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疯[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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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有疯[快穿]-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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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台上站着一位年轻的老师,掰断的粉笔头一扔一个准儿。

    楚亦扬忽然听到身旁的人笑了,那种忍俊不禁的轻笑,他侧了侧头,听到青年低声说:“那个老师……是我发小,在a大读经济,比我小一届还没毕业。不过现在是末世,到处都是用人的时候,大学是办不成了,我就让人把他调到这里来教书,英语和数学。他父母也在这间学校里,做行政跟后勤。”

    楚亦扬看了一眼,又跟着靳雨青绕过学校,后面是一片农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蹲在地头上,手里握着只试管。他仔细一打量,顿时惊讶:“孙教授?”

    靳雨青点点头:“植物学的孙教授,就在你隔壁的教研室。末日发生的时候,他恰好来a城看望女儿,侥幸活了下来。在我游荡在a城不知所措甚至想一死了之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孙教授虽然看出了我丧尸的身份,但却并没有排斥驱逐,反而支持我做出了许多研究……也许这算不得是什么救命恩人,但对那时濒临绝望的我来说,的确是一剂救命良药。”

    “而孙教授的女儿……你可能见过了,就在基地医院里当大夫。”

    中午,两人在路边的小店里要了两碗汤粉,白白的热气从靳雨青的口腔中呼出来,注射血清后慢慢恢复的食欲令他无比珍惜每一顿饭菜。

    楚亦扬侧目望着他,也许此刻他暂且抛弃了身为基地领导人的责任,只是个大学刚毕业而彷徨于未来的小年轻。花几块钱买一碗热烫酸辣的粉,在寒意四盛的冬日里,坐在店门前热乎乎的吸溜。男人的眼底浮现出爱意,低下头在他吃得通红的嘴边轻轻一吻:“慢点,烫。”

    靳雨青怔然地摸了摸嘴角,觉得心里比嘴里更烫。

    待两人吃完回收了碗筷,缓步踱出店门,天上又开始飘起雪来。靳雨青几步跑到了道路对面,踩在窄窄的马路牙子上,仰头望着灰白的天空,思绪似被漫天飘扬的雪花吸入了无端的云层。

    “老师,”半晌,靳雨青才回过头,认真郑重地唤他道,“还有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够见一见。”

    这句话里似乎着重强调了“你”,可仔细听来却又不是那么分明。

    不知为什么,楚亦扬从那样讳莫如深的眼神中读出了乞求的意味,他甚至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是一件让靳雨青最牵挂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一旦这件事情得到了解决,这个青年就会像风筝一样,奔向他无法企及的深渊彼岸。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重要到三年来从未向别人吐露过,也从未寻求过别人的帮助,那么得到如此信任的自己又如何能拒绝。

    靳雨青喜极,当即拖着他的手钻进层层叠叠的巷子里去,熟门熟路地穿过畸形滑腻的小道,嘴里高兴地念叨着:“一定会喜欢你的……如果有你在的话……”

    楚亦扬一路琢磨着他零星的字句,待回过神来四处一望,在惊讶中脚步戛然而止:“这里不是——”

    靳雨青被他拽地踉跄,平稳了身形说道:“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平房。”他伸手摸了摸墙面,捻下一指老旧的灰色墙沙,“我其实不是s城本地人,高中以前我和我妈就住在这里。后来因为我妈工作调动,才从a成迁出落户在了s市。”

    平房很低矮,他踩着花坛边缘跳起来,能够看到院子里面。他蹦了两下笑道:“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皮了,我妈管不住我,整天拿着笤帚追着要打我。那时候我家隔壁住着挺奇怪的一户人,家里平时只有个比我大上几岁的男孩,时不时的有个保姆去做饭,整天黑灯瞎火的。我要是被我妈骂烦了,就会翻墙头躲他们家去,那人也不赶我。”

    靳雨青跳下来,站在楚亦扬面前,盯着他笑:“那小孩儿可闷了,我跟他讲十句,他都不回我一句的。实在是被我说得受不了了,就板着脸瞪着眼睛,像个气包子一样。”他清清嗓子,学道,“就这样——‘你好烦’!……你知道吗,我有一次把苦瓜汁灌进汽水瓶里骗他喝,他竟然一口就给喝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味觉有问题?”

    说起童年作的妖,他竟有滔滔不绝之意。

    楚亦扬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踩着花坛边儿跳上跳下,一时眼神飘忽到门框顶上,那儿有一只燕窝,每年都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视线渐渐与回忆融在一起,他仿佛看到一个男孩儿颤颤巍巍地骑在墙头上,脚下一个没踩稳就骨碌摔了下去,扑通一声砸在窗前,将正在房间里沉迷看书的人惊醒。

    里面的少年疑是遭了贼,握着木棍警惕地走出来,却被门口满脸泥花的男孩儿吓了一跳。

    “青青!”

    隔壁的院落里传出怒气冲冲的吼声,男孩儿突然伸手抱住他,两人做贼似的躲在门后。他被迫与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挤在一起,可他实际上特别讨厌别人的触碰,心里抵触得不行。

    这好像是邻居家的孩子,叫——

    “我叫靳雨青!小雨草色青的雨青,不许叫我青青!”男孩儿向他伸出手,摊开的手掌里握着一颗话梅糖。

    “……”

    当年那个送他话梅糖的泥脸男孩儿的身影,渐渐与眼前隽秀挺拔的青年重叠起来。虽然那颗话梅糖早已没了踪影,可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却留在了心里,一直伴随着靳雨青在他脑海中留下的记忆而愈加弥厚,不曾散去。

    楚亦扬低头认真问他,“知道为什么他喝完了那瓶苦瓜汁吗?”而后在靳雨青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轻声开口,“因为他怕不喝的话,你就不高兴了,以后再也不会去他那里避难。”

    “你怎么知道?”

    男人哑声一笑:“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每天往他家跑那么多趟,却直到他搬走,也从来没想过问问他的名字。我现在告诉你,你要记住了,那个少年的名字……叫楚、亦、扬。”

    ——楚亦扬。

    靳雨青一怔,随即在不可思议中猛地睁大眼睛。他似不敢相信当时那个有点自闭的清冷少年,就是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教授,他纵然知道楚亦扬是个天才,是个在课堂上不苟言笑的老师,就连教授也是大学破格招聘来的。却从来没想过,他们竟然早在那么久远的时候,就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玩伴。

    靳雨青的所有事楚亦扬都知道,但关于他的许多事情,靳雨青却并不知道。那时距离父母车祸才一年,如果没有那只小小的靳雨青每天都去烦他,像个聒噪的鹦鹉,逼着他不得不张嘴说话,说不定后来的楚亦扬真的就会发展成自闭症的模样。

    那些年的时光缓慢,无人叨扰,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抱着西瓜躺在席上。热烈的阳光、吵闹的知了、和缓缓摆动的钟表,就组成了夏天。那是楚亦扬奋斗了那么多年后,得到更多的荣誉和赞赏、赚了更多的钱,也没能感受过的安宁和惬意。

    直到入学礼上,靳雨青长大后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那种怦然悸动的感觉,就仿佛是……整片夜空骤然间星光万丈。

    又或许,那时候的心动并不全是真正的恋爱心情,更多的是对最彷徨无助的少年时期的那段朦胧美好的深刻怀念。但在日复一日的注视中,他就开始想把这个单纯开朗的人收归于己了——如果他最终会成为别人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用同样温暖的举措去攻陷别人的心房——楚亦扬单是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攻城略地,明明已经为人师长,也收到过小姑娘们的热烈追捧,此刻却像极了一个猥琐的偷窥者,暗中注视着靳雨青的一举一动。就算明知道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是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靳雨青也可能早就不记得他了,可楚亦扬仍然陷入了一场一发不可收拾的狼狈暗恋。

    他回过神来,突然感到无比的庆幸——庆幸着最终拥有着靳雨青的是自己,能够以最亲密的身份,参与进他的人生。而不是做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目睹他与别人共度生死。

    …

    “青青?!”

    正在两人眼神缭绕,有许多未尽之言的时候,突然一声喜极欲泣的呼唤扯回了两人飞远的思绪。

    一堆橙子失手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过来,打到楚亦扬的脚背才旋旋停下。

    怀里青年的身体乍然僵硬,他紧紧扒着楚亦扬的手指一层层的收拢,低着头仿佛是一只木偶走完了最后一圈发条,连脸上的笑容都刹那间凝固。

    楚亦扬慢慢回过头,压抑着眼底的惊讶,出声唤道:“……伯母?”

    紧接着,靳雨青重重掐了他一把,让他住嘴。

第140章 世界的尽头17() 
第140章

    几米开外站着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提着几兜新买的菜,许是刚赶集回来。她盯着靳雨青的方向,连滚落在地的水果也顾不上了,伸出的两只手似乎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青青?是你吗?你回来了?”

    在妇人靠近之前,靳雨青向后退开了一小步,侧身避开她。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水果,用袖子抹去沾到的雪,重新装进袋子里递给对方,眼睛弯弯一笑:“阿姨,给您。”

    楚亦扬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靳雨青并不给他这个误会的机会,又一次生疏地说道:“阿姨,外面雪大,赶紧回家吧。”

    “……”

    妇人茫然地接过袋子,眼神虽然黯淡了下来,视线却仍不死心地打量着靳雨青。可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那对暗红的瞳色,都似乎不对。

    她许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会装作不认识自己,只是频频摇头叹道:“真像啊……”

    靳雨青似个木桩一声不吭,楚亦扬却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了靳妈妈的东西,热情道:“伯母,地上滑,我帮您提进去吧?”

    “哎,谢谢你呀小伙子!”

    楚亦扬要跟着走进院落,靳雨青这才慢吞吞跟上来,站在院落里半是好奇半是怀恋地四处看着。这处独院小平房这些年间几经转手,已经和当初他们居住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但在一些细微处,还是能找到那时的影子。靳雨青瞅了半天一回神,看到母亲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攥着一条灰红色的围巾。

    他愣了愣,母亲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踮着脚将围巾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末了细心地整理一下,叮嘱道:“看你脸色冻得煞白,冬天很冷的,年轻人要注意保养,不然老了就吃亏了!”

    这话以前他听到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觉得如此温暖,雨青下意识点点头。

    妇人望着他笑说:“如果我的青青还活着,肯定跟你一样,瘦的跟个柴火棒似的。”可能在母亲眼里,孩子总也不够胖。她抚摸着围巾的下摆,怔怔然,“这围巾呀本来是织给我儿子的,可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如送了你,来年我再给他织条新的。”她意识到这样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不太礼貌,旋而笑了笑,“你摸摸,舒服着呐,纯羊毛线织的。”

    她说着来年,可是谁也不知道,来年……到底是哪一年。

    楚亦扬放下东西,抬头看到了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照片,似乎是某次新年晚会,靳雨青与几个学长的合影。他叹了一声走出屋子,远远望见靳雨青站在院子里,本就奇怪的眸色更加出众了,连着周边的眼眶都泛起了一圈红。

    他连忙走过去,侧身挡住了靳雨青,对靳妈妈道:“东西放在柜子旁边了,伯母,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

    “哎,等等。”靳妈妈突然叫住他们,看了一眼靳雨青僵硬的手指,急匆匆向侧屋里走去,“还有双手套,我找找。你们等等啊……”

    她一脚迈进了房间,跨过门槛的时候膝盖疼了一下,不得不靠住门框缓了一缓。靳雨青忍着没上去搭手,耸了声鼻子,一把抓住楚亦扬的手腕,逃也似地跑出了院落。愈下愈大的落雪将地面厚厚的铺上白毯,两人的凌乱的脚步声快速踩过,嘎吱嘎吱的声响瞬间被蓬松的雪吸附而去。

    冷得刺骨的寒风钻入楚亦扬的呼吸,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那座小院的影子,走在前方的青年才终于放慢了脚步。堵在心口的那口气似被强行拆得支离破碎般,他忽然失力地背靠着路边的电线杆,扯掉口罩,一抬腕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掌。

    楚亦扬歇了口气才走过去,站定在青年面前,瞧着他将自个儿手背咬出了一圈红印,就跟那不是自己手似的,垂落低俯的眼中泛起水光,粼粼如波。他心里沉沉一甸,伸手去拨靳雨青的胳膊,故作镇定道:“别咬了,那是自己的手,不疼么?”

    轻轻一拨没能推动,楚亦扬也按捺不住了,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用力把那被衔在口中的手掌拽了出来,看着被啃出了好几排牙印的鱼际,气道:“这么想咬?咬我算了!”

    他捏起青年的下颌骨,不容置疑地堵上那双微微张开的嘴唇。兜帽在挣扯中被掀翻过去,鹅毛大雪积到两人的头顶,楚亦扬头顶的雪瞬间就被他的体温暖化,湿了发烧、濡了衣领,而靳雨青却顶着迟迟不融的雪,仿佛头发顷刻间花白。

    靳雨青挣扎了两回,最终在楚亦扬的恼怒堵吻中狠狠咬了他的舌尖。一闪而过的血丝味道让靳雨青冷静下来,他抬起双臂挽住男人的脖颈,自我惩罚一般仰着头,回应这个粗暴的唇舌纠|缠。

    楚亦扬拂过他的脸颊,摸到一手凉津津的水气,顺着脖颈往下滑。虽然胸腔拧搅着也钝痛无比,却觉得这样就好了,他尽可能温柔地擦去青年脸上的水迹。

    “我没有做错,是不是,老师?”靳雨青自我安慰一般重复着,“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妈妈。可我不能让妈妈知道我还活着,让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丧尸,然后等末世结束的时候,让她再一次面对死亡的痛苦。”

    楚亦扬怜惜地看着他,倾听着。

    “妈妈现在在一所临时孤儿院里帮忙,照顾那些在末世里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孩子们。我想……总有一天,她会渐渐淡忘失去我的痛苦,也许还会收养一个孩子,照顾他、看他成家立业。那个孩子会慢慢取代我,填补我的空缺……”

    “没有人能取代你的,雨青。”楚亦扬打断他的渺远思绪,低声道,“不管是伯母,还是我——你就是你,我们心里的那块空缺是别人永远也填补不上的。假如你在我们的视线外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那片空缺就会慢慢腐坏,成为再也无法愈合的烂疮。”

    靳雨青无助地望着他,眼睑积着一汪水泊,喃喃着:“可我不能……绝对不能……”

    “也许你有你的决定和想法,我的确干涉不了。就像你执意隐瞒我三年,假如不是我发现端倪强行突破你设下的迷障,是不是只有等到末世结束的那天,我才能到你的英雄碑石前,看到你的照片,然后鞠躬献花?”

    楚亦扬的脸上盈现出浓重的无奈,“你自己挑起这样沉重的责任,却独独让我一个人隔绝事外。也许你以为,我会忘记你、冷却你,在新的世界里若无其事的生活。但我告诉你,那只是你无端的想象……我会孤苦伶仃地活过末世,直到死,才知道自己背负着怎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罪名。直到在你的碑前,被人唾弃是胆小如鼠、毫无担当的懦夫。”

    “我没……”靳雨青张嘴反驳。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保护,靳雨青。”楚亦扬不容他开口,郑声截断他涌到嘴边的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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