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味。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王忠小声说道。
刘邦回过头看着林嫣正站在殿门口。她今晚身着盛装，眉心画着火焰纹，脚步轻柔，充满韵味，长长的裙摆拖在后面，行走之间，自有一派雍容华贵之气。
“过来！”刘邦朝她招了招手，吩咐王忠赶走了其他人。刘邦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揽过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抱入怀中。
帝后二人依偎在宽大的软椅上，一起望月，久久无言。
“陛下，你在想什么？”林嫣感受到了刘邦的情绪，并不是太好就出言询问道。
刘邦叹了口气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皎洁。”林嫣若有所思“马上就到中秋佳节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月亮是最亮最圆的。”
“皇后进宫之前有着金陵才女之名，不如今日朕就考校考校你，你可知这中秋节由何而来吗？”
林嫣噗嗤一声笑了“陛下莫在戏弄臣妾了，谁不知道中秋是怎么来的？”
“朕就想听你说！”
见刘邦一脸郑重，林嫣也无可奈何，她这位夫君虽然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智慧，但有时也会露出小孩子脾气，这个时候的刘邦是不可理喻的，要是不满足他的要求，他绝对不会罢休。
林嫣想了想道：“中秋古时又名月夕，追月，按照古时历法，八月是秋天的中甲，而十五又是八月的中间，这一天，百姓们会庆祝丰收，古时先王亦会举行盛大的祭祀。
《礼记·月令》上记载：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又曰：天子春朝日，秋西月。到后来，贵族官吏，文人学士也相继效仿，于是逐渐就演化成了一种习俗。”
刘邦拍手叫好“皇后真不愧是一代才女，见识果然渊博。你知道，朕从前是怎么看待月亮的吗？”
林嫣好奇地看着他。
“那是我五岁的时候，我问母亲，月亮为什么总是跟着我，母亲对我说，那是因为月亮上住着一个美人，她想好好看看你，等你长大了，就从天上下来给你当媳妇。我问母亲，为什么我从没有发现那个美人，母亲说，女孩子都比较害羞。
从那以后，我就整天晚上不睡觉，一直盯着月亮看。我在想，住在月亮上的那个美人要是想看我，总会露面的，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母亲说的那么美丽。”
林嫣乐不可支，更加好奇了“那后来呢？”刘邦苦笑一声“后来自然是一场空，月亮上哪有什么美人。”
“不对，嫦娥就在月亮上。”林嫣一板一眼道：“归藏中记载，后羿曾向西王母求得一包不死药，交由她的妻子嫦娥保管，某一日，奸诈狡猾，心术不正的逢蒙趁着后羿外出，逼迫嫦娥交出不死药。
嫦娥危急之时，吞下不死药，不多时就飘离地面，飞到月亮上做了神仙，后羿回家后，寻妻不得，就日日夜夜仰望月亮千呼万唤。
昊天听到了他的哀声，就打算让后羿见嫦娥一面，于是皎洁的月亮上，果然出现了嫦娥的身影。
后羿赶忙摆上香案，放上她平时最爱吃的蜜食鲜果，遥祭在月宫里的嫦娥，月母被他们的真情所打动，就允许他们在月圆之夜，在桂树下相会！”
刘邦似笑非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信“就像这位秦大才子所说的那样吗？”
林嫣身体仿佛被电击了一下，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刘邦今晚召她来这里的目的。
秦天霜。这个曾经在金陵噪动一时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谁都以为，秦天霜只不过是一个略有才气的书生，只有刘邦知道，这个人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所有的这一切，都源于林嫣那惊天一砸。而林嫣之所以敢那么做，有很大程度就是受了这个名叫秦天霜的人的影响。
刘邦之前以为，秦天霜是太后的人，后来发现他和赵王走的很近，可是如今，此人却出现在了中山国。
（本章完）
第191章 毒草（）
刘邦曾经派人捉拿他，只可惜，他早先一步逃出了金陵，流窜到了苏州就没了踪迹，锦衣卫那里明察暗访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发现他去过一次赵王府，但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从此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在东海竟然会发现他的影子！按照那边传来的消息，此次弥勒教暴动，秦天霜是主要的参与者之一，在教中的地位非常不一般。锦衣卫的探子顺藤摸瓜，最后抓住了一个信使，并从其身上搜来这份信。
原本他们以为这是秦天霜给那些乱贼传递指令的书信，打开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封写给林嫣的情书。
里面的内容可以说是道尽缠绵，既有对他们以往在一起日子的怀念，又表达了对刘邦这个昏庸无道，插足他们爱情的皇帝的控诉，最后，秦天霜希望能在八月十五这天，见林嫣一面，以全这么长时间的相思之情。
事关皇后，锦衣卫的人不敢耽搁，连夜加急将信送来金陵。谢玉下午的时候，亲自交到了刘邦的手中。
说句实话，看到这份信的第一眼，刘邦觉得，这是假的。以他对此人的了解，不说他会不会蠢到被爱情冲昏头脑，冒着天大风险来金陵，即便是来金陵，其目的也必然是为了别的。
不过，锦衣卫是不会骗自己的，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敢拿皇后说事来欺瞒皇帝，一旦被拆穿，到时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整个锦衣卫都会受到牵连。甚至是谢玉这个统领，都有脑袋搬家的危险。
谢玉的看法和刘邦一样，他说这很可能是秦天霜玩的一出李代桃僵之计，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转移刘邦的注意力，以便他能从东海郡抽身。毕竟，他的行踪已经暴露，锦衣卫一旦盯上他，想全身而退，只怕没那么容易。
再或者，可能还有趁机报复林嫣弃他而去的意思在里面。
对此，刘邦做出的指令是，让东海郡那边的人密切注意秦天霜以及弥勒教的动向，同时加派人手，牢牢咬住秦天霜，别让他有再一次溜掉的机会，等北府军一到，就配合大军，剿灭乱匪，务必将包括秦天霜在内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在做完这些后，刘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林嫣叫过来当面对质。
这样做，虽然有可能会毁掉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感情，可是既然她这事情既然和她扯上了关系，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她都有义务做一个解释。
更主要的是，刘邦的心里长着一棵毒草。
世人都以为林嫣那次只是砸伤了皇帝，只有自己清楚，她那次是真的砸死了真正的刘邦。
信任这东西其实很脆弱，就像一张纸，皱了，再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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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嘴唇紧咬，她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刘邦盯着她的脸，仔细分辨她的每一个表情。哀伤，无奈，气恼，这些神态在她的脸上依次出现，最后变成了沉默。
刘邦从她手中抽走信问道：“皇后有什么想说的吗？”林嫣抬起头看着他，眼眶里隐约有泪花闪动，她惨然一笑：“臣妾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这就是你给朕的答案？”刘邦的语气很平淡，但林嫣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愤怒。
他从刘邦身上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事已至此，信与不信皆在陛下一念之间，臣妾要怎么做才能证明臣妾的清白，还请陛下示下！”
“这个秦天霜居心叵测，曾蛊惑皇后欲行刺于朕，之后又三番五次与朕作对，如今更是跑去东海，煽动刁民作乱，如此大逆不道的狂徒，朕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剁成肉酱，以解朕心头之恨。
只可惜，每一次都让他给逃脱，朕正愁找不到机会，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朕焉有不好好把握的机会？”
林嫣瞳孔一缩，颤声道：“您是想让臣妾当诱饵，引他出来？”
刘邦笑而不语，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虽然笑着，可是眼眸里却散发出一抹令人窒息的寒意。
“臣妾自以为恪守为人妻的本分，一心一意伺候陛下，已经感化了陛下的心，直到今天，臣妾才明白，您的心是铁石做的。”
“皇后放肆！”
刘邦一把将手里把玩的玉璧摔在地上，那对价值连城的先秦古玉瞬间就四分五裂，变成了碎片。
这个女人直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在她带上皇后凤冠的那一刻起，她的立场便已经注定了。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她在皇后的位子上坐一天，她就必须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帝一边。哪怕皇帝要杀了她的爹娘，灭了她全族！
虽然有些残酷，有些不人道。但这就是个这个时代的法则。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作为皇后，首鼠两端，脚踏两只船，这就是取死之道！哪怕刘邦再喜欢她，再同情她，有朝一日，也不得不做出废后的决定。
本来事前还想着只要她有身为皇后的觉悟，这场考验就到此为止，结果，林嫣的表现让刘邦是又愤怒又失望。
林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刘邦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脚下的林嫣冷笑道：“朕不在乎你和那个秦天霜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心有灵犀也好，天作之合也罢，甚至是私定终身，朕也不在乎。
可如今，你既然进了宫，成了我刘邦明媒正娶的皇后，你就是朕的人，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灵魂，完完整整都属于朕一人。
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朕一起，抓住秦天霜那只老鼠，要么。。。你就带着你所谓的坚持愚蠢的活完后半生吧，西面的长春殿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那里或许很适合你。”
林嫣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邦，长春殿是什么地方？那是处置宫中犯妇的地方，俗称冷宫。皇帝如果真把她关到那个地方，还不如死了痛快。
刘邦硬起心肠，转过身不去看她“朕只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好自为之吧。”说罢就背着手进了养心殿。
王忠带着几个宫女，宦官走了过来，他低声对林嫣道：“娘娘，咱们这就走吧，万岁爷说了，今晚让奴婢伺候您。”
（本章完）
第192章 袍泽（）
夕阳西坠，古道苍茫。
眼看就到夜晚了，风却还没有要停的迹象。
荒郊野外，某个不知名的破庙。一个扎着马尾的青年慵懒地靠在被白蚁啃噬的千疮百孔的木桩上，百无聊赖的把玩匕首。
那是一把造型很奇特的匕首。不似市面上一般的匕首，青年手中的这把短刃要比市面上最短的‘七星刀’还要短上一寸之余，通体笔直，唯有刀头呈钩状弧度。仿佛猛兽尖锐的牙齿。
虽然短，但绝不影响它的锋利，流线型的设计能让它轻而易举刺透弓箭都射不穿的藤甲，至于人的咽喉这种脆弱部位，只需要轻轻一抹，立刻就会被薄纸一样划开。
最让白鹤满意的是，这把匕首是单刃的，内侧有一段细小的波浪形锯齿，用于切割木头之类的硬物最方便不过。
与其说，这是一件兵器，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就像古玩书画一样，更多的时候是用来欣赏把玩的，而非作战。
而在白鹤看来，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千金难求的书画，都远远比不上他手里的这把‘白雪’。
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把匕首是皇帝陛下亲自赐给他，或者说是锦衣卫的。
执君之剑，为君分忧。他们就是皇帝陛下，是这个国家的一把利剑。
一切和皇帝，和这个国家作对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对待敌人，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送他们去下地狱。
皇帝的话犹在耳边，白雪仿佛一个精灵，在他的指间跳跃旋转，最后被他稳稳地握在了手中，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握柄上刻着的‘白鹤’二字，白鹤感觉很舒服。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所以只能用舒服这个词来形容，但是当他看到身边这些和他一起风里来，雨里去，早已将命融在一起的兄弟时，他不会感到寂寞，更不会畏惧。
“你他娘的，又在发癔症了？”正在白鹤出神的时候，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走过来拍了他一巴掌。
白鹤笑了笑，没有说话。那汉子坐在白鹤跟前，看着他手里的白雪，眸中不由露出了几分艳羡“兄弟几个，就属你这把保养的最好，哥哥的弄丢了，把你的借哥哥我玩两天。”
白鹤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是当他看到汉子右手那空荡荡的袖管时，就深深将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
老痞子本来也是有一把的。三天前，他们的据点被人发现，弥勒教那帮妖人纠集了数百人围攻，为了掩护其他人撤退，老痞子带了两个兄弟负责将他们引开。
最后，那两个兄弟一个战死，一个被俘，老痞子也折了一只胳膊，他的匕首在混乱中不小心丢失了。
“嘿，你小子！”老痞子看他极不情愿地将匕首递过来，不由笑骂了一声。
他接过匕首，耍了几下，随后在右边的空袖子上擦拭完盯着锋利的刃口道了声“好宝贝，好兄弟！只可惜啊，没了右手，左手使起来，总觉得没那么顺手，看来，老子以后得好好练练左手刀了。”
“听说陛下前些天，巡查北府军的时候，将身上的佩剑赏赐給一个校尉了，好像是叫什么，蒋成。。。”一个黑脸汉子从后面凑了上来，瓮声瓮气道。
他的手里提着两只老鼠。这是他今晚的晚餐。
老痞子叹了口气“是啊，要是我也能得到陛下亲自赏赐的一把剑，就是现在让我死了，我也愿意啊。”
黑脸汉子嘿嘿一笑，坐到白鹤老痞子两人的对面道：“别说陛下随身佩戴的宝剑了，就是一根烧火棍，只要是陛下给的，那也成。”
“谁说不是呢？来，给老子也来一只，睡了整整三天，早就饥肠辘辘了，现在正好饱餐一顿，我看就那只了，对，就那只最肥的！”
“去你的吧，想吃自己捉去，这两只给我填牙缝都还不够哩！”黑脸汉子嘴上虽然骂咧咧，但还是将那只圆滚滚的灰毛大老鼠扔给了老痞子。
“小白脸，把你的白雪借我使使。”
“凭啥？”白鹤眉毛倒竖，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好歹也是兄弟，忒小气了吧。”
白鹤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扔给了黑脸汉子，自己小心翼翼地将白雪插入鲨鱼皮做的刀鞘中，揣进怀里。
“你他娘的也不是个啥好货色，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匕首，干啥要人家的？”
黑脸汉子哈哈一笑，小刀在手里翻滚两下，那只老鼠就被剥皮破肚，他将内脏扔到了远处，用小刀将鼠肉切成一小片，然后用刀尖插着吃。
夜不起火，这是锦衣卫在执行任务时必须要遵守的一条禁令。
“放心吧强子，这个地方很隐秘，那些妖人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来，过来一起吃吧。”老痞子拿过小刀，一边解剖老鼠，一边对靠在门边上负责警戒的高瘦男子说道。
高瘦男子朝门外看了看，走过来，用手捏起几片肉放在嘴里嚼着，面无表情，就好像是在嚼一块蜡。
三人纷纷对他翘起大拇指，表示佩服，黑脸汉子嚼了几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啐出口中的血渣骂道：“他奶奶的，这鬼地方，就连老鼠都有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