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就回头看被她护在身后的穆蓝淑。
想听听穆蓝淑怎么说。
想听穆蓝淑立即反驳他们。
向予澜说的事情，太可笑了。
那是无稽之谈。
可她一回头，就见穆蓝淑脸色惨白，双唇抖得厉害。
一双眼都红了，眼里一点儿光彩都没有，一片灰暗。
穆蓝淑的脾气，她太了解了。
如果是被冤枉的，穆蓝淑根本不会客气。
尤其是，向予澜把他们一家子都给侮辱了，穆蓝淑这么多年，带着顾念相依为命。
把顾念从小拉扯到大，遇到太多困难了。
性子不得不变的有些泼辣，刚烈。
如果是莫须有的事情，她绝不会不反驳，任由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
现在见穆蓝淑的反应，顾念的心一点点儿的下沉。
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向予澜，说的……怕是真的。
顾念接受不了，她红着眼，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穆蓝淑的肩膀。
“妈，妈……”顾念哭着叫道，“妈你说话啊！你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你快反驳啊！这……这太无稽了。哪会有这种事呢！”
她一心想要抓住的人，竟是她的父亲。
当年给楚昭阳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甚至成了他这二十多年噩梦的人，竟是她的父亲。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的！
“妈，求求你，你说句话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顾念哭求。
这时候，只要穆蓝淑说一声，向予澜是在胡说八道，她就信。
只要能有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不论是谁，她都信。
她只想找一根救命稻草抓着。
不然，她还拿什么脸面对楚昭阳？
如果是真的，她万死不足以赎罪！
又有什么脸，当楚昭阳的女朋友，又跟他结婚，嫁入楚家？
她有什么脸，去面对楚家二老？
“怎么不是真的！”向予澜才懒得看这母女俩的眼泪。
都是鳄鱼的眼泪！
向予澜气的手发抖，哆哆嗦嗦的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便用力的砸到顾念的脸上：“你自己看！”
文件“砰”的一声，砸到顾念的脸上。
………题外话………五更四~
399。399她伏下。身，给两人磕了个头（）
厚厚的一叠砸过来，力道不轻。
而后，便砸落到地上。
顾念颤抖着，蹲下要捡起来。
穆蓝淑无力的说：“不用看了，是真的。偿”
“轰！”
顾念脑袋一下子炸开，感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浑身麻木，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她浑身冰冷，全部的血液都被抽离了似的，僵硬木讷的抬头看着穆蓝淑。
“妈……”顾念双唇动了好几下，才艰难出声，“你……你在说什么啊？”
穆蓝淑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念念，对不起……”
顾念不敢相信的看着穆蓝淑，好像自己在做梦。
这是梦吧，一定是梦啊！
原本，一切都还好好的。
楚昭阳跟她求婚了，只等楚昭阳回来，两家人就商量婚期。
她觉得自己幸福的不行。
整个人都沉浸在蜜罐里似的。
每天只要见到楚昭阳，她就特别满足。
这辈子，能够遇到楚昭阳，能够跟她在一起，是她莫大的幸运。
她不知道自己是交了什么样的好运，前世积了多么大的福气，能够与楚昭阳相遇。
只要跟他在一起，她这一辈子，都是知足的，都是幸福的，别无所求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能够这么顺利，这么甜蜜。
一直到今晚，向予澜和楚嘉宏来之前，都还是好好的。
可突然一下子，所有的世界，都崩塌了。
好似，这才是现实。
以前的那些幸福，甜蜜，才是一个梦而已。
一个特别美的梦。
“妈……”顾念无意识的叫道，无意识的带着乞求。
她绝望的摇头，听到穆蓝淑哭着说：“念念，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你爸他……他……他真的绑架过楚昭阳，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就在你出生那年。自你懂事，问起他，我不想让你失望，不想让你在外面自卑，觉得自己是个罪犯的女儿，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就跟你说，他是个警察。”穆蓝淑哭着解释，“小孩子，不是最敬重警察叔叔的吗？”
“你没有父亲，在同龄的孩子面前，本就抬不起头来。如果我说，是牺牲的警察，你会伤心，但也会骄傲，就不会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了。”
后来，也果然如此。
“只是后来，你偏偏要去当刑警。你爸爸……你爸爸他是绑架犯啊！他犯了罪啊！我生怕你的身世哪一天被曝光了，偏偏，你又身在警局那样的地方。一旦曝光，周围的人要怎么看你？我好怕你受伤害，一时着急，就脱口说出了你父亲并不是警察的事情。”
怪不得，这样一来，顾念就懂了。
即使穆蓝淑说漏了嘴，可后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顾念的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你倒是能心安理得的撒谎，恬不知耻！一个绑架犯，对我儿子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你还好意思撒谎说他是警察？你女儿，还能一脸骄傲的告诉别人！果然跟那罪犯是一家的，都是卑鄙无耻的人！”
穆蓝淑心中有愧，现在向予澜说的再难听，她也没有资格反驳。
穆蓝淑“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她几乎是双膝直直的摔下去的，撞击着膝盖骨。
听着，都痛死了。
可穆蓝淑却像没有感觉似的，就跪在了楚嘉宏和向予澜的面前。
“楚先生，楚夫人。”穆蓝淑无声的哭着，惨然叫道。
她伏下。身，给两人磕了个头。
“是我丈夫造了孽，给昭阳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不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赎不了罪。可是，真的很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穆蓝淑说着，又重重的磕了一下头。
额头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砰”的声音。
磕的十分用力。
“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赎罪，这些年，这件事情一直煎熬着我。我们不是坏人的，我们也不是不知羞耻。事实的真相，我是知道的。可是顾念不知道。”
“从小，我就瞒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的错，是顾立成犯下的，是我隐瞒真相，都是我们的错。可是……真的跟顾念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
“我就是怕顾念知道以后，会崩溃，会不能接受。这样的折磨，我一个人来受就够了，所以，我一直都瞒着，没有告诉她。求求你们，不要怪她，她是无辜的啊！”
“出事的时候，她还在我肚子里，没有出生。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顾立成竟然干下了那种事情。如果知道了，我就是把他绑在家里，也不会让他去那么做。顾立成逃跑的时候，顾念才刚刚出生，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答应跟昭阳在一起的！”
“闭嘴！”向予澜尖叫道，“你怎么配喊我儿子的名字！不许你从你这脏嘴里喊出他的名字！”
穆蓝淑哭的浑身颤抖，又朝他们磕了一下头：“楚先生，楚夫人。要怪，就怪我吧！顾立成他跑了，现在找不到他。你们有什么气，就都撒在我身上吧！”
“可是，千万别怪顾念。这孩子是无辜的，她跟昭阳是真心相爱的！一开始我知道他们俩在一起，我那么强烈的反对过。我甚至要跟她脱离母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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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怕有一天，你们知道了真相，而顾念爱的太深，最终却被你们恨着，由爱转恨，她会受不了。既然明知道顾立成当年参与了绑架，我又怎么能不知羞耻的同意让顾念跟昭阳在一起呢？撄”
“别狡辩了！现在他们俩不就在一起吗！”向予澜冷笑，愤怒的声音像是要将天花板都掀掉了。
“那是因为昭阳他知道啊！”穆蓝淑说道。
顾念惊讶的看过去，就连楚嘉宏和向予澜都震惊的忘了反应。
“我始终不答应，我怕昭阳有一天知道真相，会恨顾念。所以，我宁愿顾念她恨我，也不答应她跟昭阳在一起。可没想到，昭阳还是知道了。”
“就在大年初一的那一天，他去了虞城找我们。他跟我说，他都知道了。还让我瞒着顾念，不能告诉她。他不想让顾念知道以后，痛苦，崩溃。怕顾念知道了真相后，会离开他。偿”
穆蓝淑再次重重的磕头：“楚先生，楚夫人，你们怎么惩罚我，我都认，没有任何怨言。这是我该得的，是我们家欠昭阳的。顾立成找不到，那便由我来代替。”
“可是，顾念和昭阳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们，不要迁怒顾念，求求你们了。”
“别再叫我儿子的名字了，你不配！”楚嘉宏突然抬脚，重重的踹到穆蓝淑的肩膀上。
直接把她给踹倒了。
顾念一惊，赶紧上去护住穆蓝淑，挡在她的身前。
向予澜已经气疯了。
穆蓝淑说楚昭阳早就知道，却不恨顾念。
不知为什么，她竟是相信的。
以楚昭阳对顾念的感情，这种糊涂事儿，他做的出来！
但她不同意！
原本她就不满意顾念，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到顾念母女俩，她就恶心，膈应，她就恨！
见到她们，恨不得撕了她们，又怎么可能跟仇人做亲家！
“现在昭阳不在，随你们怎么说，也没有人能作证了！”向予澜尖声道，“他怎么可能跟明知是仇人的女儿，还跟她在一起！他恨顾念都来不及！”
“现在真相摆在这儿，你竟然还有脸求我们原谅顾念，不恨她？凭什么！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顾念这辈子，都别想跟昭阳在一起！”
“我告诉你们，昭阳这辈子最恨得，就是绑架他的人！他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如果他真的知道真相，他不可能原谅顾念！”
“不，不是的！”穆蓝淑摇头。
“闭嘴！”向予澜抬手就要扇穆蓝淑巴掌。
可是，紧接着，又觉得碰她都是脏了她的手。
于是便抬起脚，就朝着穆蓝淑的脸踹过去。
向予澜穿着高跟鞋，鞋尖是时下流行的尖头，如同箭头一样，都可以当凶器了。
鞋跟虽然不算高，却极细。
对着穆蓝淑的脸，踹上去必然会见血。
“不要！”顾念想也不想的扑到了穆蓝淑的身上。
向予澜心里带着滔滔的恨，是直接冲着穆蓝淑的脸去的。
结果被顾念挡住，她也来不及收回，一脚踹在了顾念的后脑上。
幸亏，鞋跟不算高。
踹上去，顾念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瞬，脑袋发懵，嗡嗡的响。
“念念！”穆蓝淑惊叫道。
见向予澜犹自不解恨的上前又要动脚。
穆蓝淑便要将顾念护住。
可顾念分毫不让，穆蓝淑年纪大了，哪能承受的住打？
向予澜恨，她理解。
她想打，就打吧。
她们，又有什么资格还手？
所以，顾念护着穆蓝淑，用了巧劲儿，让穆蓝淑始终被护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了。
向予澜一脚一脚的，都踹到了顾念的背上。
向予澜已经气红了眼，她才不在乎自己现在踹的是穆蓝淑还是顾念，反正都是她楚家的仇人，踹谁都一样。
穆蓝淑哭的都疯了，眼真正的看着向予澜一脚一脚的往顾念的背上踹。
顾念却一声不吭，就只管护着穆蓝淑。
可，做母亲的，哪能眼看着孩子这样。
“住手！快住手啊！”穆蓝淑哭着求道，“楚夫人，求你住手，求你停下啊！你有气，有恨，冲着我来，别打顾念，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可向予澜听不到一样，甚至还想拉着楚嘉宏一起。
楚嘉宏到底还有点儿理智，身为男人，没好意思对女人动手。
但他也恨极了这母女俩，因此，也没有拦着向予澜，不让她动。
穆蓝淑哭喊着：“顾念，你松手！你松手啊！别护着我，你快走开！”
顾念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摇头，怎么也不松开，护着穆蓝淑，任由向予澜一脚一脚的，往她背上踹。
顾念那么瘦，背上更是没多少肉。
向予澜一下一下的，全踹在了她的骨头上，痛得很。
那鞋跟戳上去，就如同钝刀子戳一样。
她疼得眼睛都有些花了，却咬着牙，仍记着，要护着穆蓝淑。
“求求你，别再踹了！求求你了！有什么，冲着我来，求求你了啊！顾念，你快松手，妈求你了，你快松手啊！我不用你保护！我不用你保护！你快起来！”穆蓝淑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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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予澜踹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但顾念怕她又突然发难，一刻都不敢放松。
她抱着穆蓝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也不敢去看楚嘉宏和向予澜满是恨意的脸。
透过他们的脸，她仿佛能够看到楚昭阳同样满是恨意的看她偿。
她最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
顾念干脆把脸埋在了穆蓝淑的肩膀上。
就听见向予澜说：“顾念，你要是还知道廉耻，就跟昭阳分手！别再缠着他了！现在看到你，我就想到昭阳受过的罪，我就恶心！你们给我们家带来的，只有痛苦！老爷子和老太太知道了，也不会再接受你，你趁早死心！”
顾念惨笑，不用向予澜说，她也不会再缠着楚昭阳了。
她哪来的脸呢。
她还有什么脸，面对楚昭阳？
“我们一家人，现在恨你们都还来不及。恨不得剥你们的筋，杀了你们！我绝不容许我们楚家的血脉，被一个罪犯的血脉玷。污！”向予澜指着穆蓝淑和顾念，恨声说。
“你说什么昭阳早就知道，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向予澜即使心里有几分相信，可嘴上却说得笃定，“我的儿子，我再了解不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伤害过他的人，都绳之以法！更加不会去原谅那些罪犯，不会原谅罪犯的家人！”
“还想跟昭阳在一起？简直是妄想！人可以无知，但不能无耻！我警告你们，别再出现在我们楚家人的面前，恶心我们！”
可，楚昭阳是真的知道啊！
穆蓝淑有心想说，可却察觉到，顾念贴着她肩膀的脸，轻轻地摇了一下。
穆蓝淑泪如雨下，这两个孩子有多相爱，她是亲眼见到过的。
她万万不忍心，看着这两个孩子分开。
楚昭阳为了顾念，甚至都能不介意顾立成曾参与过绑架他，甚至还要瞒顾念一辈子，就怕顾念知道了以后痛苦难过。
而顾念为了楚昭阳，更是能连命都不要。
如果要拆散他们，这就是要了两个孩子的命啊！
结果，向予澜却说：“现在昭阳出差，你们要是还想保留颜面，就赶紧离开b市，这辈子都别再让我们楚家任何一个人碰到，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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