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沫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没兴趣上前凑热闹,拉着云夜坐在了最外面。
“七月七,月昙开,今夜月昙花会开呢,据说,月昙花是一种神花,男子采到月昙花送给心爱的姑娘,月昙花神会保佑两人相亲相爱一辈子。”一群人中,突然,有个年轻后生提到了传说中的月昙花。
“那月昙花长在悬崖峭壁上,月落,天亮前一刻盛开,你敢去采吗?”年轻后生话落,又有人道。
云沫坐在人群最外围,捂嘴打了个哈欠,绵绵困意袭来。
她对那传说中的月昙花没什么兴趣,也不相信,月昙花神会守护爱情这种鬼话,她只想睡觉,美美的睡上一觉。
“沫子姐,你说那月昙花真有这么灵吗?”
云沫正打着瞌睡,不知何时,秋月拉着莫青山挪到了她的身边。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那什么月昙花,或许很灵吧。”云沫将半眯着的眼睛睁开,瞅了秋月一眼,“秋月妹子,你是想青山兄弟采了月昙花给你吧。”
云沫话落,莫青山尴尬的挠了挠头,“童童娘,你别说笑了,那月昙花长在悬崖峭壁上,月落,天亮前盛开,我哪有本事采得到。”
“我也没指望你给我采月昙花。”秋月娇瞪了莫青山一眼,然后重新将视线挪到云沫的身上,模样有些兴奋,“沫子姐,我听说,雾峰山上就有月昙花。”
聊到月昙花,秋月一脸好兴致,云沫却怎样也提不起兴趣,又捂嘴打了个哈欠。
“秋月妹子,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至于那什么月昙花,就算雾峰山上有,你也别任性,让青山兄弟去采,太危险了。”说完,云沫理了理裙子起身,准备回家睡觉,云夜,无念见她起身离开,赶紧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云夜不紧不慢的跟在云沫的身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手托下巴,凝着眉头好像在想事情。
云沫扭头,睨了他一眼,淡淡问:“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困了,回去睡觉。”说话的功夫,他加快脚步,直接超过了云沫。
云沫跟在他身后,盯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轻轻嘀咕,“装神秘。”方才,这人分明是在想事情。
云夜不说,云沫困得慌,也没兴趣知道,回到家就歇下了。
夜里凉快,十分舒服,云沫这一觉直睡到天亮,清晨,还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
“念儿,这是什么花?”
“别碰,这是月昙花,要是弄坏了,你卖了自己也赔不起。”
院子里,云夜正往一只白釉花盆里加土,准备将月昙花种上,无念想帮忙,他都不让她碰一下。
月昙花?
云沫听到这三个字,猛然睁开双眼,像被电击一般,翻身立起,跳下床,穿上鞋跟衣服,连头发都顾不上梳理,开门出屋。
“哪来的月昙花?”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这月昙花多半是云夜上雾峰山采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
云晓童听到开门声,扭头将云沫盯着,“娘亲,是夜叔叔昨晚上雾峰山采的。”
早上要练功,小家伙起得比云沫还早。
云沫抬步走出房间,走到院子里,垂着眸子,盯着院子里洁白如玉的花,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昙花,跟昙花很像嘛。
云夜往白釉花盆里填满了土,抱着花盆走过来,准备将离了土的月昙花重新种上。
云沫盯着他走过来,两道视线紧锁在他的身上。
“你知不知道,这月昙花长在悬崖峭壁上,晚上去采,很危险?”她冷着一张脸道。
“知道。”
“知道你还去。”真是气死她了,“万一你摔死了,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我不会摔死,所以,你用不着替我收尸。”
“你还有理了。”
无忌,无念,云晓童感觉气愤有些不对劲,都将嘴巴闭上。
云沫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云夜的身上,见他一身袍子被露水打湿了大半,连头发头也沾染了不少露水,湿湿的贴在熊骨面具上,袖子还被什么东西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脚上全是山泥,如此狼狈不堪,不用想,这人为了寻找月昙花,一定在山里奔波了大半宿。
“是月昙花重要,还是你得命重要。”云沫又心疼,又生气,冷着一张脸,口吻像教训云晓童一样教训云夜。
“都重要。”
云夜知道云沫生气了,扬眉,轻瞟了她一眼,说话声音低,标准一副忠犬的姿态,任由她批评,教训,坚决不反抗。
无念,无忌见他们高大威武,无所不能的王,竟然骂不还口,标准忠犬姿态,不禁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云沫本来很生气,但是听了云夜那句“都重要”后,顿时再也气不起来了,有的只是感动。
原来,在云夜的心里,她就等同于他的命,所以,他才这般不顾危险的去帮她才月昙花。
“瞧你一身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洗洗,换身干净的。”云沫收了冷脸,将嗓音放得尽量轻柔。
“不急。”
云夜没有行动,弯下腰,用铲子刨开花盆里的土,动作轻柔的将月昙花放进盆里,“这花不能离土太久,必须尽快种上。”
“这活儿,你交给无念,无忌就好了。”
云沫敛着双眼,见他蹲在地上,神态认真的将月昙花种在盆里,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在呵护婴儿一般,生怕将那月昙花给弄折了。
云夜神态专注,一手扶着月昙花枝,一手毫不嫌弃的扒着花盆里的泥巴,听云沫说话,眉头稍微抬起一下,轻睨了云沫一眼,声线带着浓情,温柔,“我亲手种,和他们帮我种,意义岂能一样。”
无念,无忌同时将视线移到云沫的身上。
眼神似像告诉云沫——看吧,东家,不是我们不帮忙,而是,王太宝贝那株月昙花了,他们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云夜将月昙花种好,拍了拍手上的泥,端起盆来,小心将花递到云沫的面前。
“云儿,嫁给我,可好?”
大清早的,脸还没洗,头还没梳,就被求婚,云沫惊了一下。
“咳!”
呛咳了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无忌,无念终于明白了,难怪王不准他们碰那月昙花,原来,王是想用这月昙花向东家求婚呀。
云夜话落,一时间,云沫被四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深深的感到不自在。
“那个,我不是说,你还没过试用期吗?”云沫转了转眸子,视线瞟向云夜,“等试用期过了,咱们再谈。”
“试用期?”无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感觉很新鲜,瞟向无念,好奇宝宝似的问道:“念儿,什么是试用期?”
无念白了他一眼,“白痴。”
这么关键的时刻,王在求婚,这二货竟然问她什么是试用期,关注点都搞错了。
云沫又提试用期,云夜眸子暗了暗,有些不高兴,“云儿,我月昙花都采来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不知道,先等着吧。”云沫拧了拧眉,心里那个纠结,随口回了一句。
其实,她并不是怀疑云夜对她的真心,而是,前世今生加起来,她拢共就谈了这么一次恋爱,勾起指头算一算,她和云夜相识不过就两三个月的时间,真正确定关系,还是在不久之前,若是现在答应他的求婚,算不算是闪婚,闪婚就闪婚吧,她身为穿越一族,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突然让她从黄金单身,变成有夫之妇,她还真有些不习惯,所以,心里很是纠结,就应该就是所谓的结婚恐惧症。
云沫拒绝云夜的求婚,云晓童在一旁看得焦急。
小家伙跺了跺脚,扬着脸,将他娘亲望着,道:“哎呀,娘亲,不能再等了,再等,花儿都谢了呀。”
“云儿,你若不答应我,这月昙花真的要谢了。”说话,云夜将手里的花盆举得更高一些,目光期盼的将云沫盯着。
那洁白如雪的月昙花随着晨风,在云沫面前晃了晃,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云沫吸了一口气,垂下眸子,将视线移到云晓童的身上,“童童,你很喜欢夜叔叔,对不对?”
“嗯。”云晓童瞪大眼睛,看了云沫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
“娘亲,你如果想嫁给夜叔叔,就只管答应,我没有意见,夜叔叔做爹爹,我能接受。”
“……”云沫听得满头黑线。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儿子,挖空心思想将自个的亲娘嫁出去。
云夜感觉出云沫的心似在动摇,挑眼,递了个赞赏的眼神给云晓童。
臭小子,干得不错,不枉费他的疼爱。
“云儿,童童都接受我了,你也接受我,好不好,好不好嘛?”一只手抱花盆,腾出一只手,拉过云沫的手臂,晃啊晃,嘟嘴,学着小孩撒娇的模样。
无忌,无念两人的眸子逐渐瞪大,直到瞪圆。
他们孤高冷傲的王,啥时候变得这么拧巴了,求婚而已,竟然连撒娇这种招儿都给用上了,只是两人不知,他们高大威武的王求个婚,有多不容易,只要能成功,别说撒娇卖萌了,无所不用其极。
云沫被他晃啊晃,晃得头晕,猛吸了一口气,干脆一咬牙,道:“我答应,我接受,行了吧。”再晃几下,她真晕了。
云夜大喜,将月昙花捧给云沫。
然后,眸子一转,视线瞟到无忌,无念的身上,吩咐道:“无忌,无念,赶紧去准备东西?”
“准备东西?准备什么东西?”某女一把年纪没结过婚,随口爆出一个傻白的问题。
云晓童听他娘问了个这么傻的问题,少年老成的扶了扶额,“哎,娘亲,夜叔叔自然是让无忌叔叔,无念姑姑准备成亲的东西。”
不等云沫开口,云夜直接接过云晓童的话,眉目温情的注视着云沫,“云儿,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晚就成亲。”
今晚就成亲……
云沫被他这句劲爆的话给吓到了,叉腰,瞪眼,“云夜,你丫的会不会太心急了。”
无忌,无念再一次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王不是一般的急,是猴急,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出来。
“我觉得刚好。”求婚成功,云夜神清气爽,嘴角上扬出一抹弧度,觉得整个人都萌萌哒,“咱们尽快将婚礼办了,争取三年抱俩,给臭小子添个弟弟,妹妹。”
云晓童听得眼睛一亮,“娘亲,早嫁晚嫁,都要嫁,你干脆就从了夜叔叔。”
他一个人太孤单,早就盼望能有个弟弟,妹妹了,想想那软乎乎的小包子,他心里就雀跃。
云沫被这一大一小打败,“云晓童,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娘亲,你和夜叔叔成亲后,我就是你们两个的儿子。”云沫歇斯底里,云晓童眨着大眼这样说。
最后,云夜好说歹求,云沫总算答应今晚成亲了。
云夜一个眼神,无忌赶紧去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
无念则去通知秋家,马老二家,莫家……告诉他们今晚要办喜事,以及给荀府发了请帖,这是云沫特意吩咐的,她与荀澈做不了恋人,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作为朋友,成亲这样的大事,理应知会他。
秭归县,荀府。
荀澈握着手中大红色的喜帖,只觉得烫手,眼睛好涩,心好痛。
云沫这么快答应嫁给云夜,这令他有些始料未及,伤了的心原本还未修复,在收到请帖的那刻,又一次撕裂了。
夙月守在他的身旁,见他此时这副模样,心痛,并不比他少一分。
“公子,你就忘了云姑娘吧。”夙月眼眶有些发红,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点嘶吼。
“就算云姑娘再好,可是,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这般伤痛,又有什么作用。”
荀澈听她嘶吼,垂着长卷的睫毛,沉默的盯着手中的红色喜帖。
夙月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只是,给出去的心,想要收回来,很难。
“夙月,时辰不早了,去吩咐荀书备车。”沉默许久后,他才扬起眉头,清冷的视线飘出亭外,盯着天边的一抹夕阳。
夙月没有动,“公子,你这是何苦。”
“云姑娘知道你对她的心意,你不去参加婚礼,相信她也不会责怪你。”
亲眼见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拜堂成亲,这对公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荀澈微微摇头,“我没事,按我的意思做就是。”
“沫儿是我的朋友,就算我与她没有缘分,能亲眼见她凤冠霞帔嫁给别人,能亲自祝福她,也是好的。”
荀澈坚持要去阳雀村参加婚礼,夙月只好按他意思照做,准备去让荀书备车,她转过身,欲离开,刚走了一步,又折回来,目光痴恋的盯了荀澈一眼。
“公子,你可知道,有一个人也如你喜欢云姑娘一样,喜欢着你。”她说得很小声,话落,没勇气等荀澈的答案,移步离去。
荀澈听她的脚步声渐远,微微侧着头,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夙月对他的这份痴心,他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再无其他。
阳雀村。
半日功夫,云宅已经张灯结彩,喜庆一片。
虽然婚礼办得很仓促,但是凤冠霞帔,大红灯笼,红菱喜绸,婚礼该用到的东西,一样都没有落下,就连云沫梳头的秕子都是新买的,不得不说,六煞的办事速度确实很快。
一轮夕阳挂在天边,金色的余晖给小山村镀上了一层金边,离拜堂的时辰已经近了。
正厅里,宾客已至。
贺九娘坐在高堂位上,这是云沫特地安排的,这五年来,贺九娘一直将前身当亲生女儿一般照顾着,而且,云沫穿越而来,同样受到了贺九娘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人的感情,早已与母女无异,这高堂之位,除了贺九娘,无人能坐。
除了秋月,马芝莲在房间里帮云沫梳妆打扮,其他人都到了,荀澈坐在厅里,正端着一杯茶动作优雅的品饮着,倒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痛。
“娘亲,你今天好漂亮。”
房间里,马芝莲,秋月已经帮云沫梳妆好。
云沫一身凤冠霞帔,黛眉轻描,红唇点朱,青丝高绾,秀丽中透着端庄,端庄重透着一股灵气,确实很漂亮。
云晓童着了一袭大红色绣边袍子,站在云沫的面前,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两道视线落在云沫的身上,眼睛都看直了。
秋月听他说话,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童童,你娘亲今天漂亮,难道昨天就不漂亮吗。”
云晓童别过头,躲开秋月的手,省得自己酷酷帅帅的发型惨遭蹂躏。
“秋月姑姑,我是说,娘亲今天最漂亮。”说话,他语气停顿了一下,少年老成的托着下巴,眯了眯眸子,继续道:“完了,娘亲打扮得这么漂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夜叔叔见了,肯定是要流鼻血的。”
流鼻血!
秋月,马芝莲听得一愣。
“童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教你的。”秋月盯着他的小脸道。
“屁大点的小孩,胡说八道。”
云沫已经见惯了自家儿子的腹黑,邪恶,此刻,再听他嘴里冒出来的这些话,表示已经很淡定了。
云夜换好喜袍,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云沫,他踱步到云沫的房间外,正好听到云晓童那句“流鼻血”的话,不禁抽了抽嘴角。
“您不能进去。”
无念跟在云夜的身后,见云夜想提前进云沫的房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