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按他的说法,其中可读之书寥寥,倒是吴畏偶尔发神经抄的那本《天书奇谭》很对他的胃口。
所以看到吴畏深夜来访,他抱怨完了之后,立刻就问道:“新写的章节呢?”
吴畏正有一脑门子的官司想要问他,没想到老爷子见面就问这个,顿时就怒了,看着他说道:“哪有这大半夜催更的,这还让不让人好好生活了。”
黄有为一摊手,“你不知道书荒的苦啊。”然后他扳着手指给吴畏算,“你都多久没写了?主角九转丹成,应该飞升了吧?”
吴畏一瞪眼睛,“飞升上界了。”
“完了呢?”黄有为立刻来了精神,“下面怎么样了?”
“下面没有了。”
黄有为愣了一会,疑惑的说道:“下面没有了是怎么回事?难道飞升出了差子,一个身子飞到两个地方去了?”
“下面没有了就是太监了。”吴畏没脾气,只好给他解释。
黄有为想了一下,怒道:“到底是谁太监了,是你还是主角。”
“那你想是哪个?”
这是一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所以黄有为立刻不假思索的说道:“主角有媳妇,当然不能太监。”
“我x。”吴畏差点气趴下,看着黄有为说道:“何着我没媳妇就应该太监?”
黄有为哼了一声,迈步走到吴畏身边,挥手道:“一边去。”
赶走吴畏之后,他一屁股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感觉更舒服一些,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轻松敏捷,一点都看不出生病的样子来。
吴畏早知道他是在家装病泡蘑菇,也不意外,自己转了一圈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在心里琢磨先和黄有为说哪件事情。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黄有为已经开始数落他了。他扳着手指说道:“当初在金水河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说你是二十四,那年是一九零零年,今年是一九零五年,二十四加五是多少来着了?”
“二十九。”吴畏说道:“你又不是真的老糊涂了,用不着和我也装这个吧。”
“着啊。”黄有为一拍手,“你都二十九了,又是中将师长,现在总参里数得着的人物,总统面前的红人,这么老大不小了,为什么就不娶媳妇呢?你要是不想用,还不如直接太监了干净。”
吴畏本来以为黄有为只是因为没有新章可看,所以才和自己抱怨两句,所以刚才也没在意。此时听来,倒好像是专有所指一样,不禁心中一凛,坐直了身子,看着黄有为说道:“总不成是谁在惦记我的家伙。”
黄有为哼了一声,总算这小子还像从前一样机灵,并没有因为位高权重就变得蠢萌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吴畏说道:“说得口渴,去倒杯茶来。”
吴畏一时啼笑皆非,不过他一向待黄有为如同自己的长辈一样,给黄有为端茶倒水那都是做熟了的,这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京中正值夏末,天气炎热,各家都没有生炉火,黄有为不是大富之家,也没有夜里喝茶的习惯,当然不可能预备开水。
吴畏转了一圈,只好倒了一杯温水回来,放到黄有为面前,说道:“白水行吗?”
“你就不能去烧点水啊。”黄有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吴畏摊了摊手,说道:“你这么大年纪,晚上喝茶不好。”
黄有为冷笑道:“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还是偷懒不想出力?”
吴畏一愣,隐隐明白了一点,看着黄有为试探着说道:“你不会真要我去烧火吧?”
黄有为手按在水杯上,看着他说道:“一个人的年纪大了,位子坐得高了,自然想得就多,最怕被别人骗,你若是真没本事也就罢了,偏偏什么都能做得好,为什么我不能怀疑你其实只是不想做?”
吴畏看着,慢慢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沉吟了一下,说道:“能干也有错?”
“能干没有错,错的是你只干自己想干的事。”黄有为说道。
这下吴畏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书房中疾走了几步,又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握着双手说道:“可是我没私心啊。”
“这世界有人没有私心吗?”黄有为悠悠说道:“所谓使功不如使过,像你我这样的人,若没有把柄抓在手里,谁敢放心来用?”
他冷笑道:“彼可取而代之,何必假手于人?”
吴畏这一惊非同小可,终于明白为什么叶知秋突然对自己的建议变得态度冷淡起来。也明白了黄有为为什么要称病在家,原来是为了避嫌明志。
可是黄有为可以淡泊以致远,自己却知道这未来几年对于共和国至关重要,一旦错过,那是要用千百倍的代价才能争得回来,万万耽误不得。
他思前想后,却发现纵然自己绝顶聪明,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就算他现在起兵反叛,除了把共和国打成一片废墟之外,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于是他抬问向黄有为问道:“那怎么办?”
黄有为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你要真不想退休回家看金鱼,就找个把柄给人家送上去啊。”
第248章 蛋痛的感觉()
黄有为虽然身体没什么毛病,但是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济,所以看看吴畏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很干脆的挥手赶吴畏走人。
他又不打算像吴畏那样先天下之忧而忧,自然可以放心享自己的清福。到了他现在这种地位,要是不想有什么抱负,一心享乐,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吴畏一面腹诽黄有为这么大的人和觉一般见识,一面出了黄家的大门。
说起来,叶知秋的年纪比黄有为还大,可是从来没见叶知秋这么渴睡的,在欧美的时候,叶知秋常常整夜工作,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果然权力才是最好的春/药。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北方的夜晚,即使是夏季也是很冷的,吴畏把外衣穿好,快步向总参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代没什么夜生活,大多数地方更是连电都没有,老百姓天一黑就早早上床睡了,那是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领教过北京胡同里错综复杂的局面,这次不敢再抖机灵抄近路,老老实实的沿着街道走。反正京城没有宵禁,就算遇到遇夜的人,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一面走,他一面琢磨黄有为和他说过的话。按黄有为的说法,本来他的根基都在国内,大家也不怕他翻出天去。没想到上次和叶知秋出去晃了一圈,大家这才发现吴畏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外国人。
说起来那个叫托马斯的美国人也就算了,共和国众人只知道托马斯是个什么大学的校长,就连叶知秋也下意识的觉得一个教书先生没什么威胁。
但是吴畏在英法两国的时候,杜迪夫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就太过强大了,共和国高层这才意识到,吴畏在国外是有办法影响一些事情的。
那个时候叶知秋就应该对吴畏起了戒心,这才借着叶卡捷琳娜的要求把吴畏先打发回国。
没想到吴畏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居然又勾搭上了俄国皇后,这次去俄国面见叶卡捷琳娜,竟然被任命成了俄国北方政府的武装力量总司令,全权指挥北方政府麾下十几万陆军。
如果吴畏是个碌碌无为之辈,那么这个称号也就没什么意义,就像共和国高层从前并不担心吴畏拥兵自重一样,他在当地没有根基,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来自权力中枢的任命。
但是偏偏吴畏是个可以打胜仗的人,而且是那种擅长在绝境当中打出一片天地的人。像这样的人,最容易获得部下的拥戴,并且获得他们的信任。
于是当吴畏回国之后,叶知秋等人就必须考虑在吴畏背后支持他的俄国势力,如果真的按照吴畏的计划进行,那么他很可能会成为中日之战当中,中方的指挥官,到时候麾下数十几雄兵,又有沙俄这个军事强国支持,挟大胜余威回国,只怕除了叶知秋让贤之外,再也没有办法酬赏他的功劳。
所以即使所有人都看出吴畏的计划对于共和国大有好处,大家出于对自己屁股底下那张椅子的考虑,也不会轻易同意。
对于这个认识,吴畏也只能表示蛋痛,真是躺着也能中枪。
如果按照黄有为的办法,那就是干脆当没这么回事,回旅顺听信。最不济也要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参与这次作战。
可惜这两个办法吴畏都不想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解决掉日本,关系到共和国日后能否不受制约的全力发展,他实在不可能假手于人。
于是黄有为又给吴畏支了个损招,那就是自己弄个把柄送到叶知秋手里,让叶知秋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轻易把吴畏拿下,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再担心吴畏用手里的兵权威胁自己的地位。
很显然这个办法的可操作程度不高,毕竟吴畏得找一个既不会把自己当场陪进去,又足够叶知秋不高兴的时候可以用来翻后帐的事情,这件事本身难度就够高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s级,和某位姐姐的身材有一拼。
吴畏一面走,一面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达成这个目地,想得头痛也没捞着头绪,不免心中烦闷,心说老子一心为国为民,居然还要主动抹黑自己,难怪那么多网文主角放着满满的正能量不用,非得搞什么念头通达。
走了一会,他就听到前面的阴影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敲打声。
吴畏听力非常好,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在安静的大街上,又没什么噪音干扰,所以很快就听出那声音好像是在敲击麻袋。
他放慢了脚步,一面全神戒备,一面仔细分辨,似乎听到了有人低声的呻吟。
又走了几步,那边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又响了起来,应该是有人发现了吴畏,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吴畏向阴影中张望了一下,大声喝道:“干什么呢?”
敲击声停了一下,有人粗声喝道:“滚蛋,别管闲事。”
吴畏不答,又走近几步,借着月光看到街边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棍子,似乎正在敲打地上的什么东西。
他皱了一下眉,说道:“打人嘛?当心真打死了。”
“快滚,当心连你一起打死了。”一个人举起棍子骂了一句,看吴畏不动,骂了一句,提着棍子向吴畏走来。
如果是在平时,吴畏多半会先出手制服这两个人,然后再研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现在他正窝着一肚子的火,还要费神来找可以搬倒自己的把柄,正是没好气的时候。
所以看到那个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吴畏向下一蹲,伸手就从裤管里把绑在小腿上的转轮手枪抽了出来。
他有出门带枪的习惯,不过夏天穿得少,像盒子炮这样体积太大的枪就不好携带,所以换成了小巧一点的转轮手枪。
那人还没看清楚吴畏手里拿的东西,吴畏就已经扣下了扳机,只听一声枪响,火光响过之后,那人翻身摔倒,手里的棍子扔出老远,一直滚到了街道中心。
第249章 喝粥和吃干饭()
共和国是在战乱中成长起来的,当初清室虚弱,政令不出京城,就算是天子脚下这一块,也没什么太严密的掌握,所以才让黄有为带兵轻轻一推,就彻底崩溃了,都没能力摆个抵抗的姿态,无论嘴上还是身体,都挺诚实的。
所以共和国初始的那几年,民间各种武器极多,就算是火器也不是什么太稀有的东西,地痞混混们执刀扛剑,招摇过市每每可见。
后来司法部倒也整治过几次,都是风声来了大家销声匿迹,各找地方,风声过了还照样我行我素。
司法部的老大人们有各种应酬要忙、各种正事要办,也没时间和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牛鬼蛇神们纠缠起没完,主要是这帮家伙不听话,没办法下个文件直接禁了。
更何况前朝经营帝都这么久,阴暗中的势力和官面上的势力早已经融合起来,很难分得清楚,司法部的命令再强硬,计划再周详,总不能让人家自己砍自己。
但是两年前叶知秋遇刺之后,总统勃然大怒,亲自下令总参警卫营和巡防营进城扫荡,这才收缴了大量的武器。用民间百姓们私下的说法,这治安要想海静河清,还得大总统多遇几次险才行。
无论如何,此时的京城当中,混混们之间动刀的时候还有,动枪的机会却已经不多了,那两个打手倒是有六轮手炮,只是没想到今天会用得上,所以没带。
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想到,遇到的这个人不但有枪,而且居然敢二话不说直接开火。
被吴畏击中大腿的那个人扔了棍子,抱着大腿在地上混了两下,脾气上来,居然对着吴畏破口大骂,一面指责吴畏不讲江湖道义,一面叫嚣吴畏不敢真的杀了他。
听了同伴的叫骂,另一个打手也鼓起了勇气,拎着棍子冲了上来,虽然没敢真的抡起来打吴畏,站在那里也很有对峙的意思。
吴畏心中烦闷,被那人一骂,怒火更甚,冷冷说道:“你知道牛二是怎么死的吗?”
中枪那人痛得钻心,又骂得正爽,根本没听清吴畏说的是什么,瞠目问道:“什么?”
吴畏用枪声回答了他,子弹从那人眉心射入,掀开了半个后脑钻进了地面,脑浆和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气味刺鼻。
另一个人大吃了一惊,刚才他就已经看出吴畏穿着制服,应该是个公人,以为吴畏虽然有枪,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这年头中过枪没死,继续混街面也是一种资本,所以两个人才会有恃无恐。
没想到对面这家伙也是个二货,居然一言不合就要补枪。出来混最怕的就是这种二货,那是真敢下死手的,在这种人眼里,什么辈份地位都是虚的,要么死要么活,就算赢了也得扒一层皮。
看到吴畏抬头看过来,那人腿一软,松手扔了棍子,卟嗵一下跪在地上,向吴畏磕头叫道:“好汉饶命。”
吴畏不答,提着枪走过去。那人不知道吴畏要干什么,只觉得事情要糟,头却磕得越来越重,转眼间额前就已经殷红一片。
吴畏走到这人身边,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挨打的人,发现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他抬头四下看看,发现再没有另外的人在场,于是抬手又开了一枪,子弹从跪在地上的那人脑后射入,直接切断了他的颈椎。这个人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吴畏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迈步走到角落里那人身边,看到这人满身是血,蹲下身子用枪拨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反应,伸手在那人颈间动脉上按了一下,觉得这人还没有死透,不禁撇了撇嘴。
远处响起了凄厉的哨声,那是巡夜的巡防营士兵听到了枪声,正在赶过来。
吴畏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很傻x的行为,就跟警察抓人的时候开警笛一样,这分明是通知当事人快跑的节奏。
又等了一会,才看到一队人沿着街道跑了过来。吴畏觉得如果自己刚才走了,现在都能睡过一觉了。
跑过来的士兵们得知杀人的是总参的军官,领头的便知道这事难办,正踌躇间,有人在他身边低声说道:“是草头彪和二哈。”
小军官一愣。说起来这两位都是名人,草头彪从前还做过巡捕,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了。
不过他从前的人脉还在,专心混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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