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窜了过来。这时,在高斯附近的人,扮扮奔开,高斯又惊又怒,正准备再迎击之
际,忽然听到一阵叱喝声,那头狼狗立时伏了下来。虽然不再向高斯攻击,可是仍在
狺狺而吠,露出满口白牙,神情极其可怖。
高斯不知道这头狼狗为甚么要攻击他,可是他却知道,这样凶狠的狼狗,除了狗
主人之外,是谁也喝不停牠的。高斯一腔怒火,正准备发泄在狗主的身上,可是当他
循着叱喝声看去之际,不禁又呆了一下。
他看到的够主人,是一个中年人,衣着普通,手中持着一根手杖,戴着一副黑眼
镜,一手拿着牵狗的皮带。那头狼狗在一连串的叱喝之下,跑到了主人的面前那中年
人蹲下身,用手抚摸着狗头上的皮圈,再扣上牵狗的皮带。从那中年人的动作看来,
他分明是个瞎子!
高斯本来是准备向狗主人大发脾气的,可是,当他看到狗主人是一个盲人之后,
他的脾气倒也发不出来了。
这时,那瞎子已系好了皮带,狼狗却仍在咆哮着,路人也围了上来,高斯大声
道:「你应该将你的狗牵好一点,看牠的样子,会咬死人。」
那瞎子满腔惶恐,道:「对不起,先生,真对不起!」
高斯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好自认倒霉,出租车来到,高斯上了车,到了酒店,旅
途疲倦,略为休息一下之后,就洗了一个热水澡。
高斯一面洗澡,一面心中在想,明天到了工厂,如果有现货,可以吩咐厂方立即
装箱起运,如果没有现货,可能还要待一段时期。
他想了一会,抹干了身子,向外走去,他一走出浴室,不禁一呆,他房间的门,
就在他出来之际,才轻轻掩上!
高斯一个箭步来到门前,拉开门向外一看,走廊上却一个人也没有。高斯第一件
事,就是去看自己的钱包,倒是甚么也没有少。
高斯呆了片刻,匆匆穿好衣服,准备穿大衣的时候,才发现大衣落在衣橱下面。
他一进房,打发了侍者之后,就将大衣挂起来,这一点,他记得非常清楚。
第二章
可是这时,大衣却落在衣橱下面?
大衣是不会自己掉下来的,一定有人动过,可知刚才他并不是眼花,的确是有人
趁他入浴之际,潜进过他的房间,而目的是他的大衣?
然而高斯不明白的是:他的大衣,一点也没有特别,钱包就在床上,为甚么进来
的人,反倒碰也不碰?
高斯想来想去,想不出究竟,呆立了半晌,将大衣挂在臂弯中,打开了房门。外
面走廊中仍然很静。高斯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但是可以知道,一定事有蹊
跷,所以他一路小心翼翼。
可是,一直到他离开旅馆,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发生,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一出了旅馆的大门,就穿上了大衣,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寒风凛冽,高斯
觉得有点冷,刚想将双手自大衣袋中伸出来,将大衣领子竖起来之际,就觉察到身后
好像有人急速地在靠近。高斯的反应已经算是快的了,他知道转过身来已经来不及,
右肘猛地向后一缩,重重向后撞去。
他可以肯定,他这一下,是撞中了一个人的胸口,他也听到了那个人所发出来的
闷哼声。但是欺近他身后的,看来不止一个人,就在他一肘撞中了一个人之际,他的
后脑上,也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那一击来得如此之沉重,令高斯在剎那之间,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觉得天旋
地转眼前金星乱迸,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接下来,就甚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高斯又渐渐恢复知觉之际,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脑后受袭处,痛
得像要爆裂开来一样,令得他不由自主,呻吟起来。他身子一动,立时感觉出有人轻
轻按住了他,高斯睁开眼来,看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按住他的是一个身形高
大,面目平板的女护士。
高斯喘了一口气,挣扎着道:「我……我怎么了?」
那女护士只是望了他一眼,作了一个叫他睡着别动的手势,就退了开去,拉开了
门,门外立时有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两个人直来到病床前,取出了证件,给高斯看了一看,高斯点了点头,呻吟着
道:「袭击我的是甚么人?抓到了没有?」
一个警官道:「我们认为你应该知道是谁下手的。」
高斯陡地一怔,提高了声音,道:「甚么意思?」
那警官道:「你倒在一家旅馆的门口,我们找过你身上的东西,看来好像甚么也
没有少,那不像是抢劫。如果你有甚么仇人,你自己应该明白。」
高斯不禁又气又恼,冷笑道:「德国警察办案子的方法,倒真奇特。可惜我背后
没长眼睛,不能告诉你们偷袭我的,究竟是甚么人。」
另一个警官年纪较长,态度也没有那么生硬,笑嘻嘻地道:「你是旅客,今天才
到是不是?」
高斯没好气地点着头,那警官又道:「你才到就遇袭击,身上又甚么也没有少─
─」
高斯不禁有点恼怒,陡地弯身,坐了起来。他坐起得太急了些,以致脑后的受伤
处,又是一阵剧痛,几乎又昏了过去。他喘了几口气,道:「你们怎么如此肯定我甚
么也没有少?」
那年长的警官道:「别生气,我们是根据常识来判断,你上衣口袋里的七千美钞
全在,除非你身边还有甚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要不然,你就不会是遇劫了。」
高斯翻着眼,一时之间,答不上来,因为那警官的话,很有道理。那警官接着
道:「还有,你手上的名牌手表,也没有人动过。」
高斯苦笑道:「那为甚么有人要打我?为甚么?」
两个警官互望了一眼,看他们的神情,像是对高斯的话,都觉得不十分信任。
年长的那个来到门前,打开门,一个军装警员提着一只小箱子交给了他,那警官
将箱子提到床边,道:「请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所有东西,全在这里面?」
高斯忍着痛,打开了箱子。箱子中是他的衣物,高斯一样一样看着,的确甚么也
没有少。五分钟之后,高斯抬起头来,道:「是──」
他才讲了一个字,陡地住了口,立时叫了起来,道:「大衣!我的大衣呢?这里
只有我的西装上衣,我的大衣不见了!」
那两个警官一呆,道:「大衣?甚么大衣?发现你的警员,没提及你是穿了大衣
的。」
高斯重重一拳,打在箱盖上,道:「我是穿着大衣出来的,我可以肯定。而且,
我也可以肯定,袭击我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要我的大衣。」
高斯立时将自己在旅馆房间中,发现有人潜进来,动过他大衣一事,讲了一遍。
高斯将在旅馆中的事讲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毫无疑问,早就有人想偷
我的大衣,在房间中没有得手,等我离开之后,再来强抢的。」
那两个警官的神情,疑惑之至,望着高斯,年轻的一个,有一股忍不住的表情,
道:「先生,你那件大衣,名贵得很?」
高斯呆了一下,道:「没甚么名贵,不过是一件大衣。」
那警察摊着手,道:「既然如此,袭击你的人,放着七千美钞不要,而拿走了你
的大衣,这,好像有一点不怎么合逻辑,你说是不是?」
高斯翻着眼,他无法回答那警官的话,因为这的确不合理之至,可是事实上,他
的大衣真的不见了。
就在这时,护士陪着医生走进来。医生道:「他需要休息,两位问完了没有?」
那年长的警官问高斯道:「要是你真的不能提供甚么,那么我们就只好将这件
事,当作普通的劫案处理了。」
高斯心中有气,道:「当然是普通的劫案,你们想将它当成甚么?黑社会大火
拚?」
那两个警官没有再说甚么,笑着走开,医生过来,翻开高斯的眼睑看了看,又按
着高斯躺下来。
高斯在医院躺了足足两天,那两个警官又来看过他一次,说是在留意他这件案
子,自然,未有进一步发展可以奉告。到了第三天,在高斯的坚持之下,他的头上还
扎着纱布,只好用一顶大一点的帽子戴在头上,又另外买了一件大衣,才回到旅馆。
他才一回到旅馆,旅馆的经理就迎上来,向他慰问一番,高斯只觉得啼笑皆非,
另外一个职员,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相当大的牛皮纸包,道:「先生,你出事
的那天晚上,有人送来这包东西,说是给你的。」
高斯接过那一大包东西来,有点莫名其妙,顺口问道:「是甚么?」
那职员忙道:「不知道,我们没有打开来看过。」
高斯挟着那包东西,一直上了楼,回到了房间中,才将牛皮纸撕破,他几乎整个
人都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搞甚么鬼?」真不知道是搞甚么鬼!
那牛皮纸包中,就是他失了的那件大衣!折得整整齐齐地送了回来,而且就在他
「出事」那天的当天晚上!高斯将大衣抖了开来,一点也不错,正是他的大衣,一时
之间,高斯心中的气恼真是无以复加!
他最初的主意,是立时打电话和那个警官联络。可是一转念之间,他虽然一样是
打电话,却并不是打给那个警官,而是将那位职员请了上来。
那职员一进房间,高斯就将一张钞票,塞进他的手中,道:「请坐,我只不过问
你一些问题。」
那职员很高兴地坐了下来,高斯道:「送这包东西来给我的是甚么人?你可还记
得?」
职员笑了起来,道:「记得,就是街角杂志摊的那个老头子。」
高斯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肯定的答案,他想了片刻,道:「谢谢你,没有事
了。」
等那职员走了之后,高斯坐下来,抽了一支烟,仔细地想了想。到如今为止,除
了他脑后的一击之外,他可以说没有任何损失。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算了。不过高斯
是一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人,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非要弄明白不
可。
所以,他捻熄了烟蒂,离开了旅馆,来到了那职员所说的杂志摊前,找到了那个
围着厚围巾,一副瑟缩样子的老头子。他一提起那包东西,老头子就立时有了反应,
道:「是,是,是一位绅士要我送去的。这位绅士还说,要是你来问我的话,他还有
一样东西留在我这里。只要你来,就给你,你不来的话,就可以给我,以十天为
期。」
高斯听得莫名所以,要好好想一想,才能明白那老头子所说的话是甚么意思。而
这时候,老头子已经在身上摸索着,摸出一个厚甸甸的信封来。
那信封,显然是放在最内层的衣服中的,高斯接在手中,还有微温的感觉。高斯
接过了信封,信封是密封着的,高斯拆开一看,立时向老头子望了一眼,老头子也望
着他。
高斯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信封中是甚么?」
老头子道:「我没有问,也没有拆开来看过,不过,我猜是钱,很多钱!」
高斯点了点头,将信封中的钱抽出一半来,略数了一数,数字也不能算少,高斯
还发现里面有一张白纸,是用打字机的字打着:「对你损失的补偿,对不起。」就是
这么一句,无头无尾。高斯将钞票放回信封,放在手里拍打着,道:「你认得那个
『绅士』?」老头子摇头道:「不认识,完全没有见过他。」高斯皱着眉,他觉得事
情有点不对头。
高斯立时觉得那老头子的话不怎么对。他盯着那老头子,道:「一个你完全没有
见过的人,会将一迭钞票放在你这里,等我来拿?」
老头子的神情很平淡,用手抚摸着满是皱纹的脸,道:「那或许是因为我的外
号,叫老实人费利的缘故吧!」
高斯看着老头子那种坦然的神情,心中倒不禁有点惭愧,忙道:「对不起,费
利,我不需要这笔钱,你可以保有它!」
费利大喜过望,连忙伸出手来,但是当他的手快碰到信封之际,却又迟疑着缩了
回去,道:「我没有理由耍你的钱,这是你的。」
高斯笑道:「你只管拿去,我还要你做贴事,算是酬劳。」
费利极高兴地将钱接了过来,道:「太好了,有了这笔钱,我的孙女儿罗拉,她
一直想到法国去学艺术──」
第三章
费利一提起他的孙女,说了一大堆话,高斯不忍打断他的话,好不容易等费利的
话告一段落,高斯才道:「那个绅士是甚么样子,请你告诉我。」
费利连连答应,等到费利讲完,高斯不禁呆住了!
照费利的叙述听来,那个「绅士」,高斯应该是见过的,高斯对费利的叙述,有
着十分深刻的印象,他不断对自己说:这个人我是认识的,我至少见过他。
只可惜人的记忆,有时就是这样:强烈的印象,往往和模糊的印象交织在一起,
高斯明明觉得,自己对费利叙述的这个人有深刻的印象,可是偏偏想不起在甚么场合
曾见过他。而且,越是拚命想,就愈想不起来。
高斯只好叹了几口气,吩咐「老实人费利」,要他再见到那个「绅士」之际,立
时和他联络,费利也一口答应下来。
高斯查不出甚么来,他只好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开。
他在旅馆中又休息了一天,就开始他的活动,到那家精密仪器工厂去参观。工厂
中恰好有他所需要的那种电子显微设备,而且订价也在预算之内。为了怕陈洛不肯认
账,高斯又和陈洛通了一个电话,答应陈洛,这是电子显微摄影设备,算是陈洛对高
斯摄影室的投资。
陈洛笑着答应,高斯知道陈洛不在乎那笔钱,但是这样做,至少他不是硬估陈洛
的便宜,似乎可以心安理得得多了。事情办完,高斯准备离开,当他搭车来到机场外
的时候,他的脑中,陡然像闪电似地一亮。
这几天来,高斯一有空,就不断地思索,自己是在甚么场合下,见过费利所说的
那个「绅士」的,可是一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直到这时,他又来到机场外面,他才陡地想了起来。费利所描述的那个「绅士」
的样子,就是高斯才到的时候,一出机场,就被一头大狼狗袭击,那头大狼狗的主
人!
就是因为这个人当时戴着黑眼镜,看来像是一个瞎子。而且,高斯也一直没有将
机场外受到狼狗的袭击一事,和旅馆外受到人袭击一事联系起来,所以他怎么也想不
起来。
这时,高斯想到了两件事之间是有联系的,他心中像是抓到了整件事的中心。可
是一时之间,又未能好好整理出来,他极需要有一个地方,让他静下来,好好地想上
一想。所以,他一下车之后,进了机场,来到机场大厅附设的酒吧中,要了一杯酒,
燃着一支烟,仔细地将一切经过想了一遍。
他的那件大衣,曾经到过袭击他的人手中,又被送了回来,这一点是毫无疑问
的。他的大衣有甚么特殊的价值呢?高斯不明白。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