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奔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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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奔雷-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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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秋云道:“当然会把你抱住,就算大家都会掉进深渊,我还是一定紧抱不放。”

杨明珠的脸已红得像是柿子了,连声音也都为之低沉了下来:“那么,你就当我现在是想要跳崖好了。”

岳秋云心头怦然跳动,两条粗壮的手臂终于又再搂着她的纤腰:“但是你刚才为什么又说这样不对?”

杨明珠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间,怩声道:“我这样说,是因为不想你变成了我的爹娘。”

岳秋云一呆,只听见她又缓缓地说:“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那是很好的,但却不能像我爹娘一般,我可不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义父义母。”

岳秋云不禁为之哑然失笑,但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明珠,你真不愧是我的师父的孙女儿,我发誓永远都不会辜负你这一份情义的。”

“岳大哥,我不要山盟海誓,只要你对我好。”

“当然,除了你之外,天下间又还有哪个女子值得小岳回眸一顾?”

“好大的口气。”

“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

这时候,两人的身子都在发热。

但这绝不是罪恶,而是一段纯洁可爱的恋情,正在由萌芽发展到花儿盛开的阶段。

但就在他们再也不愿意分开的时候,忽然峰下传来一阵尖锐的竹哨声。

一听这竹哨声,岳秋云和杨明珠就知道悠然谷里出了事。

悠然谷就是容世功盖搭了三间竹舍的深谷,而这名字却是杨明珠想出来的。

而那阵竹哨之声,是尉迟麻子跟岳秋云传递消息的讯号。

通常,尉迟麻子只会把哨子吹响两下,那就表示:“不要再练了,回谷吃饭啦。”

但这一次尉迟麻子却把哨子一连吹响了五下,而且一次比一次吹得更长久。

这也就是说:“十万火急,速回悠然谷。”

听见这五下竹哨声,岳秋云和杨明珠的睑色同时白了。

“出了什么事?”杨明珠吃惊地问。

岳秋云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快下山瞧瞧。”

两人立刻匆匆离开天都峰,一直到了山峰半腰之处才遇上了尉迟麻子。

尉迟麻子喘着气,脸色灰白地说:“山谷里来了两个蒙面人,正跟杨老先生动上了手!”

杨明珠脸色骤变,怒道:“是什么人?竟然鬼鬼祟祟蒙脸来闯谷?”

岳秋云冷冷一笑,道:“倘若来的只是两个人,师父一定可以把他们打发掉,咱们走。”

三人立刻全力展动身形,往悠然谷赶去。

当他们回到悠然谷的时候,杨辟邪突然从山里扑出来,喝道:“你们统统快走,远远离开这山上,远远离开黄山,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这实在是很可怕的说话。

但更可怕的却还是杨辟邪的脸。

他的脸变了,变得简直不像是杨辟邪的脸。

只见他两眼翻白,脸上泛着一种异样的淡红色,看起来就像是屠夫肉案上被切割开的鲜红牛肉一样。

他颚下花自的胡子,已给血水染得一片腥红,而他的两片嘴唇,却比平时最少肿胀两倍。

“师父!”

“爷爷!”

岳秋云和杨明珠同时叫了起来。

杨辟邪怒道:“他们还不快滚!”

岳秋云满面骇然之色,道:“师父,你的脸……”

杨辟邪道:“有人在潭水里下毒,为师一时不察用潭水洗了一个脸,就变成这样了。”

杨明珠惊怒交集,跟岳秋云都亮出了剑,双双护在杨辟邪左右。

在两个月前,杨辟邪已把飞龙剑送给了岳秋云,这时候飞龙飞凤两把金剑合壁,倒也别具一番威势。

但杨辟邪却又暴跳起来,道:“你们以为现在就可以天下无敌吗?快走!快走!再不走大家都活不成了。”

“走?走往哪里?”蓦地,一个人沙哑的声音在谷口传了出来。

又有另一人冷笑,接着“铿”的一声,这人以钢枪顿地,接着身如鹰隼般从谷中疾飞而出。

这两人都是一身黑衣,又用黑布蒙住整个头脸,只是露出了一双眼睛。

杨辟邪不等孙女儿和徒儿出手,已奋力向两个蒙面人狂攻过去。

天罡辟邪掌威力惊人,那是无可置疑的。

可是,如今杨辟邪身中奇毒,掌上的威力自然难免大大的打了折扣。

两蒙面人已是胸有成竹,杨辟邪越想拚命,他们就越是闪缩,只是跟他展开游斗。

他们绝不着急,急的只是杨辟邪。

杨辟邪也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着急,他只是不想孙女儿和岳秋云落在敌人的手里。

倘若杨明珠和岳秋云早早听从他的说话,也许还有机会可以逃出这座悠然谷,但现在却已经不行了。

因为谷外又已来了八个黑衣汉子。

这八个黑衣汉子并没有蒙面,但每一张脸的表情都是同样冰冷,同样的残酷无情。

尉迟麻子大怒,挺剑便向这八人怒扑过去。

这大半年来,尉迟麻子在杨辟邪指点之下,武功已是大有进展,这时候含怒发剑,居然也颇具雷霆万钧之势。

但那八个黑衣汉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人多势众,尉迟麻子连攻了十余剑,虽然看起来声威十足,但却未曾伤着任何一人。

而杨辟邪面上中毒,视线模糊不清,终于左胸中了敌人一掌,踉跄地跌倒在地上。

“爷爷!”杨明珠急得差点没当场哭了出来。

那两个蒙面人,武功显然十分厉害,杨明珠和岳秋云虽然双剑合壁,无奈岳秋云未完全练成飞龙剑法,一经接战之下,两人立即落在下风。

其中一个蒙面人忽然冷冷说道:“岳少爷,你本来是名门正派子弟,怎么竟然跟这个妖女混在一起。”

杨明珠怒道:“谁是妖女?”

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除了你之外,这里又还有谁是什么妖女?”

岳秋云喝道:“尔等无耻小人,横施暗算伤我师父,才是罪孽深重的妖孽。”

那蒙面人说道:“杨辟邪怎配做你师父?你要练盖世无敌的武功,应该找我才对。”

岳秋云又喝了一声:“你是何人?”

那蒙面人道:“能杀得了杨辟邪之辈,自非等闲之人!”

这时候,杨辟邪又已奋力跃起,鼓尽最后一口真气挥出一掌。

但杨辟邪先中奇毒,复再挨了一记内家重掌,已然成为强弩之末,他这一掌的劲势只怕还不及平时两成。

这一两成掌力,虽然也可杀人,但却绝对杀不了这两个蒙面而来的不速之客。岳秋云和杨明珠都已看出情况大大不妙,但他俩自颐不暇,又怎救得了杨辟邪呢?

杨辟邪这一掌才擘出,那个一直未曾说过半句话的蒙面人也已挥掌相向。

只听得“蓬”然一声,杨辟邪的身子竟然给蒙面人一掌震飞开去,而头颅更撞向一块坚硬的巨岩上。

这一撞之力凶猛异常,杨辟邪立时头骨爆裂当场惨死。

杨明珠忽然之间遭遇到如此可怕的变故,无异是晴天霹雳,她知道爷爷已经死了,而她自己也是同样万无幸理。

就在那一刹那间,和她缠斗着的蒙面人已手起掌落,一掌拍向她的头顶。

杨明珠的功力本来就逊于对方,她能够支撑到现在,一半有仗着飞凤剑锋利无匹,而另一半则是金波飞风剑法招数精妙,所以才苦苦支持了数十招而已。

但如今她目睹杨辟邪惨死,在心神大为震惊之余,剑招已变得错误百出,自然更是非败不可!

岳秋云不禁惊呼一声,飞龙剑急刺那蒙面人。

但他这一剑又怎救得了杨明珠,就在他右腕平推急刺蒙面人之际,另一个蒙面人已乘隙而进,骈指急点了他肋下五处大穴。

岳秋云穴道被刺,那一剑便只能停在半空之中,再也不能挺进半寸。

然而,也就在同一时间,在杨明珠的面前突然响起了一下爆炸之声,这爆炸之声虽然并不如何惊人,但却有一股紫色的浓烟,立刻向上直冒,由于这股浓烟来得太突然,色泽也紫得十分妖异,那蒙面人不禁脸色骤变,急急向后退了开去。

显然,他恐防这是毒烟。

而就在蒙面人向后急退之际,一道白色的影子却有如幽灵般飘了过来,杨明珠只听见耳畔有人沉喝一声:“快走!”接着就给这人挟在肋下狂奔出悠然谷外。

在那一瞬间,杨明珠又听见了一个人的惨笑声在山谷内传了出来。

她的身子陡地一震.忽然尖叫:“放开我,快放开我!”

但那人没有放开她,反而索性把她的哑穴点住了。

杨明珠只觉得遗体生凉,她听出那一声惨叫,是尉迟麻子临死前发出来的。

大麻子以寡敌众,当然是非死不可了!而岳秋云落在那两个蒙面人的手里,只怕也同样是凶多吉少。

杨明珠想到这里,泪水已扑扑籁籁地落了下来,她想挣脱回到谷中跟敌人拚命,但却是全身疲软无力。

她知道,一定是那股浓烟使自己全身乏力的,但若不是那一阵紫烟,她现在也必然已死在蒙面人的掌下。

这段血海深仇,她暗暗立誓,一定要报。

但现在,她还在逃命之中!

这故事发展到这里,刚好是一半。

还有下一半,当它开始的时候,已是三年半后的秋天。

那一天是八月十六,是中秋节的后一天。

夜已深,长安城里的杭州楼里依然灯火通明,连半边大街也给照得如同白昼。

杭州楼里的老板是谁,初时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是渐渐地,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这酒家的老板原来不是长安人,而却是来自杭州的一个大胖子。

这胖子胖得惊人,但更惊人的却是他的酒量,他在长安城内开设杭州楼,就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喝酒。

他是杭州人,本应该在西子湖畔喝酒才最写意,但那是他的家乡,而每当他喝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父亲和八姑妈往往就会走来干涉,那未免是大煞风景了。

所以,这大胖子索性就在长安开设了这间杭州楼,来方便自己喝酒。

这人当然就是天下第一号大醉鬼唐竹权。

昨晚是中秋佳节,这位唐大老板自然喝了不少酒。

由于佳节当前,城内有好几个平时自诩酒量如海的大汉,故意跑上杭州楼,跟这一位赵大老板拚酒。

一拚之下,这几个大汉直着进来,横着出去。(幸而这只是拚酒,所以横着出去的意思,只是指醉了而已。)

就是这么一下子,今晚就再也没有人敢上来显丑露乖了。

赵君仁只好自己独自喝。

直至二更时分,杭州楼里还是灯光耀眼,但店门早已关上了。

老板要亮着灯喝酒,那是老板的事,其他伙计可不能奉陪。

因为老板喝醉了,明天可以呼呼大睡,但伙计们却是要依时启门营业的。

赵君仁并不是个经营酒家的人才,他只懂喝酒。

当杭州楼开张大吉的时候,认识这位赵大少爷的人,都对这间酒家不敢看好。

因为他们都知道,赵君仁开设这酒家,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喝酒。

连老板都没有赚钱的打算,这种生意又怎会兴旺起来?

可是,这些人全都看走了眼。

赵君仁虽然绝少理会杭州楼的生意,但这酒家居然客似云来,非但没有赔本,反而大有进账,使附近的酒家食肆的东主都为之眼红起来。

于是,有人开始仔细研究,这杭州楼为什么会办得如此成功。

经过一番刻意研讨后,杭州楼成功的因素如下:

(一)地处东门大街中央,左有赌坊右有大客栈,乃城中大旺之地。

(二)修饰华丽,气派不俗,店堂宽敞兼且环境清洁。

(三)掌勺大师父早年曾进宫当过皇差,厨艺功夫远非一般厨子可比。

(四)招呼殷勤,真能做到宾至如归的地步。

(五)老板乃天下第一号大醉鬼,店中所选用的酒,自然全是一流名酿。

(六)取价公道,菜色齐全。

但除了这六点因素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唐竹权找到了一个得力助手——掌柜钟超群。

钟掌柜现年五十一岁,但在酒家这一行业里,他已有三十五年的经验。

虽然他不懂得煮菜,但他懂得吃。

“懂得吃”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有不少人天天对着珍肴馐位,但却可能只是:牛吃牡丹。

但是钟掌柜却能分辨出一道菜是好是坏,用的是什么材料,掌厨师父的火候怎样。

杭州楼能够找到一个退休御厨做掌勺大师父,还有这里的小二招呼如此殷勤,也全是钟掌柜的功劳。

当然,赵大老板手段豪爽,绝不斤斤计较,这也是能够令伙计们全心全力去努力经营的主要因素。

有了钟掌柜那样的好帮手,赵君仁就什么也不管,也不必管了。

这时候,杭州楼除了赵君仁在喝酒之外,就只有钟掌柜倚在墙角夜读春秋。

虽然他并不是个儒生,但却喜欢在闲静下来的时候看书。

就在他看书看得出神之际,忽然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钟掌柜吃了一惊,连手中春秋也落在地上。

“唉,这是怎么搅的,”但只听见身边有人怪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像关云长夜看春秋一般威武慑人哩!”

钟掌柜瞧着那人,原来是个十八九岁,鹑衣百结的小叫化。

“你是谁?”钟掌柜铁青着脸。

“丐帮三袋弟子卜胡徒,又是丁黑狗师父的记名弟子。”小叫化笑嘻嘻地说。

钟掌柜一怔:“丁黑狗几时收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弟子?”

卜胡徒道:“这已是半年前的事,但也仅是记名弟子而已。”

钟掌柜道:“是他要收你为徒,还是你强缠着他?”

卜胡徒意外地望着钟掌柜,奇道:“你怎么想到是我缠着师父,他才肯收我为记名弟子?”

钟掌柜冷冷一笑,道:“他还年轻,而且又是个谦虚的人,我怎么也不相信,他会首先主动收你为徒!”

卜胡徒奇道:“你对我师父了解得这样深刻吗?”

钟掌柜道:“钟某自信还有点相人之术。”

卜胡徒道:“你也是个武林中人吗?”

钟掌拒道:“你看我像不像?”

卜胡徒道:“不像,你若是个会家子,怎会给我吓得连书也跌落在地上。”

钟掌柜道:“难道我不可以装蒜?”

卜胡徒一怔,忽然伸手握住钟掌柜的右手。

钟掌柜“啊呀”一声,道:“你要干什么?”

卜胡徒一言不发,手中陡然用力,五指就如铁箍一般。

“疼死我也!”钟掌柜叫了起来,但却全无半点挣扎之意。

而就在这时候,卜胡徒只觉得手中有如握着一堆棉花,正要再用力把它箍紧,钟掌柜的手掌已像滑溜溜的泥鳅一般滑了出来。

卜胡徒暗吃一惊,忍不住道:“好正宗的内家功力。”

钟掌柜道:“好兄弟,你不要再寻我开心了!你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高手,而我只是一个在酒家里混饭吃的老儿,你若是把我这只手捏碎了,那不啻是立时打破我的饭碗。”

“玩够了没有?”唐竹权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冷冷道:“卜胡徒,老子一见你就愁,也不明白丁黑狗怎么会收你做记名弟子的。”

卜胡徒笑嘻嘻地说:“这是秘密,局外人绝不能知道。”

唐竹权一拍栏杆:“你以为老子真的不知道,他奶奶的,别以为你的记名师父才消息灵通!老子也同样线眼广布,什么事情都休想把老子瞒住。”

钟掌柜道:“老板既然知道,可以说说吗?”

唐竹权道:“原因简单之极,因为这姓卜的小叫化,她有个姐姐叫卜青花,这妮子看上了丁黑狗,所以就叫卜胡徒盯着他,不让他到处拈花惹草。”

钟掌柜“噢”的一声:“难怪卜小叫化非要拜丁黑狗为师不可了,原来为是借故亲近,进而监视的手段。”

卜胡徒干咳两声,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却也没有为自己反辩。

因为唐竹权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赵君仁瞧着卜胡徒,道:“这里早已打烊了,你是怎么爬进来的?”

“打烊了?”卜胡徒一怔,道:“怎么还是灯火通明?”

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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