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余林与张小羊在药谷待了一天后,身上的玉简终于震动了起来,乃是任务堂通知他们已经有另外三人接了调查小王庄死人事件的任务,让他们第二日在主峰汇合。
第二日,天刚亮,张小羊便来敲余林的门,余林昨日回来的路上终于发现这张小羊其实是一个问题大王,虽然如此,其实心地不错,当下也只得叹息一声开了房门。
“师兄,天亮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吃点早饭,然后便去与另外三人汇合了?”
“走吧,师弟。”
两人先去吃了早饭,等回到主峰,在那宽阔的平台上,已经有一男一女在等待了。简单沟通了下,正是要一起同行的人。
这两人似乎是一对情侣,那男的名叫刘明涛,相貌堂堂,是内门弟子。女的则叫胡倩,略有些姿色,目前尚是外门弟子,竟然也接了这五星任务,大概是想着有着刘明涛照顾,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危险。
按常理说,五星任务一般都是内门弟子接取,虽然任务堂没有限制外门弟子接取,但也会劝诫一下,毕竟相对一星、三星任务,危险度提高了不少。
“都这个时候了,最后一人还没来,真是不守时。”那胡倩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抱怨。
刘明涛便劝她,“想来快了,倩儿,咱们再稍微等一会。”
那胡倩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去看风景。
刘明涛则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余林和张小羊望了一眼,余林二人笑笑而过。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人奔跑着过来了,那是一个胖子,也是一个外门弟子,穿着厚厚的衣服,身上背了把大砍刀,很是醒目。
“不好意思了,诸位师兄,小弟昨夜修炼太晚,以致忘了时辰,还请见谅。”那胖子倒也明事理,知道大家肯定等得不耐烦了,特别是胡倩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一上来就赶紧道歉。
“无妨无妨,既然人齐了,咱们便出发吧。”
“好。”
五人各自驾驭法器,朝小王庄方向飞去。
从驾驭的法器上便可看出几人的差异来,张小羊坐在一叶轻巧的飞舟上,小巧别致,速度却是几人当中最快的,而且基本都不用他怎么操控,张小羊坐下后,便拿出零食来吃,望着天外白云脚下人家,甭提多兴奋了,简直把这外出任务当成了旅游。
那胖子叫石塔,人如其名,身高体壮,宛如一座石头堆砌的高塔,却是站在一柄大刀上,正是他背后背的那把,此时正抱着一只未知的野兽腿在大啃特啃,看见几人把目光投来还嘿嘿一笑,大清早就吃的这么油腻,真是一幅好肠胃。
这让胡倩又是一顿白眼,她站在刘明涛的宝剑上,由刘明涛载着,不时与他说说悄悄话。
刘明涛御剑载着两个人,长途跋涉,还是蛮耗费真气的。余林三人为照顾他,便特意减下速度来。
一路昼行夜伏,七日后,他们来到一个村落前。
这村落并不大,仅百来户人家,茅屋檐舍座座,碧瓦青砖缺缺,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一个非常贫穷的村庄。
惟一的一座青砖碧瓦房便是赵里正家,也是村庄上惟一的地主之家,且他待人一向亲善,故于此庄拥有很高的威望。
奇怪的是,从半空望下去,余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且在村庄之上的半空,可以看到淡淡的死气缭绕。
“这便是小王庄了。”余林神情凝重的道,村落一点也不似当初那么活跃,阴沉沉的压抑。
“此地很怪异。”说话的竟然是那胖子石塔。
余林等人纷纷握紧兵器,对视一眼,“走,进去看看!”
目标正是那青砖碧瓦房。
第23章 白得像片海()
车辚辚马萧萧,一个宽阔的庄院前,不少丫鬟小厮正在搬箱抬物,往一辆辆马车牛车上放。
“快点快点,老爷可是吩咐了,今天必须要搬走!”一个丫鬟对着一群小厮催促。“都给我麻利点!”
“是,桃子姐。”
那丫鬟抬起头来,忽见前方路上走来五人,穿着一样的黄色服装,个个提刀带剑,衣袂飘飘,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等到五人离得近了些,她才发现其中有一人似乎有些面熟,可却想不起来。
“小林子?”那群小厮中一人跳出来有些迟疑着叫道。
“二狗子。”余林一见那人,面上不由一喜。
一见对面那人叫破自己的名字,那小厮立马大喜,奔过来道:“果然是你啊,小林子,你这是学艺成功回来了?”
这时,那群小厮丫鬟们纷纷凑过来,不少是认得余林的,只知六七年前他突然消失不见了,听说是要去寻那仙门修仙,之后便再没见过。此时看其着装,定然是成了某个仙门大派的弟子。
那桃子姐则是面色一变,不着声色地往后退着进了院内。
一些相熟的人见了余林,便上前来打招呼,只神色间有些拘谨,毕竟一成仙师,立马与凡俗不同了,且多年未见,也不知余林究竟脾性如何了,听说有些仙师可是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什么的。况看这余林,眼下一身自信,背后还站了四个同门弟子,自己等凡俗之人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杀予夺可都在对方的手里,更加小心翼翼的陪衬着。
余林朝二狗子道:“二狗子,你可知小丫头如何了?另外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路走来,人怎么这么稀少?”
二狗子咬了咬嘴唇,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从那院内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人呢?在哪呢?仙师在哪呢?”
很快,一个老者由两个小厮搀扶着出来,一眼就瞅见了门口的五个年轻的身影,尽管是一群年纪轻轻的小娃儿,老者可不敢丝毫怠慢,慌忙行礼,“诸位仙师可是神行宗高徒?老朽赵某有礼了。”
余林赶紧上前扶住了,道:“里正爷爷,您可看清楚了,我可是小林子啊!”
“小林子?”老者老眼昏花,凑近了端详,终于认了出来,“果然是小林子啊,不错不错,这是成了神行宗的高徒了,真好真好啊!”
“里正爷爷,您这是准备搬家?”
“这唉!”老者叹息一声,朝张小羊石塔等四人拱了拱手,“诸位仙长还是到房内稍坐,由老朽细细道来。”
进屋落座,香茗奉上。
老者缓缓开口道:“这事说来话长,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有一天早上,铁匠家的晌午来拍我家门,说他家当家的不见了,我便问她是甚时不在的,她说凌晨还在呢,早上一睁眼,床头就没人了。”
“要知那打铁的平常都是赖床不起的,铁匠家的找了一上午也没有,就慌了。我一听不对,就让大家伙都去找找,连后山都搜了一遍,结果愣是没找到,这可把铁匠家的吓坏了,哭天抢地。谁知又过了一天,刘老实家的也跑来跟我说,她当家的也没了,我又让人找,愣是找不到。这下,村里人都慌了起来。”
老者继续道:“有人猜测是被山里的凶兽给吃了,可仔细一想,又不对,这两人都是当天夜里还在房里,都是清早被发现没了,要说被凶兽吃了,这也说不通道理啊!”
“会不会被什么妖兽给迷惑了去,山里可是有不少狐媚子的。”余林道。
“我们也想过,我便让赵大全带着大家去山里转了一圈,把那些凶兽狐狸都给灭了一遍,虽没杀完,也杀了个七七,其余的也跑得差不多了。”
“只是,接下来,事情并没有停止,依旧有人死去,乡亲们就更加恐慌了。老朽便寻思着报官吧,遣了两个小厮到城里去禀报县太爷,谁知那县太爷接了案子,说最近人手不足,又有杀人案要破啥的,这就耽搁了下来。”
“难道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张小羊听得入迷,提出疑问道。
赵里正望了张小羊一眼,道:“这位仙长说的是,有一天还真被我们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在连续四个人都失踪了之后,老朽便将村中青壮组织了起来,让他们夜晚五人一组巡逻。”
“终于有一晚,有一队人发现了一个黑黑的身影在月色下朝后山走,他们想,最近每隔几天就有人失踪,怎会还有人敢半夜独自一人出来,五个人商议了一下,一个人来找老朽报信,剩下那四个人就跟了上去。”
“老朽立马将其余巡逻队的青壮都叫上,大家拿了弓箭、大刀,找到了先前四人。其中一人说,看清了,那人正是李三柱。这李三柱因长的丑,并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所以一直打着光棍,如今都四十了。我们都想他一个人往后山去干嘛呢,便悄悄地跟着。只是当时我们似乎都没注意到一件事,以致后来”
赵里正似乎想起了当日情景,身体抖了一下,喝了口热气腾腾的浓茶压了压惊,这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又接着道:“当时我们都没注意到,那李三柱行走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对,因为很僵硬,就像就像一个木偶那样,被人用线提着,一步一步僵硬的往后山走去。当时我们心里既期待于即将揭开谜底,又有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眼见着那李三柱到了后山的小湖前,站住了。”
“那小湖是月光湖?”余林问道。
“是的。就是月光湖,那时候的月光湖在月光之下白得像是一片海,一片噬人的海。”赵里正陷入回忆,咬牙切齿道:“就在这时候,那李三柱做了一件让我们都没想到的事,他一纵身跳进了湖中。”
“啊?”张小羊与胡倩都不由自主惊叫起来。
“跳进了湖里?难道他想自杀?”张小羊惊道。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想自杀,”赵里正一眼否定了,“那李三柱他是被勾了魂啊!”
“狐狸精?”
“也是,也不是。”赵里正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第24章 孩童与树()
“这话怎讲?”张小羊不愧问题少年,继续追问。
赵里正根本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眼前这位可是仙师啊,怎敢得罪。只是看其神色,似乎也无法完全肯定,只听他道:“应该说,他是被某种事物勾了魂魄,从他离家出门那刻起,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哦,然后呢然后呢?”
“在李三柱跳进湖中的那一刻,老朽便知要糟,赶紧让青壮下去救人,立马十来个水性好的跳进了湖中,老朽便带着剩下的人站在岸边等待。没过多久,十来个人相继爬上了岸来,个个摇着头,直说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一听这话,望着眼前这片白亮的湖,夜晚的冷风吹来,老朽不由打了个寒颤。吃人的湖?时至今日,老朽还记得,那是一种很怪异恐惧的感觉。”
“老朽当时还不敢说出来,怕引起大家恐慌,大声说人可是大家看着跳进去的,找,仔细找找,一定在湖里!这次又多了十个人跳进去,足足找了一炷香的时间啊,还是没找到。”
“这时,有人害怕了,指着湖说难道之前的人都被这湖吃了?这是个吃人的湖啊!大家吓了一跳,虽然之前早有猜测,可心里还抱着侥幸。这下子,湖里的人全都哭爹喊娘着爬上了岸来。哪还有人敢停留,全跑回村里了。”
“那湖真会吃人?”张小羊问道。
“反正连一片衣服都没浮上来。”赵里正长长叹息着。
余林见一旁的胡倩吓得小脸苍白,紧紧抓着刘明涛的手臂,衣服都褶皱了,显然怕极了。倒是那石塔与张小羊虽然脸色微变,但眼里透露出的更多的却是好奇,显然事情本身更能抓住他们的心。
这叙述似乎告一段落,众人默然了片刻,那赵里正脸上露出一抹凄苦:“二十日前,有一位仙长途径此地,老朽送了些财物,央其往神行宗禀告了此事,所以今日才能得见诸位。只是,可怜我小王庄百户人家,如今死的死,走的走,整个庄子不过堪堪三十户人家了。老朽也莫可奈何,吩咐下人们收拾了东西,也准备往县城去了。”
余林脑海不由浮现年少之景,那时穷困,没饭吃,是吃这庄上百户人家的百家饭长大的。他不知自己缘何会流落至此,六岁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忽地又道:“那小丫头一家呢?可还在庄子里?”
“这”赵里正神色有些迟疑。
余林的心里一下绷了起来,神情忐忑,先前问二狗子时倒还未怎在意,此刻忽地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其父早丧,你是知道的,说来也是蛮可怜的一家人。”赵里正老脸落下几滴泪来,“半个月前的清晨,其母不知所踪,老朽心内不忍,便将小丫头留在了寒舍,让丫头婆子照顾。谁知”赵里正说不下去了。
余林的心一下被狠狠揪了一把,疼惜的直喘不过气。
“什么时候?”余林紧捂胸口。
“三天前,同样不知所踪。”赵里正一脸泪花。“那丫头心善,老头子一直想有个孙女,想着从此以后拿她当亲孙女待,谁知也老天无眼啊!”
余林顿时心痛得像被刀割,再也忍不住,踉跄着奔出屋外,泪湿衣衫。其他四个同门怕他出事,慌忙跟了出来,张小羊跟余林紧紧的,又不敢去扶他。
余林循着记忆奔到一处宅院旁,那仅是两间茅草屋,屋前是一片小菜地,尚残存些被鸡鸭啄食后的残根败叶。正房的两扇竹门尚存新意,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碧色。泥土剥落的墙面上还挂着象征红红火火的干辣椒与金黄的玉米棒子。
余林心内惶惶不安,颤抖着手推开了竹门,竹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有灰尘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几缕金色的阳光斜斜的从屋顶的草叶缝隙间照落下来。
屋内简陋,旧了的木桌,两只碗,一只搁在木桌上,另一只碎在了地上,床上破旧的薄被,和几件掉色陈旧的衣服。
这是一个清贫之家,惟独没有人。
余林的心更加低沉。
他开始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也许那样,就有可能能救小丫头母子一命。
他回首去望那已经倒下来的篱笆,眼前又浮现昨日旧景。
“掉了的牙齿要挂在篱笆上。”
“为什么?这是哪里的习俗?”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晌道:“我也不知道哎。总之娘亲说的。”
两颗掉了的牙齿用草拴在一起挂在篱笆上,像是两颗白色的小小肉蚕。
余林瞪了眼去寻找,此刻篱笆上什么也没有了。
张小羊瘪着嘴也想哭,他到底没多大,又被家里宠着,看余林这模样心里也难过,拉着余林的胳臂想安慰安慰他。不想被余林一下甩落,然后就见余林又奔跑了起来。
那是一个破庙,依稀可见里面供奉的是土地,黄泥塑的像,从中间开了好大的缝隙。
“给你,小乞丐,快拿去吃,可别饿死了,不然就没人陪我玩了。”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才不要你施舍来的馒头!”
“屁的君子,你就是一个小屁孩儿!再不吃,可饿死了。”
“这样吧,你陪我玩骑竹马吧,作为报酬,我就把这馒头给你吃,怎么样?”
两根竹马,两小儿童,在土地公像前,驾驾的旋转着。
土地庙一侧是一棵枝桠颇多的老树,黑色斑驳的树皮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小乞丐,你来教我爬树好不好?”
“不好,你很笨,学不会的。”
“这样,我今天只有一个菜团子,拿它跟你换好不好?”
“呃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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