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自镇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行礼,道:“打扰殿下了。”她并不答东阳如旭的问题。
东阳如旭犀利地瞅了她一眼,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
“来找本殿下有何事?”
“殿下,妾身想这两日动身去开灵寺小住些时日。”
“为何?”东阳如旭身子向后靠着椅背。
“吃斋念佛,求佛祖保祐小皇孙平安。”
“哦?”东阳如旭表情似笑非笑,“不是祈求也能怀上小皇孙。”
西陵雅瞪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本想反驳,却又心念一动,承认了。
“那你不如求我。”东阳如旭哈哈大笑。
西陵雅的脸顿时窘得通红,不过,却依旧镇定地道:“那得先求佛祖,殿下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地走掉。”
东阳如旭俊眼含笑,“你该求佛祖,让自己的脾气不要再这么大,总惹我生气。”
“那太子殿下这是同意了?”西陵雅不理他的调侃。
东阳如旭缓缓地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问:“浅儿下午来过了?”
西陵雅一愣,不知为何转到这儿来了,不过依然答道:“是。”自是会有人向东阳如旭禀报。
东阳如旭嘴巴抿紧起来,“我不管你去开灵寺是何目的,但你给我记好了,你必须还回给我一个儿子。”母后可是一直念着要小皇孙,得给母后一个交代。
西陵雅一听,却是心中暗惊,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的意图?所以为了他的儿子,他要护着西陵漫了?
西陵雅心口微闷地道:“殿下,妾身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让漫妃给你生儿子。”
东阳如旭凤眸望住她,“我没说她。”
西陵雅先是一怔,“殿下,这也不是说生男就生男的。”
“那就一直生,一定要生到是儿子。”
西陵雅抬眸静静地望着他,“那就请殿下多腾出些时间往福临苑跑了。”那儿是侍妾们住的院子。
东阳如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说的是你。”
西陵雅芳心微颤,脸蛋儿随即一红,“殿下说笑了,妾身这儿还远着哪。”
“那你得努力了。”
……
西陵雅退下后,东阳如旭深遂的黑眸渐渐变得严肃,小浅儿,你可知,你这次要报复的人,已经不仅是西陵漫一人了,还牵涉到了小皇孙,若是被父皇母后知道是你挑索,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他才暗示西陵雅赶紧怀上。
这事,他本可以阻止,但……眼前晃过那双晶晶亮亮的大眼,微叹了一下,就最后一次吧。
太子府原本是二妃共同管理,西陵雅到开灵寺礼佛一个月,管理大权全部都放在了西陵漫身上。
开始一两天还没事,可第三日,西陵漫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太子府太大,事情繁杂,加上孕妇本来就嗜睡,因此,西陵漫明显地时间不够用。
处理府中之事越拖越慢,西陵漫是母凭子贵,管事们是着急却又不敢催。
很多事情都被耽搁了,如今竟然推迟了发月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这下,福临院的小主们意见就大了,纷纷闹了起来。
把个太子府弄得吵轰轰,热闹得很。
杨桃巷思园,秋意浓。
西陵浅倚在窗边,听着春风的禀报太子府的情况后,只说了一句,“越乱越好。”
这是她与西陵雅早就估计到的,也是故意安排人促成势态如此发展,她们要的,就是让西陵漫在短时间里引起众怨。她们更想到,西陵漫如今是母凭子贵,若真无力管事,为保她肚子里的胎儿,宫里必会派人来,到时再借机引出西陵漫的多疑……
这一次,一定要将西陵漫彻底扳倒。
太子府的混乱,终于传到了东朝皇帝东阳啸天与皇后淡轻语的耳中。
“这才多大的后院,居然乱成这样,若入主了中宫,岂不搞得乌烟瘴气,这要旭儿今后如何专心管理国事!”东阳啸天威严的脸上,眉宇轻皱,语气微愠。
“也许是怀了身子,精力不够。”淡皇后表情亦是微沉,不过看皇帝这样子,便轻声道。
“哪个女人不怀身子,当初你怀旭儿的时候,不照样把这皇宫上上下一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看这是能力问题。”东阳啸天沉声道:“偌大一个太子府,她难道就找不到一个人替她分忧?”
“雅儿不是到寺里祈佛去了嘛,不如让旭儿把雅儿从寺里叫回来?”
“雅儿为皇孙祈福的事也很重要,不可半途而废。”东阳啸天并不赞同,“你再看看,实在不行,你就派个女官去太子府管事。”
如若这样,传出去可就真坐实了西陵漫的无能,将来要母仪天下可就没这么顺利了,淡皇后看了东阳啸天一眼,看来,皇上属意西陵漫之事,似乎不象从前那般坚定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她的皇孙平安出生。
“风儿有多久没回来了?”东阳啸天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五年了。”淡皇后轻叹道:“这孩子,为旭儿牺牲太多,希望旭儿能明白,今后为帝之时,能照顾好这个懂事的孩子。”
“五年了?可恨这小子,在外头玩疯了,也不知回来看看。”东阳啸天喃喃道:“看来他是真的下决心要改头换面,断了与皇家的关系。”
“断不断都没所谓,反正他是我们的儿子,是怎么也断不掉的,只是现在他都二十有一了,他得抓紧时间带个媳妇回来。”淡皇后轻笑道。
“那个西陵浅呢?当初风儿与她不是很谈得来?”
“当初皇上不是反对吗?”谈皇后取笑道:“怎么,如今又赞同了?”
“当初是她的身份配不上,如今倒还行,听说她重回西陵世家了。”东阳啸天理所当然地道。
“可皇上也该听说了,她与龙威将军可是从小定了亲的。”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还遗憾了好久。
“这么说也该举办仪式了,将军府怎么还没动静?”
“应该也快了吧。”因为西陵浅已重回西陵世家,重为西陵世家的公主,将军府应该不会再犹豫,淡皇后心道。
“可惜。”
淡皇后轻轻一笑,“皇上,我想风儿若真放不下浅儿,听到消息定会回京城,如今我倒希望龙威将军成婚的消息快快公布。”
隔日,皇后身边的女官杜秋婉被派去了太子府,持皇后懿旨全面接掌了太子府后院事务。
西凌漫看见皇后派人帮她管事,心里顿时一松,放心地将中馈大权交了出去。
说实话,有人替她管事,着实让她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即便西陵雅从寺里回来,这中馈之事,也是无法再接掌回去。
最好杜秋婉能管到她把孩子生完能顺利掌事为止。
西陵漫斜靠在兰院西屋的窗边的榻椅上晒着太阳。
她双眼微眯,似在打盹,又似在想事儿出神,半晌才见她微微动了动,嘴里打了一个哈欠,身边的侍女梅朵立即跨前一步,将她的身子稍扶低下来滑躺在榻椅上。
西陵漫的双眼真正地闭上了,有身子的人就是嗜睡得很。
就在她朦朦胧胧,半梦半醒之间,窗外似乎有人在打招呼,然后听到两个小丫头在细声地说着话。
西陵漫眉间微皱了起来,对被吵到心有不愉。就在她想开口喝叱的时候,那细声细语却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你听说了吧?府外都在传咱们府上准备出一个无能太子妃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怪的传言?”
“这哪值得奇怪,最近这府上乱七八糟,大家做事都没个准儿,还不都是那位……管的结果。”声音顿了一下,“连自家后院都管不了,惊动了皇后派人来协助,听说,这宫中派人来之事还是皇上授意,看来,这个即使能母凭子贵,登上太子妃宝座,但却也不一定能够入主中宫呢。”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哪是我乱说,大家都在私底下传着呢。你不知道,太子爷最近都很少回府,听说有人在开灵寺见着了太子,大家都猜,会不会是太子爷受不了这府里的混乱,又念起了雅妃娘娘的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爷会将……”声音已是渐渐走远。
西陵漫听着肺差点儿气炸,虽然这话里都没有点出她的名,但这话里的内容一听,就知道是在说她。
半晌,她才缓过气来,坐直身子,手用力在桌上就是一拍。
“好大的胆子!”
“主子,这些奴才们胡乱嚼舌根,您身子金贵,可别与她们置气。”梅朵紧张地拉起西陵漫的手,小心地揉着。
“这些话你也听过了?”西陵漫生气地甩开梅朵的手,厉声道,“为何不马上禀报?”
“主子,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奴婢也是怕您听了生气,动了胎气……”梅朵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西陵漫脸色微怒,“若太子爷也当真有这样的想法的话,我就算是生了儿子,也无法顺利登上想要的位子。”
人就是这么奇怪,遮着掩着大家心知肚明,没人会说,但公开了就完蛋了,那些规矩道德什么的就会统统套上来。
当初在绿都因西陵宇之死,西陵漫被收审过堂,给她抹下了行为失德的污点,她吃了大亏。
如今再次站成为人们相诟的焦点,怎能令她不着急。
东阳如旭是她中意的男人,太子妃是她想要的位子,而且中宫之位她更要想得到。
可如今却有这般传言……
东阳如旭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如神谪般,不容亵渎。
他是否还能容忍自己的德行再有失?
这几日他不回府,果真是与西陵雅在一起?西陵雅没有一样能与自己相比,只除了品行无可指责外。
西陵漫表情紧绷,双眸里满是妒意,她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主子,主子,你歇会儿吧,要不,让奴婢扶您慢慢地走走。”
看到西陵漫这么急火火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吓得梅朵赶紧爬起来,紧紧地挨在她身后跟着转,就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她脖子上的脑袋就要不保。
“你快去打听打听,太子爷这几日都住在哪里?”西陵漫不耐烦地挥挥手,吩咐梅朵道。
梅朵低声应了一声,急急地向外走。
“回来。”西陵漫突然又叫回她,“你派人去开灵寺悄悄打听,西陵雅这几日的行踪……”她朝梅朵招手,让她附耳过来,又低语了几句。
梅朵面有异色,飞快地看了西陵漫一眼,很快就掩饰过去,然后匆匆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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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偶回来啰,给亲们再拜个晚年啦。
祝亲们红包收到手软。
073 前仇事息 友人归来
5
西陵漫望着梅朵离去,半晌之后方深吸了一口气,踱回榻椅边,坐了下来,低头沉思着。残颚疈晓
片刻之后,她高声喊道:“来人。”
旋即,自门外走进一名模样清秀的侍女。
“主子有何吩咐?”
“去叫杜大人来。”西陵漫淡淡地吩咐道,刚才的火气已压住。
杜大人,杜秋婉,皇后身边的女官,亦是有品级的三品官。
侍女退了下去,西陵漫则斜斜地歪在了榻椅的垫子上。
待门外再次传来通报声时,已是过了小半个时辰,西陵漫收起快要爆出的火气。
皇后身边的人面前,她还是要小心才行。
只见门口处,走进来的是一名的年轻女子,俪影轻移,婀娜多姿。
西陵漫看得心中突地一动,身子缓缓地坐直了起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杜秋婉的姣好的面孔。
她有种不好的感觉,皇后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到太子府,到底是何意?不会是今后要塞给太子的女人吧?
她警觉了起来,若真如此,这中馈之权,岂非是让她平白得了去?
自从她家退出西陵世家的家主府后,她已渐渐感觉到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更不如从前,若非借这次身孕之机,她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如今,只有掌握了绝对的权势,她在府中的地位才会稳固。
对于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她一定要防范于未然。
杜秋婉一跨进门,便瞧见西陵漫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眸子里不时地闪出狐疑之色。
她在宫中这几年,最先学会的就是察颜观色,西陵漫如今所思所想,结合她所掌握的信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她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旋即又放开了。
“漫侧妃叫下官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她不动声色地向西陵漫行了一礼,然后问道。
“杜大人请坐。”西陵漫目光微闪了一下,便笑道,“杜大人到太子府来可习惯?”
“是,太子府与宫里所行的规矩几乎一致,也没有什么不适应。”杜秋婉微躬着身,坐下,然后微笑地道:“多谢漫侧妃关心。”
“这就好,我就怕府上有什么地方怠慢了杜大人。”西陵漫笑道:“这初来乍到,一下要上手将这府里的事管好,也不容易,杜大人辛苦了。”
“皇后娘娘派下官前来,正是下官的福分,下官不敢言苦。”杜秋婉摆摆手。
“母后派杜大人来,本意应是请杜大人教导,要我跟着多学学,偏却我就趁机偷懒了,这几日将府的事全都丢给杜大人,真是惭愧,今日请杜大人来,不为别的,就只想告诉杜大人一声,我这几日也休息得差不多,精神什么的也恢复得很好了,从明日起,我就可以重新开始管事,届时还请杜大人多多指教。”
杜秋婉心内了然,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西陵漫一眼,嘴角随即弯弯,她笑道:“漫侧妃太客气了,要说这府中之事,自是漫侧妃比下官熟悉,下官来这府上也就五六日时间,漫侧妃在这府上算下来却也有五六年了吧?”
西陵漫一听,先是一阵得意,自己来得早,资格可就摆在那了,随即又渐渐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来了五六年的人,偏却需要只来五六日的人指教,这也太……
西陵漫抬眸看向杜秋婉,只是人家静静地含笑望着她,那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出有一丁点儿讥讽与嘲笑。
“是呀,来了五六年了,不过这五六年来还从来没有象这五六日这么令人生气!”西陵漫微哼一声。
杜秋婉眉一挑,“漫侧妃这几日不是说休息好了,明日就可以重新管事,怎么这会儿又说这几日令你生气,这样你岂非被气得吃不好睡不好,那明日管事又可以往后推延了。”
西陵漫心中一凛,这杜秋婉脑袋转得还真快,马上就被她抓住小尾巴。
她瞟了杜秋婉一眼,哼,别以为是皇后派来的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夺了中馈大权,自己才是正牌的太子府的主子。
“那倒不用,我也是才知道这事。”西陵漫缓缓地说道,“这府中之人五六年来都是循规蹈矩,却没想到这五六日来,竟学会了嚼舌根,看来,这管家之事,我还真是放手不得。”
杜秋婉一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哦,历来只要人长有嘴巴,嚼舌根之事就不可避免,你大可不必为此忧心,当心愁坏了身子,如今这身子可已不光属于你自己的了。”
西陵漫面有得色地将手轻轻抚着尚未显怀的腹部,“嗯,这里边已住进了小主人,他可是母后的第一个嫡亲孙子。”
“正是,皇后娘娘派下官来太子府,特别交代下官,一定要让漫侧妃安心养胎,千万别让这府里的事,把小皇孙累坏了。”
“母后这就开始心疼小皇孙了。”西陵漫忍不住笑道。
母凭子贵,这一胎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才行,西陵漫脑子中闪过个一句话。
杜秋婉暗暗吐了一口气,还好,将西陵漫的思维给绕走了。
而西陵漫待杜秋婉离开不见身影的时候,才突然醒觉过来,自己找杜秋婉来,本意是要兴师问罪,何以最后却变成了聊天。
她心中暗骂,这杜秋婉实在是太狡猾了。心中更是坚定不能让杜秋婉分权的决心。
于是,西陵漫每日勉强自己早起跟着管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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