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一脸恨铁不成钢,“快别提他了,本说好今儿个一起来同姑姑贺生辰,他倒好,偏偏昨夜染了风寒,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零↑九△小↓說△網】”
“一场秋雨一场寒,公主和慎交可得小心保养身子。”
“他总说要拜访你这姑姑,无奈圣上交代的事情多,每每都不能成行……”长宁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咱们杨家枝繁叶茂,若他叫你姑姑,我岂不也得叫你姑姑了?”
“那可不成,我可不敢攀你这门亲戚,你叫太平公主姑姑,又叫我姑姑,可我明明叫则天大圣皇后姑姑,这么一来岂不乱套了。”杨寿雁笑着道,分析得颇为细致在理。
“确实、确实……杨家和李唐家世代都彼此缠绕繁衍。哟,这小娘子看着面生。”长宁公主把目光移了移,打量跟在杨寿雁身旁之人。
荆词出落得美丽标致,站在杨寿雁身旁亦是闪闪耀人。
“这是我的三妹妹,外祖母身子不好,便把她寄养在舅舅家代母亲尽孝,前些日子才接回来。”杨寿雁含笑瞧着荆词,神色满是柔软温和。
“我说怎么看着面生,杨家所出的果真都是美人胚,仔细看同雁儿你还真有几分相似。”
杨寿雁朝荆词使了个眼色,荆词连忙行礼,“荆词见过长宁公主。”
“真伶俐。”
正如长宁公主所言,杨家枝繁叶茂,追溯上去,上四代的祖宗隋文帝的族兄杨绍,生了三子,分了三支,长乐公主的夫君乃属长系血脉,杨寿雁等属于次支的血脉。
无论哪支,皆代代与皇家联姻,整个家族血脉中,早已融入了一半皇族血脉。她们这一支血脉里,最为显赫的要属则天大圣皇后武则天,其乃她们父亲的表妹,她们唤之表姑。
任谁也瞧得出,杨寿雁与长宁公主的关系不一般。
在当今圣上尚是皇子时,杨寿雁曾与长宁公主一同念书,算是自小相识,自小培养的情谊,却各有各的命运。起初杨寿雁随夫君李炅到广平郡,长宁公主嫁给了杨慎交,历经世事,她们都不再是曾经那个懵懂的女孩儿了。随着立场身份的改变,很多东西自然就变了。
又闲聊了一番,杨寿雁领着她们漫步向前。
“荆词——”一道熟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她们驻足回首,来人风度翩翩,俊逸潇洒,俊俏的脸上浮着几丝淡笑。
“薛郎君?”荆词不禁叫了出来。
薛崇简作揖,“见过杨大娘。”
“二郎君万福。”两个身份较低的娘子亦行礼。
待互相行礼后,薛崇简才冲荆词道:“荆词近来可有惹祸?”
“瞧薛郎君说的,我有那么顽劣嘛!”她不服气,说得她是惹祸精一样。
二人前几个月相处了几日,已然成了好友,今日遇见丝毫没有生硬的客套。
杨寿雁看出了点儿意味,便道:“你们俩慢慢聊,那边有几个熟人,我们去打个招呼。”
“好。”薛崇简点头。
她们离开之时,杨薇娍笑得颇意味深长,后边的李谌亦回头望着荆词,调皮地冲她挤了挤眼。
“哎你们……”来不及阻止,她们已走了几步远。荆词气馁,薛崇简总不可能一直同她在一起吧,公主府那么大,待会儿去哪找她们啊。
“我是老虎吗?能吃了你不成?”
“贵府那么大,人来人往,若走散了可不好找。”
“可我怎么觉得荆词是怯场啊?”薛崇简打量她。
荆词顿时,一时语塞。
原来他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她无非是不想一个人穿梭在陌生的人群里,今日这府里的宾客随便一个都是上宾,她待会儿还要表演舞蹈……不得不承认,此刻只有同杨府人在一起,她内心才会安定几分。
“我带你去四处逛逛吧?”
“嗯。”
俩人缓缓走向花园深处,太平长公主府的后花园自然不是一般侯门贵府可比,各种珍贵稀品都被搜罗了来,百花争艳,明明已入秋,此园子竟给人春日的错觉。
“你待会儿可是要献艺?”
她点点头,“近来长姐和二姐逼着我日日习舞,你可知我对此一窍不通?练得我浑身难受。”她说着不禁抱怨前些日的艰辛。
“那现在练得如何了?”
“老师乃舞艺精湛的二姐,学生我聪明又刻苦,自然是大有进益,不过……”荆词语气自信,转念一想待会儿就要登台献艺了,心里突然不由又紧张起来,“我怕待会儿发挥不好……”
纵使荆词胆子再大,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娘子,王家清净,略通人事的她从未见过这种大场面。说白了,终究不是豪门大族里长大的,没有表现欲和强大的气场。
“今日即便人多,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谁也不会认真看你表演,你随便跳就行了。”
“可是……”荆词欲言又止,总不能把心思向薛崇简说破。
薛崇简见荆词仍旧拧着眉头,他灵机一动,朝四周望了望,“现下四处无人,要不你在此跳一遍温习温习?”
“在这?”
“既然从未在人前跳过,那现在便锻炼一下。”
荆词本着逃避心理,抱着侥幸缓缓道:“可是没有舞衣,也没有舞鞋……”
“那些不过是外在装点门面的辅助工具罢了,舞艺的主体是身躯与动作,精髓是气韵,这才是根本。”
面对薛崇简的怂恿,她轻咬着下唇,颇为犹疑……器咯!,,。。
第五十章 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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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荆词提起臂膀,慢慢舞动了起来。
腰肢柔软灵动,舞姿优美,飞舞的袖子扇起阵阵桂花香。荆词跳得极为认真,神情正经,未有一丝笑容,看着反倒像一位冰美人。
不远处的楼阁上。
一身着鹅黄裙,披着细长的绯帛的女子立于窗前,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冷冷地盯着花园里的一幕……
花园中的男子竟然含笑看着美丽女子,满眼皆是善意,秋风刮起,桂花絮纷纷飘落下来,落在女子发间……待舞毕,男子伸手小心翼翼地为女子一一拈掉。
楼阁内的女子盯着不远处的场景,不悦感油然而生……她身后有两名在打闹的女子,她们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便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哎!那不是二郎吗?”
“是啊,跳舞的小娘子是谁?”
女子不做声,脸色颇为难看。
她的友人见女子这番神色,赶忙道:“韵儿,今日人多,薛二郎作为东家招待客人也是正常。”
另一俏皮的女子并不认同,“元意,你可真天真,那小娘子是在跳舞耶,这哪是二郎在招待她,我看呀,分明是她在勾引二郎。”
“雕虫小技!”叫韵儿的女子瞪着花园中的人,冷哼了一声。
此乃当朝宰相武三思的次女武韵,与薛崇简自小相识,从小便爱慕才能出众、品貌非凡的薛二郎。她知薛二郎不是轻浮之人,从未见他对其他娘子有这般举止。可如今竟然有一个小浪蹄故意在他面前跳舞,引得阵阵飘香迷惑男人,此人可憎。
叫元意的女子是武韵的好友,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就她那水平,还敢在薛二郎面前献丑,跟咱们韵儿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倒有个主意……”俏皮女子神秘一笑,一丝狡黠闪过亮丽的眼眸。
“什么主意?”武韵好奇地看向她。
俏皮女子走上前,轻轻贴在武韵耳边,将计划娓娓道来。此女子乃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的小女儿武维儿,自小聪明俏皮,主意也多。
武韵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真还是维儿聪明。”
…………
宾客陆陆续续抵达太平公主府。
娘子们个个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光彩照人。众人言笑晏晏,好不热闹。公主府的丫鬟们来来回回,端着各色餐食,一一放到宾客们的食案上。
宾客们排着队亲自上前向雍容华贵的太平公主道贺。
太平公主衣着自是讲究,梳一高髻,乌黑浓密的发髻上插着云纹朱钗和金步摇,佛妆斜红,精致的面容浮着浅笑,眉目间颇含英气。
“参见太平公主,祝公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
“参见太平公主,祝公主新岁玉体安康、心想事成。”
“这就是杨家四娘吧?”太平公主看着姿态乖巧的荆词顺口问。
杨寿雁一派诚恳,笑着替她回话,“多亏了公主,四娘才得以平安归来。”
“好一个美人胚,得好好活着。”太平公主淡笑点点头。
荆词再次福身。
尔后,排在其身后的武韵上前,白皙细腻的面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甜甜道:“见过表姑,祝表姑事事顺遂,青春常驻,花红百日。”
“就属韵儿嘴甜。”太平公主慈眉善目,太平公主一直以来与武三思关系不甚好,但对于其女她倒是有几分喜欢,武韵聪明伶俐,知礼仪、识进退,她喜欢聪明的女子。
…………
诸人上前恭贺了一轮,方一一回席里坐下。
丝竹兴起,管弦交错,宴已开。
荆词屋内换了舞服,静静等候主理太监通知她打头场。
过了一会儿,主理太监进来道:“杨四娘,该您了。”
芳年和青女最后再仔细为主子整理了一下舞衣,荆词缓缓走了出去……
宾客满席,熟悉的乐声响起,荆词正欲挥袖轻移,岂料此刻有一身影从另一边挥舞着长袖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眼前……
荆词赶忙止了脚步,手足无措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艳丽身影……
“那、那是谁?”芳年懵了,傻傻地盯着场上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我家娘子上场么?”青女拉住主事之人,赶紧追问。
主事人亦一脸糊里糊涂,“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是方城县主,她怎么跑上去了……”
那方城县主的舞蹈动作竟然和荆词一模一样,挥袖、扭腰、步伐,如出一撤。荆词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此舞是二姐亲自编的,她怎会跳?
“那咱们还献不献艺了?”芳年颇为焦急。
“自然得献。”
若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她迫切需要交际,不能再等了,裴姨还等着她的消息。
不过不能再跳舞,那小娘子舞艺高超,此番她还跳舞,就太自不量力了。
“芳年,你帮我做一件事……”
…………
方城县主舞毕,掌声如雷,众人皆称赞连连。
席上的薛崇简盯着眼前的婀娜美人,俊朗的额头略微皱了皱眉,这丫头怎么跑上去了?舞蹈动作竟与荆词所跳一模一样……
还未等他缓过神,箜篌声再次响起。
动听婉转的歌声平稳传出……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片刻,唱歌者才缓缓出现至众人面前。歌者长袖飘飘,竟舞着与方才方城县主一样的舞蹈,广袖遮盖了其真容,声音悦耳,本是良作,只是……其所歌唱的,是关乎贵族的奢侈无度、民间的疾苦……
语调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将所歌之物表现得惟妙惟肖,乃许多宫廷歌姬所不及。歌者不停旋转、挥袖,直至曲毕,方背对着众人,斜斜回首,神色淡淡,情感却甚是感染人。
顿时,一片死寂,无人敢出声。
有人错愕,有人不怀好意,亦有人担忧。
她歌唱技艺不赖,只是所唱的……含沙射影的意味颇浓。
啪——
啪啪——
响亮的掌声从其中一席响起,薛崇简看着中央的荆词,好不含糊地为其鼓掌。
周围的宾客们颇为诧异,眼看太平公主的儿子都鼓掌了,众人才稀稀拉拉跟着一同鼓掌…………器!!!11
第五十一章 交手()
上座的太平公主盯着荆词,面露淡笑,“此乃杨将军家的四娘子,真是一副天生的好歌喉。”
众人见太平公主神色尚好,又如此说到,掌声才愈发热烈起来。当今时局,不够聪明,怎么混?
“不愧是杨家的娘子……”
“天赋甚高啊……”
“小小年纪有此佳绩,不错不错……”
荆词见席间的杨寿雁一派喜色地回应周围人的恭维,她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没有其他能在此刻拿出手的才艺了,阿爹总说她是他们家后花园的百灵鸟,他若看书累了,听会儿她唱歌便能一洗疲惫。她方才所唱的,无非是她逃亡时在路上的见闻。她将那些难民们的生之希望、老之无奈、病之痛苦、死之悲哀的情绪尽数表现于歌中……
荆词轻呼了一口气,一个意外驱散了方才的紧张,娉娉退场。
与此同时,芸芸宾客席位一隅,一男子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紧接着,一群蒙着薄面纱的舞姬徐徐入场,伴随屡屡弦音,悠扬悦耳,舞姬个个风姿绰约,顾盼生姿。
“四娘子、四娘子,您可真厉害。”待荆词退场后,芳年立马凑上来,扬着脑袋,甚是得意。
荆词笑而不语,走向屋内换襦裙。
前方一道倩影徐徐走来,女子看着荆词,有意走到她面前,待走近了,双方止步。
此人是方才跳舞的方城县主,荆词很好奇,这位方城县主怎么会二姐专门为她设计的舞蹈,“方城县主惊若翩鸿,令人大开眼见。”
“杨四娘声如天籁,武韵佩服。”武韵暗自打量她,走近细看,心想果真有几分姿色。
“荆词有一事不明白,还请方城县主指点。”
“请讲。”武韵不觉嘴角上扬,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方才方城县主所跳之舞与我家二姐编的一模一样,荆词冒昧一问,此舞你是曾见过吗?”
“自然见过。”
“那……”
“见杨四娘你跳过,”武韵淡笑,“方才在阁楼,无意中看到园角处你在翩翩起舞,舞姿甚是动人。我自小对舞过目不忘,方才便情不自禁跑上场了,后来才知,原来是你的预备表演,真是抱歉。”她笑着垂了垂首,言行举止却并无半分抱歉的诚意。
武韵继而又道:“以后杨四娘可得注意着点儿,既然是预备表演就不能取悦他人而随便献媚,否则,得不偿失啊。”
看着武韵颇有深意的神色,荆词一愣,原来……是那么回事。
这是报复。
“多谢方城县主的提醒,是否偿失,我自个儿心里清楚,无需你帮我盘算。”荆词岂是会随便服软的人,就这么点儿肚量,她不屑与之为伍。
“好大的胆子。”另一女子走了上来,年纪与她们相仿,亦是冰肌玉骨,骨子里却隐约透着一股桀骜的傲气。
女子走到武韵身旁,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转身面对荆词,讥笑道:“就凭你也敢盘算我家二郎?也不看看自个儿的出身。”
荆词打量突然走过来的女子,她说“我家二郎”,想必这是薛二郎的妹妹,瞧她们这番仗势,像要来一翻唇枪舌战。荆词无谓一笑置之,她不是爱和别人争执之人,这小种事争执,着实没必要。她颇为随意,礼貌性地福了福身,然后朝前走去。
“长安能人多着呢,有点儿自知之明。”趁她未走远,武韵赶忙补上,这位杨四娘子的背景,她们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荆词无奈地笑了笑,她一曲舞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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