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点了点头,维络将她按回怀里,抬手又为她加了一层毡毯。
老实地缩到他的怀里,梅姬悄悄窥探他的脸色,然后不着痕迹地轻声问道:“加戈,是莉莉丝的故乡吧!”
果然,维络的脸上,重又覆盖上一层更为厚重的寒冰。
“少说话,风太大了!”
吐了吐舌头,她便乖乖地抱着冰齿虎埋头躲进毡毯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天,似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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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戈是离冰极岛最近的城市,被誉为冰之都。它的四周全是被冰山覆盖的海洋,唯一能通到城里的道路,是从阿卡特拉港口连接的冰桥。
在天空中向下俯视,冰桥闪着晶莹的光芒,如同一条飘荡在蓝色海水中的丝带,一直蔓延到几海里外的孤岛上。而那独自傲立在蓝白相间的世界中的岛屿,就是传说中的建在水中的城市——加戈!
此时,黑翼龙正舒展开羽翼,在通往加戈的天空中翱翔,深蓝色的海洋映衬着深蓝色的天空。白云与冰山遥相呼应,让人分不清,哪儿是蓝天,哪儿是海洋。只觉得自己的世界无限广阔。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中,散发着耀眼而温暖的光芒。很奇怪,虽然这里紧挨冰极岛,温度却要比外围高出许多。至少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风雪。也许这就像是飓风的原理吧。不管外围怎么样的肆虐张狂,它的中心始终平静的如同一湾秋水。这样想着,梅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偎到维络怀里,感觉着属于他的特有的冰冷体温。其实,他也是个如同飓风一样的男人呢。外表狂傲,内心谦和。接触的时间越久,越让人觉得安心。
驾龙飞行的维络没有察觉梅姬内心的想法。轻扯缰绳,使黑翼龙在天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回旋。然后缓缓降到加戈最高处的起落台上。
一个身着军装的待卫官连忙走上前,拉住黑翼龙的缰绳,并礼貌地扶维络下来。却在看到躲在毡毯里的梅姬后,整个人呆愣了一下。
不理会待卫官诧异的眼神,维络亲手将梅姬抱下龙背。
偎在维络的怀里,梅姬偷偷观察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与洛克姿的华美不同,这是一座很古朴的王都。巨大的青石将整座城市高高架起,如同阡陌的道路,纵横交错在海面上。海与道路交汇在一起,路上行人接踵,路下小船悠悠。远处涛声入耳,近处白雪皑皑……如此的美景,映在人的眼里,就是一幅真实的立体画卷。
“维络大人,公主殿下正在行宫里等您!”恭敬的行了个抚肩礼,侍卫官打了个手势,一艘由四只加戈尔水龙(龙头鱼身的水生物,两栖类,身形巨大,被人类驯养成拉船的家畜。)拉乘的镶金大船缓缓驶到降落台下的巷口。
看了眼大船,维络没有说话,抱着梅姬走下降落台。
十米宽的大船很宽敞,里面布置奢华,檀香木制成的家具,中世纪名贵的瓷器,以及各种罕见的文物古董,整艘船就是个活生生的文物馆。
坐到火炉旁的圆椅上,维络放开紧抱着的梅姬,将她冻得发紫的双手拿到火炉上烘烤。
“暖和点了吗?”对着四处张望的梅姬轻声问道。
回头对他露出一抹灿若红霞的微笑,梅姬乖巧地跪坐在地上,轻轻依偎着他的膝盖,慢慢向火炉里投掷木块。
一种温馨的感觉弥漫在心里,随着跳动的火光,越来越浓烈。如果一直这样呆在他的身边,自己永远也不会疲惫吧!倦鸟总会归巢,可是忽然间觉得,有他的地方,才有家的感觉。
察觉到她的异样,维络轻轻摇了摇她呆愣的身体。
“梅姬,你到底怎么了?一直都怪怪的!”
脸颊一阵滚烫,她连忙抱住膝盖,将脸埋在手臂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暖和!”
维络疑惑地看了看她,却没在追究。心里暗暗盘算莉莉丝最新送来的消息。
就在二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大船缓缓靠岸。挑起船幕的一刻,身着红色裘皮的莉莉丝,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不顾身份地当着众人的面,直直飞扑进维络的怀里。
“主人!”一双美眸深情地望着维络。却用余光挑衅似地瞥了瞥梅姬。
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梅姬的心里被针刺痛了一下。黑翼城里看到的一幕,如同画面般在脑海中上演。让她刚刚悸恸的心脏,瞬间清醒了过来。
“梅姬,你怎么这么慢?我们都到了好几天了!”熟悉的声音适时缓解了她的尴尬,却又让她不免诧异。
“奥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立在岸边的奥斯向她伸出手,很绅士地将她扶到岸上。
“是陛下派我来护送公主回国的,顺便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很挂念你。希望你能早日回家!”
“回家”很温暖的词呢!一想起维西那温文的面孔,梅姬心里不知怎么的,老将他与维络混淆。也许是太寂寞了,人们不是常说感情转移吗?也许,面对无法确定自己心意的维西,她也将感情转移到维络身上了。很讽刺的一个推论,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回首望去,正巧被莉莉丝霸占住的维络也抬头看她。四目相对的一刻。她清楚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强劲而热烈,混合着莫名的酸涩,像是在记忆中回望了千万次的轮回……!
“主人……!”
轻轻推开莉莉丝的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了莉莉丝略带哭腔的声音,那么委屈,那么不甘,可是,他此刻在乎的却是梅姬的感受。她那孤单落寞的背影,就像一个魔咒,即使经过了万年,也依然时时牵动着自己空空的胸膛。
径直走到梅姬身边,伸手刚想将她拉进怀里,谁知,她一个转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然后身姿轻盈地跃上岸边的石台。
“维络,你跟莉莉丝去处理公务吧,我自己到处转转,体会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维络一片茫然。也许自己从来都不曾抓住过她的心,之前的相拥,只是人类惧怕寒冷的本能而已,只是本能而已。
收回手,解开自己的披风,随手一扬,黑色的丝绒像一张没有边际的网,稳稳罩在她瘦弱的肩头。
“小心点!”
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裹紧披风转身的一刻,她清楚听到了莉莉丝娇滴滴的声音,“您不用担心,我会派人保护她的!”
脚下加快了离去的步伐,脸上却扬起嘲讽的微笑,什么时候起,那个声音凄厉的女人拥有这么甜美的嗓音了?果然,爱情会让人盲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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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戈的大街上转了半天,成功甩掉了莉莉丝派来的士兵后,梅姬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在人群熙攘的集市上闲逛。
加戈虽然地处环境严酷的极带,但物资并不匮乏,这得益于它的港口城市阿卡特拉。那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从其它大陆运送来的各种物资奇货,都要从这里中转。伴随着物流量的巨大,各种走私行业也应运而生,随处可见贩卖脏物的小贩。物品来历不明,却价格低廉,因此阿卡特拉便逐渐成为世界著名的黑市。虽然加戈的黑色产业不及阿卡特拉猖獗,但因为阿卡特拉是唯一能通向加戈的中枢要道,所以加戈也无法避免的成为了脏物销售点。
走在加戈的集市上,随处可见颜色亮丽、质地纯净的钻石珠宝,这些在夏迈加价格极其昂贵的物品,在这里仅仅是原价的十分之一。
梅姬像个好奇的小孩,在每个摊位上都要逗留几分钟。摆弄摆弄这个,看看那个,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动心。就在她挑得眼花缭乱之时。忽然有人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她下意识地回头,却在看清身后的人时,满脸错愕。然后渐渐转化成欣喜。眼泪顺着上翘的嘴角缓缓落下,她在嘴里呜咽了一句,便直直扑进来人的怀里。
“鲁尔,我就知道你没死……!”
☆、国王陛下
鲁尔同样紧紧地搂住她的身体,长久的思念,让他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今天有种很奇怪的直觉在心里萦绕,果然当金船穿过加戈中心街道时,站在船头的他,一眼就看到了茫无目的梅姬。
不敢置信地跳上岸时,她却又没了踪影。等他绕过好几条街道后,终于又看了她那抹纤弱的背影。
这一天自己期盼了多久啊?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跟她一起漫步在加戈街道上的情景。那天,把他们撵走后,自己就被艾尔逊的死士们拼死带回了加戈,不知是谁走漏了自己在卡兹堡的消息。让他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情报网毁于一旦,不仅如此,他还在这场蓄谋已久的战斗中,失去了她的消息。
回国后,他便继承了王位,派出无数的人寻找她,最后都无功而返。没想到,此刻她竟然出现在自己眼睛,出现在自己的王国里。
在她冰冷的泪水中,言语似乎已经显得多余,只能用自己炙热的胸膛,来温暖她不住颤抖的身心!
此时冰齿虎已经从梅姬的怀里蹿了出来,兴奋地爬到鲁尔头上,亲昵地舔食他的头发。
“陛下……!”
身旁的侍卫官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举止。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梅姬。
温柔地拭掉她脸上的泪痕,他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将她紧拥入怀。
“梅姬,我好想你!”
没想到他的话,却换来梅姬无法扼制的呜咽。
侍卫官无奈地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不知所措的平民们。只好求助似的出声。“陛下!国民们都在注视着您的言行!”
鲁尔不再理会他的忠告,打横抱起梅姬就往金船停泊的巷口走去。
侍卫官懊恼地冲着跪在地上的人们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他今天有够倒霉,第一次陪国王出巡就遇到这种非典型事件。回去后元老们一定会让他写一份失职报告的。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直接降职。
这样想着,他狠狠地跺了两脚,心中一边咒骂着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边加快步伐,赶上国王的身影。
金船的奢华程度,比莉莉丝的大船有过之而无不及。梅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地问鲁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卡兹堡酒馆的老板,我是艾尔逊王国的王储。因为一件秘密任务,而被父亲派往卡兹堡!”
倒吸口冷气,梅姬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她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男人,那个待她如同父亲般的男人,居然在分别了几个日夜后,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国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表现的欣喜若狂,还是气恨交加。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傻愣愣地注视着那个曾经最为熟悉的男人。看着他穿上华美的衣袍,看着他拥有自己的权柄,看着他走到属于他的巅峰。可悲的是,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命运就是一张砧板,而生命只是那上面血肉模糊的片段,谁也不能成为谁的主宰。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向你隐瞒,但是……!”鲁尔急于解释,没想到梅姬却轻轻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了句,“算了!”
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鲁尔的表情相当怪异,“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得都不像你了?”
对着他微微一笑,梅姬感到无力,“有吗?”
“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都怪我,我当时不应该那么生气的,全怪我,我明明知道不关你的事……,我……!”
轻轻握住他的双手,梅姬一脸温柔地望着他,“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所以我不怪你!”
“梅姬……!”
不理会他的诧异,梅姬紧紧拥抱住他健硕的身躯。“鲁尔,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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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船缓缓驶入皇宫水域,所过之处,河道两旁的侍卫全都恭敬的行礼。一时无法将那个吝啬成性的鲁尔与艾尔逊国王联系到一起。看着别人小心谨慎的模样,梅姬忍不住轻笑出声。
“咳咳……!”一旁的侍卫官出声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仪态。
不得不把笑容收敛下去,谁知脖颈却被鲁尔紧紧搂住。转身的一刻,鲁尔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在偷笑什么呢?”
他的脸近在咫尺,双目炯炯,嘴角上翘,忽然间发觉,他是一个很耐看的男人,虽然不及维络妖媚,也比不上希卡英俊,甚至他都比不过那个好色亲王奥斯,但是在他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属阳光的温暖,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刚毅正直的男人,他可以轻易地获取别人的信任,也可以轻易地让人臣服在他的气势下,相对于维西的怀柔形象,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者,是一个天生的霸主。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鲁尔长久的思念再也压抑不住,低头就将自己的嘴唇凑到她的唇上。温热的气息喷薄到她微张的唇齿上。犹豫了一下,最终恋恋不舍地离开。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乖乖听话,不然我会好好惩罚你的!”
“罚我什么?”
“罚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没等她细细回味,鲁尔牵起她的小手,便将她带到岸上。
一路上,皇宫里的侍卫奴仆们都忍不住好奇地张望。对于梅姬这个陌生女人的出现,都抱了极大的兴趣。
在皇宫里消磨了半日时光,直到华灯初上,乐不思蜀的梅姬这才想起维络还在莉莉丝的行宫里等她。
正要跟批阅奏折的鲁尔说起,谁知他却先抬起了头。
放下手中由分布在新大陆各国的间谍呈上的信息,鲁尔静静地望着她。眼里多了一丝耐人寻味。
“夏迈加王国未来皇后?梅姬,你的名头可不小啊!”
诧异地望着鲁尔,不知该做何解释。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为什么要答应夏迈加国王的求婚?对于一个不了解的人,你不觉得自己的决定过于草率吗?”
想要点头,下巴却被鲁尔的大手抬起,使她不得不直视他那灼人的目光。
“梅姬,我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可如今看来,我不能再任由你肆意而为了!”
“我……我不明!”
“留在我身边,做我艾尔逊的皇后!”
鲁尔的话,让梅姬惊立当场。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我不……!”
“我不允许你拒绝我!”鲁尔霸道地打断她。
“为什么?”
“因为你最先遇见的那个人是我。我有权决定你的人生!”
梅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是父女这间的亲情!”
“够了。你懂什么叫父女之情吗?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女搂搂抱抱?又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相思成灾?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有多么想念你。我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皇宫顶端看星星,我会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傻笑,想你想到无力时,我会有种死一般的感觉。我觉得没有了你的世界,根本不算世界。我甚至想,如果我这一生再也找不到你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梅姬,你说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有这般的爱呢?你告诉我!”
听他说完,梅姬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回拒他。她似乎又陷入了面对维西求婚时的漩涡……,可是人生不能总做错事,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回她绝对不能心软。
“鲁尔,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