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了出来,确也遇到了一些周折,我已几天没有吃饭了,今下午所做的… …。”黄应湘说。
“何心提那,我也已知你并非本质,没说我也忘了,快拿饭菜上来,吃着饭才说吧﹗”钟博说。
一时饭菜上来,有肉有蛋,这是教授家吃到的风味,他们边吃边说,很觉情投意合。
“你们尽量放开肚皮的吃,不用客气,我们总不会做二做四的,一见如故,没有隔阂。”钟博笑着说。“若不是这紧张之时,也不止这样了。”
“何必客套呢?我想,不是紧张之时,我也不会来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各自温暖。如何会天涯海角,有家难奔的啊。”陈早起说。
“我也是有这样想,人生如没逢到机会,实在是有很多可惜之处,还会落到不知如何地步。”黄应湘苦叹着说,只感到人生恐惧,前路茫茫。
“好好的一个世界,不知是谁献了这条策子,使全国人民,不得安宁,满朝文武又不劝谏,不能力排众议,若我在朝,岂可行此之策。我是派出巡按钦差,四处出巡,了解民意,收拾害民误国之官。访察下面,及时扭转乾坤方是。”钟迎春说。“我虽是女辈,也可希望做出惊天动地之事啊﹗
“这可不是说笑的,这是对现实不满。你怎知是谁人之策,又怎知没有良臣辅佑?其实下属人民反映事情不上,层层隐瞒,以致贻误吗﹗”钟博用筷子点着钟迎春说。“讲话也要谨慎些儿。”
“这也是不知的,不可造次。刘主席看来会有治国良策,三年内岂无喜报。”李小春说。
“汉朝天下会有中兴,刘姓也是有名帝子,看来也可上合天心。近来政策已有变动,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民心有惧,步子也慢,价格飞涨,一时难平,实是不忧已、已先忧国啊﹗”钟迎春也笑了笑,自有抱负地说。
“你说到那里去了,人民有主席,怎可说到皇帝上去,这也是不可相比的。”钟博阻止着说。
“是啊﹗我听说我县有人写了信到中央,叫毛主席要放宽粮食的政策。打回来被地方认为是反革命信件。正要查访,幸得刘主席说,这是人民呼声,人民叫要放宽一些,并非反对抓粮食,应当采纳,不应当做反革命信件。这件事才算停止追查。看来地方中央各有认识不同,这虽是一种传说,也未知真否,但不是没有道理的。”陈早起说“中央有这样的人,我们才有信心啊﹗”
“我想历朝以来也不会没有忠臣、奸臣、,随大流之臣,今天就没有不同的意见吗,为什么听不到一点消息,比如、彭德怀说有错误,是为民请命,只算忠臣,也听不到什么,事实不可知道。功罪如何﹗只是销声匿迹了。”钟博边吃边说,心中很觉奇怪,不可理解。
“只听说卢山会议,你知道怎的。”林亦说。
“国事多谈无益,还是另谈别样吧﹗”钟博说。
“听说目前备战,有些地主,原来放出来的。现在又抓入牢房,怕他们里攻外合。”黄应湘说,“我村里也抓了些解放前影响大的地主人物。”
“地主真的和国民觉是亲关系吗?他们又没注册。自古官兵才是一党的工具,地主财团不过民间之属,何以列为一体。论反动的人只有确有联系的内奸之类才为有罪之人,这也不论贫富,只以活动者才为他那线上人物。”陈早起说。
“你也真讲到家,我实在也不会希望他们到回来。安静些好,他们还没回来之前,我们也恐被这里人杀了,这不无辜吗?这里还是城市不太相干,若在乡下,各自为政。上面一有些什么布置,便要大作了,又有私愤。真是出生也要出在大城市,那里的人,王法只过等闲了。”林亦说。
“这真是一点不错,旧社会就有土豪劣绅,贼盗流氓,不讲理法。但还有恶人相磨。而今天一个人说了算,谁敢多说。我县有一个付书记,向上面反映了我县缺粮情况,被正书记知道了。就了不得了,发动了人来斗争他。说他右倾保守,向上面讲困难,不为党分忧,担子向上推。那些批他的人,惟命是从,自已饿着肚子,明知他说得对,也不敢照实说,只得按正书记说的去批判他,幸得没有戴上帽子,也把他说成是地方主义。因为他是本地人,说他没有全面观点,你说不是说瞎话吗。所以水电站奴役了多少人,做到病重,回去不久死了。就说病坏了,多难说话,没有一点正气儿。”陈早起说。
“目前读书都用陶铸同志的书作为政治读本,他还是有讲公道说的话。他同情出身在剥削家庭的同学,认为只要改造自已成为党的事业接班人,是会受欢迎的。一个人应该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这里不能单把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人就说是立场不稳。另外他还同情青年人的抱负,为着人民,为建没社会主义成为各种专家,是可以的,并非想成名成家就不好。要看为谁而做专家。我们要有无产阶级的感情,情操,要有远大理想。要学习松树的风格,不怕严寒酷热,永远长青。太阳的光辉是人们所需要的,而并非没有一点缺点,对任何事物还要出以公心来分析。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才学的文人,有政治远见。这样的人,不知是否因为报纸杂志不登之故,其他很少见到有这类文章。”钟迎春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说。
“姐姐、讲得很好,解放十年多了,无边无际的阶级斗争,使我不能很好理解。怎样才能叫人相信我们读书人,多以国家民族为重。只要国家领导人是本着国民的利益,多少志士能人是会不惜一切去共同努力的。当然如果违背人民意志,就是正统也难以拥护了,难道千古以来,不证明了这一条真理吗﹗正气永存。”李小春说。
“这里是文化之家,我来此很觉荣幸。昨日我来到广州,实感到人生天涯难走,绝路无门。家已遭劫难,此去谋生,凶多吉少,广泛天地,寸步难移,以后国计不改,我等难免还会成为社会殉葬品,可能还会自绝以这无情的道路上。”黄应湘说。
“不要这样悲观,青年人只要挨下去,看出前途方向,何必说此话呢?”钟博很有力的说。
“这也是可能的,不是我不能挨苦,就是挨苦也不能,那里的工也不会给我做。有家难归,何为生计,我实在苦不堪言。”黄应湘眼中红了说。
“这也事实,我们同病相怜,我是没有文化的,苦和脏,还是不怕,我又无什么抱负,横竖求一天过一天,更无远大理想。像你们读书人,天天讲什么抱负,理想,要超脱苦海,置人之上,这却更为痛苦了。我也很同以理服人 你们,此后, 不如先回家一趟,看下来生计如何,再作定夺好吗?我看看在码头找个吃饭地方给你也罢﹗不知可愿挨那生计。”陈早起平心静气说。
“这可感谢你了,我是希望再另干一时,等社会经济回升,农村有些自由,不受欺侮,只可回去。那农村怎可挨,自已天天给他干,还像要求他们给吃饭,是自已劳动,何必被你分配。”黄应湘站起来说,“就是给地主干,也有一个工钱吃数,那里会要一点支一点,愿给就给、不愿就无。”
“这小哥儿可有社会经验,能在社会混,也是一种才学。假如有一天,我们轮到了,还要求你相帮,人生也难算定。”钟博大笑着说。
“这就见笑了,那会有这种事。”陈早起说。
吃过晚饭,大家坐了一会,陈早起和黄应湘便告别。钟博起身道。“二位不嫌贱宅,就可多来混混,只因目前备战之时,留宿又要报告,请见谅就是,明日再会吧﹗并非我无心相留。”
“不便打扰,出门人还不懂这些吗﹗”陈早起说。
二个人依然来到大沙头码头,陈早起说:“你早先给我把抓住了,不恨我吗﹗我也是怕你受人打的。老实说,我还是要保护你的。不过我见到你做这样的事,大没志气了,这是饿死也不能干的。”
“也实在的,我因为饿了几餐,心急了,也 了他人老气弱,以为可以捞到。不想是你救了我,不然我人生又干了一桩坏事,多不值啊﹗还是要感谢你的,只望你帮帮我就是了。”黄应湘说。
“我们可到码头,见老弱者,帮帮手运运贷物,得多少钱糊口。这也不是长久,但却不会损德,混熟了,工夫也会多的,不能急。”陈早起说。
这二天来,确也有些干头,虽不很如意,亦可捞些吃的,不过常常有派出所的,工纠队的人员查巡,撞着了要拉去收容所,遣送回家。这也很麻烦,如果真要回了,便可直撞去被抓,劳动此车费,就可有人送你回去了。
黄应湘已有些熟了,可自去经营。陈早起因为思家心切,便告别坐船来到惠州市,上船后,即到惠州市商业局属下,西湖边中药材店找到张庆欢,张庆欢见到陈早起,立即出来招呼,带到后园,坐下问道:“你别后无恙吧﹗混够了,又要回去了吗?看你也是一无所得的。倒还清白。”
“远走不如近爬,走出去混,只混过日辰,那有什么可捞。真巧,我在广州看到你的未婚妻的一家人,你可有福气,得此佳配。”陈早起笑着说。
“这么巧吗?我也自有惭愧。我原虽有些志气。看现在做这服务员工作,中药剂,和自已志愿大距离了,这虽是权宜之计,暂时成古时,做熟了,就过去了一生啊﹗”张庆欢笑笑的说。
“不要这样说,有志者,事竟成,怎可以此了却一生?看风使帆,目前先求谋生,这是对的,何必馁气。只要努力学习,自有成志之日。”陈早起很是老练地说,“不知会不会妨碍工作,我走出一下再来。”说着便要告辞,倒很通情的。
“也好,下班后来玩。我在西湖边等你,五点正就和你一同去餐馆共进晚饭吧﹗”张庆欢笑着说。
“好吧,老朋友,也不要生疏了,自便就是。”陈早起说
五点正、张庆欢来到明月亭,看见陈早起正在那里等着,便加快步子上前拍着他的肩头笑着说:“这么依时,还是我来迟了,表示抱歉。”
“我反正无事,并不见得早了,你才真是依时。”
“我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人生如梦,前时之事犹在眼前,少年想头,现在已成泡影。看来生活实在加有一番滋味啊。”张庆欢边行边说。
“解放以后,人们以为生活一天一天好了,不想今日到处出现紧张。农田荒芜,出勤不出力。我原来推销糕饼,现在一个月要吃一个饼子也难了。据说一个月每人配一丙饼类,发饼证,不过贪吃些糖类,每人每月才配一丙黄糖。”陈早起说,“物以稀为贵,越没有,越想吃它。”
“也是这样的,据说有病的可以配一些玉糠每人半斤,还可配几两咸鱼,主要是给年老水肿病人吃,还要医生证明啊﹗”张庆欢说。
“我听说县里有一个医生因为每天看病忙过不停,人们叫出诊,他说:”什么病,多给营养就是了。“以后说他破坏,经过斗争,还判了刑。看来这也不可多说,虽说他不是说你单说这二句话。一有事,八面来水,又说他是反动教会的头子,你想老西医生,多数也是入了教会的。”陈早起说,“等到以后有翻身,自已也已蚀底了。”
“大家学倩些了,何必去议论呢﹗不到你说的时间,说了不但没有用,反会画蛇添足。比如上面不说处理‘共产风’,你敢说吗﹗‘共产’是好的,怎可处理,这是最终目的,人云亦云就是了。上面说也有程度的,知止常止,终生不耻。再多说,会说你乘落实政策之机,大肆翻案,到头来你也可上当的。”张庆欢说。
“那不是吗﹗顺风使帆,看看上面意旨就是了。当然中央要我们讲真话,但我们怎可直按向上面说话。有的还说寄中央的信也不容易收到,如果设立一个机构,和地方政府不在一处的,专能反映人民意见的机关就好了。”陈早起说。
“我们是处在一个新社会,经验不多,一时怎么这样健全呢﹗人民是相信党和上级领导的。但你看到公社一级就难看了,为什么有政策也不照呢?打人骂人都明文规定不行的,还要做啊﹗”张庆欢说。
“你以前想写小说,现在你觉悟了。”陈早起说。
“觉悟了,写小说只照上面的思想写,反映不出人民意志。真正反映出来,又说是群众尾巴,我说反映要全面,尾巴也不能不反映啊﹗尾巴也是他们的思想,怎可切去尾巴来反映呢?”张庆欢说着大笑,“群众也是人,怎会长出尾巴呢?”
二家人大笑着,慢慢来到雁塔山顶,登上雁塔,望见西湖全景,心怡神旷,憾慨万千,张庆欢对景题诗一首,以助同游之乐。
临夜西湖日月争,黄昏夕阳谁先行。
红霞浩水同相染,古景新楼共一影。
惜今还重文明史,幢后何轻良策迎。
‘为二’实须机结合,登上此楼向上领。
ⅹⅹ年1月24日
他写完后交给陈早起看,自说:“此还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意思,一步不能登天,有一个基础,承认客观,不能急进,共产党的心是希望人民早日过着天堂生活,这是一种好心。”
“这种苦心,我们是领会的。我看每次变革政策都是忽然来了文件,没有事先讲几年的时间,行行看行否,反复讨论。通过人民代表起作用,人民代表从无到下面取得广泛意见,也无讲出上京反映的事宜。去也秘密,回来又是不知,只看文件,造成消息不通。人民的大事,实际也不必秘密,除了不能知的,也可有能知的吗。为何一概没有讨论,只一个县的事,就推行全国。”陈早起说,“人民是热爱党的,路遥知马力,这么困难了,人民也不会再想旧社会。旧社会的黑暗已被新社会冲洗干净了,光明还是主要的。你看解放后的建设,是多么大呢,才解放几年,就有了很多建设。从戏院,银行,大百贷店… …。风俗也已变了,实在是可喜的。若不是这二年的政策,我看那一个社会可同今天相比,实在大振奋人心了,这是多么可惜的。”
“是啊﹗你以为我想当作家,写些实际不足的地方,就有意见吗?其实并非如此,只有相信党的政策英明,才敢更实际,大胆的说。比如亲生的爹娘可以骂一骂,对别人便要客气了。骂父母不对,是痛在自已的心,也实在不得已。而且怀着尊敬受护的心里,有何毒心哉。”张庆欢边下楼的说,“这叫做一言难尽啊﹗”
“贫下中农不靠共产党靠谁?千年见证也是如此,动不动叫做忘本,难道要唯命是从的才叫好吗﹗其实谁忘本呢﹗我看有些干部才忘本了。”陈早起说,“这里上面最好是订些标准下来,下面按章,有据可查,就不会受某些人的意见折磨人了。从来那些无事生非,借运动搞人的人没有从严惩处,只叫被运动搞下水的人正确对待运动,怎么不扩大打击面呢。落实政策也只定个界限,到了时间就收场,所以每次都难搞清,本来法院有权澄清。但上面又无实令,亦难营到组织上去,你说是吗?又怕牵动面广。”
“我们就在这间茶室开饭吧﹗现在也可简单些了,赶早去吃,晚了卖完,也不可吃到的。”张庆欢说,他们二个入了茶室,寻了座位坐下。这里不比广州旺,物品也有相当的样数。他们叫了二个菜色,每人半斤米饭。边吃着边说,很是知心,虽是文化高低不同,有心相近,二人相倾,也很投机,还是心领神会的。
“现在话要入正题,你已是到了药店工作,也可从中学些祖国医学。目前中医落后,人们有很多怀疑。认为中医不科学,重西轻中,你可掌握些这方面技术,也是一个贡献吗?”陈早起说。
“这虽也说得是,但中药和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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