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毯子拉到头顶盖上,翻身打了个呵欠:“他们两个成亲还不是早晚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你跟或昀要成亲了。”
白坠请柬在我头上轻敲一下道:“你该多吃些药。”
就如离垢说的一般,我把白坠养的没大没小,我最近发觉何止没大没小,她简直像我的主子,我觉得必须找一个时间来将我的主子威严塑造回来。
我把毯子拉下来,朝白坠道:“白坠,你说我要是揍你一顿,你还不还手?”
她愣了愣,向后退了一步:“当然不会。”
我觉得关于主子威严这件事我还是有的,从白坠的反应来看,我觉得我该有作为主子的优越感还是可以向上提升一下。
我道:“那你过来让我揍你一。。。”
话还未说完,便听门口一声极轻的笑声,白坠弯腰行礼:“两位师兄好。”
会一起两位出现的大约只有苏君尘和流渊,长泽向来不屑跟苏君尘一起同流合污,我觉得长泽的观简直太正了。
透过毯子,隐约看见流渊端坐在我对面,苏君尘倚在靠椅旁轻摇了摇竹骨纸扇,猛然想起什么似得疑惑道:“你打白坠做什么?”
我道:“你听错了。”
流渊在一旁帮腔:“我也听见了。”
我说:“二师兄,方才你大表妹来找我。”
苏君尘握着扇子的手僵了一僵,不动声色朝流渊处瞥了瞥。
我顺着他眼神看了看流渊,轻笑的看着苏君尘,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寻常沉渊这么对我笑的时候,我一般就惨了。
我思量着是否要说下去,流渊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我避开苏君尘的眼神,道:“她说,东海水君要将二师兄绑了带回东海与她拜堂成亲。”
苏君尘侧头看着流渊,细细察言观色,暗暗朝我使眼色。
我道:“但拾乐还算是个懂世俗明事理的姑娘,并没有同意她父亲将苏君尘绑回去拜天地。”
流渊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苏君尘的脸色青白不定瞪了我一眼,接过话头:“你就没有劝她几句?”
我说:“我当然有,我听闻你曾夸她绣花的手艺极好,便让她回去把这个唯一能让你欣赏的手艺发挥到极致,绣一个不够绣两个,两个不够十个,统统给你送去。”
苏君尘的嘴角抽了抽,握在手里的扇子猛然甩到我脸上来,我伸手接住,委屈道:“只不过是烦了些,你知道一件事做的长久了,越容易放弃,我替你着想你却打我。”
流渊在一旁凉凉道:“听闻榣山二弟子苏君尘,相貌俊美,修为极高,为人风趣,才学。。。。。。。怎么来着?”
我忙接过话道:“才学过人六界无人能企及。”
苏君尘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抬着扇子遮住脸,流渊道:“是吗?”
苏君尘在一旁道:“当然不是,大师兄是我心目中除师尊外最能配得上这些词的人。”
流渊挥开苏君尘递茶过来的手,朝我道:“柘因神君成亲,师尊与他是至交好友自然要去,你与茶君虽说是好友,但你的身子还未恢复,怕是不能远行。”
我道:“能亲眼见着离垢成亲是我除了受天劫外最重要的事情了,怎可不去。”
流渊道:“好在还有些时日,我和师尊轮流为你渡些神力,想来问题不大。”
我道:“谢谢大师兄。”
流渊起身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靠在我耳边低声道:“告密这个习惯我很欣赏。”
说完转头朝苏君尘道:“让她休息吧。”
苏君尘看着流渊走在前面的背影,小声问我:“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斟酌着,有些难以启齿:“他说,你完了。”
苏君尘夺过我手中的扇子,苦着一张脸跟在后头:“师兄我要解释一下。。。。。。”
小剧场最后一章(^o^)/~
苏君尘从沧海境中将流渊带回来,守在床前整整三日未曾合眼,眼里布满猩红的血丝,九黎端着药送来时,见苏君尘靠在床边睡着,便化了个昏睡诀让他多睡些时辰。
流渊魂魄早已醒了,只还未能从伤重中恢复过来,九黎催诀默念道:“大师兄,该吃药了。”
流渊答了声恩,便再未接话。
九黎将药一勺勺喂进去,苏君尘猛然醒来,看见流渊还躺在床上,猛然松了口气,疲累的伸手扶着额头,怕惊醒了流渊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九黎将药碗端出去,苏君尘轻声道了句:“还好,还在。”
流渊在榣山上几万年,也严谨了几万年,向来一丝不苟的生活里,不允许有半分偏差和意外,却不想这位东海接来的二师弟却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偏差。
对于男女感情向来看透的流渊,却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想了许久,一直没有想通。
但世事哪有这么容易想通的呢,很多事情一辈子都不能想通,但不是你想不通这件事就不需要面对,能想通的事情总比想不通的要少得多。
沧海境里头那头凶兽原本只是封印有些松了,他去是将封印加固,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却不知为何他赶到时那头凶兽的封印已频临消失,他只有将这头凶兽斩了,随行只有天族两位少年将军,与他同去只见见世事,瞧瞧凶兽的风姿罢了,惦上手的修为却没有几分,流渊也不能有把握将凶兽斩了,只全力以赴试一试罢。
合三人之力终将凶兽斩了,流渊的修为斩凶兽却护不住两位天族的少年将军,在正常战役中,两位少年将军,身死沧海境,化作荒沫消失在这六界之中。
流渊闭眼之前隐隐看见,苏君尘从远方迈步前来,将他从大石下救出来,细细碎碎念叨:“你撑着,好好撑着。
流渊睁开眼,轻声道:“还好,还在。”
…小剧场完…
作者有话要说: (^o^)/~
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小剧场,就到这里完结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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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垢大婚,今天我停药
转眼便到了天历八月十三,千挑万选的好日子,柘因就在这一天将离垢从茶君府接到他的神君府,左右不过两重天的距离,却是长久的承诺,红线拴着的承诺。
我于这六界没什么甚交好的朋友,有机会送礼的更少,所以这万年来收到的东西里头有几样着实算极品的还都堆在清江院后头的房里,我跟白坠在里头翻了好些时辰才将一对流彩丝玉的茶杯翻出来,因我忘了在这屋里施上结界,翻出来时杯中早已落了慢慢一层灰。
我握着一对茶杯左右看了看,白坠从刚才翻过一遍的地方又翻过一遍,找出一对漆黑的木盒子,上头刻了精细的琼花纹路。
我道:“白坠,你去后山的碧潭琼池里担一担水来将它洗干净,晾好了再装进去,别显得我对这礼物不上心。”
白坠道:“明日便是大婚之期,你今日才将东西翻出来,想来能用心到哪去。”
我走在前头装作没听见,想了想转身道:“白坠你知道这房里为何落下许多灰尘么?”
白坠道:“定是你懒得施上结界。”
我严肃的看着她,郑重道:“这房里有许多蟑螂。”
白坠从房里跑出来的速度快的让我有些瞠目结舌,靠在我身后,不安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拍拍她的头,温和笑着:“我忘了。”
几万年来白坠的性子早已被养的比我更加没大没小,沉渊没有看出来是因为她从来不在沉渊面前没大没小,我出了名的没大没小是专门在沉渊面前没大没小,我想了想,沉渊这些年似乎没有打压我的没大没小,我觉得有些高兴。
沉渊的贺礼并未在婚宴上递过去,按照天族的规矩来说,婚嫁当天不能见着任何神兵利器,所以在前一日便由风曲送去了神君府,我拎着一对茶杯站在沉渊身旁,暗暗思忖我这个礼是否有些轻了,想了想人界有句话叫做礼轻情意重,我觉得离垢定然能理解我。
柘因立在门口迎客,熨烫整齐的婚服上,纹路清晰的绣着大朵合欢花,头上朱红的冠仔细将头发束在里头,一丝不苟。
我把盒子递给他身后的侍从,柘因瞥了一眼朝我道:“你送的什么东西包的这么严实。”
我道:“柘因神君大婚,我本千挑万选了这么个礼物,若是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挑个义妹送来你觉得怎么样?”
柘因朝我拱手道:“两位贵客请进。”
柘因这个人和我很像,怕麻烦,最怕麻烦,我若是给他送个义妹来,他定然会追着将我打死送回榣山,这种事情我自然只说说罢了,听闻人说当局者迷,这么看来果然没错。
天君虽不极不情愿让柘因就如此娶了离垢,但他的亲妹子息练早已回了下界华岩山的清风道场,即便想让柘因娶了息练也再无机会,眼看妖族苍梧不知何意,还要靠着柘因来替天族上战场,所以这场婚礼办得十分阔气,完全凸显了天君的大度,列位的仙君莫不夸赞:“天君着实重视柘因神君啊,这等婚宴只还在四千八百年前天族大公主嫁出去的时候,才有这等场面啊。”
天君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带让自己吃亏的,但好歹他虽无大建树却也未让天族丢了什么大面子,总的来说无功无过自在悠然。
我坐在一旁不动声色靠近沉渊,小声道:“你说,天君打的什么主意。”
沉渊转头看了看我,猛然将我拉到怀里,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小心。”
我僵在他怀里愣了许久,他这句小心说的太过平静完全没有十万火急千钧一发的紧张感,若是他想借着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搂我一把我觉得还不如真的发生什么千钧一发的事情来的可信。
身后一个极细的声音,轻柔的嗓音似要将人揉化了般:“上神恕罪,奴婢该死。“
我坐直转身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并未想起是谁,看了看桌上还在冒着袅袅茶烟的半壶茶尽数泼在我坐的团褥上:“无妨,收拾了去吧。”
我朝沉渊怀里靠了靠:“谢谢。”
沉渊道:“你还未恢复,安分些待着。”
我伸手从桌上捏起一片糕,四下瞧了瞧正有一桌神女瞧这处看着,我又往沉渊怀里靠了靠,做出些依偎的假样子来:“师父吃一口。”
他看着我,伸手接下放到嘴里,我笑着朝旁边挪了挪,一副娇羞又惊惶的模样四下看了看,那桌神女看向我的眼神比三万年前我抱着琴站在沉渊身后的时候要热切千万倍,这些神女着实好没意思,当年的檀溪虽没有得到沉渊的青睐,好歹对沉渊吐露过心迹,即便没有被接受好歹正视过自己内心,也算的上无怨无悔,这些神女怕被拒绝失了面子,却又暗地里愤恨能得到沉渊青睐的人,好比我。
但他们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得到,但这怨不得旁人,怨他们自己。
他们会误会大约是方才沉渊接我那片糕的缘故,不止那些神女,就连我有些时候都会误会,沉渊待我是不同的,与其他人不同。
但误会这种东西,我不大相信,我比较相信亲口说出来的东西,从那张凉薄的唇里吐出来的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在一起。
我从前修神位是为了有个长久的寿命,我相信日久生情这种东西,若是有一日沉渊猛然发觉自己其实是有些喜欢我的,但我却因寿数不够不能与他在一起岂不冤枉,但后来我觉得即使我有再长的寿命都是在等个倘若罢了。
因为本属神仙,所以成亲并无人间的上拜天地下拜父母,只对着三清大荒行三礼变算礼成,做了夫妻。
我本作为新嫁娘离垢的陪嫁队伍过来柘因府里,但我身上带伤不宜出现在新嫁娘身边,便跟着沉渊直接来了柘因府上,我觉得有些遗憾。
天族摈除了许多人间的优良传统,例如闹洞房,让我觉得有些无趣,我撑着腮看着站在柘因身旁的离垢,一身鲜红的嫁衣,极细的众华璎珞上坠着细碎的珠石,听闻离垢身上的这件嫁衣是由三十四天上云锦织成,天君果然是十分重视这桩婚事的。
大红云锦结成的彩球两人各执一端,站在正中朝三清大荒郑重行了三礼,仙官高声道:“礼成,开宴。”
离垢被送进洞房,柘因在外头挨个桌敬酒,柘因的酒量原本十分浅,但不知怎的今日却显得十分能喝,大约是人逢喜事。
我倒了杯酒朝柘因道:“恭喜。”
柘因握着杯子道:“多谢。”
沉渊拿过我杯子一仰而尽,将空杯子放在我手里:“想喝酒?”
我看了看空杯子:“不想,我就是做做样子。”
这回我没有骗他,我真的只是想做做样子,柘因来敬酒我总不能空手站着,但是按照我酒鬼的前科他定然不会相信我。
他伸手又倒了一杯:“喝吧,无妨。”
我接过酒杯,将信将疑:“真的?”
他笑看着我:“你说呢。”
要是按照平时我定然一口喝光把杯子放到他面前,但如今我随时有可能羽化的身子,我不敢冒这种险来试试是不是真的。
我将酒杯递到他面前,谄媚道:“我说着玩儿的,谁不知道我怕死。”
沉渊接过酒杯放到桌上,撩了衣摆坐下:“你怕死,你最不怕死。”
我顺着他一旁挨着坐下,我方才坐的那个被泼湿的团褥早已换了新的,但沉渊没有让我挪回去的意思,我乐的靠着他。
从前我有诸多顾忌,我想给他清誉,我不想让他有困扰,但如今我可能就快死了,任性一些大约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我道:“沉渊,你说神仙死了,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他是听见我叫他名字愣了还是我问他神仙死了愣了,他的身体僵了一僵,却又很快恢复正常;我觉得大约是我的幻觉罢了。
他道:“应该很疼罢。”
我道:“我这个人不怕死,但是最怕疼了,要是可以不死就好了。”
良久,他嗓音极压抑的说了一声“胡思乱想做什么。”
我也不想胡思乱想,诚然我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我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喜欢沉渊,其次是睡觉,有时间我总是在做这两件事,没有什么空来想死这个事情。
但这件事不是我不想他就不会降临在我身上,我觉得不得不深刻的想一想我到时候是否能坦然面对这件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我想了想苍梧从我身上拿走妖力时候的痛苦,身体不自觉缩了缩,那太疼了,但我却没死,我想若是死应当会比那更疼上几分罢。
我不是个什么患得患失贪生怕死的人,但遇到这种事情谁都难免退缩一下来表示对生命的敬畏罢,我也不例外。
沉渊没有再说话,我也不知如何接下去,只低声道:“若是我还能活下去,我一定。。。。。一定。。。。”我一定要站在沉渊面前跟他表一回白,认认真真的表上一回心迹。
我握着酒杯一旁的茶杯,还未就口便见他递过来一个漆黑的药丸,我不动声色转了转身,他说:“一。。。。。。。二”
我将茶杯放到桌上:“师父,今天停药可好?”
他从袖中拿出另一枚药丸,凉凉威胁道:“选一个。”
按照我平常总结出来的规律,后拿出来的这个药丸一定苦的连舌头都恨不得切了,我果断拿过先前的药丸一口吃进去,果然我太机智了,这个药丸有些淡淡的甜味。
作者有话要说:
☆、妖力发作
这等良宵,即便柘因今日能喝也不会一直能喝,我道:“你见过闹洞房没有?”
他道:“什么?”
我想了想,他这样的人哪会去看闹洞房这样的事情,即便会去也没什么机会,他的朋友数来左右不过西天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