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刚张嘴,准备去呵斥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冷了一张脸,眸光微垂,甚至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但仅是这一眼,却是把她吓到了,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原本想要骂出来的话也卡在了喉咙,怎样都不敢再说出来了,只能活生生的吞了下去。
心里一阵后怕,脑子里满是方才“哐当”的一声。
定睛一看,宇文凌晔把玩的茶杯正安安稳稳的搁在桌上,方才就是那玩意发出的声音。
曹氏也搞不懂自己在怕什么,张了张嘴:“你……”
什么狠话也撂不出来了。
叶娉婷此刻也回过神来,看着宇文凌晔,眼中被曹氏那些话聚起来的怒气也慢慢消掉。
有凌晔在,她和她生什么气?
知道他定是怒了,若曹氏再呆在这儿,就危险了:“姨娘,你要说的说完了吗,还不快走?”
叶娉婷就怕宇文凌晔生气了,忍不住,先拿曹氏开刀了。
曹氏被宇文凌晔那么一吓,知道这明德帝最疼爱的睿王爷生气了,她再命长也不是这样玩的,只好冷冷的看了叶娉婷一眼,反正她想骂的也骂完了,对叶娉婷的警告也说了,谅叶娉婷不敢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哼,好好照顾你的傻子王爷,姨娘走了。”言罢,不忘讽刺宇文凌晔一番。
不敢再留。。
只觉得这揽竹居总缭绕着一种阴郁的气氛,令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睿王爷虽傻,可是气势太强,让人不敢放肆。
一条幽长的走出揽竹居,曹氏如何来的,如何走,不过步伐踏过那布满竹落叶的小道时,却显得有些慌乱了。
全然没有来时那般沉稳了。
曹氏走了以后,整个揽竹居的院落才安静了下来,叶娉婷转过身看着宇文凌晔,自己先平心静气一会儿,待将曹氏那些放肆的警告完全消化了以后,才缓缓走过来,坐回到了茶桌边。
不同于方才曹氏来之前,两个人是对坐,此刻叶娉婷是侧坐,就紧贴着宇文凌晔坐着。
看着桌子上方才被他搁下来的茶杯,出神:“好好的,生气做什么。”
虽然她刚才也很生气,不过她可以生气,但他不可以……
宇文凌晔身上自有种与生俱来的风华,万般耀眼,寻常都得刻意敛着才行,若是动静稍微大一点,就极容易被人看出来不傻了,方才他这样发火,她可是生怕被曹氏瞧出了端倪。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问话,没回答,只是墨眸依旧深敛着,像是在酿着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叶娉婷可是被吓了一跳:“凌晔?”
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哪怕是在宫中,茹苏带着那三个教礼嬷嬷让她一遍遍叩头,他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还了回去。
用手碰了碰他,再喊了一次:“别生气了……”
宇文凌晔这回终于有了反应,大手将她揽了过来,带进了怀中:“娉婷……”低沉而舒缓的声音。
宇文凌晔向来就是这样,声线越平静越危险。
“嗯?”叶娉婷轻轻出声,任由他揽着她。
“曹氏是欠教训了。”淡淡的话语,却带着不一般的气势,听起来仿佛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叶娉婷知道,这是他要处理人的征兆。
靠在宇文凌晔怀中,想着曹氏方才的那些话,骂她娘亲脑子缺根筋儿,又再说她怎么不早点死,活该当初落水,不应让叶品茹救她,怎么不让叶柔姿再砸重一些之类,云云……
“嗯。”叶娉婷也轻轻的回应。
她觉得曹氏确实也该教训了。
“凌晔,这一次我绝不拦着你。”不会像他修理叶品茹与叶柔姿时那样,明明心里头高兴,像浸了蜜一般,却还要故意和他说“下次不许了”,这一次她心里也很不高兴。
要是凌晔能让曹氏不高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答话,原本阴沉的脸终于不再那么阴沉,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伸出了手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继续出声道:“那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忽然转了话锋,叶娉婷有些懵:“哪些事?”
“落水变傻是被砖石砸的事。”简言意骇。
来相府前那一夜,他曾询问过她的,可她只是说了落水,却没说落水前竟然还有人刻意砸了她的脑袋。
“哦……”叶娉婷有些心虚,“原本是……怕你……心疼……”是因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怕他知道了心疼,所以才没说。
宇文凌晔的眸光深沉得很,若是他早先知道,只怕昨日下午叶品茹与叶柔姿就不仅仅是落水那般简单了。
性感的薄唇轻抿着,令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魅惑人的寒意。
“现在我倒觉得,对叶柔姿与叶品茹的惩处轻了。”白白让她们二人快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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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久等了
叶娉婷抬眸看着宇文凌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叶品茹已经落了水了,不轻,不轻。蔺畋罅晓”
宇文凌晔却挑了挑眉宇。
叶娉婷看到他紧蹙的眉心,继续道:“叶柔姿应当也好不到哪去,曹氏都已经急得来揽竹居,想必昨夜必是被狠狠修理过了。”
说子这南。宇文凌晔紧拧的眉头终于松散了一些,看着叶娉婷唇畔边带着的笑,这些时候她倒忽然善良起来了,只希望他小惩大诫,不希望他太过于赶尽杀绝。
薄唇依旧轻抿,叶品茹与叶柔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可曹氏……
扬言要叶娉婷的命,还要看他许不许。
叶娉婷还在他怀里靠着,只见宇文凌晔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将她拥了一会儿后放她出怀抱,径自的站起来:“娉婷,我想一个人待一待。”
言罢,欣长的身影朝竹林中走去。
“凌晔……”叶娉婷想跟,又听着他的话,止了步。
……………………………
竹林中,同样寂静的一片天地,经过曹氏那番闹腾以后连林中的飞鸟都显得有些急躁,一直扑腾着翅膀在林中乱蹿着,此时已是巳时,宇文凌晔站着,风吹过,发丝掠过他的暗眸,令人觉得有些阴寒。
周围没有人,只见宇文凌晔站在林中,只是淡淡的出声:“都出来吧。”
言罢,忽然声响渐起,不过一瞬,几抹鬼魅的身影就突然现身在竹林之中了。
宇文凌晔慢慢的转身,只见昨儿四个刚接他命令的暗卫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见到他立即跪了下来:“属下见过睿王爷,已等睿王爷许久。”
宇文凌晔没说什么,只是轻启了唇畔,缓缓道:“交给你们的事,办好了?”
从昨夜到今日,所耗费的时间不过是十个时辰这样而已……
四个暗卫面露荣色,掷地有声的回答:“回睿王爷,办好了!”
若宇文凌晔是叫他们在一夜之间召出十万精兵他们都能做得到,更别说只是寻东西那样的小事了,给他们一夜的时间都算是大材小用。
四个人齐齐上前走了一步,为首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交给了宇文凌晔:“王爷,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宇文凌晔眼里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伸出手接下,东西落入了掌中。
很轻,却是叶娉婷的心意。
修长的指挑开锦盒的扣子,盒子打开,果然有一只漂亮的碧青色手镯在其中,云纹清晰,凤的模样。
深邃的墨眸轻睨,将视线停留在了上头,轻应了一声:“嗯。”
似是赞赏。
四个人得到了宇文凌晔的肯定,脸上又露出欣喜的神色。
宇文凌晔看了手镯一会,收起来,才继续道:“还有昨夜吩咐的另外那件事呢。”
提到了昨夜宇文凌晔交代的另一件事,四个暗卫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为首的暗卫恭敬道:“那件事属下们尽力去查了,不过有些事情涉及到了叶氏族谱,还有数年前的药册,起居注,乃至十年前京中主治相府兰夫人的郎中,似是有些棘手,所以属下呈报给明将军了。”
宇文凌晔凝了墨眸:“司南说什么。”
问到明将军,四人的神情又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明将军昨儿说这事交给他了,已经连夜去查,应当快出结果了。”
明司南上战场带兵打仗多了,做起琐事也颇有雄将之风,雷厉风行,说要查便连夜去查。
只见宇文凌晔蹙起了眉心,这件事交给明司南,应该离水落石出的时候不远了。
“嗯。”淡然的轻应。
四人又再抱拳屈膝道:“明将军说若查出结果了,他会亲自来相府一趟,当面交给睿王爷。”
“嗯。”宇文凌晔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四人这才起身,缓缓告辞。
不过片刻,四人又开始隐于四周,暗中保护宇文凌晔却不打扰宇文凌晔。
竹林中风还在继续吹着,宇文凌晔与明司南相交数十年,性子亦是懂得很,若明司南说要亲自过来相府,那绝不会拖过午时,若他没料错的话,不出半个时辰,明司南必定会出现在他眼前。
宇文凌晔唇边噙了一抹笑,继续在竹林中赏景了。
竹林外,叶娉婷一直望着竹林深处的方向,大半个时辰了,宇文凌晔走进去果然就没再出来了,不自觉的自己将眉头拧起来,他莫不是真想丢下她一个人在外头,自己在里头待着吧?
心中局促不安的站着,满是担心宇文凌晔。
“小姐,你站在篱笆旁做什么?”清音从厢房中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竹篱笆边踌躇不安的叶娉婷。
“啊?”叶娉婷忽然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清音,道:“没什么。”
清音见叶娉婷又开始怪怪的,开始望向四周,每日这个时辰小姐和王爷不都是黏在一起的么?
四处都寻不见宇文凌晔的身影,又再看看叶娉婷挂念不安的神色,眼里忽然出现了惊恐的神色,咋声道:“小姐,王爷不见了?”清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一遭。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乱的很,“没有,没有。”宇文凌晔又不是傻子了,怎么可能不见。
只是他暴怒之后忽然说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只见清音满脑子都是“王爷是傻子”以及“相府地方大”,乃至“不见了怎么是好”的想法,完全忽略了叶娉婷的“没有”,开始闹了起来,连连扬声道:“呀,小姐,你还愣什么啊,还不快去找!”
平常镇定自若极有主意的小姐哪里去了,怎么王爷不见了,小姐忽然傻了,站在篱笆边望竹林有什么用啊!
真是皇帝不急,先急死她这个太监!
清音边喊着喊着就将叶娉婷往竹林里头推去:“小姐,你快去找找!”
叶娉婷原本站得好好的,忽然被清音推了出去。
顿了顿,皱起了眉头,无奈……
她不想去打扰宇文凌晔,这会儿看来都不得不打扰了。
“好好,我去找。”叶娉婷只能无奈的应着,提步进了竹林。
揽竹居周围的竹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得一眼望去尽是竹子,若是有动静,倒是听不见,可是说小也小,小到只要在这儿住得稍微久些了,就能将每一棵竹子都摸熟。
叶娉婷显然是后者,一进竹林就开始叹气了,慢慢找起宇文凌晔来。
此刻,宇文凌晔在林中最深处立着,四个暗卫隐起,已经完全寻不到了,整片天地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伫足静立了一会,脑袋上方的修竹忽然有动静起来,他果然猜得没错。
熟悉的声音,带了几分粗犷男子的浑厚,一如既往的热情:“九皇子,九皇子!我来了!”
宇文凌晔听到了这声音,下意识的就扯开嘴角了,一直噙着一抹笑在嘴边,一脸的风轻云淡,看着明司南从天而降。
明司南身为景台国的左将军,轻功已是出神入化,比那个四个暗卫还要高上许多,身形一掠,已经从竹林上方跃下来了,稳稳的落在宇文凌晔身前,一看到宇文凌晔便又激动了。
宇文凌晔看着他英俊的仪表,目光落在他右额上的伤疤上:“嗯,在等着了。”
明司南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宇文凌晔见到他第一句说的便是在等着他了,一下子又不好意思起来:“让九皇子久等了!”
拥有狂野外表的大男子开始扭捏起来,宇文凌晔只觉得好笑,所幸已经习惯:“无事,等得不久。”
明司南这才咧开嘴笑了出来,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头:“对了,九皇子,你要查的事情,我替你查出来了!”
说着就将大掌探入了自己的衣襟内,今日他没有再穿暗红色一品仙鹤朝服,而是穿了一件暗灰色云纹大袍,将他健壮的身子包裹起来的同时,还可以放很多东西,一拿就是一摞纸,其中还有两个小册子。
宇文凌晔看到他变戏法般将这些东西变出来,下意识的睨起了深邃的墨眸:“司南,这是?”
明司南虽是个武将,但跟在他身边久了,心思并不浅薄,绝不做无用的事情,只是这一叠东西……
“这些便是你让我查的东西啊!”昨儿为了这些东西,他可是夜探了三个地方,不仅下令将京中颇有名号的郎中全都抓进了左将军府,甚至还亲自走了叶氏的祠堂一趟,最后查出叶相当年为了医治相府兰夫人,还请过宫中太医,于是又夜探了太医院一番,好不容易才聚齐这些东西的。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回话,将眸光一瞥,落到了那些纸张与册子上。。
有大半的书页已经泛黄,确实像是上了年岁的东西。
薄唇轻启:“辛苦了。”
明司南最受不得宇文凌晔的夸奖,一夸他就容易心喜,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九皇子要查的东西,司南在所不辞!”
言罢又自己豪放的笑了出来,二人寻了一块地方,他开始给宇文凌晔回禀。
其实宇文凌晔叫他查的事情并不难查,只是事情过去的久了一些,但所幸所查之人现在还犹在于世,况且叶相又是朝中的大员,祖辈谱系清楚,就连要查的兰氏也是已入了族谱之人,这样一查就简单了许多。
况且相府势力大,有病有灾了,府里豢养了一帮郎中,从郎中入手也简单得多。
至于太医院,更不用说了,每一次出诊乃至每一笔药的出入都记载留册。
只是他不甚明白……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九皇子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将那些纸张依次摊开,给宇文凌晔:“曹氏,京都南滨人,确实是相府的远房亲戚,只不过偏远了一些,当时的老叶相共娶了三房夫人,这曹氏就是其中一房的表侄女,所以借着这个关系在相府留住。”
宇文凌晔睨起了眉头:“之后呢。”
明司南拿出册子,继续翻了翻,里头都是族谱里关于曹氏嫁入叶府的典记:“之后就嫁给叶相了。”
明司南豪放笑了笑:“昨儿我心血来潮在叶氏祠堂抓了一个老妈子,问到了一个事儿,听老妈子说这相府夫人曹氏未出阁前曾特意央过她姑妈,将她的住处从东院迁到了西院,特意搬去了与兰氏夫人靠近的地方。”
顿了顿,继续笑道:“这曹氏也是有趣之人,那老妈子说她原本是在西院做活的侍女,曾见曹氏侍奉完兰氏之后,又回来院子里关门骂骂咧咧,还将房中的东西砸了一地,从房中出来后又是温柔的样子,满脸带笑的去继续侍奉兰氏。”
说到了这里,明司南又想起宇文凌晔叫他查兰氏的病,以及兰氏的死,心思再粗,也明白了:“九皇子,你莫不是认为……”
二事有关联?
据说曹氏当年与兰氏情同姐妹,从未有人这样怀疑过,况且那相府夫人兰氏本就是身子不好,生了叶二小姐后几年内已经常年卧床,因病而逝根本就不奇怪,也不会有人特意去质疑。
“嗯。”宇文凌晔冰冷的眸光扫过明司南手里那叠从太医院拿出来的旧册子。
明司南心下了然的住了嘴。
也开始神情凝重的寻可疑的地方来。
宇文凌晔与明司南在竹林中并肩而站,言语间偶尔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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