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直在门外守候的三德子听到里面的动静立马赶到门口,抬高声音询问着康熙。跟在康熙身边多年的他知道,这一声带有着明显疑问之意的话,包含了想说出口的问题。若是皇上想让他进去自然会开口。
“朕让三德子进来把灯点上吧。”康熙带着安抚之意的语气开口说道,此刻他还伸出手在黑暗中慢慢擦去如筠脸上的泪水。
“不,不要,求你了快帮我看看孩子还在吗?”虽然刚才她无数次的把手放在凸起的肚子上,但是她依旧不能确信孩子还在,“求求你了,求你了。”如筠语气中哭泣之感越来越重,而全身上下也在不住的惊颤着。
听到这里康熙顿时明白了,他轻轻解开如筠内衣上的结,一个接着一个,极尽温柔,“乖,孩子在呢,一直都好好的在呢。”
衣服在康熙的手下渐渐褪去,这时康熙把有些冰冷的手放到了那凸起的肚子上,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从上到下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
“你看,孩子一直都在。”
这时如筠突然坐了起来,伸出洁白的双手一把环住康熙,把头埋在康熙的胸口不住的哭泣了起,哽咽地说道:“我做梦梦到孩子没了,你们也不要我了,一个个都离开我,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一个白茫茫的地方,我看不到你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
“乖,不会的,朕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康熙努力的安抚着如筠,这可能或许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惊慌失措的如筠。在他的记忆里,如筠一直都是沉稳淡定,甚至骨子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傲。宫里的女人,尤其是爬到这个位子上的女人,哪个没有几分高傲,哪个看人不带了几分轻蔑。可是他知道如筠不一样,或者说她的那份傲气和别人不同,而是因为自打她进宫这么多年了,就没看过她和哪一位妃子有着特别好的关系。
已蔑的贵妃钮钴禄氏虽说和如筠有着不错的交情,但是康熙知道,这仅仅是相对于其他妃子而言的。钮钴禄氏豪迈的性格使她在宫中一直有着不错的人际关系,而如筠却恰恰相反,和所有人都只是点头之交,和钮钴禄倒是因为一些因缘际会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亲近。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有着很强烈的那种感觉,如筠和良嫔卫氏有着非常相似的性格,她们都一样的高傲,一样的难以入群,难以和其他人成为朋友。所以这么多年来就连脾气不好的皇贵妃在宫里也有着一两个走的非常近的人,但是唯独如筠和卫氏没有。
第一次见到卫氏,正逢他对所有女人都失望的时候,而那时月光下的卫氏就纯洁的如同仙女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时他突然觉得上天没有亏待他,在皇宫这个地方还有那么一个纯洁无暇,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也就是因为如此,他对着卫氏有着其他后宫女人难以匹及的高期待,大男人主义的他认为柔弱的卫氏只要永远呆在他的羽翼下就好,永远保持那份干净就好。
而那时的卫氏的高傲的,仿佛在她的眼中后宫的一切女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而卫氏也不屑去和他人结交,这也就导致了卫氏树敌太多,她前脚解决了一个宫女,后脚宫里几位有根基的妃子就知晓了。
若说卫氏眼中的那份是把所有女人都踩在脚底的傲气,那如筠心中的就是那份淡然,放佛在她眼中一切都变的那么无所谓。那么多的孩子里面,胤佑的脾气性格完全是随了他额娘,他们一样的不喜欢与人结交,一样的喜欢窝在自己搭建的小房子里。
这么多年了,他对如筠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喜爱,眷恋,恐惧,害怕每当他在景仁宫过夜时,睡梦中的他总是会习惯性的醒过来,看着那个背对着他而睡的女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盯着
好似这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样,中间永远隔阂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只手的距离,却好像他永远都难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若说卫氏给他曾带来的感觉的那天上的仙女,而如筠就如同一道流过他手心的清水,明明在他手中,可却好似永远都不能真正为自己所拥有一般。
但是今晚这样脆弱的如筠却是他从未见到的,或许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人永远都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保护着自己,淡然的,倔强的,甚至还有那暗藏着的冷漠可是她从未有过害怕,哭泣的时候。
“我梦到孩子没了,没了,她说不要我这么狠心的额娘,她是一个漂亮的小格格,梳着两个漂亮的小辫子,歪着小脑袋,一句一句的喊着我“额娘”,然后她就不见了,就那么不见了。”如筠猛地抬起埋在康熙肩上的脑袋,瞪大了眼睛不住的留着眼泪对康熙诉说着那梦境的恐怖。
鼻涕和眼泪沾满了康熙麦色的胸膛,如筠的情绪一度处于疯狂的边缘,她后悔了,后悔不该拿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去试探康熙的态度,不该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卷入斗争之中,不该试图用自己的孩子去打破太子在康熙心中的那道屏障。
“乖,没事,你看孩子一直都好好的在呢,你要是想胤禛他们了,朕让他们天一亮就过来陪着你。”右手紧紧的抱住如筠,突然大手猛的一用劲,将如筠抱了起来,放到了他盘起的双腿中间,左手则是一刻不停的,从上到下的抚摸着如筠那微微凸起的肚子。
康熙在如筠耳边低声的抚慰着,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向如筠保证着这个孩子没那么脆弱,孝顺的他一定懂得父母的苦心,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世。
夜深了,人静了,原本因如筠噩梦而惊扰一时的景仁宫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外面守夜的奴才们听到主屋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慢慢恢复了原先的平静,也就放下了那棵提着好久的心,一个个各司其职去了。
而屋内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帝此刻却无奈的坐着,怀里抱着脸上满是泪痕却渐渐进入梦乡的女子,手酸了,背疼了,全身都僵硬了,可无奈的他却丝毫动弹不得,原本只是想换个姿势抱着如筠,却没想到手一动那怀里浅眠的人儿就被惊醒了,一醒来原本不算什么,可情绪极度不平稳的如筠,却在醒来之后唯一的举动就是紧紧的抱着康熙,感受着康熙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肚子和孩子,放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安稳些,平静些。
就这样整整一夜,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磨难的康熙爷,僵硬的抱着这个在他心里占了说不清道不明地位的女人痛苦的过了一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却好的出奇,因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第一次捧起双手将那一道不断流着的泉水捧在了掌心里,牢牢地,一滴都未曾溢出。
当清晨的阳光照满整个房间时,一直坐着趴在康熙身上的如筠突然感到腰部一阵酸痛,不由得抬起手在腰部揉了起来,闭着眼睛在睡梦中却不断摸索的她一伸手碰到的居然不是那有些熟悉的肚子,而是一双手,一双好大的手。
“啊”,又是一声大叫,将一直小心翼翼候在门外的奴才们全都吓了一大跳,有几个笔直站着却趁机打着瞌睡的奴才“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没事,没事,孩子在,朕也在。”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之际才睡着的康熙习惯的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如筠的肚子,只是这手劲比起大半夜时的,倒显得有气无力多了,与其说是在抚摸着如筠的肚子,更确切的说是那疲惫的大掌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抬了起来,“啪”的一下,轻轻地落到了如筠的肚子上,手还没放稳呢,就滑了下来,过了许久,那手又慢慢的抬了起来,被子慢慢的鼓起来一块,咚的一下,又瘪了下去。
“皇上,皇上,醒醒,来躺好了睡。”此刻完全清醒过来的如筠,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和康熙现在的姿势,不由得有些反感还有些恐惧。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和康熙在床上坐运动以外,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们两人如此亲密的抱在一起,甚至连遮住身体的肚兜都被康熙嘶了去,就这么上半身□的抱在了一起。
每个人都有着自我防范的本能,而他们的潜意识里总是与人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他们很少甚至从不主动去打破或者进入他人的保护圈,同样的,对于别人的闯入,他们的心中也会感到不快和变扭。
对于防范意识很强的如筠而言,这种感觉更舒适尤为的讨厌,但是昨晚的她却是主动的扑到了康熙的保护圈里,想要寻求康熙的安慰。
迷迷糊糊中的康熙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张因半夜哭泣而有些脏兮兮的小脸,“筠儿醒啦,快,快给朕揉揉,朕的腿都麻的不能动了,腰也好酸。”
看到康熙那四十多岁的人了海学着小孩撒娇,如筠本有些不想理会他,但是一看眼前这个男人那厚厚的黑眼圈和眼袋,还有那被她当椅子坐了一夜的双腿,以及笔直挺了一夜,现在都弯不下来的老腰,如筠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和愧疚。
原本还想穿上衣服再帮康熙调节一□体的如筠,在听到康熙那低低沉沉断断续续的呻吟和痛苦声后,就更加愧疚了,于是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开始帮康熙从头到脚舒展了起来。
“慢,慢,慢点,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朕都伺候你一夜了,你就不能对朕温柔点吗,啊,痛痛,慢点。”康熙的双腿早已麻痹到了没有任何知觉,但被如筠轻轻地往外一扳,还没扳多少呢,又麻又痒的感觉让他实在是进退两难,只能把如筠的身体当成柱子紧紧的抱着,难受,舒服两种感觉同时在他的感官中交织了起来。
见康熙慢慢地缓了过来,如筠看准时机,双手猛地一用力将康熙的右腿扳直了过来,“额,痛。”然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康熙痛苦的哀嚎声,还有立刻将如筠压在身下蜷缩着倒在了床上。
“呵,呵,呵,呵。”痛苦与舒适交织着的康熙这下子眼角的泪水都渗出来了,紧紧地抱着如筠,待气息平稳以后,腿上的麻痹之感也渐渐从脚底,从一个个脚趾流出去之后,他才有力气开口说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敢这个对朕,看来昨晚朕还是白伺候你了。”说着便抬起手,朝着如筠的腋下抓去。
猜到康熙想要做些什么的如筠,本打算趁着他还没有恢复过来赶紧一把推开他,可惜康熙快了一步,牢牢的压住如筠,同时巧妙的避开了那夹杂两人之间的小圆球,好不手软的逗着如筠的咯吱窝。
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左右摇摆着的如筠,此刻更是毫无形象的想躲避着康熙的一切攻击:“哈,哈哈哈。求你了我不敢了,求你别逗我了,求你别动那里,哈哈哈。”
“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朕,说还敢不敢欺负朕。”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康熙心中是多么的开怀。
而此刻在外面伺候的奴才们在三公公和徐嬷嬷的命令之下,一个个都低下头脸红在心里憋着笑,而抬起头时如同一尊尊石像般面不改色。
不过此刻大家心中都在想着,皇上都三宫六院那么多妃子了,怎么还那么“饥不择食”,连怀孕了的妃子都不放过,咳,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
得与失,又岂是如此简单
自从那夜的噩梦之后,如筠的情绪一直处于极其不稳定的边缘,有时当胤禛他们几个来给她请安时,她就直愣愣地看着他们,然后无缘无故眼泪直流,弄得他们几个一脸的莫名其妙,跟她说话也越发地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不知道哪一句话就惹得她眼眶如同洪水决堤般泛滥。
而从那之后她对康熙的依赖感也越来越强,每天晚上她都必须要有人陪伴着才能睡着,刚开始康熙看着总是被噩梦惊醒的她,心里十分不忍心,于是硬撑着陪了她安安稳稳的睡了好几天。本以为如筠的情况已经好转,而且身为皇帝的他也不能一直都宠着一个女人,一碗水端平是维持后宫安稳的基本政策。
可是当康熙又开始巡幸后宫之后,没人陪伴入睡的如筠精神状态更是差了,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穿着一袭龙袍的胤禛承受着被千夫所指的痛苦,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说他杀父弑母,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连同母的亲兄弟都不曾手软,她看到了那个独自坐在龙椅上,忍受着一切压力,眉头紧皱,冷眼看着下面在与他作对的众大臣,每个人表面貌似害怕的匍匐在地,但其实他们的心里都在笑着这个不忠不孝的皇上。这时一个贪官污吏被点了名,在这个年轻帝王的命令下要被立刻拖到午门斩首示众,这时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大臣居然力大无穷似的,挣脱了压制着他的八名侍卫。
他冲着那个年轻皇帝喊道:“我历经三朝,就是先帝在此也不能如此对我不尊敬,你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将我处死!你杀了先帝,谋害了一众皇子,连亲生额娘都不肯放过,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居然还敢坐在那个椅子上面,先帝啊,列祖列宗啊,你们都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今天是什么样的人在掌管着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哈哈哈哈,你没权利杀我,没权利,总有一天你会被人赶下那个位置,因为那根本就是你抢来的。”随即那个大臣趁着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就飞快的撞到了柱子上,当场身亡,只是在临死前他还在诅咒着那个年轻的皇帝。
如筠拼命地跑到胤禛面前,不断地安慰着胤禛,告诉他那个大臣说的都是假的,康熙明明还活着,她这个做额娘的也好好的,那一干兄弟更是生龙活虎,每天到处玩乐。
可是场景一遍,她到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有些害怕的她看不到四周的一切,但地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水坑,而这个地方到处都有着水滴滴滴答答声,向前走去那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她看见墙上那厚厚的青苔。
突然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子趾高气昂的走到一个用铁栏子围着的地方,只见那里面有着一个面容清秀但却毫无生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男子,他正依靠着墙,盘腿而坐,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情形已经多久了,而那常年的风湿在这潮湿阴暗的地方刺得他身子疼痛难忍,却也都不能再引起他丝毫的注意。
那个狱卒看了看地上那前天晚上送进来的饭菜,昨儿个因为他多喝了几杯,就忘了这回差事,今儿个来的时候那饭菜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放下了手中那看上去还算是丰盛的新饭菜,说是丰盛那也是相对于其他囚犯而言,至少,哪个人做大牢还有好吃好喝供着的。
“阿其那,快点过来吃饭,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八王爷啊,摆什么架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说完,这个狱卒重重放下饭碗转身就出去了。
如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两鬓都已成白发的男子,她甚至都忘了教训那个傲慢的狱卒,只是哭着告诉胤禩,“成额娘带你出去,带你出去。”可是眼前的男子就像从未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坐着,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了生存的,只想着能尽早解脱。
突然眼前一黑,她到了皇陵,看到了一个和墨儿长得十分相似,但墨儿却是一番无忧无虑模样,而这个男子的眉眼间尽是苦涩抑郁之情,如筠看到这个男子每日都重复的搬出椅子,眼睛总是直直的望着京城的方向,就那么直愣愣的从早到晚看着,时不时的这个男子的脸上还会露出一丝冷笑,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突然一阵烟雾飘过,那个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墨儿那小小的身影,他在那四四方方的围墙里,不断地奔跑着,寻找着额娘,找着四哥,七哥,八哥,还有他皇阿玛可是许久之后,他喊累了,疲惫了,一阵冷风吹过,那满地的落叶全都飞扑到墨儿的身上,围墙里再也没有叫声了,只有小小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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