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随口问道:“魏兄不是华夏人吧?”
“哦,我祖上是欧洲过来的,不过已经在这生活了几代了。”维奇*地回答。
如此解释也不会叫人怀疑,毕竟末日之后至新时代初期,这个世界本就是一片动乱,人口迁徙乃是常事,在华夏中也不乏像维奇这般异国面貌的人。
柳白点点头,没多问什么。
还未进入屋子,维奇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辣味,早在十几天前途径此地的时候维奇就了解到,川渝地区的地区的美食多是香辣之物,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更是无辣不欢,这和川渝地区湿重的天气和历史传统也脱不了干系。
“都是一些本地的地方菜,若是不合魏兄胃口,我也可以叫人撤下去,换上一些清淡的。”
柳白一边介绍,一边招待维奇入座。
而身旁的桌子上早已堆满了小山似的食物残骸,路西流着鼻涕口水,大快朵颐,嘴唇已经被辣得红肿,汗水从额头两鬓伸了出来,不过他倒是十分享受的样子,一边嚼着肉一边嘶嘶感叹着“好辣”,只是吃相实在难看了些。
“无妨无妨。”维奇对辣并不抗拒,但也谈不上喜欢,若在往常他是绝对不会吃太过重口的食物的,但现在眼前颜色鲜艳,美味扑鼻的鱼肉几乎要将他肚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请。”
虽然饿了三天三夜,但维奇的吃相还算优雅,这和他在接受了十几年的贵族教育分不开关系,而对面的柳白自然也看出了这点。
经过短暂的观察,他心中更是疑惑,维奇和路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所交集的的人。
酒足饭饱,柳白命人撤去了酒席,又叫人上了几壶上好的茶,和一些正值时节的蔬果,终于开始切入正题。
“这问题虽然之前也问过路兄,但因为事关重大,我好像冒昧问一下魏兄。”柳白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你们究竟为何被皇朝追杀?”
路西像是没吃饱饭似的,还在一个劲地用竹签插着已经切好的水果往嘴里扔,仿佛没听见柳白的问题似的。
而维奇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柳白,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柳白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随即解释道:“可能我有些唐突了,但是皇朝不是一般势力,而是连我们柳家也不能招惹的庞然大物。而三天前追杀路兄的,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虽然柳某很想和二位做朋友,但是如果连这点都不能透露的话,那就十分遗憾了。”
维奇并不像牵扯太多的华夏势力,但他的确已经招惹皇朝和联邦这两个最大的巨头了,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如柳家这样的超级家族在华夏的势力也只是仅次于皇朝和联邦的存在,而眼前的柳白似乎又是这个家族之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如果能和他有所交情,维奇等人在这里行事的确有许多方便,但这也不是维奇必需的。
而且夜枭离去之前也曾善意地提醒,自己不能在华夏之地久待,虽然不知道联邦什么时候能将圣彼得堡的血族“维奇”和武汉安全区的杀人魔鬼联系在一起,但以联邦的能耐,这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华夏联邦官方宣布在武汉掀起巨大动乱,杀人无算的魔鬼已经被枭首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内部不会成立特别行动组继续搜查有关魔鬼的下落。
一旦自己身份暴露,在这柳家之中便如瓮中之鳖,维奇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再一次逃脱华夏军方的围剿。
“十几天前,我和路西还有其他三个伙伴遭到了皇朝的莫名伏击,在一次大战之中我们失去了联络,直到今天我才和路西才再次相逢。至于皇朝袭击我们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所以,很抱歉。”维奇已经做好了柳白下逐客令的准备。
即便如此,维奇也不觉得柳白这样做有什么错,为了两个陌生人得罪皇朝,连累家族才是无意的蠢蛋。
而出于对柳白一饭之恩的感激,维奇的回答也没有什么隐瞒。
他的确不知道皇朝为什么会莫名的大动干戈,不惜一切来狙杀他们一行人。
而且他们似乎早便预知道自己等人的行动路线,而自己就像是一只虫子自觉地撞入早已布好的蜘蛛网中,这才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现在仔细回想,在与皇朝高级干部以及那个所谓的“皇帝”对战过程中,维奇依稀记得几个类如“灾星”“荧惑”的词眼,跟李淳风早前对自己的语言类似。
难不成,皇朝也是因为这个预言才对自己等人下狠手的?
这让不信天命的维奇感到莫名其妙。
要真如此推论,得到某种灾星预言的皇朝狙杀自己,才导致自己与皇帝大战中彻底失控,才导致那一夜的腥风血雨,生灵涂炭,自己才成为了灾星,这一切难道不是悖论吗?
还是冥冥之中的因果链,自己注定要来这个从未来过的华夏之地搞一场大破坏?
柳白的话打断了维奇繁杂的思绪,他出奇地没有对维奇的搪塞回答生气,而是摸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最近几个月,皇朝蠢蠢欲动,地下世界人尽皆知。这几个月中,他们以雷霆之势几乎收编了华夏地下世界所有的反动势力,这其中只有两个势力始终不接受皇朝的收编。一个是北方的北斗七子,另一个就是我们川渝一带有名的五毒。”
正当维奇为柳白这段不知所谓的话感到疑惑时,柳白突然笑着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就在十天前,我接到手下的密保,五毒在皇朝势力的围剿中大败,之后分散逃窜,不知所踪。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十几天前,皇朝,五人——魏兄,这并不是巧合吧?”
柳白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他似乎将维奇等人当成了华夏有名的反动散人势力。
面对这种情况,维奇只是沉默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并未回答。
这下柳白似乎更加认定了维奇二人的身份,爽朗地笑着举起茶杯:“五毒之名如雷贯耳,柳某早就想结交了,只是一直无缘相见,这真乃缘分啊!以茶代酒,聊表敬意。”
路西此时已经风卷残云地扫荡了大盘子里的水果,听到柳白的话顿时愣了愣,转头疑惑地望向维奇:“什么五毒?”
柳白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
维奇此刻只想捂脸,他望了身边还有一只猪队友。
就在尴尬至极,服务员又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
路西的注意力立刻划开,只见他屁股坐在桌子上不动,脖子向后一拉,便猛地向前伸长绕过维奇的座位,将头送到了水果盘前。
自桌子内侧到门口的距离足足有四五米,路西的脖子蜿蜒似蛇,头埋在水果盘里大快朵颐。
女服务员哪见过这样的怪物,大声尖叫,但是身子却吓得不敢动分毫,只是颤抖着端着盘子,眼神中满是恐惧。
一盘水果还没进门就被消灭一空,路西的脖子又像是伸缩弹簧式地返回原状。
“啊,刚才吃的太油腻了,吃点水果清清油。”路西揉了揉高高鼓起,像是十月怀胎的肚皮,打了个舒爽的饱嗝。
维奇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在李淳风生活的几个月里,维奇早就见识过他变大变小,身长缩短,如意自如的身体了。
但柳白像是第一次见到路西展示玄功,顿时惊为天人:“真乃神人也!”
“看来路兄对柳某还是有所提防啊!”柳白似乎见识过路西的功夫之后就百分百相信了,“看来路兄就是五毒之中的蛇了?”
“不知魏兄是?”
“你猜。”
第三百八十章 骗子()
“那就让小弟妄自揣测一二。”柳白低首扶额,还当真仔细分析起来,“五毒之名向来神秘,虽然威震荆南之地,但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人见过诸位的踪迹。但江湖流传,五毒之首——蛇,身形诡异,善拳脚,通变化。传说他曾在千百蛇毒淬炼中炼成百毒之身,被其触之则死。今日一见路兄之神通,果然奇妙。”
维奇目含赞赏的点了点头,他此刻已是顺坡下驴,将错就错,任柳白自己去猜测。
他可不认识什么威震荆南的五毒,自然也不清楚柳白到底在说些什么。
柳白见维奇肯定,便信心大足,侃侃而论:“壁虎通毒药,蜈蚣善毒器,蝎子操毒物,而蟾蜍则是一身血毒横行天下。除去蛇,我今夜见魏兄时,魏兄身外无物,不像是携带什么毒药和毒器,这酒家防卫森严,方圆十里也不曾有毒虫毒物,所以据我猜测,魏兄——就是五毒中最神秘的蟾蜍!”
柳白眼放精光,经过他的一段分析,他自己似乎已经认定了维奇的身份。
而维奇则是“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果然。”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柳白笑得像花一般,“只是我曾以为五毒虽威名在外,但终日与毒虫毒物相伴,应该是邪气凛然。但今日一见魏兄和路兄,实在与柳某的想法大相径庭。两位看起来都是英雄少年,意气风发,年岁也与在下相仿,实在不像是钻营毒道多年的人啊!”
说着说着,柳白又开始怀疑,五毒之名由来已久,若是眼前二人真是传说中的五毒,那么岂不是说他们从孩童时期就已经精通此道了。
这实在有点匪疑所思。
维奇高深莫测地一笑:“毒与药相通,都是一道尔。万法皆通,每条道修到极致自然能返璞归真,化繁入简。像那种浑身藏满毒虫毒器,人人都能看出邪气的,只是摸到了这一门皮毛的小辈而已。世人皆知我们五毒之名,却从来未有人见过我们的真实面目。我们五人其实乃忘年之交,我和蛇在五人之中年岁最小,踏上此道却也是最早。而且我二人善驻颜之术,年岁可不是你所看到的那般年轻。柳兄。”
维奇玩趣地加重了“柳兄”二字,而路西则是茫然地盯着维奇,又看了看柳白。
这个从海边渔村过来的单细胞少年可从来没见过有人谎话能张嘴就来,而且还不打半点草稿,说得头头是道的。
路西差点就相信自己的确是从小踏入毒道,蛇毒淬体,身怀异术的五毒之首了。
“原来是前辈!”柳白闻言连忙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请原谅小辈我眼拙,之前以平辈相称。”
“无妨,我二人此刻被皇朝势力追杀,不愿招惹耳目,你还是像之前那样称呼我二人就好。”维奇说道。
柳白想了想,便点点头:“好的,为了前辈二人的身份,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像之前那般称呼二位前辈。”
维奇无奈地点点头,自己暗示自己和路西二人实际年龄要大上许多之后,柳白的态度似乎便拘谨了许多。
不过,总算糊弄过去了。。。。。。
“天色已晚,在下便不打扰二位前辈休息了,隔壁两间房我都命人整理过了,二位前辈今晚请务必在寒舍歇息。”柳白恭敬地再次鞠了一躬,便带着门外的吴刚离去了。
维奇来到隔壁的房间后,第一时间便转悠打量着整个房间,翻找着各个角落。
虽然这间酒家以绝对的私密性为招牌笼络了大批高阶层顾客,但多疑的维奇还是无法完全信任柳白。
只是仔细寻找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也许是新时代的窃听和监视技术太过发达了吧。
维奇只能迸发元气,形成一股小范围而强烈的脉冲,作为最后一道保险,希望能干扰掉可能存在的隐形监视器的路线。
忙完这一切,维奇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却发现路西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望着自己。
“干嘛这样看我。”维奇嘴皮动了动,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小手段。
“十足的骗子。”路西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所幸他也是传音入密。
如果有监视器和窃听器的存在,那么监视的人就会看到维奇和路西面对面,嘴皮微动,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维奇似乎早就预料到路西会这么说,只是欣然地点点头,便移开目光,呈大字躺在柔软的快让人陷进去的大床上:“谢谢。”
“柳白对我们这么好,你却。。。。。。”
“子妍死了。”
路西一怔,虽然他此前从维奇的神情中已经预感到那个怪力女发生了不测,但是得到维奇的证实,还是不禁感到一阵难过。
那个拿着双刀,强大的像个人形怪兽的女人死了?
“我在乎的人一个个都死了。”维奇眼神空洞,语气中只有无尽的悲伤,“我还杀了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两万人,甚至更多,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有些还是无辜的手无寸铁的百姓。”
路西也沉默下来,他在重庆也听说了发生在武汉的那场灾难,武汉中心区方圆几十里变成了一片废墟,虽然附近的居民在第一时间就被武汉军部安全撤离,但这么大一块区域的人岂是说撤就能完全撤离的。
那场大战殃及的无辜华夏人民甚至还在维奇的预估之上,此刻的武汉无疑是一片哀戚。
“我相信那并不是你的本意。”路西难得地如此诚挚地说话。
维奇闭上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来华夏,周围的人,沿路的人都反对此事,这么看来,我真的错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
“可是要是你不来华夏,我们也不会遇见,不是吗?”路西劝道,“只能说一切冥冥中已经注定。”
“你不能再呆在我身边。我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华夏联邦会对我展开血腥的报复,而且我们也已经得罪了皇朝,我们再呆在华夏就是九死一生。我们更不能在柳家多呆,这种超级家族的水太深,和华夏联邦的关系也十分紧密,我们的身份可能会被提前识破,到时候就成瓮中之鳖了。你不是要游历世界吗?继续前行吧,要是哪天路过阿富汗了,记得去西部的一个叫赤峰镇的地方找摩尔,跟他说一下我们在这发生的情况,让他一切放心,安心发展小镇。”
“本来我都快出华夏地界了,结果就被你们给拉了回来,说是给你们当向导,现在又让我走,把我当跑腿的使唤吗?”路西咕囔着抱怨,“那你呢?你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维奇心中一片迷茫。
在内心深处,他不愿意相信子妍已经死了的事实;另外,他也在犹豫是否要完成此次华夏之行的目的,去寻找蛮人团旧部,但他又害怕自己的魔咒会再一次伤害到他们;最后,白千玦和枪的消息也让他在意。
种种缘由,让维奇觉得自己在华夏还有事未了,尽管此处已经是危机四伏,但他还是不想回去。
“额哟!”路西也把自己狠狠地摔在大床上,望着洁净的天花板,“诶,所以你原来是长这个模样吗?差点逼近我的帅气。”
路西的天性注定悲伤不能在他心中停留太久。
“其实我也有一两年没见过自己这副模样了,比印象中好像成熟了些。”此前沐浴外,维奇便在全身镜前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模样,和印象中的差别不大,只是又高了几分,脸部的线条也分明了些,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已经从刚离开城堡时的懵懂少年变成了一个带着些许成熟魅力的青年。
“虽然不想让你回想起伤心的往事,但我实在憋不住问题。”路西犹豫了一下便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掀起那场动乱的,看到华夏联邦官方宣布的那些出战兵力,这也太匪疑所思了。你虽然强,但我印象中也没强到这种一个人能扛一支大军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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