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稳定后方有功,大功一件,可是你的大营竟然发生营啸,这是何解?”
朱万良极为聪明,见袁应泰这么说似乎有为自己开脱之意,立即伏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哭道:“经略大人,我在集奉堡新败,手边都是新录的兵,那天晚上城内叛乱,这新兵内心惊惶,不得已发生了此事,小人死罪,小人死罪,还请经略大人救命。”
袁应泰见朱万良哭的凄惨,顿时心中一软,不由得说道:“你先在这里先呆上几天,无论如何,你这领兵赌博,怠慢军法之罪是逃不了的,过几天我再找人在放你出来。”
说完,袁应泰便出了牢房。张铨在袁应泰身后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袁应泰有意为朱万良脱罪,便拉了拉袁应泰的衣袖道:“袁大人,朱万良领军漏洞百出,万不可失之以宽,坏了往日的规章制度啊。”
袁应泰看了一眼张铨,淡淡的说道:“辽东局势复杂,当下乃用人之际,不可为了小事而获罪朱万良,干脆就让他戴罪立功吧。”
张铨见袁应泰执意如此,便不再争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六章 孤立的瘟疫事件()
两天后,王二虎带来了自己的实验结果——沈嘉想要的水泥样品。五个实验样品中,只拿来了两桶,其余的出窑前就被王二虎扔到垃圾堆了。
看着青灰色的样品,沈嘉也不敢确认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他请曲小甲帮自己盛了一盆水,然后与实验样品分别搅拌后,做了一个简单的石墩子造型。
看着自己的作品,沈嘉不由得一脸得意。旁边的曲小乙则是一脸不屑,这败家子花这么大代价,竟然只是为了造一个石墩子。还是曲小甲实诚,他不但端来水盆,还帮着沈嘉徒手搅拌,活脱脱一免费长工。
这两天沈嘉一直为家里没有厨娘而发愁,尤其自从多了小甲和小乙两张嘴后,吃饭更是成了家里的大问题。原本自己和温晴,凑活吃吃就行了,可总不能让曲氏兄妹也这样吧。厨娘还在沈阳,无奈之下,沈嘉只能天天煮粥,关外冬春之际,也没有什么太多蔬菜,顿顿白粥喝的沈嘉都想吐了。
后来沈嘉想起自己随身带了几包压缩饼干,便扔到粥里面泡了一些,结果发出来一大堆,上面还闪烁着油花,喝起来味道很怪,但总算比白粥强多了。曲小甲一连喝了三大碗,还表示想再来一碗。沈嘉也不客气,连锅端过去,都倒进了曲小甲碗中。
自从这顿饭之后,曲小甲觉得自己跟主家一个锅里抡马勺的,这种事情似乎不多。于是仅仅过了两天,曲小甲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鞍前马后的跟着沈嘉忙乎,气的曲小乙抱怨自己哥哥见利忘义。
温晴则在一旁不停的教唆曲小乙道:“你看看,这么点假仁假义就把你哥哥骗到手了,以后你千万可不能这样,沈嘉这人骗女孩子很厉害的,你可千万要小心。”
曲小乙是个脸皮薄的,从没有人开过她这种玩笑,脸腾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上。温晴笑呵呵的看着这个行事果敢利索的美女,此时却如同含羞草一般怯弱,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这个时代的女性,总能让温晴总能找到一些与自己那个时代不一样的亮点,温晴喜欢去撩拨,顺便再讥讽一下沈嘉。
果然,当曲小甲跟着沈嘉忙乎完水泥制品后,温晴懒洋洋的问道:“你这东西能不能成?不会是为了得一个免费的大舅子故意做的吧!”
这句话杀伤力有点大,沈嘉连忙给温晴使眼色。还好曲小甲老实,并没有在意,曲小乙的脸则是微微一红,狠狠瞪了沈嘉一眼,并没有开口说破。
水泥模型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等待模型凝固了。机舱中的小麦种子和土豆已经从沈阳一路护送过来了,虽然只有十几麻袋,但作为种子而言,这已经足够一百多亩的种植了。
沈嘉已经找了当地的农民打听了播种季节,这几天正好。沈嘉同时向贺世贤禀报了此事,对于农业为主的明人而言,贺世贤自然是双手赞成。城外剩余了大量荒地,鞑子统治期间烧毁了部分地契,并重新分配了土地,明军过来又重新烧了一批,沈嘉借机弄了几百亩肥沃的荒地。
城中尽是流民,蒙古流民已经被派往采石场。而汉民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农夫,对于耕种简直是自带的种族技能。因此当流民群中的老熟人沈嘉说明管饭,提供额外粮食之后,城南呼啦一下涌来上千流民,嚷嚷着跟沈嘉出了城门。
为了安全,沈嘉还是带上了两百明军护卫,同时也带上了抚顺官府内所有的的驽马,牛,以及耕犁。许多甚至是鞑子没收的耕犁,准备重铸兵器用的,结果阴差阳错被弄到了沈嘉这里。
到了地头,沈嘉先从车子上抬出早就熬好的粥,以及馒头,对着众人说道:
”大伙想要吃饭,没问题,这片地,一日翻完地,第二日撒上种子,然后平上土,五日内完成即可。我可以现在就让大家吃饭,吃完后开始干活。不过话要说在前头,翻地一亩五斤粮食,种地一亩两斤粮食,平地一亩四斤粮食,我们会记录一个数量门槛,低于这个门槛,可是没有粮食的,甚至今天做完就被开除,偷奸耍滑的明日就别想再来了,另外你们可以单干,也可以互相找人合作。”
话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人问道:“公子此言当真?”
“当真!”
“好,我老汉叫柴老六,现在就画押,算我一个。”
人群中见有老者上去,纷纷走上前去画押吃饭。
但还是有一些人不为所动,决定再看看。沈嘉也不管这些人,心道现在有粮的是大爷,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果然没多久,接纳的人数接近预想,明军开始拒绝剩余的人加入,这时候等在一旁的人才开始后悔不迭。
沈嘉见火候差不多了,站在旁边喊道:“你们去东城,出城直走二里路,附近有些土窑,你们去找一个叫王二虎的人,他那里也收劳力,不过要早点去,去晚了哪里人手也会满的。”
剩余的人听到这句话,携家带口撒腿就跑,气的沈嘉破口大骂。之前让王二虎在城里招劳力,王二虎张贴了很多告示,愣是没人来。开始沈嘉以为是大部分人不认识字,可是后来找了一些流浪的孩童四处宣扬,还是没有人去。
兵荒马乱的,人心最是难测,这些流民宁愿在城里挨饿也不愿意出门。
今日沈嘉搞得阵势很足,又是明军护送又是吃饭,很多流民倒是一股脑全信了。
制作水泥是一个大工程,前期石灰石的粉碎,磨细筛选是个耗费人力的事情,尤其现在缺乏机械动力的时代。所以沈嘉现在只能靠人力去填平这个窟窿,好在手边还有不少缴获的粮食,在这个动乱的年代,这简直比银子还有召唤力。
沈嘉极度怀念二十一世纪的电力时代,任何费力的事情都可以通过机械去完成。但目前所在的明朝,即便自己想弄一个蒸汽动力,那也是奢望。虽然自己也懂得烧开的茶水顶开茶壶盖子的道理,但是让沈嘉去找人,设计并制造一个,沈嘉觉得仍然有很多困难。沈嘉还是决定等了解这批匠人实力后,再做考虑不迟。
不知道能不能和欧洲人搭上话,说不定可以搞到一些原始的蒸汽机模型图址,自己再丰富一下,也许可以做一个,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目前的自己,还是安安心心活下来比较好。在明廷中,不少人对自己的来历依然深度怀疑,此时自己只能借着军功慢慢洗刷。
想到此处,沈嘉无奈的叹口气,他的目光转向耕犁,一些行动快的人,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扶着耕犁已经在翻地了。
明代的耕犁与过去相比并没有革命性的变化,沈嘉也不是农业机械专家,对此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农人辛苦,便想着如何再增加一些耕牛。
开阔荒地上的积雪和薄冰早已融化成雪水,深深浸入黑褐色的土壤,这两天阳光明媚,根据当地农民的说法,这是最适合播种的季节。沈嘉默默的祈祷,希望自己带来的工业化时代的小麦种子,能够在未来丰产。
沈嘉也知道农业的丰产几乎完全是依赖工业技术的,从种子的基因改造,育种,筛选,农药,农业机械,肥料到收割,任何一个环节都跟工业科技有密切关系。abcd全球四大农业粮食公司,三个在美国,一个在法国,经常把非洲那些土地肥沃,人少地多的非洲国家,用粮食武器玩的死去活来,这充分表达了一个核心理念,那就是没有现代化工业,持续的农业丰产也只能是靠天吃饭。
尤其在未来几年,小冰河期导致的关外气温陡跌,以及崇祯年间陕西大旱,都让沈嘉不得不将粮食安全提到了首要位置。
虽然有现代培育的种子,预计可以丰产一些,但肥料是个大问题。沈嘉已经想好了准备将抚顺城内的粪化池全包了,好在明代的大部分人,还没有习惯在田地中施粪肥,这也给了沈嘉一个机会。
关外未来气候的确不利于农业生长,但好在关外人少地多,即便种一季,仍然会有一些结余。而且此处靠近蒙古,有大量牛崽可以培养成耕牛,沈嘉对自己未来的计划还是略有些信心。
看了一会,沈嘉留下一部分明军守卫,并负责送饭,其他人则跟着自己去城中寻找粪肥来源。
甘亮跟着沈嘉,在路上突然说了一句:“贺总兵那边昨日有几十人病倒,贺总兵已经隔离了这些人,你觉得是不是鞑子在投毒。”
沈嘉没有在意,向前又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问道:“你说什么?”
甘亮又重新说了一遍,沈嘉突然觉得似乎不太对劲。自己曾经看过一些文章,貌似说明末有大规模的鼠疫流行。根据海恩法则,每一起事故的背后,必然有多次轻微事故,多起未遂先兆,以及起事故隐患,沈嘉不得不对这些保持警惕。
据说鼠疫随着成吉思汗的大军传遍欧亚大陆,又被西方殖民者带入美洲,最后全世界都成了鼠疫的温床。在十七世纪,欧洲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死于包括鼠疫在内的瘟疫,同时代的明王朝,从万历年间开始,各地大大小小都有鼠疫的发现,直至崇祯末年形成大规模的爆发,对明王朝的军队和社会造成了极大破坏。
沈嘉匆匆赶入城中大营,见到陈策和贺世贤,气喘吁吁的问道:“陈老大人,贺叔,小侄听说大营中有人病倒,不知是真是假?”
“不碍事,一些小毛病罢了,我让郎中将它们单独安置。”
“贺叔,这绝不是什么小事,你有问郎中这些患者有什么表现吗?”
“不过一些头昏头痛,四肢无力而已,休息两天就行了,再说已经单独分开了,不会有事情。”贺世贤满不在乎的说道。
沈嘉大急,连忙说:“贺叔,我在海外时,听族内人说,泰西人管其中一种瘟疫叫鼠疫,据说是因为跳蚤叮咬所致,伤口处会凸起发炎溃烂,感染性很强,据说泰西人为此死了上千万人。”
“啥,狗日的这么厉害,赶紧去请郎中,我们一起来问问。”
贺世贤此时才有些但有了,陈策连忙吩咐亲兵去请郎中。
众人出了大帐,郎中不久赶来,沈嘉远远地站在空旷地带,朝这个郎中详细询问。了解症状后,初步来看似乎与是腺鼠疫初期的症状。沈嘉不是医生,他只懂得个大概,此时粗略确定后,赶紧吩咐郎中离开。
回到帐内,沈嘉沉声对陈策道:“陈老大人,我大致能确定,这就是腺鼠疫,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些与传染者密切接触的人,将他们根据接触时间长短,分组单独隔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策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沈嘉惊慌失措,也信了七八分。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瘟疫,既然有办法提前预防,陈策也不在乎试试看,于是他开始安排人手,按照沈嘉提议的方式处理。
沈嘉又道:“陈老大人,贺叔,我们还需要发布命令,构建公共茅厕,禁止随地便溺,此外需要用生石灰对茅厕附近消毒,还需要建立公共澡堂,让士兵勤洗澡。”
陈策疑惑的望着沈嘉道:“热水洗澡?哪有这么多柴火,这看起来很麻烦,我们恐怕现在没这个条件。”
沈嘉说道:“抚顺浑河南岸,我发现了一处煤矿,柴火应该不愁。只是还需要老大人借我一些军卒,建一座澡堂,除此之外,还需要清理营内老鼠,实在不行就找一些家猫。”
陈策和贺世贤一脸疑惑,他们不明白为何要灭鼠,难道鼠疫与老鼠有关?不过看到沈嘉一脸郑重之色,他们没有问。出于信任,两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至于家猫,城内大户人家应该有养的,那就派人去借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七章 皇帝的决策()
“翠花婶,城墙附近已经送过了,你这些午饭要送哪里去?”
翠花正和几个伙计推着车子,车子上堆满了盛满米饭的大瓮,他们正要往东门赶去,忽然听到有人喊她,连忙回头看去,却发现来旺家媳妇正从左边路口过来。
“来旺媳妇啊,你不知道,沈公子今天又让我们给城中一处叫什么卫生管理处的送饭,这顿午饭可把我累惨了,你回去赶紧再招些人,否则这晚饭就我们几个人恐怕做不及。”
“好的翠花婶,我这就回去找人。”
见到来旺媳妇快步离去,翠花这才略微放松了下来。
不久,到了卫生管理处,翠花婶看到一些人手提箩筐正赶回来。箩筐中的生石灰已然用尽,但刺鼻的气味依然能够远远闻到。
“李叔,你说我们今天提着生石灰,见到粪池,墙根墙角就撒,这是为啥?”问话的是个年青人,二十岁不到,一脸疑惑。
李叔显然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听到有人问他,李叔浑浊的眼光突然变得清澈起来,他冲着青年说道:“叫你撒你就撒,问那么多话干嘛?”
青年被训斥了一下,有些不满,头转向一边,恰好看到送饭的人进到大院,于是站起来就要跑过去帮忙。
“先别想着吃饭,去把手洗干净,撒过生石灰,你难道想把生石灰也吃到肚子里面去?”
青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向一旁的水缸走去。
因为沈嘉的谨慎,抚顺城内的防疫工作突然变的紧张起来。很多闲人都被组织起来掩埋污水和便溺,垃圾也被集中归拢,用牛车运往城外正在播种的地里。既然明代官府并没有公开公共突发事件的习惯和权利,那沈嘉干脆也就保持沉默。以这个时代的人对瘟疫的敏感和无助而言,一旦公布,造成的恐慌恐怕要严重很多。
到目前为止,一切看起来还不错,感染的十几个人相互之间接触最多。因为在军营内,对外的接触则比较少。这似乎只是一起偶发性的感染,并不像大规模的泛滥,这让沈嘉略微宽心。跟患者有过接触的人陆续也排查的差不多了,一切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
沈嘉原本以为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于瘟疫的防治并没有太多办法,但现实却给他认认真真上了一课。自从昨日他将实际情况说给几个校尉和小吏之后,城内的防疫工作便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
沈嘉本来还想去看看自己能否帮忙,却被防疫主官拦了出来,并吼道:“防疫重地,外人不可轻入。”
沈嘉不得不在一旁观察这个时代的防疫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