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提玫瑰,就不中吗?”我白他俩一眼。
蝈蝈跟小Q相视一笑。用狼狈为奸来形容他俩,我觉得太确切了。
“棍,”蝈蝈搂住我肩膀,“说实话,上次到咱班找你那漂亮姐姐是谁?”
“啥年月事了,”我笑,“不告你了吗,网友!”
“以为我会信?”蝈蝈嘿嘿笑。
“此人太饥渴了,棍,”小Q说,“别理他!”
“你才饥渴呢!”蝈蝈瞪小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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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我不饥渴啊,”小Q反驳道,“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性欲旺盛,正常,敢承认,那是坦诚,你慌啥?”
“我饥渴行了吧!”蝈蝈又瞪了眼小Q。
有风吹过,柳条飘舞,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水波。学校曾在湖里放养了几只小白鸭,可没等它们长大成|人,便被我们逮住,炖着吃了。那是在去年快放寒假的时候,当时我被忧伤给彻底击倒,迫切需要伤害点什么,就在我苦苦寻求而不得之时,一天下午,我靠着窗台刮胡子,不经意间,瞥见了那几只小白鸭捕鱼捞虾的忙碌身影。我禁不住眼前一亮。
就这样,我联络了老K、蝈蝈,还有老K他小媳妇,在一风黑天高,即使接吻也瞅不见对方的寂静夜晚,悄悄潜到了湖边。
我们将小白鸭一只只逮住,就地给掐死了。老K的女朋友为此还流下了忏悔的眼泪,可等吃起来时,却丝毫不亚于我们。
有感于鸭肉之香美可口,老K即席吟诗一首,《小鸭颂》:小鸭,小鸭,纯洁和美丽。你们在湖水里觅食,吃饱喝足,又嬉戏,我们却在寒风里忍饥挨饿,很龌龊。有不平就有抗争,有压迫就有起义。拔去你们的羽毛,扔进沙锅,加柴点火。小鸭,小鸭,纯洁和美丽。在温暖的汤里莫要悲伤,感受明年夏天的温暖,未必不是你们的所想。
蝈蝈跟小Q一边吃苹果,一边喋喋不休。我一根接一根抽烟,一根接一根。橘红色的天空下,湖水是橘红,我的忧伤在湖面上游荡,在柳条间飘摇。
“你想过我吗?”电话里,她问我。
我不说话,只是哭,我的眼泪哗哗啦啦流进嘴里,咸咸的,像是吃了盐。她说她想来看我。
“你会见我吗?”她幽幽地说,“我只想看看你,我知道你恨我!”
我怎会不想见她呢,我的可爱女孩,我的宝贝,我日夜期盼能再看她一眼,拥她进怀里,给她讲述我心里的忧伤,告诉她我是多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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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四章3
我一边抽烟,一边收拾房间。下午时,她发短信给我,说已买了票,明晚六点多到。我激动得浑身哆嗦,满头大汗。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我将卡上的钱全部取出来,买了新的床单、枕巾和她喜欢吃的零食,比如话梅、阿尔卑斯奶糖等等,一大堆。我将地板拖得焕然一新,玻璃擦得锃明瓦亮,大小物件规置得整整齐齐。
窗外橘红色的天空是橘红,我又兴奋,又忧伤。我将拖把靠在门旁,望着眼前干干净净的房间,禁不住流下眼泪。我的可爱女孩要来了,我边流泪,边想。
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是姐姐。我的心“怦怦”狂跳了两下。
“干吗呢?”她语气轻柔。
“没事,”我说,“闲着呢。”
“你呢,”我问她,“忙吗?”
“什么意思?”她笑。
“没啥意思,”我说,“别多想。”
她笑。
“是不是想我啦?”她语气挑逗。
“原本不想,你这么一说,突然想了,”我说,“特想跟你干点啥!”
“干点啥啊?”她明知故问。
我笑。笑得声音“吱吱、吱吱”,宛如小老鼠。
“你说呢,”我逗她,“装得像个纯情少女!”
“人家本来就纯情嘛!”她撒娇道。听她这么一说,我“呼啦”一下,应声瘫在地上,成了一堆烂泥。
橘红色天空是橘红,月亮不见了,星星也不见了。一只狗“汪汪汪”叫了一阵,听不出是公狗,还是母狗。
我们又闲扯了一会儿,她问我明天有空吗。我问怎么了。她说想看电影,又不愿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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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我有点难为情,“有个朋友要过来,明天。”
“是这样啊,”她挺失望,“那好吧,自己去啦!”
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四章4
“哪一个啊?”小Q鬼鬼祟祟,伸头探脑。
我跟蝈蝈站在后面,蝈蝈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是不是倒数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白白胖胖那个?”小Q扭头问。
我禁不住乐了。
小Q见我笑,知道猜对了。
“绝对是个处儿,”小Q很专业地说道,“蝈蝈你就放心搞吧!”
一大早,蝈蝈就闯进了我污浊的小黑屋。我困得要死,盖上被子继续睡,不想答理他。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念念有词,最后,见我不理他,一把掀掉被子,将我一丝不挂的躯体,惨无人道地置于清冷的晨光之中。
在我翻找内裤间隙,蝈蝈兴奋地告诉我,打台球时瞄上的那个小妞,他找到了。大一会计系的,叫王惠兰。
“叫什么?”
“王惠兰,”蝈蝈仔细解释道,“王是胜者为王的王,惠是张惠妹的惠,兰是兰花的兰!”
楼道里很寂静,不时有蓝白相间的风扫荡而过。我蹭到窗前,朝里瞥了一眼。蝈蝈的宝贝疙瘩此时正趴在课桌上,打瞌睡。白胖白胖的脸,白胖白胖的脖子,白胖白胖的胳膊,白花花一片,我看得头晕,本来早上没吃饭饿得心慌,一瞬间却丁点食欲没有了,很是奇妙。
“棍,支个招,咋整啊?”蝈蝈皱着眉头。
“单刀直入,一蹴而就,”我笑着说,“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吗?”
小Q舔舔嘴唇,说道:“最主要是扬长避短,多发挥你无耻的流氓品性,以掩饰学识方面的不足!”
“比如可以开点黄|色玩笑,讲点荤段子什么的,”小Q继续说道,“那可是你的强项啊!”
蝈蝈没理小Q,他挠挠头,望着楼道尽头的灿烂阳光发起呆来。蝈蝈一发呆,我跟小Q顿感无所事事,群龙无首,也发起呆来。我盯着地上如鸡毛大小的一片纸屑,小Q盯着地上如鸡毛大小的另一片纸屑,我目不转睛,形同木雕,小Q亦是如此。
开始我觉得好玩,那纸片一会儿模糊朦胧,一会儿又清晰如初,变回从前,可很快我就不觉得好玩了。我感到了忧伤。一闲下来我便会感到忧伤,这比蝈蝈搞小妞的独门绝技还屡试不爽。
去年的这个季节我曾去看她,那时她已穿上了裙子,而大多数人还都穿着薄毛裤。我问她冷吗。她说不冷才怪呢。我心疼万分。那天,在公园寂静的小路上,她蹦蹦跳跳,翩翩起舞,是只忘情的蝴蝶,千娇百媚,美丽异常。
昨夜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的学校,睡梦里的我,穿着昔日的破衣烂衫,留着又脏又长的头发,在不同的教室里钻来钻去,东瞅西看,像只因贪吃了几口鲜草而迷路的猪娃。我在崎岖的小路上踌躇彷徨,不知所措,哼哼叫着,流着急切的眼泪,可我的眼泪很不值钱,比冬天里的大白菜还便宜,一桶才给一毛钱,于是我流着,流着,流着,流着,便不想流了。
旁边一个班下课了,一些人陆陆续续出来,楼道里变得嘈杂。蝈蝈瞅瞅我,又瞅瞅小Q。
“走吧!”蝈蝈说道。
小Q哈哈一笑:“掉链子啦!”
蝈蝈朝小胖妞深情望了一眼,随后搂着我肩膀,摇摇晃晃向楼下走去。我任凭蝈蝈粗暴地搂着,默默无语,宛如一只行将被宰的野鸡。森林的阳光光怪陆离,五光十色。我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又从另一棵树上跳回到原来那棵树上,我跳来跳去,无聊至极。不幸的是,冷不防,我被狗日的忧伤,一箭射中,我凄厉地哀鸣一声,眼前一黑,自树上生生栽下。
倘若火车不晚点,八小时之后,我将会在如水的出站人流中认出她。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与她相望!
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四章5
班里面死气沉沉,一个个睡眼蒙眬,昏昏欲睡。玫瑰靠着椅背看书,见我进来,冲我笑了笑。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玫瑰笑起来很好看,我突然觉得。老K正被小媳妇搂着悄声说话,我坐下后,老K抬头看看我。
“蝈蝈他俩呢?”
“上网去了,”我说,“对了,今天都交什么作业?”
“问玫瑰!”老K不怀好意地笑。
小媳妇朝我抛了个幸灾乐祸的媚眼,又搂紧老K的大脖子,继续窃窃私语。好一对奸夫淫妇,男盗女娼,我暗自感叹。
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又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我捡起桌上的一本古文书翻来翻去,我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到第一页,我前翻后翻,后翻前翻。我拿余光瞥瞥老K,又拿余光瞥瞥玫瑰,拿余光瞥瞥玫瑰,又拿余光瞥瞥老K,我前怕狼,后怕虎,进退两难,惶恐不安。
玫瑰把一沓写满字的作业纸递给我。
“帮你抄好了,”她淡淡地说,“写上名就行了。”
我不觉心头一颤,一股暖流“呼”的一声,穿胸而过。
“哦!”我赶忙接过来。
我挨个写上名字。一共四份作业,除诗歌鉴赏字数稍少外,其他都正反好几页纸。字一个一个的,很工整。玫瑰至少得抄两个小时。我偷偷看了眼玫瑰,她正从桌兜里往外掏书,稀疏的长发遮着她的脸庞。
我的眼泪涌上来,我赶忙垂下头。
当有勇气正视自己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喜欢玫瑰的真正原因是嫌她不够漂亮,可这种时候太少了,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东躲西藏。我宁愿相信,我不喜欢玫瑰,跟她的容颜无关。
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又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没有鸡叫,也没有狗叫。
我既感激玫瑰,又可怜自己,我竟混到了没人疼,缺人爱,感激玫瑰的份儿上,我感到深深地悲凉。我他娘的就是条无家可归的狗,有谁随便扔给点吃的,便会“汪汪”叫唤,满心欢喜,摇尾示敬。
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四章6
春日阳光灿烂,我在街上行走,又欢喜,又惆怅。路边小杨树的小杨树叶一片翠绿,在微风中“呼啦、呼啦”响。我一个花店一个花店转,没有我要的花,我一个礼品店一个礼品店转,没有我要的礼物。我茫然无措,不知送她什么好。
第一次送她东西,是一块橡皮。现在想起来,禁不住心里难过。那时她还没让我吃她家的大红枣,我还没喜欢上她,我们只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橡皮、圆规之类的东西,我前脚买,后脚就不知扔哪了,以至需要用时,不得不低三下四到处求人。当然,主要是借她的,因为她从不拒绝我,即便是自己正用着,也会毫不犹豫让给我。用她的话来解释就是:“让笨鸟先飞吧!”
有一次又用她橡皮时(当时已剩很小一块,都快捏不起来了),她笑着说:“看,看,把我橡皮都使完了,买块新的啊!”虽然知道她是开玩笑,可还是觉得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我到学校旁边的商店里,挑最贵的买了一块。送给她时,没想到,她很生气。
“你心眼怎么那么小?”她责怪地望着我。
“正好看见,”我嘿嘿笑,“突然想起来,就顺手买了!”
“是吗?”
“是,是,”我赶忙说,“谁骗你谁是狗!”
我后一句话把她逗乐了,她不再怪我。
我一边晃悠,一边暗自流泪。我的思念浓郁而缠绵,挂在小杨树飘飘荡荡的枝叶上,飘飘荡荡。我到一家网吧上了趟厕所。洗手时,我洗了洗脸,洗脸时,我瞅了眼自个儿。镜中的我,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强Jian在逃犯,头发又脏又乱,胡子长短不齐,脸色蜡黄,面无血色,精神恍惚,情绪暗淡。
我到理发馆彻底收拾了一下,头发剪短,胡子刮掉。回到住处,我一遍一遍洗脸,洗了一遍又一遍,洗了一遍又一遍。我换上干净衬衣,打上领带。我翻箱倒柜找衣服,试了一件,又试一件。最后,我穿上姑妈开学前送我的那套藏青色西装,换了双新袜子,将皮鞋打得锃亮。
我看看表,三点半,还早。我将房间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整理完,看看表,四点一刻。我关上窗,锁好门。我心怀期待,又满腹惆怅地走下一阶阶楼梯。街上阳光已没有了原来的温度。我走到站台下等51路车,阳光洒在我脸上,我感觉温暖。
空气清新,像玻璃一样透明,我的心却像污泥一般混沌。望着51路将来的方向,我百感交集,大片大片如向日葵叶子般的迷茫,纷纷绽放。我的可爱女孩,想起她纯真的笑容,我禁不住神情哀伤,悲从心生。
“二○○一年,当秋天快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我沿着楼梯上去,发现她从对面望过来。我们四目相视。那一刻,从她眼神里流露出的忧伤,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悸。”
我曾送给她一篇名叫《灰鸽子》的文章,这是开头的句子。她打电话说很喜欢,还背给我听。而今的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喜欢我的文字吗,还会背给我听,然后说一句“嗯,越写越好了”吗?我的眼泪悄声流淌,晶莹剔透,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51路车空空荡荡,我坐到后排。车一站一站驶过,时停时走,时走时停。我泪眼蒙眬,望着窗外,一棵树闪过,又一棵树闪过,她昔日的样子也一个个闪过,如烟火般绚烂。
我在市中心下车,看看手机,快五点半了。我在一家装潢精美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把玫瑰。抱着花出来时,路边行人纷纷侧目,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只在城市街道上,肆无忌惮游荡的猪。我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到火车站,正好六点,大屏幕上显示,她乘坐的那趟火车,到站时间是,六点二十。
我的惆怅与忧伤,激动与期盼在火车站宽阔的广场上纵情弥漫,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我呼吸急促,神情紧张,浑身哆嗦。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三秒过去,四秒过去,五秒过去。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四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六分钟过去。
六点二十,火车准点到站。
我夹在接站的人群里,等着她的出现。我翘首以待,望眼欲穿,我觉得自个儿翘首以待的样子,肯定像个站立着眺望远方的北极熊。不同的是北极熊异常凶猛,所向披靡,而我则极端懦弱,一路点背。我的女孩被那孙子玩了,操他妈,一想到这,我的牙就咬得咯嘣嘣响。我虽然是个孬种,是个龌龊之徒,是个连麻雀、苍蝇、乌鸦都不如的可怜虫,可我还是人,我暗自发誓,要是不给那孙子放点血,我他娘的就是狗生的。
出站的人流“哗啦啦”流淌过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逐个寻找。十六个,十七个,十八个,怎么没有啊,我口干舌燥,心急如焚。二十九个,三十个,人越来越少,却不见她的身影。五十四个,五十五个,五十六个,五十七个,还是没有,我满头大汗,茫然无措。
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出站口,冷清下来。
我期盼她能最后出现,可没有,通道变得空空如也。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力交瘁。我浑身颤抖,一脸绝望。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烟来点着。我一口一口抽,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