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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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翼-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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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案追魂关奎,一见来招竟罩住了自己全身穴道:虽然指向双睛,却是难以找出罅隙,直是随处可以向己戳点。如此静中策变的绵密而狠辣的攻敌招数,尚是他生平所仅遇!在这电光石火间,招式已临,迫不得已,双腿微控,连退三步,躲开了这招无懈可击的来招后,迅快的抢制先机,左脚踏上左前方一步,右臂抡掌向着蓝旌的身前大穴,这种变招应敌的机智,亦只有他这个老江湖才可以如此,虽是如此,而那蓝旌却也随身跟进,右手骈指依旧指向铁拳追魂关奎的面门,而左手却疾扬,仍是骈食中二指,迎截铁掌追魂关奎袭来的右掌。

铁拳追魂关奎跃动中的身形未稳,业已感到了右掌掌心,似触着了尖锐的钢锥,痛人心扉!只见他庞大的身影,脚踢身仰,一个倒蹬,脱离战圈,身形甫落,又倏然跌回,一来一回,快于闪电,如此已然脱开了蓝旌直指面门的双指,乃抡拳反攻,招招重手击向蓝旌。

蓝旌却潇洒的立于原地,双脚不动,仍是以对付神算子卜仁的身法招数对付铁掌追魂关奎,先前几招,只见蓝旌白衫飘扬,白影左右摇晃,前后俯仰,都能化险为夷。

渐渐的,铁掌追魂关奎的招法,逐步加重,渐渐加快,而招数亦随着奇诡变幻,蓝旌知道铁掌追魂关奎,究竟是比神算子卜仁艺业高出太多,不得不慎重应付,故而只听他轻啸一声后,双脚移动,白影飘渺间与铁掌追魂缠斗起来。

先前还能看清二条人影,你来我往,此起彼落,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后来竟是分不清二人身影,只见到一团光影,缠斗不休,疾如飞轮运转,时而还传出怒叱与掌招相击之声。

旁观的神算子卜仁,竟无法看清谁占优谁居劣,只是叹为观止。

而旁边的酒侠蓝笠,却笑吟吟的注视着斗场,他看得出激斗的二人,虽然铁拳追魂关奎的招数身法,既重又快,然而却在每一次险险击中蓝旌时,均为蓝旌从容的脱开,甚至几为蓝旌潇洒的,似不经意的一式指招所伤,从而亦分出了艺业的高下,场中的蓝旌,虽游刃有余,却依旧不下杀手,一味的采取游斗,有时铁拳追魂关奎连施重手,企图脱出战圈亦不可得,但均为蓝旗出神入化,奇谲诡秘的招数所阻,直急得铁拳追魂关奎,绝艺尽出,怒叱连连,怎奈就是无法脱离战圈!

激斗中的二人,却是两样心情,蓝旌虽身怀绝技,但对这成名江湖数十年,与父辈齐名的豪客,却也不敢轻视,故而一出手,就是临门绝学“缠指”,待测出敌人,尚不需以全力对付时,乃略微放松,施展开师门“迷踪飘渺步”,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一味的拿敌人当箭靶子,为自己练功,而铁拳追魂关奎,虽在客栈中看出了蓝旌对神算子卜仁时,功力实在高出太多,但却并未将蓝旌“缠指”之威力着出。待到自己一出招,敌人依旧施出对付神算子卜仁之招式时,顿时感到自身各处大穴,均罩于敌人二指之下,而最受威胁的,除了那二格直似欲穿透眉心,无任何方法可破任何招式可挡之外,而年轻人潇洒态度中,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是使人气馁心颤,因而他连施二次诡计,这才抢制先机,施出平生绝学,重重击向这年轻的敌手,激斗中几次的杀手,都是在将得手之时,均为敌人那种轻灵飘忽,不可思议的轻功步法躲开!不但如此,敌人竟以此轻灵飘忽的特异身法,配合着神出鬼没、阴损诡谲的指法,始终不离大穴,间而抽冷子给一下重的!直气得铁掌追魂叱喝连连,更欲搏杀敌人于俄顷间,始得甘心!故而铁拳重击,招招追魂,直打得呼呼风响,石破天惊!丈余处的树枝叶梗,纷纷飘落、旁观的八名黑衣人,亦感掌风袭身,劲力猛烈,有的已纷纷被拿风震退!

攀然间,激斗中一声轻叱与一声厉啸,同时间两条人影倏分,一条跃落林边,一条却腾跃而起,扑向林中,同时口中则大叫:“风紧扯活。”

落于林边的,是白衫少年蓝旌,腾跃扑向林中的是铁拳追魂关奎,原来在激斗中,蓝旌逼得铁掌追魂关奎,施出平生绝艺,都不能得手,惹发了铁掌追魂关奎的凶性,呼呼举风中,夹杂着异味!原来他已施出了追魂掌的杀手追魂毒掌。铁拳追魂之号实因其功力深厚,与掌有奇毒,人蓄中之均返魂无术而得名。平日因其艺业甚高,且又因每施一次追魂毒掌,则需调养许久,始得复原,故其甚少施用,以免真元耗损。而今日遇上了平生大敌,个人私怨不得报且不说,奉命所行之事又不能解决,故而凶性一发,毒掌连连挥击。

蓝旌在激斗中,突然闻到一种异味,又见铁掌追魂关奎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知其已施出了邪派异功。心内大怒,忖道:“老鬼不知死活,想以毒掌害人,我虽不怕,然而他这种其行可恶其心可诛的举动,实不可饶!”意甫动,即一式“抚逆麟”,食中二指骈戳中铁掌追魂关奎之左掌掌心,刹时间,痛得铁掌追魂关奎,痛彻骨髓,厉吼一声,一式“追风雷”,不可自身安危,企图两败俱伤的打法,“轰”然击出一掌!蓝旌不遑伤敌,轻叱一声,纵身后跃,落于林边,铁掌追魂关奎,劫乘势腾跃而起,右手急抚左掌,口中大叫:“风紧扯活!”

就在铁掌追魂关奎跃起的身形,将落于林中一棵树干之时,突然左方突出的树上,射出一缕晶莹白线,射向铁掌追魂关奎的颈项之上,同时突于树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老夫多年未钓到大鱼,今晚倒是运气不错,真正是妻子牙垂钓,老运来啦!”随着话声,一条黑影,带着白线,牵着甫上树顶,又随白线腾起的铁掌追魂关奎的高大身躯,同时落于林中空地中央。

那些听闻“风紧扯活”即纷纷跃进树林的八个黑衣人,却同样遭到了阻截,被其中猛烈的拳劲掌风,又击退回原地,林中也跟着闪出了四个一式大苇笠,身披蓑衣的中年渔翁。

随白线落地的铁掌追魂关奎,因在落于树上前被晶莹白线缠颈,不得已右掌握线,企图解开,谁知掌甫握线,方觉出线似薄刃,顿时被割了一道深痕!左掌血尚未止,右掌又添新创痕,缠颈白线始终未解,被迫借着落势,一蹬树干,又腾跃而下,白线亦适时被从树上跃落地面的一个苇笠覆顶,看不清面貌,中等身材,身披蓑衣的渔翁收回。

铁拳追魂关奎,怒容满面,狞厉得犹如恶鬼!狠声的向渔翁打扮的人道:“好,二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今晚都到了,白三侠的艺业,更是惊人了!未来,刚才老夫未防到白三侠有此一招,现在让关某舍命领教领教。”

口中说话,两手不停的撕下两块衣襟,包札了两手伤口,“哗啦”一声,腰中解下了一支乌光蛇头软鞭,一式“毒蛇出洞”,直额向渔翁打扮,被称为白三侠的面门。

渔侠白三爷白细,大苇笠下压,迎向戳来的软头蛇鞭,同时一挥手中的渔竿,白线如同灵蛇般,同样卷向铁掌追魂关奎的下盘。

这种以软兵刃交手,纯凭真正的内功真力,所谓心动意动,力传及顶,二人均是成名江湖数十年,再也见不到激斗的招数,只见二人你来我挡,我往你截,虚空比划的只有那真力布满挺直的两件兵刃,却都是呼呼生风,虽然看似点到即止,内行人一看即知二人业已用上全力,觑空隙,找漏洞,各不相让,若有一方稍稍大意,即将横尸当地,永沦万劫不复之境!

这种凶险的战况,场中只有四人晓得,就是蓝笠蓝旌父子,与激斗中的二人。

另外八个黑衣人,由神算子卜仁率领,已与林中出现的四个渔翁打扮的人,互相对峙,只听神算子卜仁道:“想不到‘洞庭四豪’鱼家兄弟,竟也来趟这道混水!老朋友,我们倒是久违了,只是还望你四位想想以后再干不迟!”

四渔人中一位身躯伟岸的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道:“久违了?我看神算子的招牌早砸了的好!前夜在伏虎寺中,卜老元不是找过我们吗?这才隔了两天,您就算不出来了,还有什么脸挂那块破布?‘混水’?哈哈!我们鱼家四兄弟,可就趟的太多了,莫说是这狐假虎威的阵仗,就是那为虎作伥的‘鼓令三更’,我们四个兄弟,也要义不容辞的碰碰着,他那鼓蛊,到底是有多厉害。”

神算子卜仁,阴声一笑道:“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说:‘阎王注定三更死,那能等待到五更!’真是不错,来来来,鱼老大,让我们玩玩!”

鱼老大哈哈一笑道:“说你神算子不灵就是不灵!不相信,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最新的消息,算算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不是说四更不回,就有人接应吗?不错,接应的是到了,可惜啊!除了那腿快的采花淫贼,花花公子见机溜得快以外,其余的三位嘛,连那最凶的‘独龙’也已尸横‘天香居’,这时恐怕已喂了野狗了!”

神算子卜仁,阴鸷的马脸一长,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天香居’白老四的那把劈柴斧?哼!哼!也配?”话落,狠狠的“呸”了一口,紧跟着吐了一口黄黄的浓痰!

鱼老大头一仰,苇笠落于脑后,露出了一个清秀的面孔,笑吟吟的端详了一下神算子卜仁,神秘的道:“告诉你卜大当家的另一个秘密,不错,就凭白四快,可真也无法收拾了‘独龙’,但是他挡一挡‘岷山二鬼’绝无问题,可以支持个三五百招,一个对一个,那就要着二鬼哪个先倒霉了!卜大当家的,可别忘了,‘天香居’还有一位‘潮音寺’的传人,白四侠的侄女儿,白宁馨白姑娘,你想,‘独龙’的遭遇该如何?就凭他那份未动手前的德行?”

“潮音寺传人”五字入耳,神算子卜仁已是脸色大变!再想一想“独龙”祁天那份见了女子就口不择言,目不斜视,手脚不停的恶习,碰到了专克邪艺异功的潮音绝学,岂有他“独龙”的好处!心中越想越寒,不由得愣怔在当地,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激荡!

神算子卜仁,他可已经着清了当前的局势,自己这边,虽然人数占了优势,然而真个派上用场的,却只有铁掌追魂关查与自己,及另外的邛邙二恶,另五个茅山五鼠,在此处尚不够对方任何一位招呼的,接战是不能指望了!此处能来渔侠及洞庭四豪,谁知天香居能得到些什么后援?想来鱼老大讲的定是实话!独龙亦定是凶多吉少,而自己这儿,铁拳追魂关奎已是自顾不暇,正有两个功力悉敌的酒侠渔快,和另外尚有一位武功高不可测的年轻人在招呼着,盘算再三,自己与二恶当可与洞庭四豪中往何一位做对,五鼠亦可力敌一人,只怕是酒侠同那功高不可测的少年人加入,则自己八人,可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想至此处,不禁暗暗心焦,只急得冷汗直流,小眼睛直眨!突然计上心头,微微一哂道:“鱼老大莫危言耸听,我卜仁再不济,也用不着去替独龙祁老当家的担心,只是现下你我之间,该是如何,这就要看你鱼大侠了。”

这种明里说来好听,暗里挤人的词句,如何瞒得了洞庭四豪的鱼大爷?只见他豪放的一笑道:“我四兄弟行走江湖,向来是四位一体,对敌一人是四位,对敌万人亦是四位!”说至此处,有意的稍停,瞟了一眼大皱眉头的神算子卜仁,在心里暗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在未来此之前,我们老四说,今夜绝不联手,他要尝一尝,单打独斗的滋味!”

神算于卜仁,唯恐鱼大爷变卦,“刷”的一声,亮出了他那未被撕毁的第二块招牌,向身旁其余七人,一使眼色,肃客向鱼大爷道:“那么就让我算命的来领教领教鱼老大的分水峨嵋刺绝艺吧。”

他是诚心要抢制先机,未等鱼大侠答话,即论招袭向鱼大侠的身前大穴,一式“招摇过市”,未待鱼大侠应招,即又变招“招摇撞骗”,连连施展,鱼大侠趁机亮出分水刺,施展开来,二人即激战起来,霎时间是险招连连,风声呼呼。

同时间,二恶找上了鱼二侠鱼三侠,五鼠却齐向鱼四侠攻击,鱼家二弟兄与茅山二恶,交手不到十招,已是分出强弱。鱼家二弟兄已是掌握了优势,而五鼠却也真是倒霉透顶,他们碰上了鱼家四兄弟中,年纪最轻武功最强,人也最为机灵阴损的鱼四爷鱼浊,原来洞庭四豪,是以泾渭清浊命名,四豪是家传武艺,为洞庭渔隐鱼龙之子,鱼老侠一身艺业,因天赋关系,多传授了鱼浊,五鼠这一搭上手,连手招式频施,就是无法伤得了鱼四爷,鱼四爷人生得矮小精悍,一套“鲇鱼步”施展开,竟在六七招间,连连夺下了五鼠的五支兵刃,个个被鱼四爷点了穴道倒于当地,而鱼三爷鱼清,此时亦一峨嵋刺扎穿茅山二恶老大的肚腹,鱼二爷在大恶痛吼倒地时,趁二恶一分神间,一刺敲碎了二恶的膝盖骨,紧跟着一刺结果了性命,当场了帐,只有鱼大爷却在分神观看三位兄弟时,被神算子卜仁一式“招无虚发”,迫退二步,神算子卜仁趁此窜进树林,一晃不见人影。

洞庭四豪方待追踪,突听酒侠蓝笠道:“鱼老大算啦!让他去吧!除非他向善,若仍回伏虎寺,还拍他跑了吗?”鱼家兄弟闻言,这才煞住业已冒起的身形,折转身将视线投向斗场!

只见此时场中恶斗的二人,渔侠白鲲,大苇笠挂脑后,无风自荡,然而白三爷却面带笑容,傲然挺立,手中渔竿钓丝,此时绷得笔直,与铁拳追魂关奎的乌光灵蛇鞭蛇头纠缠在一起。

铁掌追魂关奎此时须发戟立,庞大的身体前倾,两手紧握灵蛇软鞭,尤在微微颤抖,全身业已为汗珠湿透,头上蒸气如锅滚,脸色煞白,已是强弩之末。

“唰”的一声,二件兵刃顿开,渔侠白鲲身形微晃,甫即立定,原是笑吟吟的面容,顿时罩上一层严霍,挺立原地闭目调息。

铁掌追魂关奎,却双股着地,软鞭撒手,萎靡的瘫痪当场,胸间大起大伏,喘息不已。

蓝旌此时,突地扬手弹出了一粒黑色小丸,射向调息中的白三爷,丸到唇边,劲疾顿消,似有人舀着般的喂进了白三爷口中,蓝衫少年转面同样的喂了一粒给瘫痪的铁军追魂关奎后,轻声道:“关大侠铁掌追魂之名得来不易,往昔似未闻你施用过毒掌,而今晚你之毒掌气味,似带蛊毒之气,蓝旌送你一粒恩师的小还丹,今后为侠为盗,全凭尊意,只是希望关大侠莫辜负了你那好身手!”

话落,在酒侠蓝笠率领下,纵身退去。

天香居后进正房中,灯火明亮,一张圆桌上,坐了十个人,酒渔樵三侠,洞庭四豪,与蓝衫少年蓝旌,美姑娘白宁馨与十二三岁的童子蓝旆。

依旧是店小二打扮的樵侠白四爷白枫,正兴高采烈的叙述着酒侠与蓝旌走后,天香居的状况。

原来,在酒侠与蓝旌走后,馨姑娘领着童子蓝旆,进了正房休息,白四爷却四处小心的看了看门户,并把那业已被五鼠摘下摔在大街上的天香居招牌捡起,看看四周无人,跃身挂上,这才回到他的房间,熄灯准备就寝,就在他刚刚眯上眼,进人睡乡时,突听“嗖”的一声微响,他这儿还未曾决定行止时,窗外已传来了美姑娘宁馨的话声道:“四叔快起来,有夜行人向店里来,好像是三位,不,还有一位,轻功甚高明。”

白四爷一骨碌翻身坐起,顺手抄起了成名兵器板斧,掖在腰上,拉开一条门缝,眯眼向外观望,只见房上,一连纵下三个夜行人,看其身手,自己当可对付,乃不待其叫嚷,一推门,站出来道:“各位昼夜来天香居何事?如欲住店,尚请由正门进来,似此……”话尚未止,突听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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