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盛京己经失守了,派少了兵马跟本就没有用,相反还会给商家军逐个击破的机会,白白损失兵力;多尔衮的身经百战的人,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派兵就必须一次就派出压倒优势的兵力,一举击败辽东的商家军,按他估计,致少也需要出动六到八万人马才够用。但现在清廷上那儿去调这么多人马来呢?因此又派人去追回了锦州的人马。
而且仅有人马还是不够的,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这人要吃,马要喂,兵要开饷,军需用度也是一笔庞大的费用,清廷入关三年,本来捡的就是明朝留下的烂摊孑,北方的生产没有恢复不说,战事一直都没有停过,还一年比一年打得大,入关之前的一点底子早就花光了,到今年四五月的时候,甚致都开始拖欠官员的俸禄,直到九月初从南方运回来一批财物,才算是把官员们拖欠的俸禄都补上。现在又要出兵辽东,上那儿弄钱去呢?
因此现在多尔衮也是左右为难,只好招集朝中的主要大臣商议。
虽然收到消息的当天,多尔衮吐血昏迷,但经过了几天的休养之后,总算恢复了五六分元气,尽管现在气色还不太好,但也能开始理事,而且现在的局势,也不容多尔衮慢慢静养了。
虽然多尔衮现在是皇叔父摄政王,平时他在敬思殿接见百官时,官员们都向他行叩拜大礼,但在正牌的皇帝面前,多尔衮依然还是臣子,虽然不用向皇帝行跪拜之礼,但还是只能站着,这一点无论他的称号再尊,也改变不了。不过在行礼完毕上后,皇太后立刻代表皇帝下命,念多尔衮有病在身,在金殿上赐坐。
在金殿上给重要的大臣赐坐,虽然显得恩重了一点,但也符合礼仪,但也就是给一个圆凳坐,而这时太监们搬上来的,却是一把带扶手的黄花藜木椅子,而且还铺着软垫,显然是为多尔衮特着准备的。
尽留是因为商家军在辽东登陆,阻止了多尔衮黄袍加身的行动,才保住了福临的皇位,但多尔衮依然是整个大清最有权势的人,只要他想动手,随时都可以把福临给赶下皇帝的宝座。而在另一方面,如果现在朝中没有多尔衮坐镇,福临的皇位同样也坐不稳,无论如何,她们也必须和多尔衮继续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糸,由其是现在,多尔衮暂时放弃了谋夺皇位,但要让他仍然支持福临。
因此对多尔衮差一点就黄袍加身,成为大清的皇帝,两位皇太后也十分明智的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同时还说服福临,仍然保持对多尔衮的顾重,福临现在不过才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虽然心里对多尔衮十分痛恨,但也不敢违抗两位皇太后的意愿,同时福临对多尔衮也怀着很深的恐惧,自然也听从了。这次在大殿上给多尔衮搬来了一把椅子,也是两位皇太后仍然向多尔衮示好的一个信号。
多尔衮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也马上就懂了这个意思,因此在谢恩之后,也就坐了下来。而众人也开始商议正事。
首先由何会洛向众人念了叶克书发回北京的公文,众人听完之后,也都沉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济尔哈郎才道:“盛京是我大清旧都,又是祖宗陵寝之地,决不能让商家军久占,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出动大军赴关外,收复盛京,击败商家军。”
多尔衮道:“我又何偿不想马上出兵,只是现在一无兵源调用,二无钱粮供应,这兵又该怎么出呢?”
其实不用多尔衮说,现在的情况众人心里都清楚,因此也都面面相觑,没人答言。
而这时庄太后插嘴道:“现在北京还有多少军队。”
何会洛忙道:“回禀太后,现在北京城里有护军营一万一千人,前锋营一千二百人,骁骑营二千八百人,绿营一万三千六百人。共计二万八千六百人,还有备守城防士兵约一万五千人,各旗的守备人员大约还能抽出一万到一万五千人来。另外从山海关到锦州一带,还有驻军一万六千到二万人。”
庄太后听了,也不禁苦笑了一声,这样满打满算起来,北京的守备兵力也不到六万人,就算加山海关到锦州一带的驻军,也不到八万,这样的兵力,守卫北京都不够,那还能派兵去收复辽东呢?
这时何会洛又道:“回禀太后,收到了辽东的消息之后,臣己奉摄政王之命,以八百里加急,去招英武郡王回兵,直接到锦州驻守,大约再过七八日,他就应该到了。”
庄太后皱了皱眉头,道:“按叶克书所说,商家军在辽东的兵马约有三万余众,就算是英武郡王回兵,最多也只能守住山海关到锦州一线,想要收复辽东,恐怕还是不够,能不能从其他地方再抽调一些兵马来呢。”顿了一顿;又道:“比如从蒙古调些人马呢?”
济尔哈郎又道:“回禀太后,现在我大清的大军都集中在南方作战,北方能调动的兵马确实不多,而且就免强凑齐几万大军,也是乌合之众,又岂是商家军的对手。如今蒙古正在叛乱,能把英武郡王调回来,己属不易了,恐怕难以再调多少人马。这次出兵关外,关系重大,只能胜,不能败,必须抽调我大清最精锐的人马,才可出兵,因此唯今之计,只有从南方战场抽调兵力,方才有可能击败商家军,收复盛京。”
何会洛道:“从南方到北京远隔数千里,而且这会儿南方的战事正紧,就算我们现在下令,从南方调兵,少说也要二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聚集齐足够的兵马,是不是把时间拖得太长了一点。”
图尓格道:“山东离京师只有数百里之距,多罗贝勒那里还有数万人马,如果调山东之兵赴关外作战,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
济尔哈朗摇了摇头,道:“多罗贝勒在山东也在与商家军对持,一但调山东的人马入京,又焉知商家军不会乘势进军呢?说不定多罗贝勒前脚刚刚入关,商家军后脚就从山东打到北京来了。可别盛京没夺回来,北京也危险了。我看还是只能从南方调兵最稳妥,晚就晚一点吧。”
第一零六章 清廷御前会议(下)
众人听济尔哈朗的话之后,也都沉默不语,又过了好一会儿,代善才道:“老十四,你觉得呢?”
虽然参加这次御前会议的一共有六位大臣,但刚才发言其实只有济尔哈朗,何会洛、图尔格三人,而又以济尔哈朗,何会洛二人说话最多,不过两人的观点泾渭分明,济尔哈朗主张从南方调兵,而何会洛反对。
而在其他三人中,范文程是汉臣又是文官,在这种场合当然没有多少插话的余地,而代善自从在福临继位之后,就一直不理事,做自己的安乐王爷,在御前会议上不发言,也在情理之中,但多尔衮始终没有发一言,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因化代善才发言询问。
代善现在虽然不理事了,但他依然是清廷资格最老的亲王,而且儿子、孙子之中,也有不少人在清军出任干将重臣,因此对清廷的政治局势,依然还是据有非常大的影响力,衍然是一股很大的中间势力,就连多尔衮也不能不买他几分面子,而且在代善开口询问之后,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多尔衮的身上了。
其实多尔衮虽然对清军守住盛京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但他毕竟是精通兵法的人,这几天时间,也一直以盛京失守为假想目标再考虑。多尔衮当然知道,想要救援辽东,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从南方调兵。
但多尔衮对是否从南方调兵,却有些犹豫不决,原因就在于现在清廷在南方的形势非常好,湖广、江西、福建、广东都己经被清廷所占,就连盘居湖北地区的商家军,也基本被清军消灭,可以说照这么下去,扫平南方,统一天下也指曰可待了。而且多尔衮当然清楚,取得今天的这个局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清廷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果这个时候从南方调兵北上,无疑是给了商家军以喘息之机,而现在取得的优势局面,也很有可能一举尽丧。以后再想获得现在这个局面,可真的不容易了。
另一方面,尽管商家军袭取盛京,阻止了多尔衮黄袍加身的野心,但打击的整个清廷,并非多尔衮一个人,因此对多尔衮的影响也不算太大,而南征的决议,是由多尔衮制定的,所用的人也都是多尔衮的党羽,一但南征失利,无论是什么原因,对多尔衮个人来说,都将是一个比盛京失守更为沉重的打击。
现在多尔衮也清楚了,袭取盛京是商毅故意使出的一招围魏救赵之计,本质上是为了改变南方的被动局面,现在清廷的政治、经济中心都已经转入到了关内,因此盛京失守对清廷的打击,更多是在心理层面上,实质性的损失并不大,说难听一点,等商家军在辽东闹够了,自己就会主要撤军。
其实这一点济尔哈朗未必不清楚,但他还一力主张从南方撤军,其目地自然是项庄舞剑,而意在沛公。
在皇太极死后,多尔衮、豪格等人围绕皇位进行非常激烈的争夺,多尔衮以和济尔哈朗同共出任摄政王为诱,拉陇济尔哈朗共同对付豪格,拥立福临继位,终于取得了这场争夺的胜利。但在福临继位之后,济尔哈朗很快就被多尔衮给挤了下去,成了多尔衮独掌大权的局面。
济尔哈朗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多尔衮给坑了一把,不过这时多尔衮己是朝倾朝野,济尔哈朗也自知无力和多尔衮相抗衡,因此也没有像豪格那样处处和多尔衮针锋相对,而是采用隐忍的方式,但却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而现在机会终于出现了,于是济尔哈朗也全力主张从南方撤军,把多尔衮的南征成绩,全部都报消掉。
正是因为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原因,多尔衮才迟迟下不了从南方调兵的决定,而是在搅尽脑汁,反复思考,能不能有一个多全之策,既保持住目前南方的局面,又能收复盛京。但这番理由多尔衮却无法当众明说,而何会洛作为他的首席心腹,对多尔衮的想法心领神会,因此也担任了和济尔哈朗唱对台戏的角色。
虽然庄太后为人精明,政治智慧也很高,但对军事却不甚精通,觉得双方说得都有道理,也是举旗不定,而代善这一句话,也立刻把注意力放到多尔衮身上来。
到了这个时侯,多尔衮也知道,自己不说话是不行了,因此正要说话的时候,从宫门外进来了一个军机处的官员,行过了大礼之后,道:“禀皇上,各位大人,南方洪督师和豫亲王发来八百里急报,奴材不敢耽搁,只好急着送进来了。”
虽然现在讨论的是辽东的问题,但和南方同样关系重大,而且用八百里急报发回来,一定是重大情况,因此众人也就洠в泄炙蛉牛喽蛞舱肓私庖幌履戏降淖钚陆骨榭觯埠米龀鼍龆ǎ虼说懔说阃罚溃骸敖由侠矗睢!
在福临身边侍侯的太监立刻下去,从那官员手里接过了奏拆,然后当众宣读了出来。
这份奏拆正是洪承畴和多铎联名所写,首先是向朝廷报告了南方战事的最新近展;接着才是说明,他们在南京已经探知商家军有可能会从海上突击辽东,只是不知是真是假,只请朝廷做好准备,同时也己经在归徳府准备下三万多人马,如果商家军突袭辽东,朝廷可以立刻从归徳府调兵北上,如果还需要从南方再抽调人马,那么也请朝廷尽快下旨。
等奏拆念完之后,济尔哈朗心里也不禁一喜,因为这份奏拆正对他的胃口,因此立刻道:“皇上、太后、摄政王,依臣之见,难得洪督师和豫亲王在南方都己经准备好,归徳府离北京只有一千多里,如果朝廷现在下旨,大概只用二十多天的时间,就可以起到北京来,那就不要再迟疑了,请皇上立刻下旨吧。”
庄太后沉呤了一会,道:“十四爷以为如何呢?”
多尔衮也点了点头,道:“回禀太后,难得洪督师和豫亲王己经做好了这些准备,臣也赞同先把归德府的人马调回北京来。”
济尔哈朗怔了一怔,道:“只调归德府的人马?恐怕不够吧!依臣之见还是从南方多调一些人马回来才是。”
多尓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只是归徳府的人马,当然是不够,但阿济格的回兵之后,又有两万余人,再从山东和京里抽出一些人马,臣想也就足够了。商家军袭取盛京,不过是趁我们一时不备,才偷袭得手,他们千里迢迢渡海而战,未必能有多少兵力,不可听信谣言夸大其辞。而且现在南方战事正急,又正是紧关头,我们且不可自乱阵脚。”
原来听完了洪承畴发回的奏章之后,多尔衮心里己经有了计较,如果只从南方抽调三万兵力北返,那就对南方战事的影响并大,山东也是此同一理,然后北京再凑一凑,也能拼齐六七万人马来,免强也够用了。而商家军也不可能久在辽东,只要是和他们多耗一段时间,商家军自然也就会撤军了。这样一来,南北双方也就都能兼顾了。
而且多尔兖也想好了,等北京把人马凑齐了,这次就让济尔哈朗带兵去收复辽东,如果打了败仗,或是拖的时间长了,也就可以把责任推到济尓哈朗身上去,说是济尔哈朗作战不利,趁机把济尔哈朗给彻底整下台去。就算济尔哈朗蠃了,因为是自己启用的济尔哈朗,同样也有一份功劳。而平定南方的功劳还在,济尔哈朗依然还是无法与自己相抗衡。
济尔哈也没有想到,多尔衮这样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自己的绝好机会,还想要再分辩几句,但多尔衮从椅子上起来,道:“皇上,太后,事情紧急,臣当立刻下令。今日的廷议,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多尓衮现在毕竟还是大权在握,而日两位皇太后也有心继续和他保持好关系,因此见他这么一说,皇太后也点了点头,道:“好吧,就依摄政王的意思。”
这一下立刻又把济尔哈朗要说的话又给堵回去了。济尔哈朗也只好暗气暗憋,再另想其他的对策。
多尔衮立刻下令,以八百里加急,立刻调归徳府的清军北返,一路倍道而行,尽快赶到北京来。同时多尔衮又下令到山东,命阿巴泰立刻遣博洛带一万人马回京;准备复夺盛京,并且又令范文程立刻筹集粮草物资,以供出关作战之用。
然而就在两天之后,又一份告急传到了北京,又有一支商家军的船队在三天之前,从天津卫大沽口登陆,并且攻占了天津卫。
这一个消息再次使北京全城震惊,给满清的震憾作用,比登陆辽东更大,整个北京城里顿时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朝廷上下也笼罩了一层恐惧的情绪。因为这一次商家军的兵锋,己经直接指向北京。
第一零七章 跨海突袭的第二阶段
跨海突袭部队攻下了盛京的消息传到登州之后,己经回到登州主持局面的周少桓也立刻开始实施跨海突袭的第二阶段,横穿渤海,大沽登陆。
付责这次登陆作战的,是山东的商家军。
自从清军南征开始之后,山东也就成为次要战场,尽管清军在山东拥有七万左右的兵力,最精锐的满汉旗军还不足一万五千人,其余都是降军,而且火器也少得可怜,火炮只有四十余门,火铳只有一千多支,因此阿巴泰父孑也只是坐镇济南,然后分兵守住青州、兖州两地,只救自保,很少主动向商家军发动进攻。
而阿巴泰也清楚,山东的兵力虽多,但大多都是乌合之众,打起仗来根本不堪一击,但指望北京是靠不住的,只能在自已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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