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伢子先带着沈嘉看了一些孤儿,大多九岁到十二岁的年级,女多男少,因为长期营养不足,很多都是一副骨瘦伶仃的样子。人伢子告诉沈嘉,若年级太小,干不了活,只能吃主家粮食;年龄太大,超过十五岁,虽然做事经验丰富,但价格高,另外
人伢子停下话头,见沈嘉有些疑问,连忙谄笑的说道:“年龄太大的丫鬟,从主家出来,身子都不太清白,大户人家一般不会再买的。”
沈嘉想真是干一行爱一行,这人伢子倒是此中专业人士。
忙了一会,让温晴挑了四个丫鬟,自己又挑了两个长的稍微个子较高的男童,一则做马夫,二来长大点做个看家护院的。
等人伢子办好官府凭证和卖身契,已经日上中头。沈嘉领着一帮丫鬟马童们回家,给了他们一些大米,军用饼干,又让贺世贤的亲兵带她们熟悉了院子。温晴眼光倒是不错,挑的四个孤儿模样都挺俊俏。人伢子担心卖不上好价钱,把丫鬟的身上收拾倒也干干净净。
沈嘉偷偷问温晴,你挑这么多美女,以后她们长大了,你打算做绿叶么。温晴白了他一眼,道:“我打算成立个玉女门,自封掌门。”
说完又给四个丫鬟重新起名,分别叫鸳鸯,紫鹃,平儿,晴雯。听了四个丫鬟的名字,沈嘉的眼睛差点都要突出来。
“你是打算做宝玉啊。”
“我才不要做那个大脸负心人,我要做女王。”
我勒个去,沈嘉一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要做了女王,估计自己十有**得做太监服侍她。
当沈嘉和温晴在家斗嘴时,有人来报,原来是沈阳府的镇守太监邹泰回来了,点名要见他。
沈嘉听到是太监,立马收拾准备出门。眼下这个时候,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太监。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移宫案中出力最大的太监王安已经失势被杀,紧接上台的则是太监界的战斗机—魏忠贤。魏公公把打击异己的权宦手段运用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名声简直是顶风臭十里,以至于只要上过点学,稍微了解点历史的,没有不知道魏公公的人。
沈嘉一路跟随传话的衙役到了知府衙门,却见到众人都在中堂闲聊。除了之前见到的知府陈辅克,总兵陈策,童仲揆,以及贺世贤,尤世功之外,身旁还多了一个身材中等,面目白净的年轻人。见沈嘉进来,这位年轻人立即起身,扯着公鸭嗓子说道:“莫非这位就是海外高人,不若到咱家身边,我仔细瞧瞧。”
这话说的充满了歧义,弄得沈嘉全身都不舒服,沈嘉无奈,只好看了一眼陈辅克。陈辅克会意,朗声说道:“沈阳之战,沈小哥当得首功,今日收复抚顺的提议,也是沈小哥提议的。”
“哦,没想到沈小哥竟然是个干才,咱家看走眼了。”
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寒暄,纷纷各自做了介绍。
原来这邹太监,前几日亲自去辽阳求援,未归。昨晚闻得大胜,因此一早便从辽阳赶过来,一方面想要见见传说中的飞鸡,另外一方面则是想看看海外高人。没想到到了沈阳城后,几个总兵正为了是否要进攻抚顺的意见闹得不可开交。
以陈策,童仲揆,以及贺世贤,尤世功为守的主战派赞同尽快出兵抚顺,而昨日下午,另外一队姗姗来迟的的明军副将朱万良,则是坚决反对。一方面是因为之前战斗中,陈策,童仲揆,以及贺世贤,尤世功的军队不同程度受到损伤,而朱万良则是保存实力,若出兵抚顺,势必会以朱万良首当其冲。
另一方面则是朱万良自集奉堡不战而逃之后,拜在了辽东经略袁应泰门下。此时袁应泰远在辽阳,并未表态,因此朱万良也就坚决不同意。
朱万良心态就是,只要平平安安,拿得下拿不下抚顺都是次要的。要是万一失败,自己顶多被去职斥责,可要是落到了袁经略的头上,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那个时候,别说他朱万良,就是陈策这种老资格都不够杀头的。
而知府陈辅克原本就是要去职调往他处,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便表态。
于是,原本可行性非常高的急袭抚顺计划,渐渐变得越来越不可能。而沈阳镇守太监邹泰的回归,让主战派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与太监打交道名声不好听,可是事从权急,众人也顾不了太多,因此才把沈嘉拉过来解释作战细节。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主战派们更为郁闷,只见镇守太监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咱家与袁经略交好,袁经略的意见就是咱家的意见,袁经略也不同意贸然兴兵。”
沈嘉内心不禁一阵迷惑,他记得似乎东林党和太监是天然死敌啊,没道理合作这么亲密无间的,难道自己记错了不成。
沈嘉却不知魏忠贤最早的策略,是主动抛出橄榄枝给东林党,怎奈东林党魁首们不买账,还提醒阉人不可祸乱朝政,结果魏公公只好自立一派针锋相对了。东林党自视清高,连士子组成的浙党,楚党,齐党都看不上眼,更何况太监群体。
“邹公公,沈阳的战况不可一概而论,想必袁经略也只是粗知一二,公公目光如炬,今日沈小哥也在此处,若配合沈小哥的攻城利器,拿下抚顺未尝不可。到时候公公可是自萨尔浒之战以来,复土第一人啊。”
姜果然是老的辣,这马屁拍的,沈嘉暗中表示自愧不如,旁边数位总兵也对陈策拜服的样子。
邹泰听了陈策的话,绷着的脸顿时舒开了笑容,道:“咱家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袁经略也曾对我说相机而动,既然陈大人这么说,几位总兵也都支持,那还请陈知府决断。”
陈辅克心中暗骂一句,这真是典型的想占便宜不吃亏的主,这么快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陈辅克心知自己的军事水准,既然四位总兵都说行,那么可行性肯定很高,反正自己都要去职了,不在乎再背这么一次黑锅。
想到此处,陈辅克便道:“我相信四位总兵,既然要做,还请各位尽早商量一个方案出来,尽快实行。”
主战派的众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陈策,童仲揆,以及贺世贤,尤世功等人倒是不怕担责,打仗本就是他们的事情,而文官和太监的掣肘却是他们最为担心的。现在既然镇守太监和知府都同意了,大家心中自是高兴。
陈策瞥了一眼朱万良,淡淡的说:“朱副将,昨日贵军在白塔铺也是小有斩获,舟师劳顿,想必需要休整时日,不如此次你就坐守沈阳,抚顺事宜就由我等一力而为。”
沈嘉暗道陈策果然说得妙,这个朱万良贪生怕死之辈,战场上谁敢跟他在一起,指不定被他偷偷给卖了。沈嘉正在琢磨如何把这个猪队友弄掉,结果没想到陈策早就算计好了,果然是此中高手。沈嘉偷偷了看了一眼陈策,心中自是佩服。看来这个老武举政治也玩的很溜,真是不敢小瞧。
“陈总兵说的极是,我部人少兵疲,恐拖累陈老大人,既然老大人这么说,小人却之不恭。”朱万良笑呵呵的看低头朝陈策一拜,便带着偏将兴冲冲的离去。
屋内此时只剩下主战派和陈知府,以及镇守太监。陈策先让沈嘉说了进攻抚顺的缘由。
沈嘉将昨日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又从现代军事战略的角度,补充说道:”抚顺以东是浑河河谷地带,两侧都是崇山峻岭,不适合大规模用兵。因此进出赫图阿拉的唯一战略通道,就是沿着浑河的河谷地带。而抚顺恰恰是堵在山区和平原交汇,以及浑河河谷上的战略要地。只要抚顺在建奴手里,他们就可以向西窥视辽东,与铁岭开原以及科尔沁蒙古部落连成一片,形成对辽东的弧形包围和战略态压,导致大明很难判断建奴出兵方向。同理,若是大明早日拿下抚顺,一可以隔断建奴与开原铁岭的战略依托,二则可以打击其与蒙古的联系,将建奴困在山区。“
沈嘉没有说山西商人通过蒙古,借助这个渠道与建奴进行商业活动的事情,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听了沈嘉从地形战略角度的分析,颇为震惊。倒不是大明武官军事水准太差,而是他们看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侃侃而谈,虽然夹杂着一些不太理解的术语,但对于战略认知方面,的确是相当透彻。一时间,众人竟然沉默不语。
啪的一声,就在沈嘉暗自得意的时候,贺世贤一巴掌抽在了后脑门上。
”你这臭小子,大言炎炎,也不怕闪了舌头,一边凉快凉快去。“
”贺总兵,沈小哥说的不错,很有见地,你如果不喜欢,尽可以把他放到我这里来。“陈策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陈老大人,你就别坑我了,我的随军参谋,就是留给沈小哥的。“贺世贤的一副苦脸惹得众人一阵大笑,唯有镇守太监邹泰若有所思的看了沈嘉一眼。
此时沈嘉心中猛然惊起,自己毕竟是外来人,观察自己的人不在少数,刚才自己大意了。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自己说不清的身世是一个天然把柄。
接下来众人又聊了一会儿行军方略和准备事项,沈嘉借口有事,便提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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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
出了知府衙门,两位保镖又跟在了后面,沈嘉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影子。前世只有领导人和大明星享受的起的待遇,没想到自己也能体验一下。见沈嘉一路沉思,两位保镖也是一路沉默。转过街角时,沈嘉正低头想事情,没想到迎面立着一个胖子,自己没留意就撞了上去。
”哎哟,两位军爷,我不是有意的。“
沈嘉惊醒的同时,看着两位伸手矫健的锦衣卫已经抓住了胖子的两条胳膊,正要施以酷刑的样子。沈嘉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魏良裕,魏良裕说道:”沈大人,这个人之前就在街角看你了,他心怀不轨,我带他去衙门问话。“
”饶命啊两位军爷,饶命啊大人,我是昨日吴掌柜家门口的王胖子啊。“听了王胖子自我介绍,沈嘉想起来似乎昨日吴诗涵家门口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瞅我干啥?“沈嘉说完这一句,满心期待的想听这王胖子说一声“我瞅你咋的”,这是典型的前世东北人打架的节奏啊。
可惜事与愿违,王胖子嗓子一嚎,哭着说:”我的爷啊,前日我在城门外看热闹,看到贺大人带着一面镜子翻看,此镜巧夺天工,光滑如玉,小人当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只是贺大人纳之,小人子不敢夺人所爱。昨日在吴掌柜家门口,又看到大人带着一面方镜,小人心痒难耐,因此才想结交大人,看看能否卖一副镜子与小人,留作家传。“
”大胆,你乃是铜臭熏天的商人,竟然结交沈大人,还是跟我衙门去吧。“
”魏良裕!“沈嘉心道我还没说话呢,但脸色却没有一丝不满。从刚才魏良裕对自己称谓的转变过程中,他们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挂着个职务了。既然这样,沈嘉便毫不犹豫的阻止了魏良裕。
沈嘉扶起王胖子,给他拍拍土,王胖子受宠若惊,连忙跪拜。气的沈嘉笑骂:”你再这么跪下去,镜子的事情还要不要谈了。“
王胖子以为今天逃得一顿打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位爷竟然说还有镜子,大喜,连忙起身,一路跟着来到了沈嘉的住处。
两位保镖依然是自觉地留在了大门外。沈嘉带着王胖子来到厅堂,吩咐丫鬟上茶。
沈嘉来到明朝,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真是身无分文。后面用钱的事情还很多,没钱可真不行。沈嘉早想卖掉一些镜子置换银两,但苦于没有门路。没想到今天出门竟然撞到了财神,沈嘉突然对自己的狗屎运有了一些信心。或许,前世当孤儿的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会活的更好一些。
想到此处,沈嘉轻咳一下,说:”不瞒王掌柜,我尚有数百面镜子,只是不知镜子作价几何,因此还想再等等。“
沈嘉搬运货物时,只打开了一箱镜子,其它几箱镜子,都被他说成是衣物鞋子,毕竟身怀巨宝不是件好事情。
陈辅克和陈策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当时收了沈嘉的好处,确认这些不是用于造反的武器,他们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王胖子果然是个聪明人,马上跟着话茬说:”既然沈大人有此意,小人出两千两如何?“
沈嘉闭目不做声,貌似电视剧里面满清官员敲竹杠都这副样子的。
果然,听得王胖子又说:”三千两。“
沈嘉觉得这个玩法不错,端起杯子继续喝茶。
”四千两。“
噗的一声,沈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王胖子诧异地看了一眼沈嘉,接着又大哭道:”沈大人,我出五千两,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拿不出太多余钱了,请沈大人“
”起来,没你的事,只是家里新招的丫鬟,放的茶叶太多了,这茶水太苦了“
王胖子脸抽抽着,又不敢发火,一肚子郁闷,只好重新坐正,等待沈嘉吩咐。
“王胖子,你真名叫什么?”
王胖子听到沈嘉有意结纳,赶紧躬身道:“小人王高诚,南直隶松江府人氏,平日经营些粮食,因小人自小生的痴肥,各路朋友都喜称我王胖子。”
“哦,近日粮食作价几何?可有哄抬粮价?”
“小人怎敢,只是行首定价,小人只能附议,这真的不是小人能够左右的”
沈嘉见状,也不再问他粮食的事情,而是转头来,稍作沉思后说:“两千两,就当送你一个人情,他日还需要王掌柜帮我做些事情。”
“只要不是违反大明律杀头之事,小人岂敢不从。”
沈嘉去后堂,拿了一面镜子给王胖子。王胖子没有带银票,连忙说日落前叫人送至府上。
沈嘉倒是不担心王胖子反悔,在这个明代讲求诚信的道德社会中,一旦失约,即便是对上一个普通人,也会让王胖子生不如死,更何况他还挂职闲官。这王胖子精明的很,不会不懂这一点。
回到后院,一众丫鬟和马童正在温晴呵斥下收拾屋子。今天太阳不错,温晴把所有的被子都拿出来晒了晒。这些从机舱里面拿出来的被子枕头,放的久了,似乎有些潮湿。沈嘉走过去对温晴说:“你就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他们这么小,你真狠得下心嘛?”
“哼,就你老好人,你临走时候给了他们一些压缩饼干,他们熬到了粥里面,弄成了一团粘稠的浆糊,拿进来让我吃,我差点没吐。”
沈嘉无语地看了看大小姐般的温晴,心道你自己都不会做饭,更何况这帮小丫鬟们。看来得找个人调教调教才行,否则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咋办。貌似吴诗涵的丫鬟小桃就不错,他家里应该有人可以做这个。
想起吴诗涵,沈嘉忽然想起来这个小姑娘正在筹措银两,不知道这位沉着冷静的小姑娘现在如何。沈嘉的心态似乎还没有转变过来,仍然停留在自己二十五岁的年纪,却不知道此时的他和吴诗涵年龄差不了多少。
“你又在想哪家姑娘了,一副欠揍的样子。”温晴总是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偏偏观察力又是特别仔细。
沈嘉自然是知道的,连忙收起心思,岔开话题说:“既然丫鬟们做的不好吃,最多惩罚他们吃掉就算了,干嘛还这么凶,姑娘家总是生气,容易老的快。”
刚说完,温晴娇呼一声就冲过来了,吓的沈嘉连忙求饶。院子里面都是丫鬟,看着男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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