身不禁哆嗦了一下,继而他脑袋里又出现红卫兵押着他的父亲游斗,戴高帽子,往身上泼浆子的情形,他浑身不禁又抽搐了一下。他想,反革命子弟和地主的孝子贤孙有什么区别呢,别想了,等着结婚的好事吧。

薛玉昌没想到都文化革命几年了,入赘的仪式还挺复杂,首先自己得写一个说明,上面写道:

薛玉昌自愿做李二红的倒插门女婿,生了儿子姓李,生闺女姓氏自愿,立此字据,永不反悔。

证明人:李目,李建文

本人签字:薛玉昌

薛玉昌没想到,大队革委会主人和大队书记都来了,还做了证明人。那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事了,后悔不得了,之后几天,他便做了甩手女婿,一个月女便和李二红结了婚。

葛存天,李全旺和董秀芬在忙着水稻田的事。葛存天,李全旺他们从北京拿到稻种后,一回村里便热情满天地搞起了育种。

他们照着从北京拿来的种稻谷的资料和书先在低洼的一亩地大的盐碱地里放上水,然后再在其中三四米大的一块地上,筛上土,撒上肥,把稻种撒上,上面再用塑料布搭个小温室把这三四米地方罩上,说是保温。

此时正是春和日立,鸟语花香的时候,万木复苏,大地吐绿,阳光明媚,和风徐徐,没过几天,这撒过种的地方,便钻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又过了半月,秧苗便都长的齐齐满满,一片生机盎然了。

李全旺,葛存天和董秀芬这三个知青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一天两眼瞪两眼,又瞪两眼地望着苗床,从种子刚下苗床就守候在那儿,一直守候了半个多月,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和大队书记李建文也被他们拉着来苗床看了好几遍,见稻子苗都出来了,长得绿汪汪的,两位队里的头号人物,也高兴了,称赞他们实验搞得好,如果成功了,村里盐碱地多,以后都种水稻,不种茭子和玉茭子,白大米总比红高粱和黄的玉米好吃。

三个知青更兴奋了,见苗也长的六七寸高了,该插秧了,于是他们便挽起腿,把苗床的稻谷苗挖起,分开,一撮撮地插到那一亩大的实验田里。

稻秧刚插田里,是绿的,直挺挺的,第二天他们跑去一看,昨天刚插得秧苗,大部分都蔫了,耸拉下来了,第三天一看,更惨了,大部分秧苗不仅蔫了,有的叶子都黄了。

“完了。”李全旺有些泄气。

“再看看。”葛存天说。

又过了两天,董秀芬发现,好多蔫了的秧苗的芯里,长出了黄绿色的小小的尖尖的嫩叶,于是董秀芬大声说:“快瞧,快瞧,这些秧苗没死,芯里长出新叶了!”

那两个光着脚从水田里跑归来,弄得泥水四溅,把董秀芬漂亮的花格子衬衫溅上好几个大泥点子,尤其是胸部,更让泥水打湿,显出大大的坚挺的馒头般轮廓,惹得李全旺没瞅绿叶的秧苗,倒直直地盯在那儿,瞅得董秀芬忙弯下腰,用左手护住胸。

葛存天看的倒是返绿的秧苗,他看到秧苗返了绿,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这是他来村里带头干的第一件事,他多么希望这件事能成功。

单丁一已经锄了半个月地,他对锄地,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

锄地就是把地上的杂草锄掉,把土锄松,在高粱苗和玉米苗刚长到半尺多高时,锄地也要兼有定苗的作用,就是把多余的苗锄掉,把最壮的一棵留住。庄稼是一拢一拢种的,一条直线下去,长了好多苗,一般一尺远近留一棵,那么要把一尺内其余不要的苗锄掉。

单丁一刚开始锄地时,看老乡怎样锄,他看的很仔细,看老乡锄地,一般是要留苗的前面一锄,把土和杂草及不要的苗锄掉和锄松。

这一锄一定要准,要刚好锄到要留苗的前面,不能远,也不能近,远了则可能要留苗前仍留有杂草和其它苗,近了则可能伤到要留的苗,甚至可能把要留的苗锄掉,前面一锄锄完,把锄抬高,越过要留的苗,在要留苗的后面,把锄落下,一拉,把杂草和不留的苗锄掉了。

这一锄也要准,落不准的话,也容易伤到要留的苗,或锄不掉不留的苗及草,锄完这一锄之后,便在垄两边,即在这定的苗两边,左一锄,要锄掉草及松松土,右一锄照旧,定苗锄地一般是四锄,即前一锄,后一锄,左一锄,右一锄,然后前进一尺,再定下一个苗,照旧四锄。

单丁一在锄地的过程中发现,四十岁以上的老农,都是用短把子锄,锄把只有二尺来长,他们锄地,大都弯着腰。而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农民,村里叫后生的年轻人,锄把都用长的,都在一米以上,锄地一般都不用弯腰。而且有两三个年轻后生,锄地有时不是四锄,偶尔还有用五锄的时候。

单丁一大惑不解,于是仔细观察,秘密很快让他知悟了,原来年轻人用长锄把锄,准确度差一些,有时第一锄或第二锄把要留的苗锄断了,第三锄本是要锄左边或右边的,但他们不是,而是知道把要留的苗锄断后,第三锄,把锄头一偏,用锄头尖的左边或右边偏的面,按住被锄断躺倒要留的苗的根部,用力一按,把根部按在土里,那棵躺下的苗便又立了起来,动作之娴熟,脸上之平静,外人是看不到的。

收工前,队长往往检查一遍锄地质量,要留的苗都直直立在那,要锄掉的都锄掉了。一两个小时内,断了根的苗也不会蔫,所以人队长也发现不了。

单丁一知道这样锄法不是个好法,可是自己长的个子太高了,一米八,整天弯个腰,像龙虾那样,不光形象不好,腰疼的也受不了啊,索性,自己也用长靶子锄吧。

单丁一要去上李村铁匠铺去取锄了。前三天,他画了个锄头的图纸,他嫌村里给他的那把锄太小了,都不知用了几辈子了,两边的锄尖都已磨圆,以剩三四寸宽了。

他看村里别的年轻人都是用六七寸宽的大锄,人家一锄,等于自己两三锄,每次锄地时,尽管自己都十分用力,可是一拢下来,总要落后别人一截子,不光要大家等他,自己脸上也不好看,所以他也要打一把大锄。

他要打一把六寸半的大锄,比村里别人使的锄都宽,但是,又不能太重,所以两边要窄,要薄,他怕铁匠以前没打过,所以图纸画的非常详细,有正面,有侧面,有上面,有下面,每个部位的尺寸标的清清楚楚,心想:铁匠照这张图纸打的锄,绝对全村第一,又大,锄地又快又轻,绝对是一大发明。

他记得为这张图纸,和铁匠师傅还反复交待了好几遍。

铁匠师傅问:“作甚?”

“想打锄?”

“几寸的。”

“什么几寸的?”

“你打锄是打几寸的?”

“是说长还是说宽?”

“我问你打锄是打几寸的?”

“我要打六拌宽的。”

“这大的锄。”

“对,但是要薄,要窄,你就按这个图纸打。”说着把图纸递过去。

那个黑黑的四十来岁的铁匠看了看图纸,问:“就按这图打,不变样?”

“一点也别变。”

“图上有的打,图上没有的别打?”

“是,不然不给钱。”

“行。”铁匠应道。随后把图纸放到屋角的木板床上,用块铁板压住。

单丁一进了铁匠铺,那个黑铁匠正在打铁,红红的炉火映得他的脸膛油亮亮的,他用长把钳子夹着块烧得红的发黄的铁块,放在铁砧上,那个十七八岁的徒弟正抡着大锤往红铁块上砸,铁匠师傅拿着个小锤,“哐哐哐哐哐”有节奏地放敲着砧上的红铁,并过一段时间翻转一下那块红铁,徒弟的大锤便在师傅的小锤指挥下,用力向下抡着。

单丁一听出,这师傅敲三锤是空的,第四锤才是指挥徒弟挥下的大锤的那一下子:噹噹噹噹哐,大锤落下,手中的铁块便由方变成梯形,再变成铲形,红白色也渐渐变暗红,变黑红,于是又被放到炉上,重新烧红,又被夹出,又放到砧上捶打。

在师傅把铁块放到火中烧时,单丁一便道:“师傅,我的锄头打好了吗?”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趣事

那个打铁师傅侧头瞧瞧单丁一:“指向地上的一堆铁件说,在那呢,你拿吧。”

单丁一很快便从地上的一堆打好的铁锹,铁铲,铁瓢中找到了自己的锄头。他一看,这锄头打的很标准,和自己图纸上画的一样蓝汪汪的,显出炉火刚煅过的颜色。

他付了钱,说:“师傅,我用砂轮磨一下锄吧?”

师傅没说话,旁边的徒弟开口了:“锄还磨甚,锄地锄个几天,锄头就磨平磨亮了。”单丁一一听也对,便兴冲冲地拿着锄头回了村。

他用锤子把旧锄头从锄钩子上卸下,去装刚打来的新锄头,这时,他一下愣住了,新锄头上竟然没有安锄钩子的眼。没眼,锄头怎么往锄钩子上安啊,他心里怪道:这个铁匠师傅打锄头怎么没打锄头上按钩子的眼,不行去找他去。

他又来到上李村铁匠铺,一进门,便大声说:“我的铁匠师傅哟,你怎么这么诳我啊,打锄头怎么不打按钩子的眼啊?”

那个师傅用眼白了他一下,那个徒弟捂着嘴笑着蹲下了,良久,那个铁匠师傅才说:“打锄头也要打个眼么?”

“当然,不打眼怎么安在锄钩子上?”

“呦,是这样吗?我打了二十多年铁,头发都快打白了,听北京大学生这么一说,才知道打锄头也要打眼。”

“当然了,不打眼,怎么按锄钩子啊?”单丁一走了过去。

“噢,这样啊?”铁匠师傅见他走近,便从床板下面抽出一张纸,递给单丁一:“你看,这是你画的吧,上面锄头打眼了吗?”

单丁一结果那张纸一看,果然上面没画给锄头打眼,他知道错在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于是便涎下脸,央求铁匠师傅道:“大人别记小人过,是我自作聪明,有眼不识泰山,您就给改改吧,我过会儿给你买盒烟。”

铁匠师傅露出笑容:“小子,这还差不多,我打锄头打了半辈子了,闭着眼都知道锄头怎么打,还给我毬的图纸,行,给你改,小子,你嫩着呢。”说着,用夹子把这个没打锄勾眼的锄头放到火里。

单丁一因为有了新锄,干活干的爽利,锄地也不落后了,虽然还比不上村里的后生,也比他们差不了多少,一垅地锄下来,也就差个一步两步的,而锄的地,几乎都能过队长检验这一关,这时,他便感觉到劳动是一种享受,是一种艺术了。

在劳动中,他和一起锄地的几个村里的后生混的很熟,一边锄地,一边神侃海聊,每次锄地,时间都过的很快,一上午很快过去了,下午便不再锄地,只是在村里头堆堆粪,起起牲口圈的粪,或起起猪圈的粪。这时时间便过的更快,常常一点多上工,三点多便下工了。

春天天长了,下工也没事,便和其他知青在屋里聊聊天,打打牌或看看书。

一天下午,单丁一下工后,在屋里看书,门一开,进来了村里同队的二春年。二春年十七八岁,比单丁一岁数小一些,属于村里小光棍一类,没娶媳妇没订婚,和知青关系混的不错,常到知青的这屋那屋窜窜聊天耍闹。

单丁一见二春年来了,忙让坐说:“炕上坐,炕上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哪阵风,西北风吹来的吹!”二春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看什么书呢?”二春年拿过单丁一的书,一看,是天演论,便道:“天演论,就是人变猴吧?”

单丁一笑了,“不是人变猴,是猴变人。”

“对,猴变人,你说猴怎么就能变人呢?”二春年有些寻思着说。

“劳动,就让猴变人了。”单丁一解释。

“光劳动,就能让猴变人,那驴和马,天天劳动,辈辈劳动,也没变人啊?”二春年问。

“会使用工具。”单丁一又说。

“大猩猩也会使用工具啊?”

“那是会使简单工具。”

“噢。”二春年好像明白了,转眼看到窗台上放着被咬了半块的玉米面饼了,便说:“你们光吃这儿?”

“能吃这就不错了。”

“那副食呢?”

“副食能有什么啊?”自打春节从北京回来后,除了从北京带回来一罐头瓶猪油和几根香肠外,单丁一真是没沾到荤腥了,锅里只有土豆白萝卜,油也是菜汤上面飘着的几个油花花,好歹有盐。

这地方,盐碱土能熬盐,每个知青都分了二十多斤盐,全堆在知青伙房的库房里,五六袋子,没油水,玉米饼子,高粱窝窝沾上点盐一吃,也挺开胃的。

单丁一见二春年问起副食,变没了兴趣,有气无力地说:“副食,就是土豆萝卜吧。”

“你们也和我们一样,也怪苦的。”二春年也做出了愁苦的样,呆了一会儿,二春年突然说:“你们知青吃虾不?”

“什么虾?”单丁一一听虾,精神劲来了。就是这么大的虾,二青年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约半寸大。

“噢,小虾呀,小虾也吃。哪有呢?”单丁一来这里好几个月了,瞧见的知识村里干的地,和漫天尘土的风,村里有个水渠有水,也是只有一尺深,清的见底,虾在哪,他可从来没见到过。

“虾在村东。”二春年用手向东一指。

单丁一突然想到村东就是滹沱河,是不是滹沱河里有虾,知识冬天他去过一次,几百米宽的滹沱河只有中间二三十米有水,而水的两边都结着冰,中间只有几米宽的地方是活水。春天冰化了,莫非那地方有虾?“滹沱河?”单丁一问。

“不是滹沱河,是滹沱河的东面。”

“滹沱河的东面?”单丁一问。

“是。”二春年解释道。原来滹沱河的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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