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玉芳却站了起来,道:「恐怕不能吧,我今晚上就要走了。」
高斯忙道:「能!能!我现在就可以走,立刻可以。」
他正在说着,电话铃响了起来,高斯拿起电话来,就听到了接线生的声音:「高
斯先生?布鲁塞尔的长途电话。」同时,他也听到了祁利先生的声音。
祁利先生在「喂」了几声之后,道:「高先生,我是祁利,有一件事情要麻烦
你,你原来准备甚么时候动身?」
高斯望着李玉芳,道:「今晚。」
祁利先生顿了一顿,道:「能不能改在明晚?我有点──」
高斯立时道:「不能,那样,对我的牺牲,实在太大!」
祁利先生道:「只不过相差一天,你应该可以做得到的,我只不过要你等一天,
帮我做点事。」
高斯皱着眉,道:「甚么事?我可以叫我的职员代办,我有几个很能干的职员─
─」
祁利道:「不行,我订制了一批赛车用的轮胎,要明天才能从马来西亚运到,我
要你亲自押运到这里来,轮胎的数字,一共是二十四只──」
高斯有点恼怒,道:「祁利先生,这好像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是不是?」
祁利先生道:「当然,我知道,如果你要额外报酬的话,我也不反对──」才讲
到这里,秘书推门进来,道:「李警官,电话。」
李玉芳在高斯讲电话之际,一直看着挂在墙上的摄影作品,女秘书到来一叫,她
就走了出去。
高斯立时道:「听着,我不能为了你那批甚么轮胎改期。我有一个追求了很久的
女朋友,恰巧她今天晚上,也要动身到欧洲去,我有和她同机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和
她有共游欧洲名城的机会,错过了这样的机会,我一生都会后悔。」
祁利笑着,道:「可以请她也改期,我可以请她环游全世界。」
高斯苦笑道:「你或许不明白,她不是普通人,是一位高级警务人员,她当然是
有任务到荷兰去的。」
祁利又笑了起来,高斯实在不知道有甚么好笑,祁利道:「或许,世事就是那么
凑巧,她也会改期在明晚走。」
高斯正想大声回答祁利: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可是他的话还未出口,李玉芳已经
推门走了进来,向高斯扬了扬手,道:「我改期了,明晚才走!」
高斯陡地一呆,直到电话中的祁利,「喂」了十几声,他才道:「祁利先生,是
不是有神仙给了你三个愿望?刚才你说的巧事,变成事实了。」
祁利「呵呵」笑着,道:「那太好了,我会叫人和你联络,欧洲见,祝你旅程愉
快。」
高斯放下了电话,向李玉芳望去,李玉芳摊了摊手,道:「总部决定改期。」
高斯笑道:「我一定是要走运了,我愿意以任何代价,换取和你一起旅行的机
会。」
李玉芳瞪了高斯一眼,道:「我是有公事去的,不是旅行。你别弄错!」
高斯笑道:「我也有工作,我们大家不理对方的工作,不论是甚么样的工作,总
有休息时间的,是不是?」
李玉芳也不禁笑了起来,高斯趁机道:「是午饭时间了,女警官也要吃饭的,对
不对?」
李玉芳并没有拒绝,高斯以极愉快的心情,和李玉芳共进午餐之后,分手回到办
公室中,已经有一个瘦长男子在等着他,一见高斯,瘦长男子就道:「我姓秦,祁利
先生叫我来见你。」
高斯道:「那批轮胎的事?」
姓秦的点着头,打开公文包,将一些文件交给高斯,道:「这是空运的提单,希
望高先生将这批轮胎,随身带到布鲁塞尔去,祁利先生并不在乎费用。」
高斯的心情很轻松,道:「不在乎费用,我可以将这批轮胎,运到月球去。」
姓秦的也打着哈哈,和高斯握了握手,拍了拍高斯的肩膀,道:「和祁利先生做
事,总会有愉快的结果的。」
高斯笑着送姓秦的离去,他并没有亲自去提那批轮胎,只是派了一个职员去。那
位职员是一个跑车迷,回来之后,足足向高斯讲了二十分钟,关于那二十四只轮胎,
说那是他看到过最好的车轮。
高斯只是挥手令他走开,他又问定了明天李玉芳搭乘的班机,他也订了这班班机
的机票,而且向航空公司说明,他有一批特别的行李──二十四只赛车用的阔车轮,
宁愿付高昂的费用,要随身运去。
航空公司算出来的费用,相当骇人,但是祁利先生说过「费用不在乎」,高斯自
然也没有心痛的道理,而且事实上,高斯自己所带去的器材,也重达两百公斤左右。
第二天晚上,那是高斯认得李玉芳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了,李玉芳在前,他在
后,一起走向闸口,亲友挥手相送,高斯想说「我们像一对渡蜜月的新婚夫妇」,但
是他却怕因此会惹来李玉芳一路不理睬他的后果,所以没有说出口,尽管如此,他那
种得意洋洋的神态,已足以令得李玉芳一路向他瞪眼了。
就在高斯快要进闸之际,一个瘦长男子突然从人丛中挤了出来,来到高斯身边,
用力在高斯的肩头拍着,道:「祝你旅途愉快!」
高斯一时之间,几乎想不起那是甚么人来,不过拍肩头的这种手势,却使高斯想
起了他,他就是那个姓秦的,姓秦的接着又道:「那批车轮,全办妥了?保证可以和
你一起到达?」
高斯道:「当然可以,全当是我的行李,已经在飞机上面了。」姓秦的做了一个
「一切妥当」的手势,高斯也进了闸口,一直到上了飞机坐定,李玉芳才道:「甚么
车轮?」
高斯笑着,将经过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又道:「本来,我是不答应的,祁利
说可能会有奇迹出现,你也会改期,谁知你真的改了期!」
李玉芳不出声,皱着眉,高斯和她一直讲着话,李玉芳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高斯自问自己没有甚么得罪李玉芳之处,不觉大是无趣。
第三章
一直到飞机起飞,李玉芳才道:「高斯,你对那个祁利先生,知道多少?」
高斯呆了一下,知道多少?真要说起来,他对祁利先生,根本甚么也不知道。
高斯答不出李玉芳的问题来,笑着,道:「我何必对他知道多少?我替他拍赛车
纪录片,那总不会有甚么问题吧?」
李玉芳道:「可能没问题,不过你替他带的那批车轮,照你说,你自己连看也没
有看到过。」
高斯停了一下,道:「赛车用的车轮,那有甚么问题?」他接着笑了起来,道:
「警官的职业病是,对甚么事都能嗅出犯罪的意味来。」
李玉芳白了高斯一眼,高斯虽然这样机笑着李玉芳,可是在这时,他自己也觉得
有点不妙。的确,那位祁利先生的来历,他一无所知,而那批赛车用的车轮──
一想到这里,高斯不禁有点坐立不安,忍不住道:「玉芳,你看不会有问题
吧?!」
李玉芳冷冷地道:「犯罪份子最喜欢的人,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不问情由,就乱
替人带东西。」
高斯心中却又有点不服气,摇头道:「也不见得一定有问题,那批车轮,一共有
二十四只,每一只超过二十公斤,这样巨大的东西,经过海关时,一定会作检查的,
我看,就算有人要利用我,也不会那么笨。」
李玉芳又静了半晌不出声,才道:「高斯,你知道我到荷兰去,是为了甚么
事?」
李玉芳这样问,倒使高斯大感愕然,他忙道:「你怎么啦?你从来不许我过问你
的工作的,我怎么知道?」
李玉芳皱着眉,道:「这次情形有点不同,你知道,荷兰现在成了国际贩毒的中
心。警方接到一个极可靠的情报,说是有一个在荷兰的中国人,知道毒贩组织的许多
内幕,而又愿意提供消息给国际警方。可是这个人,却指定要见到了我才肯说。」
高斯摊了摊手,表示对那个线人的要求不可理解。
李玉芳道:「据我们的猜测,那个中国人以前可能是在本地活动的,所以认识
我,这是一次能破获大贩毒案的好机会。」
高斯道:「我明白,可是,那和……这批车轮,又有甚么关系?」
李玉芳伸了伸身子,道:「正如你所说子 这是我职业性的怀疑,那批车轮,从马
来西亚来,那里离毒品的产地很近,而且──」
高斯笑了起来,道:「我们在教科书上读到的,只是马来西亚盛产橡胶,车轮是
用橡胶做的,从马来西亚运来,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李玉芳笑了一下,道:「不论如何,我一到荷兰,就会知会布鲁塞尔警方,对你
所带的那批车轮作最彻底的检查,你要作准备。」
当李玉芳这样讲的时候,高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并不是以为李玉芳在开玩笑,
只是他想,海关的检查是不可避免的例行公事,那并不会给他带来甚么损失,所以他
并不在意,只是笑道:「如果轮子里面全是毒品,你可得来保释我。」
在整个旅程中,有李玉芳作伴,那自然是极愉快的旅程,李玉芳先下了机,高斯
独自飞往布鲁塞尔,飞机才一降落,高斯就觉得事情决不如想象那样轻松了。
机门才一打开,旅客还未曾下机,首先就见三个便装,四个军装警员走进机舱。
而且看来,他们早和机上有了联络,一登机,就直来到高斯的面前,一个便衣人员取
出证件,在高斯面前一晃,道:「高斯先生,我们要特别检查你的随身行李,请你和
我们合作。」
高斯吃了一惊,他想也想不到事情会有那么严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被
押下飞机去的,他被带到机场一个办公室中,在那里等候的有十多个人,高斯登时觉
得自己成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毒贩了!
不过,所有人都对他相当客气,询问他关于那批车轮的来历、经过,高斯反正没
有甚么可以隐瞒的,自然一一照说。不过,他从那些警方人员严重的神色上,却看出
那批轮胎,可能遭到噩运,是以他忙道:「你们准备怎么检查?委托我带车轮来的
人,是等着要用的,你们可不能破坏它们。」
一个便衣人员道:「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可能,详细检查,但不会弄坏它们。」
高斯没有办法,只好等着,办公室中的联络,显得很忙,电话铃不断响着,也不
断有人进进出出,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高斯越来越不耐烦了。可是他每次询问,得到
的回答,总是,高斯先生,详细、彻底的检查,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高斯在那办公室中,用了一餐,足足等了八个小时,他早已开始在骂李玉芳多此
一举了,正在他忍无可忍之际,几个便衣人员走了进来,向一个看来像是负责人模样
的人道:「全检查过了,我们拆开了摄影器材的每一个零件,没有发现!」
高斯在一旁,一听到这里,不禁直跳了起来,紧握着双拳,双眼瞪得老大。
一位便衣人员一看到高斯这样子,忙道:「镇定一点,高斯先生。」
高斯陡地吼叫了起来,道:「镇定?你们拆开了我的摄影器材。我认为你们只是
检查那批轮胎。」
另一位便衣人员道:「我们曾说过,要检查你的随身行李,那自然包括那些摄影
器材在内。不要急,拆开了,可以装起来。」
高斯不断地骂着,他平时不是一个喜欢讲粗话的人,可是这时为了发泄他心中的
气愤,他连最粗俗的话,也骂了出来。当然,他不想再惹上「侮辱警方」的麻烦,所
以,他骂的那些话,比利时警官,或是国际警方的人员,全都听不懂的。
高斯终于领回了他所有的「行李」,那时,已经是距离他下机的十小时之后了。
他到机场的行李处,看到那些比普通车轮阔了一倍的赛车车轮,堆在一角,经过的旅
客全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高斯也领回了他的摄影器材,他没有时间去检查警方人员的
装配,是不是完全弄得很好。
几乎动用了一大半搬运工人,才将他的「行李」搬出去,一到机场大厅,就有两
个人迎了上来,那两个人穿着华贵,一见高斯就道:「祁利先生等得很急,为甚么耽
搁了那么久?」
高斯闷哼了一声,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了甚么?你们是祁利先生派来的?车子
准备好了没有?」
那两人态度很恭敬,忙道:「全交给我们好了。」
高斯实在不想再做甚么了,他又是生气,又是疲倦,只照顾了他自己的摄影器材
直驱酒店,这时,几乎已是深夜时分了。高斯倒头便睡,第二天一早醒来,花了一个
上午,检查了一下他的器材,看看并没有损坏,气已平了许多。
他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高斯接听,是祁利先生派人来接他到赛车附近去的。赛
车已经全到达了,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各种各样的赛车旁,这是极重要的一次赛
车,自然非同凡响,高斯真有无从着手工作之感。
他和祁利见了面,也立即在跑道旁,试拍了一些赛车试车的情形,由于未来的工
作困难度实在太多,海关上不愉快的事他也忘了。他向祁利先生提出了几个办法,可
是全是无法实行的。
当他回到赛车道出发点处时,看到一辆卡车,正在卸下赛车车轮,而那正是他带
来的那一批,他也看到祁利先生正在亲自指挥着卸下的工作。
高斯走了过去,对祁利先生笑道:「这批轮子,害我在海关多耽了十小时!」
祁利先生笑道:「为甚么?他们怀疑轮胎里有毒品?」
高斯笑了起来,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正滚着一个轮胎在他的身边经过,高斯顺势
在轮上踢了一脚,道:「谁知道他们想在轮子里找到甚么?」
那个推着滚动的轮子的人,是一个彪形大汉,高斯一脚踢在轮上之际,那大汉陡
地震动了一下,瞪了高斯一眼。
那大汉的神情之凶狠,倒还不会令高斯吃惊,令高斯吃惊的,是那大汉的脸上肌
肉,几乎每一丝都充满了极度的惊觉和紧张,那种惊觉和紧张,远远超过了一个母亲
保护她被侵犯的儿女。
高斯陡地呆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那大汉则立即用双手扶住轮子,
这一切,全是一剎那之间的事。紧接着,就听到祁利先生道:「快一点,这批车轮,
赛车是等着要用的。」
那大汉立时低下头,又继续推着滚动的车轮向前去,高斯也定了下神,他先向祁
先生望了一眼,祁利的脸上,好像有点不自在的神情。
祁利和那大汉的这种神情,使得高斯的心中,略为疑惑了一下,再向那轮胎看一
眼,看到那车轮上,有粉笔写着的一个号码,已经被擦去一半,但是还可以认得出
来,是一个「七」字。
高斯一则为了要掩饰自己心中的疑惑,二则,也为了想试试其余推着轮子前进的
人,是不是也和那大汉一样紧张。是以他一面坐着,一面又向另一个人滚着的轮子,
重重踢了一脚,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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