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也是个男人,对于美丽少女的崇拜心中自是舒坦的,同周宝说起话来更是温煦了。待他听周宝说她是听周宣的吩咐过来的后,想到之前从益也是被周宣的侍女请着过来,若不是他恰巧碰上了,这边相会的不就是从益和嘉敏了么?看着嘉敏那笑盈盈的一派天真的脸庞,他对周难得的失望起来,她是想做什么?从益的正妃人选,凌太妃早已有了人选,她这是想做什么?
“今日只能同你说到这里啦,我得去前面臣子们面前现一现身的,以后有机会再同嘉敏说话了。”李煜放柔声音道。
“好啊,我一会儿回去告诉姐姐,说是国主是个好相处的人,让她留我在宫中住几日……”周宝故意说道。
李煜忙道:“傻丫头,这事儿怎么能告诉你姐姐?她若问起,你就说同她安排的人相谈甚欢就好了,你姐姐啊,最是紧张我同其他女子的相处呢!”
周宝眨了眨眼,好半晌才道:“好吧,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嘉敏会照姐夫你的话做的。”
李煜心中舒畅,伸手点了点周宝光洁的额头,这动作让他自己都怔愕了片刻,随即装作平常样子道:“你先去吧,可认识往紫宸殿的路?”
周宝笑说了荷香会来接她,便目送她离开了,那碧绿如湖水涟漪的裙摆放佛荡漾到了他的心中。
“国主……”霍德看了看李煜的神色,心中一个激灵,暗道这事儿坏了。
李煜叹了声,等外面女子说话的声音远去了,这才带着霍德走了。
而慈惠宫中,圣尊后靠在软榻之上,听着大夫的诊脉,目中神色越来越冷。待那大夫随着来人一起走了,她才对着身边的宫妈妈道:“想不到她这样狠,居然对着哀家动起手脚来了!既然如此,她也该病一病了。对了今日那周家三娘子进宫了,你瞧着如何?”
宫妈妈想到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那位本来安排韩王同周三娘子的相会,但是韩王却在碧波阁那边赏荷,相会的男子当是国主了。宫妈妈也不隐瞒,忙将事情对着圣尊后说了。
圣尊后听着,这才呵呵笑了起来:“周宣啊周宣,妄你自作聪明,却是自挖墙角!好,哀家再替你推上一手!”
紫宸殿里,众多的夫人听了圣尊后传来的旨意,都是满脸的高兴,说不定自家的娘子,会被选为王妃呢!
周宝虽然不知道圣尊后缘何传这道旨意,但是她心中却是高兴的,这样一来,十日后,自己又可以进宫了。
出宫的马车缓缓悠悠的,她脸上红晕遍布,神思却丢在了在不久之前同南堂里,他果真是个极出色的男子呢,难得的是他极为喜欢自己的……
“嘉敏啊,来,告诉阿娘,你刚才可同那恩人见面了?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周夫人看着小女儿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也是心花怒放的,忙小声问道。
周宝羞看了一眼周夫人,轻咬着嘴唇。她知道她同李煜相会的真相暂时不能说出去,便让母亲错当自己见的人是韩王吧,便面带羞意的将之前同李煜见面的情景说了。
周夫人听了心中大喜,忙道:“虽说圣尊后下了旨意,各家的娘子十日后进宫献艺,但是你得了韩王的意,无疑是多了几分优势,哎,若是这事儿成了,我这个做娘的便心满意足了。”
周宝垂目掩住眼中的光芒,没有做声。三日后,宫中传出圣尊后玉体安康的消息,又四日后,国后周氏因为暑热和宫务病倒,圣尊后体贴儿媳,传旨周家夫人和周三娘子进宫小住照看国后。
周宣躺在床榻之上,无力反抗,想着妹妹中意的是李从益,心中才稍微安了几分。
而七月七日的汴梁城,比金陵城更多了一份大都的喜气。因为大周这几年的安宁,百姓难得地过上了安生日子,加之这几年朝廷鼓励百胜庶民做些小买卖,因此自唐末的宵禁在东京已经消失了,夜晚的汴梁城,城南的桑家瓦子,近北的中瓦子、里瓦子,其中有大小勾栏二十余许,店铺林立,从七月一日起,就热闹非凡。
周宪坐在软榻之上,想到去年七夕,同郭荣带着孩子们在街上玩耍的情景,想到今年殷有孕不能出门,心情就有些许的失落。望舒更是眼巴巴的看看这周宪,大眼里满是渴盼:“阿娘,让哥哥带我去玩吧,我去买各种颜色的魔合罗回来,等小弟弟从阿娘的肚子里出来了,就可以玩啦!”(魔合罗,即精致的泥娃娃。)
宁哥更是装模做样的在周宪面前转了两转,道:“阿娘,我听林哥说了,今年里瓦子那里有一家店里,用一种紫色双鱼戏逐的水上浮呢,还有漂亮的方胜。我想着阿娘的生辰,我都没有送什么好的东西给阿娘你,这次要是去街上了,我定挑几样好的给阿娘呢。”
周宪那不知道这两孩子心中打的主意?不过心中还想着自己这个阿娘,也算是有孝心了。看了眼宁哥道:“来,打套拳给阿娘看看,阿娘才考虑要不要让你阿爹带你们出宫去玩。”
宁哥一听,高兴了,也不忌讳一边的宫女了,翻了个跟头就耍起拳来。
周宪看宁哥那拳耍得有模有样,差点没笑仰了。而当郭荣和丰哥父子俩一进内殿,便看见一室人都是满脸的笑。
“宁哥这是有做什么呢?”郭荣看着次子,笑着摇了摇头。
周宪起身,笑道:“宁哥这孩子,正在以武娱母呢!他和望舒都盼着今夜你带他们出宫去玩耍呢。”
郭荣牵着周宪一起坐回了榻上,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不放心道:“你的身子不大好,我如何留你一人在家中却带着孩子出门去玩耍?”他顿了顿,随即对着宁哥和望舒道:“前几日里,有南唐进上的摩合罗,做工极为精致,雕木彩装栏座,红纱碧笼的罩子,头上的装饰有金银和象牙翡翠四种的。除了赐给了几位近亲家中外,宫中还剩下两对,望舒和宁哥一人挑选一个去玩,就当做阿爹和阿娘陪给你们的礼物,可好?”
宁哥和望舒听了,不见欢喜,都是一脸的沮丧。望舒更是委屈的瞪了眼郭荣,垂着头走到丰哥面前道:“哥哥,你带望舒出门去耍吧?”
周宪看孩子如此,也有些心疼孩子,他们虽然生来富贵,但是却被拘在了这不大的地方里,难得出一次宫门。
“要不你就带他们去逛逛吧,我一人无碍的。”
“……”郭荣不赞成的看着周宪,又回头看了看正哄着望舒的丰哥和一边生闷气的宁哥,想了想,便道:“丰哥,你最为年长,你今日就带着宁哥同望舒一起出宫去逛逛,我让许昌带十数个侍卫跟着你们。当心些,在戌时左右就回宫来。”
丰哥心中叹息,在阿爹心中,果然还是阿娘最为重要啊!他笑道:“阿娘阿娘放心吧,我定会好生地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来的。”想了想笑道:“阿爹,儿子带着弟弟妹妹去街上耍,这没钱可不行呢……”
周宪同郭荣都有些无奈的看着丰哥,这孩子何时变得这般小气了?
“好了,去总管那里取十两银子,你自己想办法去换成铜钱使就是了。”郭荣摇了摇头道。
丰哥这才领着已经兴奋异常的宁哥和望舒出了大宁宫。
“你倒是放心让丰哥带着两个小的出门?倒是要委屈你今日陪我啦!”周宪看着郭荣笑道。
郭荣看着笑容明媚的周宪,心中却涌起不舍的酸楚,自己陪着她不过是一年少一年罢了。“丰哥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是仔细的,况且还有那些个侍卫跟着呢。这里是汴梁城,他们几个还能出事,我这个皇帝也不用做了!”
说着,郭荣拉着周宪起身,缓缓步出大宁宫,看着西天满天如火的云霞,柔声道:“而有你伴着我,又怎么会闷?春和宫外,早就宫人做好了乞巧楼,一会儿,我们去春和宫先拜拜,然后也学着那些百姓一样,咱们俩也做做成对的水鸟水上浮来了,也算是为腹中的孩儿祈福了。”
周宪听了,有了精神,忙道:“好啊,我们还可自己做做谷板和果食呢!”
郭荣看着周宪的笑容,拥着她慢慢在殿阁长廊处缓缓走着,宫女内侍们隔着六七步远的距离跟着,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很是感慨,陛下和娘娘可真是恩爱啊!真是难得呢,就是在寻常百姓家中,也很少有这般恩爱的夫妻呢。
周宪拉着郭荣的手,看了一眼红得有些妖艳的云彩道感叹:“今日里有外命妇进宫请安,长公主告诉我,说是东京许多臣子家中姬妾少,是因为学陛下你呢!看她们人人对我那样艳羡,我知道这么多年里,你待我是真的很好。有时候我都在想,我如何有幸让你这样待我呢?有时候,真担心这样的日子是做梦呢……”
“娥皇,你与我相识相知相伴并不止这数十年,如今虽则做人一世,我们生够做成夫妻携手人世生儿育女,但是却不过短短数十年,我只会觉得老天给我们的时日太短……”郭荣语气很是惆怅,英雄总会迟暮,朱颜也会凋落,此世一了,来生如无她,自己又岂会再求来世?
周宪愣了下,随即道:“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你真是一个傻女人……”
周宪眼角牵起了笑容,看着郭荣的眼神如幽深的湖水,其中波光点点,“在世人看来,我却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呢!不然怎么会嫁给你做了皇后?更不用说得到了你如此情义……情至所致,如此而已。”
郭荣凝视着周宪半响,勾起嘴角笑了:“确实是情之所至……”
……
郭荣和周宪,在没有孩子的打扰下,遣退了宫女和内侍,很是温馨的乞巧,最后不仅作了好几对水上浮和果食,更是用花瓜雕了好些个花样。待得丰哥带着宁哥和望舒回宫后,两个小的带着一大堆物事来夫妻俩面前显摆时,发现自己阿爹阿娘居然做了不少玩意,虽然不及外面买来的精致,但是也让两个孩子惊叹了半天。
“阿爹和阿娘真是好手艺呢,居然瞒着儿子这么多年啊!”丰哥拿着一对鸳鸯样的水上浮,看了看一周宪做的一对面人儿,语气里难得地有丝埋怨。
郭荣看了眼丰哥,不大经意道:“等你娶妻了有了孩儿,你也瞒着他们就是了。”
丰哥脸上飞起了红晕,看周宪戏谑的目光,又看宁哥同望舒也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难得羞窘,好半天才正色道:“那是自然了。时候不早了,儿子明日上午还要跟着先生读书,还要去弘文馆看条陈,儿子先回去歇息了。阿爹和阿娘也早些歇息吧,莫要累坏了我那还没出生的小弟弟。”
周宪扑哧笑道:“你这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好了,回去歇着吧。三日后,李家的三表兄成婚,明日午间,你别忘记了过来大宁宫,看看我准备的贺礼啊……”
丰哥行了礼,就匆匆走了。宁哥和望舒都是一副稀奇的样子,半天才对着周宪道:“阿娘,这娶媳妇不是好事么?小舅舅常说,要是我不好生练武,就不让他们家的馨娘给我做媳妇儿呢!”
望舒拉了拉宁哥的袖子撅着嘴巴道:“馨娘姐姐才不给五哥你做媳妇儿呢,她要给望舒做媳妇儿!”
这回,就是郭荣也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宁哥的肩膀道:“那就好生的练武,将馨娘给娶回来啊。”随即又抱着望舒道:“我们望舒是公主,只能给人做媳妇儿,那能娶媳妇儿呢?哎,也不知道哪家小子能得了我们的小望舒去……”
周宪笑道:“她才几岁啊?你倒是操心得早!好啦,让孩子去睡吧,天色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朝呢!”
郭荣想着,若是宗诲说的不差,自己也就还剩下十一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着望舒成婚……
豺狼之举姐妹反目
费贵妃站在高高的台阁之下,秋风送来不远处的宫殿中的宴乐之声。好半天,才有侍女小心提醒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出宫了。”
费贵妃知道孟昶不会来送了,心中除了黯然之外,莫名的多了一种释然。叹了口气,这才挥袖走下了台阶,带着宫女内侍往宫门走去。
“贵妃娘娘!”
费贵妃顿住脚步,好半天才缓缓转身,看向一身绯色长袍的赵匡义。“赵总管叫住本宫有何事?”
赵匡义看着费贵妃弯唇笑道:“国主知道娘娘要赴峨眉山礼佛,差遣小人带着侍卫护送娘娘上山。”
费贵妃一怔,朝孟昶正在寻欢作乐的宫殿看了一眼,才对着赵匡义道:“赵总管乃是国主身边的要人,本宫不敢有劳总管了。”
“娘娘何须自谦?小人不过是臣仆,娘娘乃是国主的宠妃,国主也是看中娘娘才让小人护送娘娘的。娘娘请!”赵匡义眼中闪过不知道含义的精光。
费贵妃见状,知道推脱不得,便挥袖上了宫门口的鸾轿。
一片梧桐叶随风飘荡,打着旋儿从帷幕下飞进了轿中。费贵妃伸出柔掌,接着了这片黄叶,目光中流露出几许的悲凉。好半天,才抬头看向薄纱帷帘之外的大街之上,百姓大多衣衫破旧,神情萎靡,不同于早年蜀国繁华时那种安乐之色。
叹了口气,费贵妃想到这几年里孟昶待自己的不冷不热,心中顿时有股茫然之感,蜀国国势凋零,自己又岂能置身事外呢?看了一眼骑着马的赵匡义的身影,费贵妃心中更是黯然,赵匡义,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初时从中原到蜀地的男子了。
赵匡义骑着马心中却是在回想着那大夫而言,自己那活儿近来已经有好转趋势,照此调理下去,应该能恢复男人那功能。想到这两年吃下的那等让人只想呕吐的动物□做的药引,赵匡义就在心中一遍遍地想象着,孟昶有朝一日国破后被自己阉割的情景……至于费贵妃,这个女人生得花容月貌,跟着孟昶是暴殄天物,还不如跟了自己?
二日后,费贵妃一行人进了嘉州城,当地的刺史并不清楚费贵妃在孟昶宫中的受宠与否,自然是极力地讨好了,赵匡义这个总管自然也在被讨好之列了。(嘉州,即现今的乐山市)
“赵总管,这膳食用得还算满意?只望娘娘不要嫌弃这嘉州物事粗鄙了。”嘉州刺史赵孟筠笑道。
“赵大人客气了,娘娘虽然尊贵,但是最是体恤下臣的,你不必太过紧张了。”赵匡义看着赵孟筠道,“说来我们同姓赵,在下祖上乃是河北真定府的赵家,不知道大人祖上是?”
赵孟筠心中其实颇为看不起内侍阉人的,不过面上却是惊喜道:“想不到赵总管祖上乃是河北真定?在下家族不郭是赵氏寒枝罢了,唐末时先走自陇西逃至蜀中,便在属地生根了。”
赵匡义笑道:“大人太过自谦了,不论出自哪一支,大人与在下出自同族乃是事实,以后倒要多加亲近才是。”
赵孟筠眯着眼笑道:“总管言之有理,不如我们认为一宗结为兄弟?”为了仕途,便是同不看不起的阉人为兄弟,他也认了。
赵匡义目的达成,岂有不愿意的?
第二日里,赵匡义带着赵孟筠送上的东西,随着费贵妃上了峨眉山。他看着费贵妃对着那些金身大佛虔诚跪拜,看着殿堂中的香烟袅袅,即便他心中有许多的戾气,此时也有几分安然。
是夜,赵匡胤对着峨眉山月,迎着悠悠的山风,独自在一亭中喝着兑了鹿血泡了灵龟的酒,来蜀国已经六年了,也够了。孟昶啊孟昶,当你亡国的那一刻,就会知道,我赵匡义是如何地痛恨你了。
不久听到一阵笛声传来,赵匡义以怔,随即向笛声处走去,吹笛子的人果然是费贵妃。
“娘娘好雅兴!”赵匡义看着月下吹笛的费贵妃,眼中有瞬间的惊讶,随即恢复平常。
“赵总管也好悠闲。”费贵妃放下笛管,淡淡道。
“娘娘可要用酒解愁?”赵匡义听出那笛声中的忧愁,也不避讳直说了。
“酒当真能解愁么?”费贵妃脸上闪过讥诮的神情,看了一眼赵匡义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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