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娉婷躺倒之后,宇文凌晔也跟着爬了上来,特地绕过了叶娉婷,爬到了床榻的里处,床很大,两个人中间隔了很大的地方。
宇文凌晔躺好之后,叶娉婷困意袭上心头,睡着之前还特意拿了一个枕头,搁在自己与宇文凌晔之间:“待会儿好好睡,不许越界,知道没?”
宇文凌晔害怕叶娉婷再生气,只能傻里傻气的点头:“好。”
只要是娘子说的,都好。
叶娉婷看着他,老实巴交的样子,这才缓缓的放了心,阖上了眸眼,休息。
这会儿真是闹了一整天,折腾了半宿……
叶娉婷一沾床就睡过去了,因为累,所以睡得沉,睡梦中一只手还搁在胸口上,做防御状态。
宇文凌晔却睡不着,一动不动的躺着,不敢闹出动静,怕越线了惹叶娉婷生气,半响之后,开始不安分的戳起了枕头,左戳戳,右戳戳,叶娉婷已经入睡,漂亮的脸颊蕴着说不出的疲惫。
宇文凌晔一下子看痴了,于是傻乎乎的,忽然保持了这个姿势躺了一夜。
谁在偷看
翌日晨。蔺畋罅晓
“疼——”
叶娉婷还没睁眼便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哀嚎声。
睡眼惺忪的起身,看见的便是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宇文凌晔,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她。
“娘子……”宇文凌晔嘴角抽动,没办法好好说话。
叶娉婷一愣,宇文凌晔一副扭了脖子的样子:“怎么了?”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宇文凌晔勾动了嘴角,望着叶娉婷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张了半天嘴,最后才又喊出一个字:“疼……”
叶娉婷无奈,合着大半夜睡姿不正确,落枕了?
伸出手:“来,我帮你揉揉。”
宇文凌晔歪着脖子把自己送来,让叶娉婷按了几下,这才龇牙咧嘴的下了床,别扭得不敢再看叶娉婷,生怕再看出神了,再把脖子扭了。
洗漱的时候叶娉婷从身后护着他,宇文凌晔又乒呤乓啷的将洗具砸落得哪里都是。
“慢点,慢点。”
宇文凌晔咂巴着嘴,脸红。
傻里傻气的用帕子将脸一抹,道:“娘子,我出去了……”
说罢,还没等叶娉婷反应过来,身子一闪,就不见了。
叶娉婷不由得拧了眉头,手里还拿着刚才他擦脸的帕子,今儿怎么这么反常?
春荣草木深,满庭院的花,寝殿前头有一处回廊,层层叠叠,上头缠绕了许多花藤,一到季节就开出红彤彤的花朵,美得犹如梦中的景色。
叶娉婷常在窗口看着它们,今儿天气稍稍凉爽了一些,索性让清音与幽兰拿出了蒲扇,坐在回廊中扇风唠嗑。
幽兰一手端了一盘消暑的瓜果,而清音则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小姐,你不知道,乐茗居与宜梅居今儿可欢快了,天还没亮就寻了好几个郎中排排站,一院子,热闹得不行。”
捂唇轻笑:“据说芙侧妃与秦侧妃昨个拉了一天,差些没死在茅房里出不来。”
叶娉婷脑袋一歪,斜靠在廊柱上,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
嘴角微微上翘:“嗯。”
幽兰也轻笑:“这样一来,府中可以安宁好一会了。”
叶娉婷从盘中捡了一块瓜果吃,直笑不语。
大夏天的,这样的八卦就是让人欢快。
清音哼了一声:“谅她们也不敢再随意欺负小姐和王爷了。”
夏风吹过,叶娉婷轻扬起唇畔,勾勒起一抹极好看的笑容,目光清濯明亮如许,犹如沧海里的一颗明珠,发出柔亮夺目的光芒,风华难掩。
她只是在回廊中随意一笑,忽然不远墙角处传来了“哐当”一声的轻响,似乎有人在看。
“谁?!”清音停了手中的扇子,立即警觉道。
……
四周鸦雀无声,不再有声响了。
叶娉婷蓦然收了笑。
“小姐,是不是王爷?”幽兰与清音相对望了一眼,一起看向叶娉婷。
宇文凌晔从早上别扭的走出房门后,到现在都没见人,莫不是害羞的躲在墙角那里偷看叶娉婷笑?
叶娉婷幽幽的看向了墙角……
送娘子小泥人
叶娉婷望着墙角半晌,冷了脸:“不是他。蔺畋罅晓”
宇文凌晔的动作没有这么快,刚才那个人身手敏捷,应当不是寻常人,绝不可能是走路都慢吞吞的宇文凌晔。
清音一听,立刻捂了嘴,手上的蒲扇也掉落在地上:“啊?”
一声惊诧……
幽兰已经反应过来了,看向叶娉婷的眸子里有了深深的担忧:“小姐,有人监视我们?”
叶娉婷表情不太好,笑容全部收起,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笑容灿烂,光华耀眼的样子。
她刚才那样笑,被人看见了,不傻的事实恐怕要露陷了。
叶娉婷站起身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进去吧。”
清音与幽兰相视无言,都一齐默默赶紧收了手中的东西,三个人一起闪身进寝殿内。
宇文凌晔是一直在御花园里游荡,直到半夜,才脸上染了红晕似的回到房内,一回来就看到了一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口出神的叶娉婷。
叶娉婷在发呆想事情,没有搭理他,他一个人站着无趣,腼腆的紧挨着叶娉婷坐下了。
宇文凌晔坐下后,身上的热气朝叶娉婷袭来,叶娉婷这才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立刻捂了胸口,做惊吓状:“唔,傻子夫君,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吓死娉婷了。”
傻乎乎的样子,比宇文凌晔还傻。
今日之事告诉她,她虽然暂时压下了那帮侍妾的势头,但还犹身处在危险之中。
这睿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一件事情紧接着一件,让她每天心神不宁,心惊肉跳,就不带歇气的时候。
如今濒临露陷的边缘,看来要努力装一个傻子,装得比前些天还要厉害才行。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一惊一乍的,自己也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娘子……娘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说罢就要伸手去替叶娉婷探体温。
叶娉婷眨巴眨巴着眼睛:“我没事……”
宇文凌晔以为她犯病了,看她说没事,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于是整个人又开始扭扭捏捏。
叶娉婷没有闲心搭理他,又扭头回去看向了窗外。
戳——
宇文凌晔坐立不安了一会,见叶娉婷若有所思真不理会他了,这才鼓足了勇气,用手戳了戳叶娉婷。
“娘、娘子……”手颤,说话结巴。
“嗯?”叶娉婷猛回头,“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宇文凌晔神秘兮兮的冲衣襟里掏出一个小泥人,递给叶娉婷。
叶娉婷这才发现他衣襟上沾染了一些土,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物什上,泥人捏得挺唯妙唯肖的,一眼就看得出那是她,一身彩衣,轻阖眼眸,像是在小憩,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别致的美。
叶娉婷的脸蓦然一红:“这是什么?”
宇文凌晔忽然目光闪躲的低下了头:“送、送给娘子的……”
叶娉婷忽然有些感动,脑子一混乱:“凌晔……”
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宇文凌晔拿着泥人的手抖了一下,头压得更低了。
叶娉婷急忙接过,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不知不觉中好像眼睛一湿,说不出话来。
还会对我好么
叶娉婷好久没吭声,宇文凌晔原本是低着头不敢看叶娉婷,最后听不到叶娉婷的声音了,他不安的抬起头,结果看到叶娉婷好像有泪的样子,慌张起来:“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整个人傻乎乎的,比方才要送东西之前更不安。蔺畋罅晓
“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娘子……你不要生气!”紧张,“我只是……看娘子睡觉的时候好漂亮,想要……要……将娘子的样子捏下来而已……”
叶娉婷听着他的解释,哭笑不得:“我没有生气。”
难道她有那么凶么,把他吓得见风就是雨,看她不说话就是生气?
手里握着泥人,睨着宇文凌晔的眸子忽而就明亮起来,氤氲着暖意。
一个傻子的用心,更显得可贵。
宇文凌晔听见她说没生气,还将他捏的泥人紧握在手中,当个宝似的,这才放下心来,紧张的心情都平缓了许多,傻乎乎的对着叶娉婷笑。
他咧起的嘴角微微上翘,分外好看。
叶娉婷看着他,忽然心又疼了一下,想到这样的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就心里觉得难受。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看他看得出神,凝视了好一会后,才发现他不止衣服上挂了彩,似乎嘴角处也有些不对劲。
叶娉婷一下子便拧了秀眉,伸手去碰触他唇角边的豁口:“这里是怎么了?”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问他嘴角的伤口,一下子忽然目光闪躲了起来,漂亮的墨眸眨呀眨,似要哭:“娘子、没……没什么。”
明明有事,却要说没事。
叶娉婷眉心蹙得更紧了,详装生气:“你不说,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宇文凌晔一哆嗦,最怕叶娉婷生气了,这才扭扭捏捏道:“侍卫他们……他们又打我了。”
一撅嘴,缓缓诉来:“还威胁我,别……别让你这个傻子知道。”
叶娉婷心生不悦:“那你就这样被他们欺负了?”
宇文凌晔抬眼的瞬间,目光有些亮,摇头:“没有……他们骂娘子也是傻子,所以……打起来了,娘子……我打他们了。”
叶娉婷听罢,又猝不及防的感动了一下,他也懂得保护她了,虽然这方式……咳……有些野蛮。
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手中的泥人握久了,也沾染了她些许温度,手心有些发烫。
叶娉婷望着宇文凌晔,心里头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拉过宇文凌晔的手:“傻子夫君,我悄悄问你个事,如果有一天我不傻了,你还对我这么好吗?”
宇文凌晔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叶娉婷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傻?”
他一抽鼻子,山雨欲来,看似要哭。
叶娉婷忽然记起了新婚之夜,他那番心觉不公的哭闹,立即松开了手,赶紧别过脸:“呜呜,娉婷只是问问而已。”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这个样子,以为叶娉婷难过了,自己本来想哭,哭不出来了。
叶娉婷见他不哭了,继续追问道:“傻子夫君,回答我,若是你知道我在骗你,我其实根本不傻,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小姐,查到了
叶娉婷问完以后,宇文凌晔发愣了很久,嘴巴咂巴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支吾道:“娘子不许和我不一样!”
这回换成叶娉婷发发愣了:“为什么?”
宇文凌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有很大的委屈:“不为什么,就是不许不一样……”尾音拉得老长。蔺畋罅晓
叶娉婷拧了眉头。
宇文凌晔知道自己在耍脾气,心虚的低下头:“不许,就是不许。”
叶娉婷无奈。
其实他知道,人人都不喜欢傻子……叶娉婷要是和他不一样了,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到那个时候,叶娉婷也像和别人一样讨厌他的。
宇文凌晔满心都纠结在这个问题,完全忽略了叶娉婷是在问他还会不会对她好。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一脸的哭意,算了,她现在是干什么啊……
帮宇文凌晔擦眼泪:“快别哭了,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娘子……”
“嗯。”叶娉婷轻应。
小心翼翼:“那娘子不会不傻了吧?”
叶娉婷哄人似的:“嗯嗯,傻……娉婷也傻,跟着傻子夫君一起傻。”
宇文凌晔这才满足的咧开嘴角笑了:“娘子傻就好。”
叶娉婷听罢,差些没翻白眼。
两个人面面相觑静坐了一会,最后叶娉婷受不了宇文凌晔那一双澄澈又无辜的墨眸,自个讪讪不自在的挪开了眼。
恰时正是下午,日光最毒的时候。
阳光从窗棂边上洒下来,一殿的透亮透亮,叶娉婷挪眸的瞬间有一霎的怔忪。
寂静过后,清音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小姐,查到了,查到了!”
叶娉婷立刻回了神。
清音没大没小的闯了进来,看到的便是叶娉婷一脸不自然的样子。
咦,怎么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看了一眼叶娉婷,再看看傻坐着的宇文凌晔,阳光此时正落在傻子王爷身上呢,她露出了一抹富含深意的笑:“嘿嘿。”
叶娉婷看着清音扯出的笑容,出声打断了她的歪想:“查到了?”
清音点了点头:“恩,查到了!果然如小姐你所猜测的那样,其实这睿王府中最嚣张的人不是那些侧妃们,而是睿王府的管家,梁赞!”
叶娉婷微拧了眉头:“梁赞?”
好陌生的名号,从来没听说过。
嫁进来也有好几天了,也没见他出现过。
原来这睿王府中还有这等人物?
说到梁赞,清音双手叉起了腰,开始缓缓道来:“小姐,你不知道,据说这梁管家可嚣张了,掌管着整个睿王府的生杀大权,府中的大小事务基本都由他掌控,所以这府中才会有那么多人不把王爷当一回事!”
于是呢,才会出现大婚第二天叶娉婷看到的那一幕,小小侍卫都敢踢宇文凌晔的屁股。
叶娉婷听罢,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那么,今儿在墙角监视她的,也应当就是这个王府管家梁赞派来的人了吧?
一个小小管家,竟然如此神秘?到底是何方人物?
清音说得起劲,叶娉婷听得认真,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发现坐在一边的宇文凌晔竟然在发抖。
王爷晕倒了
窗前,叶娉婷和清音说着有关管家梁赞的事,宇文凌晔自己害怕得抖了抖身子,越坐越不安,最后竟然自己用手捂了耳朵,惊恐得猛然站起来
,想夺路而逃。蔺畋罅晓
因为动作过于大,不小心踩到了自个的袍裾:“哎唷……”
一声哀嚎,整个人跌倒地上,趴在地毯上。
叶娉婷与清音同时回过身看,清音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卡在喉咙里噎着了:“王爷……”
叶娉婷立即反应过来,也管不着什么梁赞不梁赞的了,赶紧去把宇文凌晔从地上扶起来:“怎么突然摔了,摔着哪了?疼么?”
宇文凌晔嘴巴一瘪:“疼——”
叶娉婷赶紧帮他拍拍衣裳,身上穿得衣服布料本就不怎么好,这么一跌,全是细碎的褶皱,哪里像个王爷了。
清音看自家小姐把这个傻子王爷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直是上了心,无奈。
再看看宇文凌晔,目光落在他衣服上:“对了,小姐,我还查到咱家睿王在皇帝眼里还挺有分量的,听说每月可拨下来不少例银,够上千户老
百姓吃穿用度一年了。”顿了顿,“可王爷穿得也太……寒酸了。”
叶娉婷把宇文凌晔扶到椅子上坐下,看了清音一眼:“知道了。”
说到了这个份上,她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难怪说这管家梁赞嚣张呢……
一手抓着宇文凌晔,望向清音:“你再下去查查,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清音退下。
清音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快,一眨眼就不见人了,她走后,叶娉婷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宇文凌晔看,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颤意:“你怕梁
赞?”
宇文凌晔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又一抽:“啊!”
他害怕的惊叫一声,挣脱开叶娉婷,窜出去了。
宇文凌晔力道之大,叶娉婷根本承受不住,被他离去时的速度猛然一带,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勉强撑住桌角,这又是怎么了。
外头,宇文凌晔听到了梁赞的名字就犹如惊弓之鸟,犹如一只无头苍蝇乱窜,不知不觉跑到了府中的西院来,走到了一个大花园里,他才停了
脚步,一看,是个陌生地方:“呜……娘子……”
“这是哪啊……”宇文凌晔瘪了瘪嘴,更慌张了。
寂静的环境中似乎响起了悉嗦的脚步声,一道声音从宇文凌晔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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