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应道。
张蜀生见到依然待在警卫室的诸葛生,不由叫过来吴铁军说道:“我会让诸葛生以观战员的身份一起前去迎战土匪。我没有回来之前,二营家眷如果有异动,全部抓起来!”
而对孙长庆的交代,则显得更为神秘,两人走得远远的,张蜀生才暗中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型通话器向孙长庆示意道:“长庆叔,一旦有紧急事情发生,照着我以前吩咐你的做。”
“蜀生你放心吧,长庆叔就是死也不会搞错的。”孙长庆也贴身藏了一个,那是张蜀生用梦想机合成的,用于紧急事态的两个长距离通话器。
军情危急,张蜀生随即便率领五百多人的民团士兵,带着六挺重机枪和唯一一门山炮火速出发了。
第33章 痛歼巨枭(上)
王场村,离金沙江不过二十余里地,处于小青山的管辖范围之内,却是最偏远的一个村。自古四川自贡出井盐,骡马盐道,王场村就是会远县通往会泽的一个停靠场。
王场村最大的姓不是王,而是何,也许叫何场村更适合。
何安今年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是成家的人了,家里有一个俏生生的童养媳小媳妇。这个童养媳并没有让他失望,在逐渐长大成俊俏丫头的时候,圆房一年,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就呱呱坠地了。
虽然小家伙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两斤多,因为父母营养不良,母亲奶水差,孩子长得紧巴巴的,但何安却依旧乐呵呵的,给他取名叫何小宝。
尤其是当半亩田的稻子收回家以后,整天里,何家老头子和何安这个小老爹就笑的没合拢过嘴。
何安起了一个大早,山里的男人,向来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今天是要进山打猎的。
伸手按住了要起床做早饭的媳妇儿,何安利索地翻身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端起小铁锅,里面是昨晚用微热的锅底烤干的稻米。
小心翼翼地从烤干的稻米里分出了一小团,虽然这次托那位张老板的福,收了四百多斤稻子,去壳后还有三百斤出头,但深知粮食可贵的他,丝毫不敢浪费,在小石臼里捣鼓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碾碎。
那是要给家里三个月大的小捣蛋何小宝煮米粥喝的,奶水差,也没有豆浆,煮熟的米浆就成了唯一的营养来源。
把米浆兑水下锅,他才又取了一小撮米,取了点家里老娘昨日从山里采回来的野菜梗,和红薯块放在一起,准备做点红薯野菜粥。
“日子是越过越好了,等小宝能走路了,我也去民团找份事情做,以我的枪法,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望着锅里翻滚出来的袅袅水汽,闻着浓浓的米香,再回头看看又熟睡过去的老婆和孩子,何安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作为王场村最年轻一代的猎户,何安的枪法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比他枪法好的,眼神没他好,而整个村还没有比他眼神更好的人。
老何爹教给他的一套打猎本事被他学了个百分百不说,生性稳重的何安,虽然仅仅只有十七岁,打猎的时候却是一个令猎物难以逃脱的高明猎人。
他的眼神,他的埋伏技巧,他的枪法,让他成为了方圆十里都赫赫有名的猎人王。
等到父亲母亲起了床,何安才叫醒了妻子,就着煮红薯喝了两口红薯野菜粥,又怀揣了两个煮红薯在怀里,这才提了猎枪准备出门。
今天的天色怎么这么差?作为一个老到无比的猎人,何安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每次出门前都要望望天气。
原本持续了好几天的晴天让晒谷场的稻子迅速脱了水气,但今天一大早却乌云密布。压住心里的几分淡淡阴霾,打定主意今天早点回来的何安,出了村子迅速钻进了大山。
似乎是受了阴冷天气的影响,今天大山里的野兽很少,别说狍子野猪兔这些,连小鸟都只遇到几只。
放过了几只还没长大的小竹鹫,何安终于遇到了一头猎物。
“咦?”
树林深处跑来的是一头野猪,慌不择路的样子让本来就心绪不宁的何安更多了一些警惕,连野猪这种凶悍的野物都落荒而逃,树林那边究竟有什么东西。
莫非是大蟒蛇?何安心里打了个咯噔,蟒蛇可一大宝,虽然凶悍无比,但一旦自己能猎到一条,几年的家用都不成问题了。
胆子一壮,拿出腰间牛角壶,倒出里面装着的牛尿,洒在身上,遮挡了人的汗气,避免被野物发觉,再整理了下身上的伪装,这才小心翼翼地潜行过去。
树林很密,趴在一大丛荆棘丛后面的山蕨丛里,何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的一切。
密不透风的树林外面是一条通往小青山镇公所所在地的小道,两边不太高的山脊上,此时居然站满了七八百人,近半数的人带枪,长短铳,老套筒,抬枪,老毛瑟,啥都有。还有一大半人则是牵马的牵马,抗刀拿枪,个个彪悍无比,一看就是土匪。
土匪来这里做什么?看样子是准备潜伏在这里,准备对付谁呢?抢劫不是应该去村子或者镇子,怎么会来这里?
抢劫?不好!难道真的是来抢粮的?以前就有过这种事,不过那时候家家户户没什么可被抢的,而抢粮的土匪也没有眼前这些悍匪有杀气。
何安背脊骨发凉,这里离王场村不过两里地,这大批土匪简直就是来催命的阎王。正当他想抽身走人的时候,却见到一顶轿子抬了过来,好巧不巧,居然就在他前面六七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早有土匪支起了凉棚,一个刀疤脸的土匪头子从轿子里钻出来,旁边一群小头目顿时躬身行礼。
“樊大当家足智多谋,此番姓张的那无知小辈是插翅难逃啊。”一个戴着瓜皮帽,佝偻着身子,显得卑微之极的老头奉承道。
“哪里哪里,没有你汪老财主的大洋和军饷,这些临江崖的好汉们,也不会跟我樊麻子一起行事。真是盛会啊,各位当家的说是不是。”看着前面忙忙碌碌地在准备藏匿的土匪大军,樊麻子牛逼拽拽地拿起脖子上缺了一块的老式望远镜,装模作样地看起远处的情形来。
忍着肉痛,想到自己为了彻底灭掉张蜀生而付出的本钱,
“有贺财主仗义酬军,又有樊大当家举起大旗,这次我们临江崖七大堂口,近两千人马就要那张蜀生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土匪头子拿起手中大刀,作势劈砍了一下,引来一阵叫好。
樊麻子志得意满地点点头,叫过旁边的草头军师,问起事情的进展来:“军师,王场村那边你说不会出事吧?”
“大当家的放心好了。两千大军,一半人马收拢粮食藏到山中,同时引那民团的泥腿子们来追赶。一旦路过此处险地,必要他张蜀生有命来,没命回去。”
“军师足智多谋。”旁边一群人拍马屁道,丝毫不知道这个狗屁军师不过是从某本野史兵册上照搬了一个计谋而已。
“各位当家的,此番大敌当前,灭了那张蜀生,整个小青山的大洋、机器、女人和粮食可都是我们的了。”樊麻子不愧是心狠手辣的土匪头子,语气一转,恶狠狠威胁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给老子拉稀摆带装孙子坏了大事,老子当场砍了他。”
“他-妈的,谁把牛马牵这么近,都给老子牵远点,臭死了。”隐约闻到一股牛尿味,樊麻子不耐烦地催促拉着铁砂子和火药的牛马走远点。
一群大小土匪头子连忙在那表忠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以前的对头樊麻子,此时已经成了带头大哥。甚至樊麻子本人也心里乐的不行,此次事情一过,整个临江崖的土匪山头可就要被自己统一了,到时候灭了民团,把队伍拉到云南这边大山,山沟里一钻,那日子可就是土皇帝一般了。
土匪们忙忙碌碌,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离自己等人仅仅十步之外的荆棘从里,有一个猎人已经在那里潜伏了好久。
何安伸出手指,在旁边的荆棘杆上狠狠地刺了一下,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终于让他冷静了一些。刚才差点就忍不住开枪的他,开始慢慢地朝后爬,好不容易躲过搜山的土匪,撒开腿就开始朝王场村跑回去。
孩子他妈,小宝,爹,娘,你们千万不要出事啊!何安只觉得眼睛都好像变得血红了一般,那么多土匪搜村,如果只是抢粮食,就当倒霉了,自己早已经将粮食藏了一些在地下。万一……
他已经不敢想了!
村口遥遥在外,但村子里冒出的奇怪的浓烟却击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疯狂地冲进村子,顿时傻了……
满目都是起火的房屋,四处摔破的木制和竹制家具,还有三三两两躺在地上的尸体,是那么的刺眼,王场村的一切都在自己离家的两个时辰内,发生了巨变。
“欧大婶……李老爷子……小狗儿……”跌跌撞撞,一个又一个熟悉的村民横躺在地上,那一道道照着喉咙割的刀口,血淋淋的伤口,仿佛一刀刀割在了何安的心上。
终于到了自己家,刚一推开虚掩的门,何安如遭雷击,看着屋内的情形,傻傻地站在那里,良久才回过一丝魂儿来,整个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巨兽,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声。
“啊……畜生……畜生……畜生……”
第34章 痛歼巨枭(中)
急行军一个小时,民团战士的体力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最好的检验,大半年的大米菜饭养着,刻苦而超乎寻常的严厉训练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背着行军包,民团士兵们的行军速度没有明显的减慢。
张蜀生骑着马,和几个民团指战员走在一起,一个小时内,派出去的七个骑侦小队已经回来了五个,都是暂未发现敌情,只剩下王场村和土地村两个方向的骑侦小队暂时没有消息。
“团长,迟迟没有发现敌人,土匪应该还在王场村或者土地村这两个中的一个地方,毕竟这两个村子靠金沙江近。”李俊明催了催马,走在张蜀生旁边,说道。
张蜀生点点头,扇形侦察队也没有发回来发现敌人的消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王场村或者土地村遭殃了,抢粮不是行军,敌人估计被拖在了这两个之中的一个地方。
“团长,土地村的骑侦队员回来了,没有发现敌情。”
“陈军,命令先头连提高警惕,加派士兵骑马进行扇形搜索,加快速度向王场村前进。”张蜀生下了命令后,开始思索起这次巨大的危机起来,对于小青山这个小地方来讲,土匪真的比官家厉害了太多。
小青山镇公所那几位蛀虫,早就被自己的银弹给打趴下了,天高皇帝远的,什么会泽县城,什么昆明军政府,都管不到自己,何况自己还有民团的正式名号,唯独只有这些无法无天的土匪才能真正的威胁到自己。
只要此次匪祸一除,小青山或许会得到一个较长期的稳定发展时间。
一年多两年不到的发展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
枪支无法大规模生产,因为即便是炼钢厂精炼的钢材,再配上高价进口的机器,也造不出高规格的无缝钢管,枪支的生产,暂时受限于进口的无缝钢管数量,枪管的生产只能保证自足,而不能大规模外卖毛瑟步枪。
而刚起步的化学厂和研究室,更是捉襟见肘,虽然造出了皂基,能初步生产肥皂和香皂,合成一些工业碱的衍生化学品,但真正最急需的炸药却迟迟无法工业化合成,梦想机里面那份乡镇系统规模下的高规格炸药配方,生产难度其实并不大,只要时间够,以小青山的乡镇工业规模,完全能造出来。这也是梦想机最好的地方,永远不会给你达不到的科技技术,只会一步一步引导和鼓励你夯实科技基础。
看着一部分士兵们背着的木柄手榴弹,那是军工厂试生产的进攻手榴弹,采用进口炸药,杀伤力很一般,幸好这东西对铁材的要求较低,爆炸产生的破片杀敌效果较好。
这次小青山可是倾巢而出,连压箱底的大炮机枪都搬出来了,不是说1000人的土匪有多可怕,而是张蜀生根本输不起。一旦输了,小青山工业带说不定会全毁。
不要轻视对手,这是他反复告诫自己的一个信条,也是一直灌输给民团士兵的基本准则。
“团长!”
陈军发疯了一般骑着马从前哨方向跑回来,跟着他的还有一匹马,上面却骑着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背上背着什么东西,整个人一张脸已经被愤怒挤变了形。
“说!”示意警卫让开,张蜀生言简意赅地问道。
“长官,求你为惨死的王场村一百八十九位父老乡亲做主!”
来人二话不说,翻身下马,背上原来背着一个小婴儿和一把短铳,跪在地上,男子就猛地磕起头来,一眨眼功夫,额头已经血迹斑斑。
“屠村……”张蜀生一瞬间只觉得脑子空白,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快,准备这么充足,收到情报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多点,惨剧还是没有能够阻止。
整个人只觉得全身发凉,从心灵深处窜上背脊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冷颤,顿时翻身下马,一下抓起年轻人,惊怒地问道:“快,快说是怎么回事!”
……
似乎了过了很久,何安终于讲完了,张蜀生愣愣地站在那里,停滞不前的民团士兵队伍里,不知道谁哭出了声音,引得好几个人都哭了起来。
一百八十九位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他们老实巴交,他们只求吃饱穿暖。他们生性朴质,他们与人无恶,他们原本应该过着男耕女织的平静生活,却因为多收了三五斗,引来了土匪抢粮。
面对抢粮和抢女人,村民自然不从,血案就这样发生了。
何安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民团骑侦队发现的,只记得惨案的最后,一声婴儿的啼哭惊醒了自己,被藏在水缸里的小宝,侥幸逃过了一劫。
“我操你妈的樊麻子,汪德才!”张蜀生前所未有的暴怒彻底引发了一场风暴,翻身上马,怒吼道:“马上回去一个班,把汪德才的家给老子抄了。其他人都给老子跑步前进!”
被选定的士兵立刻脱离队伍,朝靠河庄而去,张蜀生正要快马前行,却被一个忽然窜出的身影拦住。
“团长,你让我回去调二营参战吧!”诸葛生死死拉住马缰,求战道,整个人已经因为愤怒而顾不得那些谋略之道,虽然知道张蜀生带着自己是有所考虑,但他顾不得了。
之前在云雾山,他就最为反感贺老鬼滥伤人,在他想来,乱世只有凶狠和仁义兼备的人,才能有番作为。对敌人凶狠,对平民仁义,年幼求学广东,饱读中西的他,更是对这种土匪屠村行为非常痛恨。
张蜀生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会通知让二营秘密前来参战,你就不用单独回去了。”
“这样也好。”诸葛生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虽然不知道张蜀生会怎么调动二营。
下令警卫展开,张蜀生退到一旁,背对着行军队伍,拿出了通话器,嘟嘟几声后,开口道,“长庆叔,是我。你让吴铁军派人去一趟云雾山,命令铁三乾和褚世文率二营前来王场村支援。嗯,对,你这次和吴铁军的核对暗语是……”
吩咐好了一切,张蜀生这才催马赶上队伍。前面骑马狂奔的那位王场村幸存者已经将事情说的非常清楚了。一旦侦查核实,临江崖的土匪们,这次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二十分钟的急行军,被土匪们屠村的王场村终于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满目疮痍,死伤遍地,张蜀生沉默良久,终于下令道:“立正,脱帽敬礼!”
留下几个骑侦队员警戒王场村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幸存人员和受伤者后,张蜀生带着大队人马朝土匪的埋伏地点前进。
“何安,你配合陈连长带一个连的人,从后面偷袭,务必在土匪最得意的时候将他们赶下来,到时候上下一合拢,绝对不能让土匪朝山里面散去,那样祸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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