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为国王,固然需要高贵的血统,但是也同样需要大量的金钱,蒙德福特深深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疯狂的积攒财富,对他来说,一顶用剑和黄金换取来的王冠,要比只凭借血统可靠的多。
不过随着那阵隆隆作响的马蹄声,他脸上得意的神色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虽然依旧很远,但是蒙德福特却奇怪的发现,那支军队看起来似乎颇为陌生,漂浮在空中,看上去如同连成一条不规则直线的烟尘让他感到不安,在他的印象中,不论是英格兰还是法兰西,都不可能会有这么一支看上去纪律严明的军队。
法国人往往如同一群疯子般在山野里乱跑,而英国人则会像一堆被点着了尾巴的火猪般到处乱撞。
可是现在,这支军队却明显是以一种整齐划一的方式向着尼科西亚前进,这就让蒙德福特不由开始怀疑,随即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出现的是罗马人,而他们却又能够从十字军的营地前面通过,那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个就感到手心溢出汗水的蒙德福特低声叮嘱着士兵,同时他悄悄回头看向被牵到不远处的战马。
当一面罗马人的双头鹰旗终于出现时,四周响起了一阵惊恐不安的叫喊声,士兵们愕然的看着蒙德福特,他们不明白伯爵之前所说的,罗马人会因为与理查军队的纠缠,不可能会攻到城下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同时他们更加不安的看到,在那面罗马双头鹰旗的旁边,另一面旗帜更加让他们不安,那是英国国王理查的王旗。
冲在队伍前面的丕平仔细观察着尼科西亚的城墙,不过这座城市的城墙虽然同样颇为险峻,但是却丝毫没有能够令他感到威胁,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君士坦丁堡的人来说,尼科西亚的城墙未免显得过于单薄了些。
随着队伍向着城下前进,丕平向着身后举起了手臂,同时在他旁边的号手向着天空吹响了一阵沉闷的号角声。
前面的骑兵开始放慢速度,而后面的骑兵如同天鹅伸展开的优雅翅膀般,加速向着队伍的两边奔跑起来。
即便是在前进,丕平旁边的英国使者还是不住的回头看着那些罗马骑兵,他为自己看到的一切感到诧异,对于这些早已习惯用勇猛却没有任何纪律和约束可言的法兰克人来说,他们无法理解罗马人怎么会如此痴迷与这种看上去未免过于花哨的队列阵型,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罗马人又是怎么能够做到这些的。
眼前的城墙变得越来越清晰,渐渐的丕平看到了按放在城头上的站笼和里面的人。
“那个人发疯了,他居然这么对待一位贵族。”丕平愤怒的回头向旁边的英国使者说,当他看到英国人脸上尴尬的表情时,他发出一声低吼,随着终于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用力拉出缰绳,丕平向向身后的骑兵慢慢举起了手臂。
一阵略微带着奇怪味道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英国使者有些诧异的看到罗马骑兵纷纷从马鞍上摘下了一副副的轻弩,随着弓弦搅动的声响,逐渐间隔着错落排列的罗马士兵,在丕平的手势下,举起了手中的骑弩。
“大人,希望你们的国王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令人畏惧,否则我会是不会吝啬多杀掉一些人的。”
丕平的话让英国使者略微不以为然,虽然罗马人异乎寻常的纪律令他印象深刻,但是他却并不认为这样一支骑兵队伍就能够攻陷尼科西亚城。
“以国王的名义,立刻打开城门!”
使者一边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一边命令着,但是他的话却显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当他尴尬的从喉咙里吐出一声咒骂时,丕平的手忽然用力一举,随着紧握成拳的手臂向着队伍的侧面用力挥舞,从整个队伍的左侧,一片可怕的呼啸声猛然向着城角下扑去!
升腾而起的火焰是在一瞬间出现的,突如其来的烈焰火苗甚至在突然间窜到了城墙一半的高度!
城头上的士兵们霎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惊恐的叫喊声立刻向四周蔓延,看着城角下熊熊燃起的火焰,随着有人发出的慌乱喊叫,有人把水桶里的水向着城下奋力泼去。
当看到提着水桶探出身子的那些法兰克人时,使者似乎看到了丕平脸上划过的一丝残忍的笑容,随后,伴着水流泼下,火焰霎时间如同挣脱了地狱束缚的可怕怪兽般,吐出炙热的舌头,向着城头上探出身子的那些法兰克人舔噬过去!
惨叫声顷刻间响遍城头,被窜起的火苗点燃的衣服立刻熊熊燃烧起来,更加可怕的是,那火焰一旦着起就再也无法熄灭,当有人用水向着那些可怜的人泼去时,换来的就如同城下的恐怖情景一样,恐怖的火焰瞬间彻底吞噬了那些人的身躯。
“上帝,这是什么魔鬼?!”使者惊恐的喊了起来,他用丕平听不懂的家乡语言不住的喊着,甚至在胸口划下的十字的手都因为颤抖缠在了十字架的绳索上。
“这不是魔鬼,”丕平用一种透着骄傲和蔑视的眼神看向使者“这是上帝赐予圣子的恩典,是罗马人真正的宝藏。”
使者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团不住燃烧的火焰,虽然在海上似乎也曾经看到过这种可怕的情景,但是在如此近的地方感受着火焰带来的炙热,和亲眼看到用水不但无法熄灭,甚至还会燃烧得更加凶猛的可怕情景时,他不得不为自己看到的恐怖一幕胆战心惊。
“皇帝不会轻易下令对同样信仰上帝的人使用这种惩罚,不过既然这是上帝对圣子的恩赐,也许使用这种可怕的武器才是上帝的意志。”
丕平的话让使者的脸颊微微一颤,随后他忽然带动战马向着城墙下奔去。
虽然被那团火焰吸引,不过城头上的人们还是注意到了那个使者,特别是看到他身后跟随的旗帜时,士兵们的注意逐渐的被他吸引了过去。
“以国王的名义,我在这里宣布,蒙德福特伯爵迦什的行为已经违背了一位贵族和骑士应该遵守的准则,他让神圣的东征变成了一场令我们所有人蒙羞的掠夺和抢劫,他为了私利试图挑起英国与罗马之间的战争,他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令他的家族蒙羞,因此国王陛下宣布,蒙德福特伯爵迦什已经不再在他的保护之下,同时国王陛下宣布,任何对于蒙德福特伯爵迦什的挑战,只要符合贵族的身份,都将会视为合法和被允许的。”
使者的呐喊声伴随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发出的声响,不住的向城头上涌去,不过火焰发出的噼啪声和空气中泛着的奇怪的焦糊味道却让城头上的法兰克人不禁心惊肉跳。
他们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用水越浇越旺的火焰,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火焰就如同被附上了巫术一样,只要沾上,就会紧紧的黏住,即便是光秃秃的石头,也似乎只有在烧掉一层外壳之后,才会消失。
就如同那几个不幸被火焰吞噬的人一样,当他们身上的烈火终于灭掉时,人们才恐怖的发现,那几个人已经变成了几句黑糊糊的焦尸。
城上的人们被这可怕的一幕吓呆了,他们畏惧的向后退去,在不住的祈求上帝的同时,他们也为使者带来的关于国王的命令不知所措。
蒙德福特以并不多的军队能够统治尼科西亚,只是因为他是英格兰的伯爵,但是如果他的这个地位不为理查所承认呢?如果理查不但不支持他所做的一切,甚至还宣布谴责他的这些举动呢?
城上的英国人惊恐的相互对视着,即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到了这时,他们去知道自己的领主显然已经被理查抛弃。
“尼科西亚人!”就在蒙德福特的手下们还因为不知所措呆呆发愣时,关在站笼里的朱洛,忽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尼科西亚人!你们听到了吗?!他们不是十字军,英格兰的国王已经宣布了他们的罪状,他们是你们的敌人,是侵入尼科西亚的强盗和土匪!”
“住嘴!”
一个十字军恼怒的用手里的长矛矛杆透过栅栏向笼子里用力戳去,但是除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之外,朱洛依然大声喊叫!
“罗马军队就在外面!尼科西亚人,他们不是十字军了,他们只是强盗!你们的人数比他们多!保卫你们的城市!”
伴随着一声声的痛苦呻吟,朱洛撑开嗓门用尽全力大声吼叫着,这时笼子外的人已经调转长矛,随着几个人不停用力向笼子里刺去,霎时间站笼里血水四溅,惨叫连连。
“强盗!”
一声喊叫忽然从城下响起,那些十字军有些愕然的回头看去,当他们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到城下,手里拿着各种各样武器的尼科西亚人时,他们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片绝望的恐惧。
随即,城外的丕平就听到了一片似乎因为压抑许久,终于彻底爆发出来的呐喊:“杀呀!”
在外面的罗马军队并不知道那一刻尼科西亚的城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到了后来,当刚刚不久前被撞破的城门呻吟着终于打开时,他们才在尼科西亚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疯狂的呐喊中进了城。
让丕平和他的军队感到恐怖的是,他们不但最终没有能够看到一个活着的英国人,甚至连一具可以称得上是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腥红的血水合着被砍得稀烂的尸体横倒在城墙上,这让即便经历过多次残酷大战的丕平都感到毛骨悚然,他小心的在那些尸体间慢慢的走着,不过当他听到理查的使者忍耐着随时会呕吐出来的折磨告诉他,在那些尸体里没有找到蒙德福特时,丕平不由因为意外有些出神。
而且让丕平感到失望的是,他最终没有能够救下德。朱洛,当他来到血迹斑斑的站笼前,看着头颅卡在站笼的口上,身子软软的吊在笼子里的朱洛时,丕平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把狩猎官放下来,”丕平划了个十字,然后他大声下令“找到蒙德福特,我要把他交给皇帝!”
士兵们立刻闻声而去,尼科西亚城里立刻开始了一场严密的搜索,但是令人失望,蒙德福特如同凭空消失般失去了踪影。
………………
就在丕平几乎把尼科西亚翻过来时,一身普通装束的蒙德福特正带着几名亲信向着海边没命奔逃。
在使者刚刚宣布理查的决定时,蒙德福特就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他乘着混乱悄悄离开了尼科西亚。
现在,看着身后那座令他功亏一篑的城市,蒙德福特发出一声狠狠的誓言:“理查,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背叛后悔的。”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零五章 共谋圣地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零五章 共谋圣地
理查最终还是没有见到那位让他既好奇又为之痛恨的塞浦路斯女伯爵,反倒是凯斯内斯爵士,终于没有忍耐住他那天生的好奇心,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向与他身份近似,但是却明显要比他风光得多的罗马海军统帅提出了要登上厄勒冈的要求。
米利厄诺斯很大方的同意了这位之前的对手似乎不近人情的请求,而且他还很殷勤的亲自陪伴这位爵士走遍了厄勒冈的每一个角落。
当看到那些拆卸下来捆绑在船边的投石机时,凯斯内斯完全被这种精细复杂的机械迷住了,他相信这是他一生所就见过的最可怕的武器之一,至于另外可怕的,就是罗马人所拥有的那种神秘而恐怖的火焰。
凯斯内斯亲眼看到过希腊火的威力,这让他对这种武器深深的为之畏惧,当再看到那些投石机时,凯斯内斯不能不为自己的海军居然能够登上塞浦路斯岛感到暗暗庆幸。
不过这也让凯斯内斯更加佩服国王的大胆和智慧,能够在季风到达之前那谁也不能想到的时刻偷袭登陆塞浦路斯,这也的确堪称是一场巨大的冒险。
不过,让凯斯内斯真正感兴趣的,是罗马人那种运用舰队的方式,在他看来,罗马人似乎并不如其他国家一样,把海军做为简单的运送军队或是向陆地上发起进攻的工具,而是一种更加令他神往,却又一时间难以把握的加以使用。
这让凯斯内斯的兴趣变得更大了,他殷勤的邀请米利厄诺斯到自己的船上,同时很诚挚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种殷勤谦虚的讨教立刻得到了米利厄诺斯的好感,他与这位英格兰的海军首领几乎彻夜长谈,在为对方那同样颇为令他意外的对海军的憧憬中,两个人的友谊一时间变得牢靠了不少。
不过,这样的友谊却并没有能够建立在伦格和理查之间。
在尼科西亚收复后的第四天,朱洛被送回了阿马修斯,没有人能形容的出当见到死去的狩猎官的遗体后,阿赛琳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什么。
她原本还显得苍白的脸颊浮动着一丝微微的红晕,在倔强的拒绝了女仆的搀扶后,她绕着棺材慢慢走着,最后她走到了朱洛面前的面前,仔细端详着这张她熟悉的面孔。
的黎波里狩猎官德。朱洛,一个勇敢而忠诚的贵族骑士,对于这个从她有记忆以来,就十分熟悉的人,阿赛琳总是感到很疑惑。
当她逐渐长大明白事理之后,她就觉得更加无法理解,这个人究竟对自己的母亲有着什么样的情愫,当他看到母亲和父亲在一起时,他会不会因为嫉妒而心生恨意呢?他会不会对自己的父亲在忠诚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憎恨呢?
那么自己的母亲呢?对这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思?阿赛琳依然还记得每当提起朱洛的时候,母亲脸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淡淡无奈,那是不是说,母亲对这个人也有着某些难以言喻的心绪?
阿赛琳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空,她还记得当自己母女一次次的逃跑失败之后,最终在朱洛的帮助下,从的黎波里逃出来的那个夜晚的遭遇,她清楚的记得朱洛看着即将离开的母亲时的那种眼神。
“可是母亲一生只爱着父亲,”阿赛琳心里轻轻自语着,她半俯下身看着棺材里躺着的狩猎官已经开始变得暗青的脸“可是你这样能够得到什么呢,你用自己的生命究竟都换来什么了呢?”阿赛琳有些惆怅的微微叹息一声。
当米利厄诺斯有些兴奋的来见城堡里时,他看到的是独自坐在靠椅里正在皱着眉喝着鲸油汤的阿赛琳。
“看来我们有了一位很聪明的朋友,”米利厄诺斯兴奋的说“我没想到那个法兰克人居然对海军如此着迷,他在我们的舰队里到处闲逛,而且总是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他的确聪明,甚至有时候提出来的东西让我很惊讶,要知道他居然认为海军并不只是用来运送军队的,他甚至还认为应该建立一支专门对付敌人海军的海军,哈,听听呀小姐,在这一点上他和您是多么近似。”
“是那位凯斯内斯爵士吗?”阿赛琳有些意外的问着,随后她憋住气,一口喝下了那碗让胖子看了不禁全身肥肉微微一颤的鲸油汤。
“如果给那个人时间,也许他会成为我们在海上的一个劲敌,”阿赛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不死在东方,即便回到英格兰,他也只能在胡思乱想中过日子了。”
听到阿赛琳的话,米利厄诺斯不由微微一笑,不论是阿赛琳或者是他,都一直在为之前没有能够遇见到理查那种疯狂的冒险自责,可以说正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才导致了朱洛的死。
不过虽然如此,他们却并不认为理查这样的一次冒险,就能够让这位国王彻底改变对海军的看法。
事实上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理查轻蔑的把凯斯内斯打发了出来,他始终认为勇敢的骑士和脚踏实地的军队才是让他完成伟大事业的关键,只不过这个关键,现在却有些讽刺的寄托在罗马人的身上。
按照伦格与理查之间的协议,十字军开始从他们占领的塞浦路斯城市里退出,他们向着原来登陆的半岛缓缓退去,同时一个无论是对依旧坐镇的黎波里的巴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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