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本来还想去看看自己能否帮忙,却被防疫主官拦了出来,并吼道:“防疫重地,外人不可轻入。”
沈嘉不得不在一旁观察这个时代的防疫手段,发现明朝人对隔离防治做的竟然和现代极为相似。明人也是有系统,有组织的规划进行,他们甚至还发放了一些面罩。也许是从万历年间来明廷各地瘟疫时有爆发,明廷官员已经养成了应对这种事件的经验。加上感染的都是军士,在主官的威胁下,只能乖乖的任凭处置。
沈嘉包里面只随身带了两盒链霉素以及其它一些抗生素以备不测,此时全部给了防治主官,吩咐他们尽快给那十几个人服用。药品数量对十几个人来说根本不够,沈嘉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从沈阳多带些药品过来。不过考虑到明代人对抗生素没有太大的药抗,沈嘉觉得这点量保住一命勉强也行。
从昨天算起,到今日并没有出现新的感染者,这让沈嘉大为放心。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感染,沈嘉就打算仍然留在抚顺。
另外一件高兴的事情就是,一份水泥样品凝固的不错,目前用锤子已经很难砸动了。等到明天,沈嘉就打算测试样品,如果测试通过,他打算将城西倒塌的城墙拆掉直接修建棱堡。
贺世贤还在为安排俘虏而发愁,沈嘉听到后乐得不可开交,沈嘉现在缺的就是人力。于是贺世贤发愁的俘虏,都变成了采石头的劳力,在一队明军的监视下,这个俘虏恐怕要劳作一辈子了。反正这些人在后金主子那里也只是个奴才而已,到哪里都是给主子干活,只要有饭吃,大部分俘虏们并不介意干活有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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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自从沈阳大捷之后,朱由校一直生活在朝臣的阿谀奉承中,就在刚才,这一波夸赞达到了一个**。原因就是抚顺光复了,来自沈阳镇守太监邹泰上奏,千真万确。
群臣被这个泼天大功弄的一时失声,呆滞了片刻之后,各种赞扬,褒贬,痛苦以及喜悦纷至沓来。
自从万历四十六年抚顺失守,以及紧接着的萨尔浒之战后,让明廷在关外的军事战争中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状态。明廷虽然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故土,但是形势比人强,大部分人只能祈祷守住沈阳就不错了。然而在这一波明军的反击过程中,不但沈阳大捷,竟然打草搂兔子还拿下了抚顺,这怎能不让群臣吃惊,有经历当年辽东之变的人,甚至忍不住在朝堂上放声大哭。
朱由校很高兴,没想到自己即位不到半年,就有如此大胜,甚至连自己爷爷丢失的国土都重新拿回来了,看来自己需要去太庙祭拜一下祖先。
底下东林党人也在欢庆,但同时满脸疑惑,为何这捷报之上,又没有辽东经略袁应泰的署名,而是镇守太监邹泰送来的。难不成袁大来被架空了不成。
想到此处,给事中魏大中道:“皇上,故土光复,理应大庆,只是小臣担心前方将士缺衣少食,立足不稳,恐被鞑子偷袭,因此眼下之计,应该尽快向抚顺调拨粮食,武器,棉花,毛皮等军用物资,做好长期防守准备。”
刘一燝站在一旁,心道魏大中果然是忧国忧民之辈,目光如炬,见识果然深远,于是刘一燝也站出来道:“臣刘一燝附议。”
突然,一旁的**星气鼓鼓的站出来,道:“皇上,户部的钱粮已经所剩不多,这才开春,后面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臣以为可由内库先行垫资,到了年末,再从国库的结余补给内库如何?”
朱由校对内库和国库的钱财并无清晰的概念,于是转头看向魏忠贤。魏忠贤也是个半斤八两水平,哪里懂得。不久前魏忠贤刚刚出任司礼秉笔太监,还在熟悉业务,很多事情甚至都是雇佣的门客帮忙打理。
此时魏忠贤见朱由校询问他,他也是一脑浆糊,心道干脆不得罪这个赵老头了,于是魏忠贤朝朱由校点点头。
站在一旁的楚党领袖,太常寺少卿吴亮嗣张嘴想要反对,但看到一帮东林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于是只好默默闭嘴。
朱由校见群臣没有反对意见,加上他记得上次清点内库时,内库中从万历年间以来的结余似乎还有很多,想到此处朱由校便朗声道:“那就依赵爱卿之言办理吧。”
魏大中等东林党人脸上纷纷一喜,皆想这些东西运往辽东,还不是袁大来分配划拨,到时候袁大来大权在手,也不需要看其他人脸色了。
众人互相赞吹捧了一小会,又大加歌颂了皇帝的英明,然后魏大中道:“皇上,袁大来经略辽东,的确是个干才,这几次大捷,都是发生在袁大来的任期内,微臣建议,要不还是去掉袁大来的代理经略,转为正式吧。”
朱由校听魏大中这么一说,似乎才想起来辽东的最高军政官员是辽东经略,于是问道:“为何独不见袁经略奏折?”
“袁经略事务繁忙,需要为战前战后筹划准备,他的奏折尚在路上吧。”
吴亮嗣在一旁听了半天,心道你挖内库银子买粮食,买棉花赚点小钱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在辽东人事任命上插一脚。辽东有变,将会危及京城,这会动摇国本的。
想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的吴亮嗣站出来问道:“事务繁忙,难道腾不出时间写封奏折吗?这是为臣之道,不需要让人教吧?”
魏大中突然被吴亮嗣这么一挤兑,不由得怒道:“吴明仲,你什么意思,辽东军情一日三变,作为经略事务繁忙,有点延迟,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随着问方和答方声调提了八度,顿时,一帮东林党人蜂拥而上,与朝堂内其他不同意见的人理论起来。
眼看殿内又要吵成一团,朱由校顿时厌烦无比,于是站起来朝着下面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正式任命袁应泰为辽东经略吧,有什么好争的,让内阁拟票。”
群臣见皇帝快刀斩乱麻做了决定,于是又退回到原处继续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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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陈辅克府邸,熊雪茹正一脸好奇的问一个年轻女子:“怡妹子,你说这海外异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轻的女子叫陈怡,是知府陈辅克的女儿,听到熊雪茹问她,陈怡狡黠一笑道:“这小子就是个坏蛋,而且还是个色狼,掳掠良家女子,逼迫女子不认自己亲哥哥,家属上门理论还被他一顿暴打。”
熊雪茹是官宦人家出身,那有听过这种不法之事,顿时俏脸怒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不法之徒,陈伯伯不管嘛?”
听到熊雪茹提到她爹,陈怡想也不想的说道:“我爹现在很看好这小子,有一次我偷听刘师爷说,让我爹最好能去抚顺,和这小子在一起,可以有所作为。”
“你老是这小子这小子的,他真名叫什么?”
“姓沈单字一个嘉,元嘉草草的嘉。”
熊雪茹哦了一声,心道一个滑头小子,故弄玄虚而已,于是便道:“为何刘师爷要让陈伯伯去抚顺?”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师爷只说了半句,沈阳险恶之地,其它我也不懂。”
熊雪茹看着一脸俏皮的陈怡,用手指头指了指她道:“你竟然能偷听陈伯伯谈话,真够调皮的,我爹从不让我听这些,我在家里呆的实在是腻死了,所以才偷跑出来。”
“那熊姐姐,你这次要呆多久,我在关外甚是无聊,不如你留在这里陪我玩一段时间如何?”
“再说吧,也许我爹爹很快就要回京,能出来一趟已经不容易了。”
熊雪茹站起来,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一缕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白皙的脸上,灼热无比。
陈怡从背后扑过来,一把抱住熊雪茹道:“熊姐姐,你长高了,身子也丰润了,我现在快要抱不住你了。”
“你这丫头,不就是说我胖嘛,看我不呵你痒痒。”
说罢,屋内顿时响起女子的嬉闹声,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八章 入室一()
昨天沈嘉一直担心在抚顺找到煤,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嘉记得在日本人控制中国东北之前,国人甚至都不知道抚顺也产煤。依靠先有手段和技术,在短时间内找到煤矿,沈嘉认为不会那么容易。
然而在城内找了附近的流民打听,才发现抚顺地区早就有了煤炭开采历史,而且有几处规模还很大。沈嘉有些发闷,他以为自己的历史记忆有问题。实际上,明末至清末这段期间,抚顺采煤历史的没落,与满清统治者禁止百姓挖掘祖陵有关,毕竟抚顺是满清的重要发祥地。
既然找到了采煤点,沈嘉今天又不得不组织了一个三百人的矿工队伍,专门用于采煤。
沈嘉手边捏了很多队伍,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管理者,于是只能从流民队伍中提拔。像后勤上的翠花,筑城的王二小,烧窑的王二虎,以及城外耕种的柴老六和现在煤矿上的的杜小黑,都是这样被匆匆提拔上来的热心骨干分子。
这些人通通来自底层,有一腔热情,渴望得到工作不再忍饥挨饿,从而让自己活下去。可他们也不识字,对于产量和工作量无法作出有效记录和评估,这让沈嘉略微感到不足。
人才啊,不只是二十一世纪缺人才,十七世纪也缺人才啊,毕竟这是个识字率百分之二十都不到的社会,能说会写甚至可以作为一种职业,专门替人写书信,对联和家书。
再有两个月,皇帝中最专业的木匠——朱由校同学就要大婚了,而年龄差不多大的沈嘉,却依然只能在关外默默吃土。沈嘉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孤寂,看看身后的两位保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朝澡堂的选址点走去。
根据自己的要求,军营内的匠户设计了简易的澡堂,里面有大量木桶,可同时容纳几十人洗浴。热水会不停的从旁边注入进来,沈嘉对此很满意,并且要求按这个样式再设计两座。
抚顺是卫所,相比沈阳而言,它是更为纯粹的军城。虽然在鞑子手中后金扩大了城中的建筑规模和交易规模,但光复后,抚顺的职能目前依然被定为成卫所。
城内目前没有职位太高文官,大部分都是小吏负责钱粮。沈嘉对此感觉正好,没有文官,就没有太多约束,明朝以文抑武沈嘉还是知道的。
沈嘉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将触手从城中延伸到城外,让防御连成一片。今天沈嘉过来找贺世贤,就是想要点人。
贺世贤果然还是一副要人没有,要命一条的混蛋样子。
“沈世侄,我这些人,大部分也是新兵,我自己都在招人,你想要人,可以去城里招啊,粮食有的是,听说从辽阳还正源源不断的运过来,你可以去灾民中挑一些好苗子,作为自己亲兵。”
沈嘉无语的看着贺世贤,心道既然你答应给粮食,那也说得过去。沈嘉朝贺世贤要了手令,便去粮仓中拉了八百石粮食。
沈嘉笑着对魏良裕说:“魏哥,你会不会训练士兵?”
魏良裕赶紧低头拜道:“小人只懂些棍棒刀枪,训练战阵上的士兵可不会。”
沈嘉白了魏良裕一眼道:“那你会啥?潜伏,刺杀,伏击?”
魏良裕一脸尴尬,虽然锦衣卫是专业干这个的,但毕竟说出来不好听。
沈嘉笑道:“魏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想组织个特殊的队伍,专门用来刺探鞑子的动向,你看鞑子在我们城内四处活动,都快差点到我家做客了,可我们却只能呆坐着。因此我在想弄一个特殊的队伍,专门针对鞑子搞点敌后破坏,暗杀,潜伏,你觉得如何?”
魏良裕眼睛一亮,转而又暗淡下去,缓缓地说道:“鞑子和我们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很难打入对方内部,这个锦衣卫内部也有过讨论。另外前些年我军惨败,关外锦衣卫机构也遭受了极大破坏,一时半会也是有心无力。”
“这你不用担心,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们尽力做,再加上一些运气,肯定会有收获,现在你帮我先去招人,顺便帮我把把关,再带上甘亮,否则他老绷着个脸,好像我欠他钱似的。”
下午,甘亮和魏良裕开始在一帮流民中挑人问话,沈嘉则坐在远处,晒着太阳哼着歌。
忙了整整一下午,甘亮和魏良裕帮沈嘉挑了三百人,沈嘉看着累的死去活来的两位保镖,说道:“今天下午我们都辛苦了,晚上早点休息,我这里还有两包饼干,给你们打打牙祭。”
甘亮心中暗暗怒骂你这混蛋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有什么好辛苦的,不过看在饼干的份上,暂且还是不与他计较。
三人告别,沈嘉在明军的护送下先行回府。
到了家里,难得丫鬟如意今天小烧了一份排骨汤,沈嘉晒的肚子也饿了,不管温晴笑话,拿起勺子盛了一碗开始就大口品尝。
见沈嘉一幅又累又饿的样子,如意可能是服侍人惯了,悄悄走过来,站在沈嘉身后帮他轻轻捶背,乐的沈嘉欢畅的高声唱道:“封建社会好,封建社会好,封建社会国家人民觉悟高,吃得饱穿得好。”
温晴在一旁看着沈嘉一脸得意的样子,冷哼道:“吉祥和如意可是贺叔送给我的丫鬟,不是你的,如意,来我这边,小心那个登徒子占你便宜。”
小时候沈嘉在孤儿院捉弄小姑娘的把戏很多,他立刻反手抓住如意嫩滑的双手,盯着温晴道:“只许你做女王,难道就不许我做大爷享受享受了,如意,你继续,我们不理她。”
如意一张俏脸通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温晴见状佯装怒道:“你爱服侍他以后跟着他就是了,吉祥去哪里了?过来也给我捶捶腿。”
如意红着脸细声细气的说道:“吉祥姐姐去前院给小甲和小乙送饭了”。
温晴没有再做声,她知道沈嘉已经叫过好几次,让这对兄妹一起来后院吃饭,可他们规矩守的极严,丝毫不肯让步。无奈之下,沈嘉和温晴也不再勉强他们。平日里没事干,两兄妹百主动成为了院内保镖,时不时四处逡巡,但后院也只有曲小乙会偶尔过来看看。
四月上旬,星空下漆黑一团,大多数人已然睡去。也许是穿越后重回十五岁,沈嘉觉得自己的情绪会时不时变的莫名其妙的空虚和惆怅,有时候自己甚至会傻傻的仰望天空,不知道在感怀些什么。
沈嘉猜测也许是身体变回十五岁带来的副作用。沈嘉同时在温晴身上,也发现了自己变化的影子。比如温晴的性格变的越来越躁动和爽直,动不动就开口讥讽自己,可见温晴少年时期恐怕比后来更为叛逆。
沈嘉的内心突然强烈的思念着吴诗涵,也许是初见的那一眼钟情,也许是躁动期的朦胧,总之,此刻他有一种希望有人陪伴在身旁的渴望。沈嘉知道自己的身体处于十五六岁的花季,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于是沈嘉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然后他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数到五千六百三十多只的时候,沈嘉终于沉沉睡去。
到了后半夜,沈嘉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有贼”。
沈嘉被喊声惊醒,激灵一下,正欲睁眼,突然感到一股冷风迎面袭来。长久的训练使得沈嘉想也不想,抓起被子就扔了出去,同时他自己顺势溜下床角。
滚落的一瞬间,借着昏暗的光线,沈嘉发现床前立着一个魁梧的黑影,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要将被子挑开。
沈嘉想要起身站起来,却不料那人动作更快,又是一股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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