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着实放不开手,怕饼子烙糊了,云沫便收回手,任由他捣腾,“小心些,把袖子挠起来,别弄湿了。”虽说已是夏初,但是早晚阴冷凉快,湿了袖子容易染风寒。
“知道,娘亲放心。”云晓童脸上捂着热帕子,含糊不清的回答。
云沫见他可爱逗趣的样儿,笑了笑,折身去灶台背后给饼子翻面。
圆咕噜的玉米饼子贴在热锅壁上,没多大一会儿就煨出了锅粑,云沫翻了几个,瞧着那锅粑又香又脆,馋得人直咽口水。
将玉米饼子热好,出锅,云沫又倒了两碗温白开,娘俩就将就着碗里的白开水,啃了两个玉米饼子。
简单吃过早饭,云沫将灶房里外拾掇干净,再用草木灰盖灭了灶膛里的炭火,然后用一把生锈的破铜锁锁了门,挎上竹篮子,牵着云晓童出门。
娘俩手牵手,沿着村里的羊肠小道往大山的方向走,这座大山叫雾峰山,因为山腰处常年有雾气弥漫而得名。
阳雀村紧临着雾峰山,整座村庄处在雾峰山山脚不远处。
雾峰山郁郁葱葱,有山涧自山顶潺潺流下来,久而久之,在山脚的低洼处行成了一座堰塘,这座堰塘因处在雾峰山脚下,被村民们唤作雾峰堰,雾峰堰常年不干涸,酷暑缺水的时候,开闸口给村里的农田灌溉。
云晓童人小,腿短,云沫牵着他避开地上的猪粪,牛屎,慢慢的踩在小道上,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娘俩才走到雾峰山山脚下。
“童童,累吗?若是累,你帮娘亲提着篮子,娘亲背着你走。”
到了山脚下,云沫顺着曲折不平的山道往上看,看了一会儿,见雾峰山的海拔确实高,便蹲下身子,揽着云晓童的肩膀,慈爱的问道。
云晓童毫不犹豫的晃了晃脑袋,“不累,娘亲,我可以自己走。”深怕云沫不相信,赶紧迈腿朝着山道走去,走了几步,扭回头,道:“娘亲,你看,我吃得饱,力气足,能爬山。”小脸上全是坚毅之色。
娘亲头上的伤还没好,不能让娘亲累着了,走点路怕什么。
“娘亲,你快来追我呀。”
云沫看着他飞快的迈动两条小细腿,抿唇笑了笑,赶紧提篮子跟了上去。
娘俩刚进山不久,云晓童突然侧过身,拽住云沫的袖子,一脸紧张道:“娘亲,你看,那是什么东西。”说完,伸出小手指了指躺在前面不远处,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云沫也看见了。
那黑乎乎的东西正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附近的草叶上还沾了些血迹,看样子,不是伤了,便是死了。
“童童,乖乖站在这里,别乱动,娘亲上前去看看。”云沫轻轻拍了拍云晓童的肩膀。
“嗯。”云晓童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云沫提着篮子向前,伸手从路边的杂木树上拔了根枝条,然后用杂木枝戳了戳地上的黑毛球,只见那黑毛球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
“娘亲,小心一些,当心它咬人。”云晓童站在一旁看着,急得小拳头都捏紧了。
“童童放心,娘亲没事儿。”云沫随声应道,她见地上的黑毛球一动不动,索性直接扔下手中的杂木枝,弯下腰去,将它提了起来。
有木有追文的姑娘,有木有呀。
【008】上树采春芽()
提起仔细一看,黑球竟是一只水貂。
云沫提着水貂的尾巴,掂了掂,好家伙,还挺重的,尤其是两条后腿又肥实又健壮,胯子上全是肉膘
云晓童见水貂被云沫提着,一动不动,紧绷着的小脸这才慢慢舒展开,迈着小腿走到她的身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娘亲,这是什么东西?”
“水貂啊。”云沫微笑着,将水貂提高一些,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没有腐臭味,想来是刚死不久,新鲜的,“童童,咱们捡到宝了。”
云晓童眼神一亮,有些小激动,“娘亲,这只死掉的水貂很宝贝吗?”
“嗯,很宝贝。”云沫点头,看着手中肥壮的水貂,心里乐开了花,“童童,待会儿回家,娘亲就将这只水貂剐了皮,给你炖肉吃,这一次,咱们不但可以吃肉,还可以赚钱。”说话间,摸了摸水貂黝黑光滑的匹毛,接着道:“将这水貂皮剐下来,风干了,还可以拿到城里去换钱。”
听说水貂皮可以换钱,云晓童睁大黑漆漆的眸子,越发激动,小小年纪,财迷模样显露无疑。
“真的吗?”
换到钱,娘亲和他就不用饿肚子了,有饭吃,娘亲头上的伤才好得快。
云沫见他激动的小样儿,温言细语道:“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童童。”
“太好了,娘亲,咱们也有钱了。”得到云沫的肯定答复,小豆丁高兴得手舞足蹈。
云沫掂着水貂,觉得挺重的,若是提着上山,再提着下山,来回跑,有些费力,便在附近寻了处茂密的草笼子,将水貂塞进去,仔细藏好,下山的时候再来取。
藏好了水貂,娘俩又继续往深山里走。
行到半山腰的处,雾气越来越浓,太阳刚升起不久,晨光透过白茫茫的雾气照在林子里,撒了一地光影。
在一处平坦的地方,云沫停下脚步,帮云晓童擦了擦汗,“童童,累不累?”
瞧着小豆丁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云沫揪起一阵心疼。
五岁的小娃,爬这么高的山,若不是毅力超常,咬牙坚持,根本做不到。
“娘亲,不要难过,你难过,我会伤心的。”视乎是母子连心,小豆丁能感觉到云沫的情绪,他晃了晃脑袋瓜子,咧开嘴角,冲着云沫甜甜一笑,“我不累,爬山还挺好玩的。”
见云晓童那甜甜的小样儿,云沫一颗心柔成了一团棉花。
谁说只有闺女贴心,小豆丁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云沫帮云晓童擦了擦汗,便从一旁的桐梓树上摘了几片叶子垫在草地上,柔声道:“童童,乖乖坐下休息一会儿,娘亲就在这里采些东西。”
方才山风吹过,她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那是腐婢叶特有的香味,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嗯。”云晓童啄啄脑袋,想来也是累极了,十分听话的坐在草地上,“我就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和娘亲一起采东西。”
云沫揉了揉他头顶的几缕发丝,笑了笑,挎着竹篮子走到一旁的坡坎边,循着那股气味,四下看了看,果然看见了腐婢树,她喜出望外,伸出手,从枝丫上摘了几片嫩绿的树叶,靠鼻仔细闻了闻气味,百分之百肯定是腐婢叶了。
她动作麻利,不太一会儿功夫,就摘了小半篮子。
云晓童歇了一会儿,气喘匀了,瞧着云沫在一旁干活,有些坐不住了,蹬腿,抬起小屁股,几步走到云沫的身边,瞧着她正在摘树叶,便赶紧帮忙,一边动手,一边好奇的问,“娘亲,你摘这些树叶干嘛?”
云沫侧头看了云晓童一眼,见他站的位置安全,微笑道:“童童,这是腐婢树,这种树叶可以用来做豆腐。”
“哦,原来娘亲摘树叶,是为了做豆腐呀。”听了云沫的话,小豆丁一脸了然样儿,“娘亲,那咱们要多摘一些,做好多好多豆腐,做好了,送贺阿婆家一些。”
足足摘了大半篮子,云沫估摸着能做三四盆豆腐了,这才停下来,牵着云晓童继续爬山。
娘俩又走了一段路,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雾气逐渐散开,阳光从树杈间透进林子,将林子照得敞亮。
走着,云沫看见前方斜坡上的一片楠竹林,及路边的几棵香椿树,眼前顿时一亮,牵着云晓童停了下来。
虽然已是春末夏初,但是雾峰山海拔高,半山腰以上气温较低,相较于山下,山上的树木草儿抽芽较晚。
云沫定了定神,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只见楠竹林深处,一颗颗小腿粗壮的楠竹笋七零八落的长在枯叶堆里,极为喜眼,路边的几颗香椿树也刚抽新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一簇一簇黄嫩嫩的香椿芽几乎肥得可以掐出水来。
靠山吃山,这话果然没错,这雾峰山里到处是宝。
云沫看了一会儿,牵着云晓童走到香椿树下。
“童童,在树下等娘亲,娘亲要上树采椿芽。”云沫将手臂上挎着的竹篮子搁在地上,躬着身子,温言细语的叮嘱云晓童。
云晓童抬起头,微眯着大眼,盯着香椿树上的嫩芽儿看,“娘亲,香椿树芽也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香椿炒鸡蛋,很香很好吃呢。”云沫一边说话,一边将袖子挠高,再将破旧发白的裙子扎起来,露了底裤在外面,裙摆扎成一个兜,捆在腰间。
云晓童转了转黑漆漆的大眼,小脸崇拜的看向云沫。
娘亲懂得真多,树叶可以做豆腐,香椿芽可以炒鸡蛋,这些他都没听说过。
云沫挠好袖子,扎好裙子,搓了搓手心,双手一怀,抱住一棵粗壮的香椿树,双腿盘曲用力,中途抓住树杈子,使劲儿往树上爬。
香椿树很光滑,很高,云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一半。
云晓童仰头望天,站在地上急得直跺脚,两条小眉毛拧着,十分担心云沫会掉下树来,“娘亲,你小心些,一定要抓稳了。”
云沫咬牙,继续往上攀爬,“童童,娘亲没事。”这倔脾气起来,今日,她还就非要采到香椿芽不可了。
家里没有鸡蛋,她可以先晒成干椿芽,等有鸡蛋了再当菜炒就是。
在小豆丁焦急与担心中,云沫终于爬到了树顶,她坐在一根树杈上,一手抱住树干,一手拉过枝条,动作麻利的摘下椿芽,摘下的椿芽就顺手塞进衣兜里,塞满了衣兜,这才抱着树干,心满意足的滑下树。
春芽炒鸡蛋,有吃过的么。
空间和萌兽,后面会出来哈,星儿不想女主借空间,轻而易举就成富婆了。
【009】狡黠贴心萌包子()
云晓童见云沫滑下树,两条拧起的眉毛这才舒展开,他小手一抓,提起地上的竹篮子,飞跑到云沫的身边。
云沫接过竹篮,解开绑着的衣兜,将椿芽取出来塞进竹篮子里。
云晓童一边帮云沫装椿芽,一边咬唇道:“娘亲,下次不要爬这么高了,我害怕。”说完,抬起一双雾气氤氲的大眼睛对着云沫,小脸上写满了后怕之色。
“我不要吃香椿炒鸡蛋,我只要娘亲好好的。”
云沫停下动作,伸过手捏了捏云晓童瘦黄的脸蛋儿。
小豆丁担心她了,都是她不好,方才,只顾一心一意采椿芽,倒是忽略了小豆丁的感受。
“宝贝儿,乖儿子,笑一个。”见小豆丁皱巴着一张小脸,模样有些闷闷的,云沫用手指挑起他的嘴角,哄道:“娘亲错了,娘亲向你保证,再也不爬树了,好不好。”
某女撇下一张老脸不要,眼皮眨眨,又卖萌又认错。
不过,爬树确实是个累活,技术活,尤其还是爬这种光溜溜的香椿树。
云沫抬头往香椿树梢瞟了几眼,寻思着,下次进山,一定得做个长勾子,直接用长勾子将高处的树杈勾下来,站在地上采椿芽。
云沫又认错,又保证,小豆丁终于咧开了小嘴:“娘亲,这可是你说的,再也不爬树了,也不准爬高,大人说话要算话,不能欺骗小孩,骗人是小狗。”说话的时候,小眼神里忽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一定要让娘亲再三保证,他才能放心,他真的害怕娘亲再摔伤,碰伤。
云沫将云晓童眼中的那点狡黠之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盯了他一会儿,才柔着嗓子保证:“好,骗人是小狗。”
看来,她昨日昏迷了一天,不仅将小豆丁吓得够呛,还留下心理阴影了。
采了些椿芽,娘俩才走进斜坡处的竹林里。
云沫将竹篮子搁在脚边,取出一把缺口生锈的破镰刀,对着一颗小腿粗细的楠竹笋砍了下去。
云晓童见帮不上什么忙,乖乖的蹲在一旁,看着娘亲做事。
见云沫砍楠竹笋,他很好奇,便道:“娘亲,听贺婆婆说,这种大笋子不好吃,炒着吃笋腥味重,还十分闷头呢。”
云沫接连砍了几刀,才将面前的楠竹笋放倒,听了云晓童的话,抬起头来,“童童,咱们现在不吃,先将大笋子砍回家去,切成笋片,晾成干笋子片,以后再买些大骨头来炖着吃。”
贺九娘说得没错,新鲜的楠竹笋炒着确实不好吃,笋腥味重,吃着闷头,不过晾晒成干笋子片,用来炖大骨头,那可就是难得的人间美味了。
云晓童似懂非懂,听到云沫说用干笋子片炖大骨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娘亲,我帮你吧。”
“好啊。”云沫笑着点头,将刚才砍倒的楠竹笋放到云晓童的面前,“童童,你帮娘亲把笋壳剥掉吧,剥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扎到手。”
云沫心疼云晓童,但心疼归心疼,她却不会娇惯。
小豆丁是男孩子,男孩子就要粗养,适当帮着做点粗活儿,能锻炼他的性子,省得养成娘炮。
“嗯。”云晓童点头,将面前的楠竹笋抱起来,“娘亲放心,我会小心的。”说完,一只小手按着笋子,另一只小手使劲去拔那厚厚的笋壳。
云沫看了一会儿,见他做得有鼻子有眼的,没有伤到手,便放下心来,抄了破镰刀去砍另一颗楠竹笋。
接连砍了三颗,想着待会儿下山的时候,还要捎上那只路边捡到的水貂,再砍,恐怕竹篮子有些装不下了,云沫这才停下手来,帮着云晓童将剩下两颗竹笋的笋壳子剥了。
剥壳了的楠竹笋,搁竹篮里放好。
歇气的时候,云沫眼睛尖,视线一扫,瞧见竹林边上有几株野山椒,野花椒正巧结了些细细的青子儿,一处积水的烂泥地里,还长了一簇茂盛粗壮的酸汤杆子,心下一喜,便叮嘱了云晓童一句,抄着镰刀准备去摘一些。
“童童,在这里等着娘亲,娘亲去给你弄零嘴吃。”
那酸汤杆儿又叫虎杖,具有清热解毒,祛风利湿,止咳化痰等功效,刚从土里冒出来的嫩芽尖儿可以给小孩当个零嘴儿,剥了皮吃,味道酸酸甜甜的。
云晓童蹲在地上,看着脚边的竹篮子,冲着云沫挥手,“娘亲,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竹篮。”
云沫抄着破镰刀,快步朝竹林边走去,到了竹林边上,她先摘了几片宽大的桐梓叶,用狗尾巴草麻利的缝了,做成两个简单的叶盒子,采了满满两盒子野山椒,野花椒,然后才走到烂泥地里,蹲在稀泥巴边上,用镰刀割了几根肥嫩滴水的酸汤杆芽儿,一并拿好了,折回竹林。
云晓童见云沫拿着东西走来,小脸上一喜,赶紧迎上前去。
云沫见他朝自己飞奔过来,便将手里的酸汤杆儿递了出去。
云晓童接过酸汤杆,看了几眼,不认识,好奇的问:“娘亲,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酸汤杆的新芽,红皮的嫩尖儿剥了皮可以当零嘴吃,味道酸酸甜甜的。”云沫一边回答云晓童,一边将采到的野山椒,野花椒,镰刀一并都放进竹篮子中。
东西搁好,她抬头一看,火辣辣的阳光透过枝头,对直照在头顶上,有些刺眼,时辰不早,差不多已经接近午时了。
逛了一上午的林子,此刻停下来,肚子里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清肠声,早晨就将就着白开水啃了两个玉米饼子,云沫摸了摸小腹,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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