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昨天夜晚里发生了什么事呢?
想象着施蒂芬娜夫人对雷蒙的猜疑,还有夜晚里阿尔卡那令人胆寒的下场,伦格不由对这个看上去充满高贵气息的贵族一阵迷惑。
也许对他们来说,虔诚的信仰和高贵的骑士精神的确是宝贵的,可当这一切面对令人无法抗拒的财富和权力地时候,又有多少人还能保持那种虚幻的精神呢?
想到财富。 伦格又不禁看了看那个从萨拉丁的使者一变,就在昨天傍晚成为了受雷蒙保护的商人的瑞恩希安。 当东方的战火就要燃烧起来的时候,这个在众多势力之间向条鲨鱼般穿梭不停地商人,似乎也被血腥的味道意吸引而来。 他游刃有余地在这片土地的争夺者之间左右逢源着,而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声高呼惊醒了伦格的沉思,在船员们紧张的忙碌中,海船终于停靠在石头码头的岸边。 当伦格终于跟在雷蒙身后走下海船的时候。 一阵带着意外和惊喜的呼唤从人群里响了起来:“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是呀这真是不可思议!而且居然还是和雷蒙大人一起回来。 ”
听到人们的惊叹,伦格开始有些莫名其妙。 可当他看到远处岸上的那条样子狼狈,几乎就快散架的使者船之后,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发出那样的惊叹。
埃施瓦伯爵夫人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向自己的丈夫,尽管常年难以相聚,可是面容刻板的伯爵夫人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对远道归来地丈夫应有的热情。 她规规矩矩的和伯爵相互行礼,然后又在雷蒙和施蒂芬娜夫人见面之后,按照礼仪一丝不苟的为两位分别来自东西方教会的主教做着引见。 一切都是那么附和一位伯爵夫人的仪容姿态,只有当伦格无意中回头看去地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伯爵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一丝厌恶和敌视。
“上帝保佑我们终于击退了萨拉丁的进攻。 ”波多利克主教听到阿尔卡的‘不幸’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心,甚至他还似乎是长出了口气般显得轻松了不少。 当迎接伯爵的队伍走上通向王宫的道路之后,主教就开始立即大声宣扬起战胜萨拉丁的壮举。
“可是这一切也实在是代价不菲。 ”雷蒙脸色沉闷的看着港口海面上依然不时漂浮过地,被击沉战船上地杂物。
“所以我才写了密信请求爵爷您回来,”埃施瓦伯爵夫人不忿的看了看队伍后面地一辆马车“我相信一切都是个预谋,在信里我请您尽快返回也是为了这个。 ”
“也许这是个阴谋。 可是我却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呢,您说呢夫人?”
“那个阿赛琳,真的抢劫了你们吗?”坐在马车里的施蒂芬娜夫人看上去饶有兴趣的问陪在自己车边缓慢前进的伦格“我真不能想象她会是一个凶悍的海盗,虽然她是个异教徒,可她不也是个让男人无法自持的女人?难道你不认为自己应该增长些认识女人的见识吗?”
“夫人,您的建议的确对我以后分辨女人很有好处。 不过我还是请您不要随便的评价阿赛琳。 ”伦格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伯爵夫人,然后在她闻听之后的哈哈大笑中翻身跳上比赛弗勒斯的脊背,随着队伍催动坐骑直向的黎波里城里奔去。
“这个侍从看来并没有得到上帝的恩典呀,居然被一个异教女人诱惑。 甚至还被那个异教女人抛弃,这大概正预示着他并不是什么上帝宠儿吧。 ”波多利克主教陪在从东西教会远道而来的两位‘钦差大臣’身边小心的应酬着,这时候他想的只是尽快和这个看来已经开始走霉运的“宠儿”划清界限。
作为正统的公教神甫,波多利克固然一想到远在欧洲教廷里的教皇就敬畏无比,可是作为一个在东方土生土长的基督徒,他对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正教显贵也是不敢怠慢的,毕竟他是的黎波里的主教。 是既不能像圣城主教一样敢于和教廷分庭抗礼。 又不敢和如同地主般的罗马正教叫板示威的。
“你在说什么?”约翰。克马特骑在一头毛驴背上不住的打着瞌睡,他睡眼朦胧的抬头看看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小心的注视着自己的波多利克。 然后无奈的摇着头“很抱歉主教大人,我可能太疲劳了没听到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从君士坦丁堡专程来验证上帝的宠儿和他守护圣枪的奇迹来的,这条路实在太遥远了,我的身体和岁数实在是无法承受这样地旅行。 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能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好的主教大人,我是说……”波多利克本能的张嘴接下去,可他喉咙里的话突然向背胡桃堵住似的硬开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突然发现嘴上说着自己已经疲惫不堪的约翰。克马特正用一双完全和他自己所说的疲惫不堪和年老体弱不附地锐利眼光盯视着他。 而那位从欧洲教廷远道而来的英诺森主教,干脆对他地话宠充耳不闻的扭头看着远处的海湾。
一阵冷汗从波多利克后背上冒了出来,这个时候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如同是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那可怕致命的一步就在自己的脚下。 只等着自己说出那句宣布着自己末日地话之后,就可能会直接掉进地狱里去了。
“你要说什么吗主教大人?”约翰。克马特好像很不耐烦的抬头看着马背上的的黎波里主教。
“哦。 我是要说……这个年轻人被一个异教徒的女人诱惑甚至陷害……可是他居然又得到了雷蒙大人的救助,这不能不说是上帝的另一次宠爱了。 ”波多利克结结巴巴的接着自己地话茬,却硬是用他那宣扬上帝荣光的布道之音把自己原本的话改变了过来。
当他看到约翰。克马特包含深意的点头微笑和英诺森似乎有意无意的注视之后,的黎波里地主教这才慢慢从差点吓掉魂魄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看来,这个小罗马人真成了个‘宠儿’了。 ”波多利克看着在远处奔跑的黑色战马上的那个背影心里臆测着,可接着他的嘴角就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可怜的小罗马人呀,你很快就会知道当一个‘宠儿’是多么的幸运而又不幸了。 ”
伦格牵着比赛弗勒斯漫步走在的黎波里的街道上。 尽管还能到处见到惊恐未消地人群和不时在人群里搜寻躲避起来地暴徒,但是一切却并不如伦格猜想的那样到处充满大战之后地颓败甚至是动乱。
相反,当走到一座清真寺前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一群撒拉森人正井然有序的进入刚刚开启的寺门,一名显然是德高望重的长者站在门口和善的向每个进门的人点头致意。
当他看到注视着这一切的伦格之后,那位长者满面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愿安拉保佑你,幸运的孩子。 ”老人微微提高声音用希腊语向伦格祝福着。
伦格看着那个老人平静的笑容有些疑惑,他翻身下马。 没有在意身后两个跟随的有些紧张的兵士的阻止,慢慢向清真寺前走去。
“您,知道我是谁吗?”伦格穿过人群慢慢走到老人面前微微行礼“您知道您是在为谁祝福吗?”
“奇迹般的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郎基努斯的守护者。 ”老人依然微笑着,他脸上丝毫没有说出这个名字时应该出现的那种深恶痛绝和势不两立。 因为年老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仇恨,更多的是一种老人看到年轻人的淡薄和兴趣。
“您难道不憎恨我吗?我阻止了萨拉丁。 也曾经带领的黎波里人和你的同胞战斗?”
“我的孩子,如果是你,你会在意一个不懂事的娃娃和你生气做出的事吗?”老人微笑着反问着。 当看到伦格因为他的这句话微皱起的双眉之后,老人抚着自己已经灰白的长须依然微笑着说:“萨拉丁苏丹,是阿拉伯的王者,是拯救阿拉伯世界的英雄,不论任何人都是不能阻止他收复圣地的雄心和壮举的。 对苏丹来说,他的朋友和他的敌人一样都是值得佩服的。 除非那些卑鄙的不值得敬佩的人,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蔑视任何一个他的敌人的。 ”
“这个我完全相信,尊敬的;Hajj(哈吉)①。 ”看着老人身上披着的一件麻纱披袍伦格尊敬的回应着。 他从这位老人身上的服饰上看出这是一位曾经到过麦加朝圣的贤者。 尽管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到圣地朝圣过的人都会成为贤者,但是他从这位老人身上却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宁静和远思。
“也许一切真的如他所说的。 萨拉丁的步伐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那么我呢?我能阻挡他吗,或者说我应该阻挡他吗?”伦格牵着比赛弗勒斯慢慢走在街道上,他的心里不住的翻滚着这个自己一直在回避甚至是在躲避的问题。
“耶路撒冷,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我呢?”他抬起头看着王宫深处山顶峭壁上,高过王宫垒墙的城堡。 在那里,正有一个年轻或者说还未成年的女孩在等待着他。 这让他从不着边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同时另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俏影也在这时晃过伦格心头。
“那个疯狂的阿赛琳,她会干出些什么来呢?”伦格心里不由想起阿赛琳在分别前对自己说过的那句令他惊骇到极点的话来“真的要祈祷上帝保佑,她可别干蠢事呀……”
伦格无法消弭心头忧虑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一声熟悉且带着明显夸张的声音:“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伦格吗,你回来怎么也不和你的朋友老塔索打个招呼呢?”
①Hajj(哈吉):原本是阿拉伯语中对曾经到麦加朝圣的贤者的称呼,后来引申为一个姓氏。
第二卷骑士崛起第八十一章 骑士的忏悔
第二卷骑士崛起第八十一章 骑士的忏悔
坐在低矮的木墩上看着对面的塔索,伦格的心里不住犹豫着。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曾经发生的事情告诉这个和自己一起从安达契出来的老兵痞。 更不知道他那个叫莫莉安的老婆是不是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自己的丈夫。
“我早就说过小伦格是‘上帝的宠儿’,难道不是吗?”塔索向坐在角落里补着衣服的莫莉安问,不过他好像也并不指望别人搭腔。 在喝了一口苦涩的大麦酒之后,他突然很神秘的向伦格说:“你知道吗小伦格,我曾经去过很远的地方。 甚至去过耶路撒冷。 ”
“你说过的,”伦格不动声色的看着塔索,虽然不清楚塔索为什么会提到耶路撒冷,可是对这个老兵痞油滑狡诈的性格他却是一清二楚“在安达契就说过你去过圣地。 ”
“对,安达契。 ”塔索似乎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知道吗小家伙,我想回安达契去,想带着老婆回到我们的家乡去。 也许有一天,她还能给我生个儿子,哈哈……”
说到这里的塔索高兴的哈哈大笑着,他不住的拍打伦格的肩膀,甚至拿起手里陶瓷罐子不住的往伦格嘴里灌着劣质的大麦酒。
“让我和你一起走吧,小家伙。 ”塔索终于放低声音说出了这句话,他把身子压得很低,脑袋探到伦格面前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在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他地心不住的颤抖着。 即使常年用谎言和吹牛度日。 可是一想到发生在对面这个年轻人身上的那些说不清楚的古怪事情之后,塔索就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发干。 他暗暗抓着衣领里的一个小十字架,祈求着上帝的宽恕。 同时他地眼角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房屋角落里地一口毫不起眼的破烂木箱。 那里面,装着瑞恩希安在那天夜里给他的那二十个苏德勒斯。
“但愿上帝见证,我这不是背叛和出卖。 ”看着走远的伦格背影,塔索喃喃的唠叨着,他回头看看始终一言不发的莫莉安“快去准备准备吧。 也许很快我们就要离开的黎波里了。 ”说完他拱着身子低头走进了自己低矮地泥砌屋子。
伦格站在寝室外静静的等待着。 当看到那个被阿赛琳救下的叫帕妮的女孩走穿走廊沿着甬道走远之后,他才轻轻走进了托尔梅的房间。
看着伦格。 半躺在床上的托尔梅突然微笑了起来。 他侧身从床边的毯子下拿出一件白色的东西递到伦格面前,伦格立刻认出那正是当初阿赛琳用来绑住那一头令他痴迷地黑色长发的手帕。
“这是……”
“这是阿赛琳让我交给你的,她已经离开了是吗?”托尔梅平静的对伦格说“当你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她走了,对你来说她的诱惑应该是致命地。 难道你不知道,她留下来唯一的结果就是你们两个人都下地狱吗?”
“难道她事先就已经告诉你她要离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伦格愤怒的冲上去,如果不是因为面对的是个病人。 紧握的拳头早已经打过去了。
“看看你,为了个异教的女人居然这么冲动。 ”托尔梅不满的收回拿着手帕的右手“难道你以为没有了她,你就会下地狱吗?”
“可是如果没有她,我现在也和在地狱里一样。 ”伦格无力的坐在墙角,他并不想和托尔梅争辩什么,而且他觉得托尔梅不可能会明白自己内心的痛苦“也许对你们来说,阿赛琳只是个有姿色地女人,可是对我……”
“对你。 她就是你这一生中最大地弱点和可怕的陷阱!”托尔梅愤怒地把递向伦格的手帕狠狠的甩到地上“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圣枪的守护者居然会为了一个异教女人说出那么亵渎的话,这难道不是受到了魔鬼的诱惑,难道你想和那个彼得一样,最后受到火刑的惩罚?”
“那么,我的主人请你告诉我。 你对施蒂芬娜夫人的妹妹是否有着歉疚,是否曾经为自己的固执而悔恨过?”伦格不耐烦的站起来想离开,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倔强的骑士无法再说下去。 他甚至担心自己可能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在这个时代看来是要受到责罚的无理举动了。
“你这个无理的侍从!”托尔梅果然发出了愤怒的吼叫,随着一阵衣衫带起风声的响动,在伦格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他的肩膀已经被从后面用力抓住,伴着一下猛烈的旋转,托尔梅把伦格紧紧的推在了墙上。 他双眼死盯伦格,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导致的脸上一片殷红“你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对你的主人。 对你的老师。 对想把一切都给你的恩人?”
“我不需要你的恩赐!”长久以来的愤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伦格毫不犹豫的用力推开托尔梅。 可是当看到虚弱的栽倒在地上的骑士之后,伦格马上冲过去托住了托尔梅不住喘息的身子“天呀,我干了些什么,你还好吗?”
“你居然向自己的主人动手,咳咳咳……”托尔梅喘息着不住咳嗽,可接着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你说你不需要我的恩赐,可是你知道我要给你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 ”伦格搀扶着托尔梅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看着骑士开始泛白的面孔无奈的说:“阿赛琳说的对,你想把我塑造成你那样的人,想让我成为另一个你。 可是你知道吗,我是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不是托尔梅。芬里尼子爵,更不可能象你那样拿着武器去和自己的敌人战斗。 ”
“难道你不忠于自己地信仰?”托尔梅诧异的看着伦格,他有时候实在无法理解自己这个侍从究竟在想什么“你是圣枪的守护者。 是上帝都眷顾的幸运儿。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会给你什么,那也是你永远想不到的。 ”说到这些的托尔梅眼中浮现出常有的那种如同是在看着遥不可及地梦想般的眼神,虽然他面对伦格,可这个时候他地思绪已经飘荡到了伦格所无法理解的什么地方去了“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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