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碰上了,又没胆子的收回,垂眼看着顾念白皙柔软的手。她的手指又细又长,看着柔若无骨。白皙的手背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里面的青色血管。被阳光照耀出暖色。
楚昭阳心一横,伸手过去就攥住了顾念的手。
38。038看见言律了()
顾念一下子就被烫到了,只觉得他的掌心犹如火烧一般,从自己的手一直蔓延到手臂。
顾念手颤了颤,却没有收回,惊讶的看向楚昭阳。
结果转头时,目光顺势就看见了对面,一个正与女人手牵手进入商场的男人侧脸。
“言律!”顾念惊呼出声,直接将手从楚昭阳的掌心中拔了出来。
看都没看楚昭阳,目光直勾勾的钉在了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便头也不回的往马路对面冲。
没有看到楚昭阳怔怔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以及刚刚似乎有点儿牵起的唇角。
他刚才,是想要笑的意思。因为他握住了顾念的手,而顾念没有拒绝,只是微微颤了下,就看了过来。
但在顾念把手拔出去的时候,他才牵扯起一点儿的不明显笑意,就这么收回去了。
只有他的家人才知道,微笑,哪怕只是微微的牵起嘴角,对他来说是有多么难得。
而此时,楚昭阳怔怔的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明明顾念手上的余温还在,柔软的触感还在,可他还是觉得掌心冰冷,心也一点点的往下沉,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阴凉潮湿的破旧厂房中。
***
马路太宽,顾念不得不注意两旁来往的车辆,心中焦急,好几次都听到了往来汽车警告的喇叭声。
好不容易成功到达马路对面,先前看到的身影早已不在。
她匆忙进了商场,急急地寻找,四下张望,每一层都找过了,从一层找到五层,又重新找回到一层,都再也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人,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
问了许多人,答案都是没有。
明明知道言律已经死了,她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可刚才,她的的确确看到了他。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那么像他?那张脸,一模一样,就连走路的姿态都一样,那分明就是他!
只是他正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笑的温柔,那女人还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是她看错了吧?
是因为当初言律死的太过突然,她连他的尸体都没见着,并且有一段时间都不肯接受他的死讯。所以心底深处才一直觉得他其实没死,对言律活着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是啊,如果他没死,又怎么会躲着不见人呢?就算不见她,也不会不见他的家人啊。
顾念苦笑,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出商场。抬头,就见到马路对面立着的楚昭阳。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长身玉立,姿态说不出的挺拔骄傲,遥遥的看过来。阳光洒在他的黑发上,泛着金棕的光。
远远地,他的面容也变得模糊,叫她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顾念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刚才楚昭阳主动握过来的手。
“楚昭阳……”顾念轻声念着,忙小跑着过马路,着急的连车都没顾得上看,好几次差点儿被撞到。
一路狼狈的跑了过来,就见楚昭阳皱着眉,又松开。
“楚昭阳!”顾念无措的叫道,就往楚昭阳的面前跑去。
39。039我不是有意丢下你()
楚昭阳面无表情的脸,阴冷的厉害,在听到顾念叫他时,深沉冷然的黑眸露出了浓浓的讥诮,一言不发的转身就往停车场走。
顾念一慌,赶紧追了过去:“楚昭阳,对不起!”
楚昭阳根本不理她,神色疏冷,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好似根本看不到她。
顾念这才知道,以前楚昭阳看似冰冷,可看她时的目光有多温暖。
可现在,里面只剩下一片寒冰。
顾念心里钝钝的疼,看着楚昭阳大步疾行的背影,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就这么叫楚昭阳走了,不然两人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她追过去,抓住了楚昭阳的左手臂,着急忙慌的说:“楚昭阳,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楚昭阳终于停下脚步,顾念心中一喜,就见楚昭阳转头过来,眸中讥诮更浓,让顾念原本喜悦的心情顿时跌落。
“不必。”楚昭阳目光讥诮冰凉,直接把手臂从她掌心中挣出来。
顾念怕他走,握的紧,他必须得用力才行,一下子牵扯到肩上的伤,楚昭阳疼得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咬牙强忍,大步往前走。哪怕肩上的伤再疼,此时也比不过他心里的疼。
听见刚才顾念那声“言律”,仿佛把他打下了万丈悬崖,粉身碎骨的疼。
原来,她并不如他自以为的那么喜欢他,或者人家压根儿就不喜欢他,是他自作多情了。
从言初薇寥寥几句话里,也听得出顾念对言律的感情有多深。言律那两个字,对顾念来说就是个咒,对他也是。
楚昭阳觉得自己可笑,自己是有多蠢,会以为顾念喜欢他?
其实自始至终,顾念都没有如此表示过,一切不过是他误会罢了!
楚昭阳心中自嘲的轻哼,人已大步走到黑色的添越旁。
顾念抓住了他的胳膊:“楚昭阳,我不是有意丢下你。”
她对言律,现在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经过时间的沉淀,现在对言律的感情更像是对朋友的不舍。
如果一个死去多时的好朋友,突然发现他其实没死,还活着,能不激动,能不高兴吗?
刚才乍见那个人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感觉。如果言律真的没死,她很高兴,但多的就没有了。
可这些话,她要怎么跟楚昭阳解释?
楚昭阳并未明确表示过对她的感情,他好似对她是不同,可有总有些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她不敢肯定。
这样自作多情的跟他解释这么多,他会不会误会?会不会嘲笑她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所以,顾念迟疑了,握着楚昭阳的胳膊,迟迟说不出话。
此时,楚昭阳突然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
顾念惊喜的看着楚昭阳,却见楚昭阳只是慢慢地将她的手拔离自己的胳膊,嘲讽道:“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
而后,便直接坐进车里,发动汽车,没有要顾念上车的意思。
顾念不敢迟疑,赶紧绕到另一边,坐进了副驾驶。
转头对楚昭阳冷硬的侧脸解释:“楚昭阳,我对言律并没有——”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被他误会,被他嘲笑,也好过现在这样,看着他冷冰冰的,生她的气。
而且,确实是她做错了。
她不该什么都不说就撇下他。
“下车!”
40。040我是不是男人?()
顾念一哽,固执的坐着不动,耍赖道:“我不下!”
楚昭阳微微眯眼,喷出粗重的鼻息:“不下,后果自负。”
“自负就自负!”顾念梗着脖子,眼里也生起了暖疼。自己这可是第一次这样死乞白赖着一个男人,偏偏对方还非要赶她。
现在她抛去了自尊,死皮赖脸的巴着他,偏偏他还那么嫌弃。
要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顾念强忍着,吸吸鼻子,仰头说:“反正,是你把我带出来的,你就得负责把我送回去。半路让我下车,你还是不是男——唔!”
话未说完,楚昭阳突然解开安全带就凶狠的扑了过来,双手钳制着她的肩膀就把她压在椅背上,让她动弹不得。
同时,薄烫的唇又重又狠的贴了上来,直窜入她的口中。
没有一点儿温柔,气急败坏。
清冽的薄荷香让她心慌意乱,双手无意识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他的唇烫的她发颤,唇瓣柔软无力。
在他转而攻击她脖子的时候,顾念慌了,感觉肩头一凉,她惊叫道:“楚昭阳,你干什么?”
双手握成拳头便从他的胳膊底下绕过去,毫无章法的去捶他的肩膀。
“你……你先放开我!你别乱来!”在他的手往她的雪纺衫里探的时候,顾念是真的慌了。
楚昭阳疼得倒抽了一口气,从她的肩膀上抬起头。顾念就看到他额上冒出了密密匝匝的米粒似的汗珠。
楚昭阳右手扣着她的后腰,猛的将她紧贴上自己。
垂眼,目光说不出的幽暗,灼。烫的鼻息尽数洒在她的唇上,哑声问:“我是不是男人?”
顾念语滞,她现在的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很是男人,太是了!
可楚昭阳现在这样子,她害怕,不自觉得发抖,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楚昭阳双眸一黯,突然松开她,整个人跌回去,后背重重的撞上椅背。
他呼吸不稳,白皙的脸颊晕染上淡淡的红色,不甚正常。
顾念吓得发抖,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努力地把自己往角落里缩。
可是再缩,又能缩到哪儿去呢?
车内空间总共就这么点儿大。
看到她戒备害怕的样子,与他一点儿亲近的神色都没有,楚昭阳目光一暗,心中狠狠的自嘲了一把。
面上却端肃,沉声轻嘲:“还不下车?”
这次,顾念再也不敢赖着了,慌忙的打开车门就逃了出去。
透过后视镜,楚昭阳看到顾念闷着头跑,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真的是巴不得赶紧离开他。
楚昭阳后脑靠在椅背上,痛的狠了,眉头紧紧的皱着,粗chuan。
他抬右手伸到左肩的西装内,不意外指尖摸到了点儿湿润。
收回手,指尖便氤氲着血色。
果然,伤口还是裂开了。
他仰头靠着椅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徒手将脸上密匝的汗抹去,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开车朝顾念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
顾念跑远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正好停在了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前。
里面立着模特儿,从橱窗的倒影,顾念还能看得到自己的脸。
脸颊晕染着红,眸中水波流转,嘴唇上原本浅淡的豆沙色早已不见,被楚昭阳吻得红的艳丽饱。满。
顾念捂着唇,现在唇上仿佛还带着楚昭阳口中的薄荷味,以及他唇瓣的烫软感觉。被他摸过的皮肤,也烫的厉害。
“顾念。”一个男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41。041一错眼没盯准的功夫,她就又招了一个男人()
透过橱窗的倒影,顾念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身高腿长。
但,不是楚昭阳。
顾念转身,就看到男人一脸的惊喜:“果然是你,刚才我在马路对面看你跑过来,就觉得像你,就过来看看。”
“迟老师。”顾念惊喜的叫道,眼前这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正是他们在警校时的老师,迟以恒,负责教授犯罪侦查。
顾念毕业也才刚满一年而已,迟以恒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与平时学校里教书育人时的西装革履不同,私下里穿着随意休闲,t恤,牛仔裤,运动鞋,看着年轻了许多。
迟以恒在学校里就很受欢迎,因长得帅,看人时双眼自带电力,不只是学校的女老师,就连女学生都纷纷对他表示好感。尤其是由此打篮球,他热的脱了上衣,露出里面六块腹肌,更是让女生口水直流。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学校禁止师生恋的关系,还是迟以恒确实对她们不感兴趣,就从未对任何人,包括单身女老师,表示过好感。
不过那时候,她也不太关心这些事情,注意力都在言律的身上。虽未与言律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但男女间的小暧。昧,以及相处时的粉红气氛,也让她看不到别人。
她记得,言律葬礼的时候,迟以恒也去参加了。
想到言律,顾念的笑容一顿。
迟以恒走过来,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顶,笑说:“你都毕业了,就不要再叫我老师了。”
顾念怔了一下,没想到迟以恒一上来,动作就这么亲昵。因此她也没来得及躲开,脸有些红,尴尬的笑了两声:“都叫习惯了,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嘛!”
迟以恒笑容顿了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刚才看什么呢,想买衣服?”
随即,见顾念眼圈微红,情绪似乎不太对,关切的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顾念摇头:“没事的,迟老师是打算去哪儿?”
迟以恒笑看了她一眼,明显不满意她这么称呼他,顾念也只作不知。
“出来买点儿东西,正准备回去。”迟以恒问,“你呢?”
想到原本跟楚昭阳的约会,后来因为她的错,好好地约会给毁了。
楚昭阳气的不轻,虽对她……
但顾念还是自责,情绪恹恹:“我也是准备回家了。”
“那我送你吧。”迟以恒提出。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顾念摇头,人走到了马路边。
因路边停着一排车,在路边招手出租车也很难看到,她便下了马路牙,又往马路内走了几步,迟以恒也跟上了。
楚昭阳坐在车里神色沉冷的看着前边有说有笑的两人。
刚才他找过来,见她对着橱窗发呆,想把她接回来,谁知半路就冒出了这么个男人。竟然还伸手揉了顾念的头顶。
想到那个画面,楚昭阳就眯起了眼。
这女人,喜欢他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言律就罢了,只不过是一错眼没盯准的功夫,她就又招了一个男人。
42。042找不着楚昭阳了()
见迟以恒抬手招出租车,楚昭阳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他,脚下深踩油门。伴随着一声在汽车爱好者眼中极为悦耳的轰鸣,黑色添越就如箭般直直的冲了出去。
几乎是紧贴着迟以恒的衣服,厚重庞然的黑色suv擦边驰过。
带起的疾风自迟以恒和顾念脸上呼啸而过,迟以恒虽未被直接撞到,却被汽车疾驰而过的速度带的差点儿跌倒,踉跄的往后倒退几步。
顾念赶紧扶住他:“迟老师,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没有?”
迟以恒摇摇头,表示没事儿,但也没有站直身子,仍旧歪着让顾念扶他。
“这人怎么开车的,这样太危险了,别是酒驾吧!”迟以恒皱眉道。
顾念目光追寻过去,正好看到那辆添越停在了前面不远处,看那车牌号,那辆车分明就是楚昭阳的。
她松开迟以恒,便要追上去。
楚昭阳透过后视镜看到她抬步走来,表情冷漠的收回目光,又踩下油门,绝尘离开。
顾念只能停下脚步,想到楚昭阳先前的脸色,就忍不住叹气,胸口闷闷地疼。
“顾念,车牌号你记下了吗?”迟以恒走过来,以为顾念追上去是想帮他讨说法的,“那人这么开车太危险了,可能是酒驾,我觉得报警比较好。”
顾念顿了下,摇头:“没记下。”
“算了。”迟以恒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然一起吃个饭吧。”
顾念迟疑,迟以恒笑道:“许久没见,怎么跟我这么生疏了?连顿饭的面子都不给?我可是白教你一场了啊。”
“没有。”顾念赶紧说,“只不过担心你受伤,不如先去检查一下,吃饭的话改天?”
迟以恒撸撸袖子,随意的说:“我真的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刚才那辆车只擦了点儿我的衣服边,并没有伤到。”
迟以恒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顾念只好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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