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欧普米,黑欧普米……”洋鬼子被打懵了,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沙尔尼斯,虽然不知道是在喊谁,但他敢向上帝发誓,这绝对是英语,而且还是带着某种英伦风格的地方发音。死死地抓住张蜀生的手臂求救。“卖噶得,黑欧普米……”
张蜀生差点没一脚踢开这个比女人还哭得厉害的洋鬼子,想到今后的打算,忍了忍,不过还是用英语说道:“我会救你的。”
一下有了主心骨,洋鬼子这才惊魂甫定,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救自己,但横竖比挨打被揍强,也就点头。
“各位,这是我们府上请的西洋先生,专门教府上小姐学英语的。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各位。”张蜀生一拱手说道,道上的规矩,不外乎先低个头,花点钱就摆平了。
“这洋鬼子在我们看的馆子里吃饭不给钱,还偷拿东西,按照规矩,要砍他一只手。”为首的地痞小头目说道,看张蜀生的样子像是有钱人的,也就没那么凶。
“这样吧,让我先和沙尔里斯先生沟通一下。”张蜀生说完,面带痛苦地转过身,对趴在地上的洋鬼子说道:“完了,他们要杀了你。”
虽然张蜀生的英语非常烂,但OVER,kill,诱这几个词一组合,洋鬼子顿时吓傻了,刚一抬头,就看到为首的地痞头子拿出了斧头,心道完了,顿时大哭起来,又要张蜀生无论如何救他一命。
张蜀生点点头,答应再想想办法,站起来转过身背着洋鬼子和那头子说道:“十个大洋买他一只手,不过你们要和我演出戏!”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都被地痞们轰走了,地痞押着人也直接走进了巷子里。
“十个大洋?我呸,你以为大爷是来讨饭的?”地痞头子啐了一口,甩甩头,潇洒无比地说道:“二十个大洋,你说怎么办都行!”
脸红耳赤地争论了一番,洋鬼子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的救命天使和几个地痞越争论越激烈,最后还是拦不住,拔出斧子就要来砍自己。
“啊!”看到落下来的斧子,洋鬼子发出了一个全宇宙通用的恐怖叫声……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斧子迟迟没有落下来,自己也没死,半响才敢睁眼看,眼前的一切顿时吓了他一跳。
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人居然拿着一把手枪,指着地痞头子,而地痞头子手中的大砍刀离自己的额头只有一寸了。
冷汗唰唰唰地留下来,除了害怕外,张蜀生威风凛凛的样子更是近乎烙印进了他的心灵最深处,无来由地产生了一股忌惮。
……
天色近晚,会泽县城的好再来客栈,来喜外出采购还没回来,张蜀生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吃相如同一头猪的洋鬼子肯尼斯,心里直笑,心道世道不同,这人的境遇也不同。折磨了一天,这洋鬼子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洗完澡睡觉,而是来吃饭,看来只差没饿死了。
“呃,伟大的张,你要知道,我以后一定会是个伟大的有钱人。”
辛辛苦苦的沟通了一下午,偶尔张蜀生还要乘着上厕所出恭的机会在梦想机上查下英文单词,这才知道事情始末。
肯尼斯是美国人,这次来中国是受了一个骗子的蛊惑,交了钱跟了团,结果发现中国确实遍地都是生意。
但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好不容易拉到了第一单生意,而且还是某小军阀头子的生意。
生意很大,为了不给洋行打工,多赚点钱,肯尼斯倾家荡产从美国运来了军阀头子需要的军火,军阀头子迷信德式步枪,整整两百条毛瑟1898式步枪,甚至还有一门克虏伯75mm山炮,以及一批弹药。
对于这一次狂赌,肯尼斯没有任何退路,两百条毛瑟步枪加克虏伯山炮和一批弹药,即便是从美国本土一位犹太人手里买来的便宜货,成本也足足3万多大洋,这一万多美元可是他将自己和叔叔的房子都抵押了才换来的。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倒霉事件。
首先海轮船遭遇风暴,停靠半途港口多达月余。
接着好不容易到了上海,等了一个多月的收货人找不到了。这时候的肯尼斯已经快连内裤都当掉了,四处借贷,认识的洋人已经到了见到他就跑的程度。
又拖了一个月,收货人偶然遇到了,结果对方已经转行做了黄包车车户,一问之下,直接把肯尼斯气晕过去了,那个小军阀倒台了。
倒台也就算了,军火还是很好卖,肯尼斯苏醒过后立刻准备倒手卖。结果,这个时候的中国局势变得诡异起来了,各方好像蛰伏起来了,明明见到那些大洋行的军火私下里卖得风生水起,但自己的这“一大批军火”就是卖不出去,折价都找不到买家。
最后同行答应收购他的军火,但是价格低得让肯尼斯想自杀,就算卖掉了,回到美国也赎不回一套房子了。
这时候的肯尼斯已经倾家荡产了,全靠骗吃骗喝过日子,偶尔卖几条枪给流氓地痞,还不够仓储费。
这时候,有个美利坚商人给他支了个招,说是云南唐继饶可能会亟需军火,当然,肯尼斯的这“一大批军火”也没什么大回扣拿,人家估计看不上,但那个商人又委托了肯尼斯一件事情。支付给他五千美元,让他帮忙去四川找矿,那商人听说四川云南交界处有一种储量很大的矿石,因为刚好肯尼斯在大学时选修过矿物专业。
然后肯尼斯抱着万一的想法,带着翻译就来了云南,结果倒霉事情根本没完,翻译被土匪打死了,自己最后一点钱和护身的小左轮也被土匪抢了,接着就是流落到了会泽,但死活连城都出不了。
不出城还能骗吃骗喝饿不死,一旦出城去找什么鸟矿石,那就是饿死之后无葬身之地了。
而今天,又一次想要研究“拿来主义”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更倒霉的是收保护费的人正好在饭馆里,于是,“未来的伟大的有钱人”肯尼斯被暴打一顿,差点就丢了一只手,虽然他直到死也认为自己是差点死在大砍刀之下。
“慢点吃,我们不差钱!”张蜀生看到狼吞虎咽的肯尼斯没来由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钱?钱……”果然,一听到钱,肯尼斯的眼神就绿了,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很大一笔钱放在上海的仓库里,虽然暂时它们暂时没卖出去……
“上帝知道,我原本应该是个有钱人!”
“你是说你那批军火是吧?肯尼斯,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得不告诉你,接受现实吧,等你卖出去的时候,你早饿死了。”张蜀生笑而不语,民国乱世,军火是最好卖的,但这个倒霉的肯尼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卖不掉。不过知道肯尼斯的遭遇后,他更坚信这个世界上有霉运一说了。
“那,那怎么办……伟大的张,上帝派你来救了我,你,你应该再救我一次。”肯尼斯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只差没抱着张蜀生的大腿了,“张,你不差钱,要不我把军火卖给你,打折卖给你。八折?七折?伟大的张,再便宜我就亏本了,实在不行,五折,五折是我的底价。这还是看在你救命的份上,我保本,你买便宜军火。”
“军火倒是可以买。”张蜀生笑了下,转眼说道:“不过钱不够!”
“那怎么办!”
张蜀生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做人不怕倒霉,就怕不抓住机会。如果你相信我,就照我说得做!军火我买了,还另外给你找条财路。”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肯尼斯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听张蜀生的。
第5章 第一大桶金
安顿好了肯尼斯这个超级倒霉鬼,张蜀生和带着整整一马车东西回到客栈的孙来喜都高高兴兴睡了一觉,还要在县城待半天,下午才回村子。
扔下来喜在客栈稀罕那些平时根本舍不得买的稀奇玩意儿,张蜀生一个人出了客栈,因为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穿的是西服,如今倒也很像成功人士。
走到街口,想了想,张蜀生转身进了一个小杂货店,想问问有香烟卖没有。上午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点有点装扮的东西。
“没有,只有叶子烟!”
看着老板递给自己看的烟,张蜀生无语了,这时候的会泽果然没有真正的烟,更别说香烟,那一大把烟叶晒干压榨成的干烟叶就是杂货店的烟招牌了。
“老板,买点洋火!”
洋火?张蜀生微感兴趣地回头,只见一个毛头小子拿着一小块碎渣银子,要买洋火。
“涨价了,涨价了,八分钱一封。”
“怎么又涨了,三天一个价啊。”毛头小子微恼道,骂骂咧咧地接过火柴和找零走了。
张蜀生敲着柜台面,一边闲看着货架上寥寥无几的几样商品,一边问道:“老板,这洋火涨价也太快了吧?”
老板摇摇头,叹气道:“先生有所不知,这洋火都快被昆明那家洋人厂子给垄断了。城西何家的洋火根本卖不动,不然起码便宜一半!”
“卖不动?”
老板叹道:“洋鬼子的东西好,我们中国人不争气,洋火有时候点不燃不说,有时候还会发生轻微爆炸,味儿也臭,谁会用啊。何老板也没出息,成天在戏园子里听小曲儿,愁得没辙。”
“城西何家,倒是听说过。老板,给我包点橘皮糖。”
心道正好,不用另外去找买主了。张蜀生随便买了点东西,就出了杂货铺子,找了两个人问路,很容易就找到了县城里的戏园子。
这时候还是早上,戏园子里人很少,稀稀落落坐了七八个人,台子上就一两个小花旦在咿呀呀地唱着,台下偶尔有一两个卖瓜子果脯的小贩穿梭来去。
张蜀生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付了票钱,旁边一桌吃客正在小声议论。
“最近这生意可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唉,连何大老板都只能憋在这戏园子里来想办法。”一个吃客望着角落里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指指点点地说道。
“唉,国势颓弱,也怪不得何老板,独臂难支。别说西南,就是京沪广的国人洋火厂都快倒闭了。”
“是啊,前段时间他还想募股扩大生产,幸好我没投钱,听说不少人都亏了钱进去,套死了。”
……
张蜀生听了半天,综合在县城的一些听闻,这个何老板算得上是一个民族商人,而且还是被洋货逼得一筹莫展,火柴厂即将面临倒闭的倒霉民族商人。
对于这个时代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大多数商人,张蜀生谈不上好感,但比起让洋货肆虐,肆无忌惮地冲击势弱的民族工业,却完全不一样了。
整个上午,戏园子里依依呀呀地你方唱罢他方登台,张蜀生没有去找这位何先生,而是借着茶客的身份,偶尔小声和旁边的茶客票友们聊聊这个倒霉的何大老板。
何老板的火柴厂确实要倒闭了,但并不是因为他家没钱,相反,何大老板身份可不简单,家里良田千亩,火柴厂根本算不上何家的核心产业。只是火柴厂被瑞士人开在昆明的洋火厂全面超越,一天天赔钱也不是个事。
长叹一声,何老板终于站起身准备回去了,张蜀生见状,急忙跟上,出了戏园子,拐进一条巷道,“何老板请留步!”
“你是?”何方炯回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印象中倒是不认识这号人。
张蜀生完全是个青年学生模样,底气十足地说道:“我是来找何老板谈生意的。”
当天下午,何府来了一位清秀的年轻人,何老爷关上书房和这位客人聊了很久,直到日暮西陲的时候,何老爷才亲自将这位来历不明的年轻人送走。
期间,何府城西洋火厂的几个老技工都被火速叫到了何府,与何老爷以及那位年轻人一起关上门商量起了事情。
站在何府门口,何方炯久久不能平息,远处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但何老爷心中还是沉浸在一团迷雾中。
“年纪轻轻却有报国之心,求学海外却能带回来能与瑞士人比肩的火柴工艺和配方,真期待他所说的下一次拜访。”
何老爷感慨良久,手中捏着的一沓纸不是别的,正是一整套能与瑞士人的火柴工艺比肩,甚至能超过不少的火柴配方和工艺。至于他所要的碎石机,不过是区区一件小型机械罢了,以自己何家的实力,只要几天时间就能从昆明运回来。
……
回到好再来客栈的时候,张蜀生叫了孙来喜,带他认了两遍去何府的路,七天后自己要求的碎石机就要从昆明运回来,孙来喜可是要带着村民来运机器的。
又给了肯尼斯一笔不少的钱,吩咐好他,打发他回了上海,自己既需要军火,更需要他帮忙联系一些事情。
前后两天时间,终于办完了事,孙来喜准备去雇辆大车把杂货都拉回去,张蜀生想到梨树坪也很缺交通工具,一问之下知道孙来喜就会赶车,干脆让他去买了一辆大板车,总共不过几个大洋而已。
怀里揣着何老爷给的3万美元东方汇理银行的汇票,那是火柴生产与工艺一体化解决方案的酬金。他筹划着接下来的发展,这次回去,孩子们的教育是必须抓紧的,其次等碎石机一到,采石场必须已经能满足安全稳定生产的的要求。
载满了货,虽然来喜不知道张大哥买那么多铁锹铲子做什么,但一看到那么多的吃穿用的东西,心里还是一阵温暖。张大哥说了,基础的生活用品会分给大家一些,感谢梨树坪的收留。
回去的路走得很快,傍晚的时候就到了村子,村子口几个玩陀螺的小孩唰的一下就围拢了过来,张老师居然赶了一大车东西回村。
“张老师好!”孩子们齐声问好道。
张蜀生一个干脆利落地翻身下车,拍了拍褶皱的衣服,问道:“同学们,我布置给你们的功课都做了吗?”
“老师,你让我回家编的小草席,小草垫子都编好了,明天上课就能交了。”一个平日里动手能力比较强,对手工艺有特别爱好的孩子说道。
“老师,老师,我做的木剑,木刀,还有木弓都是按照你教的,还不小心把手划破了。”一个孩子怯怯地说道。
“老师,我现在能分辨出来你教给我认的那几块石头了,还记住了它们的区别。”
“老师,我会背你布置的那首唐诗了。”
“老师,你教给我的数字歌,我会背了。1,2,3,4,5上山打老虎,5,6,7,8,9吃饭不用愁,10,11,12,13,14,15……”
……
孩子们一阵抢着回答,都很尊重这位老师。这个张老师不但教大家上课,还每天中午提供午饭。
虽然孩子们有的还不会数数,有的学了十天半月也认不出来两个字,但是,所幸的是张蜀生不是一个天才级的老师,却是一个懂得因材施教的老师。
中国的未来不需要4亿个科学家,也不需要4亿个大文豪,中国需要的是各行各业的骨干人才,需要的是能够肩负起行业开拓和带头力量的人才。
数学要学,汉字要学,但有侧重的教学是必须的。
整个民族都比人家落后了,唯一的机会就是集中一批各行各业的潜力型人才,带领整个民族向前冲。
张蜀生笑了笑,接过一个孩子手里的陀螺,用鞭子圈好,然后左手定好位置,右手鞭子一拉,陀螺滴溜溜地就转起来了。
“大家要好好玩,明天放学后都来你们来喜叔家,老师给你带了些小东西。”
第6章 磷肥厂
梨树坪,位于会泽县小青山地区,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村子,多山,广栽梨树,故而得了梨树坪的村名。村西边就是一座荒山,有些地方更是裸露出了有别于一般石头颜色的矿质岩石。
今天山脚很热闹,停满了独轮推车,牛车,马车。村民们或是带了簸箕,或是锄头镐子,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眼前的大山就将会是自己的对手一样。
“没想到张老师居然能从城里买来洋人的机器,办什么磷肥厂。”
“是啊,都说自古书生无用处,我看张老师这个书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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