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小崽子们们训练的差不多了,改日我弄个过来,请皇上用用看。”
朱由校摆摆手,道:“不用等改日了,一会儿就送过来吧,送我去乾清宫。”
魏忠贤陪着朱由校出门,到了门口,又看了一眼里面跪着的两个小太监,低声对左右道:“杖毙。”然后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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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江南已是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而此时的天津,却依然有些清冷。杨涟和熊廷弼一干人今日行至天津,准备乘船出渤海,三日后可至盖州登陆,然后经辽阳,最终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沈阳。
自从大明将元代的海运漕粮改为运河运输之后,随着北京都城规模的发展,明朝对漕运的依赖比过去任何一个朝代都大。而天津恰恰处于河运和海运的交通枢纽上,因此重要性慢慢开始显现。
大明户部在天津建立了大量的仓禀,设立了户部分司。杨涟和熊廷弼到天津后,首先要根据廷议文书提取犒军物资和粮草装船。
与当地户部官员寒暄之后,杨涟就急匆匆的赶往码头,准备点验物资。
户部一直都是东林党的重要地盘,以**星为首的东林党魁,在户部经营多年,提拔了不少干才。看着天津卫户部分司处理的井井有条,杨涟对此颇为满意。
不远处,户部天津分司主事游元青正对着一众手下官员道:“钦差杨大人虽然是我东林一脉,但却与楚党交往甚密,今天我们恐怕在他那里讨不到好处。”
“游大人,先试试再说,说不定杨大人刚来,面子上的事情总要做足的。”说话的是副主事柳禄。
在码头忙了许久,游元青邀请杨涟去附近搭建的茶棚休息一会,杨涟欣然同意,邀请熊廷弼同去。
今日装船非常顺利,已点验的粮食色泽圆润,饱满,不似陈年旧粮。一箱箱库银已从内库拨款送往天津装船,今日点验,成色也非常好。
看着粮食和银子,杨涟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自从东林一脉从台后走到台前,一扫之前朝中颓败之气,士林振奋,国家又有了新的希望,这是杨涟高兴的真正原因。
熊廷弼整个过程则是一言未发,他知道自己不是今天的主角,而且深知自己口舌之利,容易得罪人。在这帮东林党徒的圈子中,熊廷弼干脆一直沉默无语,除非杨涟与他有事相商。
两人到了前面的茶棚,陆续坐下,有下人奉茶。熊廷弼在码头忙了几个时辰,此时肚中干渴难耐,于是端起茶水,似乎感觉不烫,便一饮而尽。饮完后又道:“再来。”
旁边一众官员鄙夷的看了一眼熊廷弼,心中皆想,有如牛饮,斯文扫地,还是读书人出身呢,倒不如军中的粗汉。想归想,但面子上还要过得去,游元青连忙招呼左右下人给熊廷弼奉茶。
一旁的杨涟悠然品茶,不疾不徐。此刻见熊廷弼的吃相,顿觉好笑,道:“飞白兄不羁小节,豪爽之极,哈哈。”
杨涟与熊廷弼多年深交,两人一直反对那些假道学,对这种枝末小节自是不会计较。
熊廷弼也不回答,他明白杨涟能够理解他的困境。但自己一个楚党身处一帮东林官员群体中,只要开口,肯定会有人挑刺,既然这样,还不如一直装傻到辽东。
游元青见熊廷弼被杨涟一顿“取笑”,似乎觉得熊廷弼被杨涟吃的死死的,顿时感到机会来了。
游元青起身,向杨涟施礼道:“文儒兄,此次去辽东犒军,小弟我可是尽心竭力的帮你办好了,之前的官员装船时的火耗,漂没,我可是一项未做,此中各位官员都可明证。”
“游兄客气了,游兄将天津卫户部分司管理的井井有条,这是大功,我回到京城之后,必会和赵梦白(**星)大人说起。”
杨涟虽然清廉方正,但官场见闻也不少,听到游元青这么说,就知道游元青要提条件了。杨涟不在乎,干脆把皮球踢给游元青,看他如何开这个口。
一旁的熊廷弼见步入正题了,于是放下茶水,坐在一旁静静的听两人绕圈子。
游元青笑了一下,道:“多谢文儒兄,不过小弟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文儒兄。”
“哦,游兄请讲。”
游元青正色说道:“今年江南棉花大熟,棉花价格大降,棉贱伤农,文儒兄此去辽东,为何不将一部分粮食置换为棉衣棉料等军资呢?既能为前线将士御寒御敌,又能帮助江南百姓过个安稳日子,同时也能帮朝廷解忧,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杨涟听后,觉得甚是有理。他一直在兵部做给事中,哪能清楚户部官员的花花肠子,此时听的游元青说的极为诚恳,便想着就要答应。
忽然旁边正襟危坐的熊廷弼,微微侧身扯了一下杨涟的衣襟,杨涟不禁回头看去。
熊廷弼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游元青的眼睛,游元青此时眼中自是一片恨意,但碍于熊廷弼的副钦差身份,只好忍着。
“游兄为国请命,果然是国之干才,令我等浑浑噩噩之人惭愧,只是下官出京之时,已得知辽东军情紧急,万万不可等闲视之,若是往日,我必然遵从游兄之意,只是今日,请恕下官爱莫能助。”
杨涟转眼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茶棚中顿时一阵安静。
过了一会儿,副主事柳禄才道:“文儒兄说的哪里话,既然文儒兄有难处,我等也不再啰嗦,来来来,上茶。”
其后的茶喝的干涩无味,没多久,一众官员陆陆续续离去。
码头也不见上午时那般忙碌,一些督促的官员此时已打道回府,只留下孤零零的熊廷弼和杨涟。
“飞白兄为何刚才要拉住我?”杨涟素来钦佩熊廷弼,心知熊廷弼自然会有一番解释。
“文儒兄,沈阳之战,乃是先败于集奉堡,后胜于沈阳城下,集奉堡军粮想必已毁此时辽东粮食乃是紧缺之物,银子是犒赏三军的必须品,至于棉衣棉料,此时冬春将过,为何急之一时?”
杨涟顿时醒悟,一拍手道:“若不是飞白兄提醒,险误了大事,游元青私心太重了。”
熊廷弼虽然只比杨涟大四岁,但论到为官,却比杨涟早了十年。熊廷弼自然清楚东林党的主要支持地——江南地区是经济作物种植率最高的地区,尤其是棉花。
棉花通过深加工制作成棉衣棉料,价值上升了数倍不止,但手工业的税率在却是极低,这得益于东林党人一直长期不懈反对商税,矿税。
游元青将棉花置换为粮食,大赚一笔,而再将粮食运至缺粮的关外,又是大赚一笔,这其中的门道,若是没有主政过辽东的熊廷弼提醒,一般人岂能明白这中间的花花肠子。
熊廷弼自然不会向杨涟点破此事,虽然杨涟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杨涟毕竟是东林党内的新星,如果自己挑破此事,只会让杨涟更为被动。
装船的船工都是老油条,看到督促的官员走了,开始磨洋工。杨涟多次劝说,对方竟然丝毫不理。
熊廷弼在一旁早是怒火冲天,此时见杨涟受阻,于是唤来亲兵,耳语了一番。
不多久,就看到护卫钦差的亲兵抓了两个领头的,绑在冷风中,用蘸水的鞭子在抽,一边抽还一边问船工,还有谁想试试看。
一群船工这才安下心思认真装船。
总共装了十船物资,另外有四艘护卫船,和三艘随行人员的船只。
熊廷弼这次带来了自己的小儿子,一方面想让他去关外增加些阅历,另一方面小儿子在京城总是去青楼,这是招祸之道。因此熊廷弼私下又多雇了一艘船,安排小儿子和一众家将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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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沈嘉已经起床收拾完毕,此刻他在门口等着温晴一起赶去军营。
沈嘉找来一套明军罩甲让温晴换上,并把自己唯一的一件凯芙拉,碳纤维防弹衣给了温晴,温晴不肯要,沈嘉说箱子里面还有几件,温晴这才勉强接受了。
伞兵突击车是没有顶篷的,弓箭可能会伤及温晴,这是沈嘉绝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至于这件防弹衣是否能防止弓箭,或者刀砍,沈嘉自己还真不能完全确定。
尽管沈嘉已经找了最小号的罩甲,但温晴娇小的身躯穿了一层防弹衣,又披上一层罩甲,还是显得腰肩宽阔,身材肥大。
沈嘉不由得笑了,温晴气呼呼的道:“你再笑,我就继续睡觉去了,你自己去。”温晴的话吓得沈嘉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吴诗涵也已醒来,正在帮温晴收拾行李。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吴诗涵从没想过像温晴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也会上战场。
看着沈嘉和温晴都要离开,吴诗涵不由得愁肠百结,想着想着,眼圈便是一红。
温晴见吴诗涵有些低落,便说道:“妹妹不必担心,我会帮你保护好你的沈大哥。”说罢,温晴又狠狠的盯了一眼沈嘉。
吴诗涵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在闪烁不定的灯烛下,没有人发现。
吴诗涵腼腆中略带羞涩,看了一眼温晴道:“去去去,就知道寻我开心,你们两个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屋子多寂寞,要是我能跟你一样,是不是也能一起去呢?”
沈嘉不答,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星星,闪烁着昏暗不明的星光。
沈嘉朝吴诗涵挥了挥手,转身和温晴一起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吴诗涵心中突然感到极度空虚,眼神充满落寞,她望着黑暗的街角,久久不肯离去。贵叔在叫她,她没有听到,当她意识到沈嘉已经离她而去时,泪水潸然而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二章 行军一()
沈嘉和温晴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存放突击车的仓库,分别取了五箱子弹,三十发炮弹,一桶油料放在两辆牛车上。沈嘉发动突击车,让两个保镖站在后排,温晴坐在副驾驶位置。
突击车的后排座位已经被拆掉了,安装了一门120榴弹炮,剩余的空间勉勉强强能站两个人。
打开车灯,借着突击车的车灯,沈嘉指引着辎重兵向北门驶去。辎重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亮的夜灯,不少人惊奇的称呼这是照妖镜。
出了北门抵达明军的集结地,沈嘉还是低估了明人对新事物的好奇感,很快就有不少人蜂拥而至想要看看这个仙家宝物。
这让沈嘉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不知道还要多久,明军的好奇感才能消失。眼下就要急行军,可出不得任何差错。
就在沈嘉还在担忧的时候,突然大帐中出来几个贺世贤的亲兵,走到人群前面,抓住两个领头的明军,捏着他们脖子就去了校场。
沈嘉心道不妙,果然没多久明军凄厉的求救声隔空传来,不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沈嘉心想,这大概就是出兵前用人头来祭旗吧。
看到同伴被拖去祭旗,剩余的明军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抛开好奇感,重新回到各自所在队伍。
陈策已经制定了行军方略,由贺世贤和尤世功率领的一万明军作为先锋,将会提前一个时辰出发,主要负责扫清障碍,开山破路。而陈策和童仲揆率领的三万明军带着辎重和粮食跟在后面。陈策是个老油条,为了早点见识沈嘉手中怪物的威力,自然把沈嘉和贺世贤安排在一起。
为了避免来自辽阳的指挥干扰,陈策果断耍了一个小手段。他一直到昨天晚上,才将出兵的消息送往辽阳,而且还附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惊闻奴酋死,其子扶柩回赫图阿拉,抚顺余者不足万人,可一鼓而下。”
这是昨日探子从抚顺发回来的最新消息,让准备出兵的众人感到无比振奋。
“余者不足万人”,这显然是陈策为了安经略大人的心,故意这么说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陈辅克却不这么认为,他委婉的提醒道:“对方是哀兵,若我们不去进攻,奴酋诸子争汗位必乱,若进攻,奴酋诸子可能一心拒敌,反而不美。”
沈嘉知道陈辅克说的也有道理,但这对于关外明军带来的收益实在太小,这不是沈嘉所期望的结果。
沈嘉知道未来的继任者皇太极要比努尔哈赤手段更为灵活,他将一支只会抢劫的军队逐渐变成了一支能够角逐中原的政治势力,甚至带领他们与明朝的起义军遥相呼应,让明廷捉襟见肘,左右为难。
对于沈嘉而言,皇太极更难对付,如果不能尽快的借机压缩后金的生存空间,等再过几年,就没有任何机会了,那时候中原内乱,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沈嘉不赞同陈辅克的意见,他苦于不能拿自己已知的历史告诉别人,只好吹嘘自己的武器犀利,而且一再保证,后金对于目前的战斗,没有信心,也没有士气。
最终,所有人同意进攻抚顺,倒不是因为沈嘉说的有道理,而是他们更信任沈嘉手中的武器。
在大营附近等了约莫一小会,在凌晨漆黑的夜色中,打着哈欠的明军组成一个纵队向抚顺方向开始进发。他们的第一站便是前堡,这个卡在沈阳和抚顺必经之路的军事堡垒,明军第一个要扫清的目标就是它。
队伍中没有人说话,参加这次奇袭的大部分都是精锐,还有部分身体素质不错的新兵,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明军做了大量工作。
根据沈嘉的建议,贺世贤剔除了一些夜盲症的士兵,只带了七天的作战口粮,尽可能减少辅兵数量,辎重尽可能装运骡车来提高行军速度。
在官道上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队伍开始有些放松,魏良裕的屁话很快就飘荡在凌晨寂静的夜空中。
“沈大人,你这车咋这么厉害,竟然能自己跑,这是为啥?”
沈嘉苦笑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却不料魏良裕又问了起来。
“沈大人,你这炮能打多远,能破城不?对了,车前面的灯光是怎么来的,怎么这么亮?皇上快要大婚了,要不我们把这灯拆下来,送给皇上做礼物,你说好不好?”
听了魏良裕的话,沈嘉有一种想拿脑袋撞墙的冲动。
魏良裕可能早就想问这些问题了,但沈嘉最近一直忙着,他只好憋在肚子里面。今天坐在突击车上面,反正也是闲着无事,魏良裕的大嘴巴干脆就问个没完。
就在沈嘉头疼如何回答魏良裕的时候,后面传来贺世贤一声怒骂:“他娘的,你懂不懂行军纪律,给我闭上你的鸟嘴,再让我听到你唧唧歪歪,立刻回沈阳去。”
魏良裕被贺世贤这么一骂,顿时哑口无言。沈嘉苦笑一声,拍了拍魏良裕,魏良裕也是个直爽的,嘿嘿一笑便不再做声。
队伍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贺世贤命令休息一小会。
沈嘉下车去小树林小解,回来时,不知道被什么绊住摔了一跤。摔在地下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扯动伤口的情况下。
沈嘉摸着地上白花花的雪想站起来,手碰到前面凸起的雪地上,似乎有点软,又有些冰凉。沈嘉又仔仔细细的摸了摸,凑近一看,才发现似乎是一具死尸。沈嘉吓了一跳,坐起来向后猛退,尔后又想,不过一具尸体而已,怕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沈嘉回到突击车旁边,找了一个火把,叫上贺世贤一起看看。
重新回来,沈嘉已经知道这里有尸体,他心里做好了准备,但当火把凑近时,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女性尸体,绝大部分看起来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小的甚至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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